加冕完整後續

2025-02-13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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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游昱打了三年輔助。

戰隊奪冠當晚,他向歸國的天才輔助沈明瑰發出邀請。

台上的年度最佳射手意氣風發,滿眼欣賞,掩不住愛意。

轉頭卻冷漠地對我說:「你年紀也大了,該讓位置給有能力的人,轉幕後吧,戰隊給你留個容身的地方。」

我沉默不語。

一分鐘前,他的死對頭給我發來消息。

「考慮好了嗎?來我們戰隊打射手。」

(01)

賽後的慶功宴,沈明瑰笑意盈盈地坐在游昱身邊。

她一身黑色小香裙,膚白如瓷,眉眼如畫,美得攝人心魄。

兩人時不時低頭私語,旁若無人,親密如一對愛侶。

我在游昱抽屜的合照里見過她。

他們曾是搭檔。

她是他這麼多年都念念不忘的人。

「好久不見。」沈明瑰撩起耳邊的卷髮,目光漫不經心地略過我,「我又不是你們戰隊的人,你邀請我,不會有人介意吧?」

這話意有所指。

「怎麼會!」立刻有人反駁她,態度熱情,「明瑰姐不是馬上要來我們戰隊了嗎,我們也算一家人啊。」

「邀請你是我的事,」游昱的目光始終定在沈明瑰身上,不舍離開,「和別人有什麼關係?」

他的語氣那樣理所當然。

甚至不曾看我一眼。

而我沉默不語,看著火鍋上翻湧的熱氣。

我從來不吃辣。

但是因為沈明瑰愛吃火鍋,所以慶功宴定在了這家重慶火鍋。

畢竟游昱不僅是 PAS 的王牌選手,還是投資人。

他算半個老闆,他說的話沒人會不聽。

中單林夏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小聲對我說:「待會我陪你出去吃點別的。」

她滿眼都是不忿。

我卻並未在意,只是心神不寧。

為那一條又一條 KG 發來的試訓邀請。

(02)

火鍋一口也吃不下。

剛走出包廂打算透口氣,陸臨淵就給我發了照片。

「戰隊新請的阿姨,很會做甜品。」

言簡意賅的一句話,還有看上去格外可愛的雪媚娘。

他又發了一條。

「恭喜你,聯盟第一個三連冠輔助,下次請你吃這個。」

我沒忍住,彎了彎唇,給他發了個小熊道謝的表情包。

「你終於願意理我了。」對面秒回,「還以為你生氣了,畢竟這個邀請確實很冒昧。」

我實話實說:「沒有……只是有些驚訝。」

奪冠後,朋友們都在祝賀我。

也有一些朋友因為游昱對沈明瑰的邀請表示憂慮。

這樣的情況下,陸臨淵的消息顯得格格不入。

那是一條言簡意賅的邀請——「要不要來我們戰隊打射手?」

這是我們相識以來,陸臨淵對我發的唯一一句,略顯越界的話。

畢竟 PAS 和 KG 是人盡皆知的死敵。

(03)

沒人知道我和 KG 的陸臨淵關係還不錯。

兩隊的當家招牌陸臨淵和游昱都是明星選手,人氣不相上下,偏偏彼此水火不容。

他們曾經巔峰賽撞車多次,游昱罵陸臨淵是只會逛街的廢物輔助,陸臨淵嘲諷游昱是不會看隊友位置的無腦射手。

游昱性格冷淡,陸臨淵向來沉穩,類似於這樣的破口大罵從未有過。

所以陸臨淵第一次主動加我,和我說話的時候,我十分迷茫。

但是我不擅長拒絕,和他聊了幾次,發現陸臨淵其實性格很好。

我和他說話沒有任何壓力,他總是十分善解人意,我們就順理成章地成了朋友。

當然,是誰也不知道的朋友。

陸臨淵偶爾會和我交流一些輔助心得,還有一些生活趣事,我們的對話很有分寸,從不提及彼此戰隊。

直到今晚,游昱當眾邀請沈明瑰加入 PAS。

沈明瑰出國前是整個聯盟人氣斷檔的明星選手,是無數人心中的白月光。

她和我都是輔助,下個賽季一定會有人替補。

那個人只能是我。

——今晚在總決賽舞台上出現「失誤」的 PAS.小魚。

哪怕我是冠軍輔助,但競技狀態下滑是不爭的事實。

何況游昱的態度已經表現得相當清楚。

我的隊友們,他們的目光有同情,有可惜,有安慰,也有不以為然。

電子競技,沒有誰是不可替代的。

我也沒有想和任何人多說什麼。

畢竟再多的失望和錯愕如涼水潑下,也澆不熄奪冠的喜悅。

今晚我是冠軍。

這個事實不會因為任何人改變。

(04)

我以前的分路是射手。

我和游昱一起進入 PAS 青訓,是競爭關係。

但是我們關係很好。

他從來不因為我是女生,就對我抱有輕視。

第一次見面,他對孤零零坐在一邊的我伸出手,揚眉一笑:「原來你就是『池魚』,高手啊。」

訓練時間管得嚴,不能隨意外出,游昱不同,他膽子大,會偷偷翻牆出去。

我喜歡吃那一家的蛋糕,他每次回來都會給我帶。

我至今都記得他如一陣風從牆上落下,眼眸熠熠,亮若星辰。

懷裡溢滿蛋撻和鬆餅的濃香。

我愛喝茶,他就買了台煮茶器天天搗鼓,被隊友笑話老幹部也不氣惱,得意地說要陪我一起養生,長命百歲。

我們都是射手,他卻經常喊我雙排,然後眼巴巴地瞅著我求我輔助他。

我知道他以前有個固定的輔助隊友,他提她提得很少,眉眼間偶有陰鬱,轉頭看我時卻煙消雲散。

他說:「小魚,我就沒遇到過比你更懂我的輔助,你跟著我,咱倆二打五。」

我後來才知道這句話是謊言。

但那時的我真的以為他對我的認可是發自內心。

其實我們都是射手,我當然明白他想做什麼。

只是游昱打法激進,和我有所不同,發育期沒有平穩度過就愛找人打架。

我偶爾也會因為他的上頭感到無奈。

可當我說出他的問題時,他只會不在意地說:「別人都跟不上我,你肯定跟得上我,我相信你。」

後來戰隊問我,是選擇轉位置,還是和游昱競爭上崗。

PAS 缺一個輔助。

是游昱說,我可以勝任這個位置。

「我少不了你。」少年的眼眸濕漉漉的,是懇求也是期盼,「和我一起拿冠軍吧。」

我猶豫了。

我喜歡的位置一直都是射手。

在游昱不拉我雙排的時候,我練習了無數次射手的補兵和站位,做的筆記足足三本,全是復盤後的心血。

我當然想繼續打射手。

但我知道自己沒有選擇,那時的聯盟女選手稀少,我能留在青訓已經很不容易。

射手這個位置太過重要,就算再怎麼磨鍊操作和意識,我大機率也爭不過游昱。

他的商業價值比我高,家中還投資了 PAS,算是少股東。

PAS 配置不差,那時每個戰隊都不缺射手,我去任何一個地方都需要競爭和磨合。

轉位置需要勇氣和天賦。

職業選手五個位置都會玩,我的輔助玩得不錯,和游昱一起打了這麼久,也擁有了默契。

後來我都分不清究竟是因為想贏,是膽怯或安於現狀,還是無法拒絕游昱所以找了一千個一萬個理由來說服自己。

總之,PAS.小魚從正式出道的第一年起,就是輔助。

我不知道,為什麼陸臨淵會邀請我去打射手。

(05)

「小魚。」

我正和陸臨淵發消息,身後傳來游昱的聲音。

「你和 PAS 的合約這個賽季結束就到期了。」他的聲音冷漠如冰,「你年紀也大了,操作下滑,該把位置讓給有能力的新人。但是 PAS 會給你留一個位置。」

他頓了頓:「轉幕後吧,過年好歹也有一個容身的地方。」

居高臨下,施捨般的語氣。

他知道我是孤兒,我無家可歸。

過去的每一年春節我都是在 PAS 過的,我還記得游昱也曾千里迢迢趕回來,在新年第一天敲門,得意地說:「新年快樂。」

他也曾因為我沒有家人,說要當我的家人。

他擁抱我,說 PAS 是我永遠的家。

我們在雪地放煙花時他低頭許願,英俊肆意的眉眼也曾滿是虔誠,對我說「要和小魚一起拿很多個冠軍」。

我們是親密無間的隊友,也是可以彼此交付後背的摯友。

可他現在卻能毫不猶豫地刺傷我。

我凝視著游昱熟悉的眉眼。

他是如日中天的明星選手。

是全聯盟最敢打敢沖的天才射手。

也是璀璨奪目的年度 FMVP。

唯獨不再是當年那個滿眼熱忱說要和我一起拿冠軍的少年。

我垂眼,輕聲說:「我想考慮一下。」

其實不是。

搖擺不定的心在這一刻徹底偏向某一邊。

我也有過幻想,畢竟在 PAS 三年,日夜訓練不曾偷懶一天,我也算是功勳選手。

如果他說一句「你和沈明瑰公平競爭」,或許我都會猶豫。

因為我可以調整狀態和打法,也可以接受輪流上崗。

機會都是自己爭取的,試訓成績能看出一切。

我今年才 21 歲,還能打比賽。

我的競技狀態下滑,是因為磨合游昱和新隊友實在太累。

他的每一次高光操作都需要有人兜底。

所以在他拿三殺四殺的時候,我不辭辛勞地為他拆夥,補控,扛傷害,接技能,一次又一次地倒在他面前。

別人不知道,難道游昱會不知道嗎?

他知道,他只是習慣了,所以理所當然。

他甚至直接剝奪了我上場的機會——他不會不知道這是對一個職業選手來說最重要的東西。

我只覺得失望。

游昱以前問我,我的水杯為什麼三年都不換。

我說用習慣了,不想換。

他說我太戀舊。

我的確戀舊,但是我更喜歡打比賽。

我喜歡勝利和冠軍。

所以這一刻,我在心底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06)

「對了,今晚你都沒吃什麼。」游昱不置可否,旋即皺眉,「明瑰剛回國,這也算她的歡迎會,多少給點面子吃一些。」

「我吃不了辣。」我答得很平靜。

「就這一次。」他說,「剛剛明瑰還問我是不是她來了你不高興。小魚,你不至於這麼小心眼吧?」

我望著他的眼睛。

也許是剛剛被火鍋的白霧嗆到了。

眼前霧蒙蒙的,有些酸澀。

我不明白,為什麼我總是拒絕不了別人。

出包廂前我看了微博。

自動轉發的奪冠播報下已經有了幾千條評論,前排都是粉絲們的祝賀和關心。

「小魚小魚,天下無敵!」

「今晚慶功宴吃啥啊,小魚上次說想吃的椰子雞怎麼樣?」

「聯盟第一個三連冠輔助!!!」

「太棒了寶寶,我為你高興!」

「這不得吃個芒果千層獎勵一下自己[啵啵]」

有關心我並為我打抱不平的。

「你隊射手什麼意思?小魚剛奪冠就當眾邀請沈明瑰???」

「什麼情商啊。」

「呃……不管怎麼說也得等今天過完吧……」

「PAS 噁心人不是一回兩回了。」

以及零散的黑粉言論。

「趕緊滾出 PAS 吧花瓶一個。」

「沈明瑰來了你也該退役了,你比得上人家一絲一毫嗎?」

「戰犯輔助。。。只會逛街然後上去送。。不是她 PAS 早就零封拿下了。」

「女生打什麼電競,回家老老實實做家務不好嗎?」

「失誤這麼多我上我也行。」

這樣的言論從出道起就數不勝數。

我從沒在意過。

可是我看見了游昱剛轉發了沈明瑰那條「回來了」的微博,然後評論了一個數字。

「1168。」

粉絲說那是她離開他的天數。

但我知道,這也是我轉輔助的天數。

游昱很清楚我面臨的輿論壓力有多大,所以以前奪冠,他也會轉發我的微博,姿態張揚地發一句「我的輔助就是最好的」,以此來反駁那些嘲諷我的話。

他曾經是我最好的搭檔。

他認可我,所以極力維護我。

可是現在想想,日復一日,那些在訓練中的思路不合,那些偶爾的不耐和失望,那些逐漸變得理所當然的「你為什麼不聽我的」「你為什麼不相信我」「你為什麼不跟我上」,或許早已磨平他的耐心。

我在他心中不再是什麼最好的搭檔,而是變成了卡在喉嚨里的一根魚刺。

想連根拔起卻怕戳破膿瘡,也找不到更合適的替代品。

於是他忍耐至今,直到沈明瑰的回歸。

我難過,是因為他從前不是這樣的。

可是今夜我是冠軍。

我只允許難過的情緒停留一分鐘。

手機振動了一下。

我低頭,看見陸臨淵又給我發了消息。

「在隔壁市的話可以當日送達吧?我現在就讓順豐把雪媚娘寄過去。」

「奧利奧味的很好吃,但我記得你最喜歡芒果味的,還剩一大個。」

「畢竟是慶功宴,要吃點喜歡的東西。感覺不讓你吃到可惜了。」

他說得對,慶功宴,我可以吃自己喜歡的東西。

我也可以拒絕一個和我不會再有瓜葛的陌生人。

「游昱。」我抬眼,認真地喊他的名字,「你只是我的隊友,所以你沒有權力命令我,不是嗎?」

他愣住,錯愕地看著我。

「我想先回去了。」我輕聲說,「這個月的直播任務還沒做完。」

(07)

游昱因為我提前離開慶功宴的事情,和我冷戰了好一段時間。

每次看見我都像看見了陌生人,神色難看得嚇人。

我們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沈明瑰正式搬進了 PAS 的宿舍。

就住在我隔壁。

她開始和戰隊一起訓練。

和游昱一起雙排。

我就像是被隔絕的孤島,不再參加訓練賽,不再和隊友五排,也不再被通知任何事情。

有時候能聽見訓練室里傳來歡聲笑語,但只要我出現,氣氛就會降至冰點。

所有人看著我都會露出尷尬的表情,仿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我。

我也不想讓昔日的隊友為難,於是就自己回房間訓練,連吃飯都避開他們,單獨行動。

對此林夏很不滿,她對我抱怨:「你好歹也是冠軍輔助,連公平競爭的機會都不給,我看那個沈明瑰的訓練效果也就一般啊,根本不如你……」

我搖搖頭:「你們以後就是隊友了,還是多和她磨合,中路下個賽季就要調整了,和遊走的聯動更重要了。」

林夏的眼裡就浮上一層破碎的水光,很快被她抹去。

很奇怪,PAS 沒人認為我會離開。

尤其是游昱。

他篤定我沒有地方可去。

篤定我不會離開他。

也篤定我捨不得 PAS。

只有林夏,她對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告別。

她知道我會走。

(08)

聯盟一年有春夏秋冬四場比賽,冬季賽和春季賽之間的相隔時間最短,休賽期就是轉會期(賽制私設)。

大概是嗅到了什麼風聲,知道我這個賽季就會變成自由人,陸陸續續有戰隊給我發試訓邀請。

試訓效果其實都不錯。

但我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年前,我收拾完了全部的東西。

拖著行李箱,準備離開 PAS。

畢竟是待了將近四年的地方,好多工作人員我都認識,有一些更是像我的長輩一樣待我好,經常給我投喂甜點。

我認認真真地和每個人道別,也和他們道謝。

為這麼多年的照顧。

食堂阿姨很驚訝:「小魚,今年不在基地過年啊?」

我笑著搖頭:「不了。」

以後都不了。

隊友都走得差不多了,二隊還剩了兩個青訓的小孩,看見我時乖巧和我打招呼。

我想了想,把自己放在訓練室的一些東西,譬如盆栽、暖手寶、熱水杯都送給了他們。

賽訓組看見我時表情還有點尷尬,我向他們道別,他們面面相覷,吞吞吐吐。

「小魚,其實轉幕後也不錯,我覺得你指揮能力強又有大局觀,當教練挺好的。」

我不回答,只是轉過身:「再見。」

出門卻撞上了好多天沒說話的游昱。

他望著我的行李箱,眉頭微皺,第一次主動和我開口:「你去哪?」

我答非所問:「你還沒回家嗎?」

游昱表情一僵,露出幾分狼狽。

他咬著牙:「你就不能和我服個軟。」

他望著我,那目光在說「只要你求我,我就可以留下來」。

或許吧。

或許只要我開口,我們就能冰釋前嫌。

可我做錯了什麼呢,為什麼要我服軟呢。

我心想。

在正式加入 KG 前,簽約消息需要保密。

我現在已經是自由人了,也不必通知 PAS。

於是我握緊了行李箱的手柄,語氣平靜:「我去朋友家過年。」

「哦。」他心不在焉,倏爾皺眉,「什麼朋友?我怎麼不知道?」

看見我的表情才驚覺失言:「隨便你吧。」

他的手機響了。

我看見了沈明瑰的名字。

也看見了游昱一瞬溫柔的神色。

在他接起電話的那一刻,我對他告別,鄭重地說:「隊長,再見。」

這是最後一句再見。

也是最後一次叫他隊長。

再見,PAS。

再見,我曾經的家。

(09)

我來到了 KG 的訓練基地。

陸臨淵來車站接的我,他戴著口罩,身姿挺拔如松柏。

作為聯盟人氣和游昱不相上下的明星選手,他理所當然也擁有一張格外俊逸的面容。

只是相較於游昱的英俊逼人,陸臨淵的輪廓偏柔和,看上去要好相處許多。

事實上他的性格確實很好,除了訓練時偶爾有些嚴苛,平時都算得上那種照顧全隊的大哥哥。

運營經常發他幫隊友帶飯買奶茶的視頻,KG 粉絲戲稱他「淵爹」。

看見我後,陸臨淵漆黑明亮的眼眸中漾開笑意。

「終於來了,」他說,「就怕你被別人截胡了。」

我小聲說:「我哪有這麼搶手。」

「聯盟第一輔助,整個休賽期打聽你消息的戰隊多到數不清,」陸臨淵幫我提起行李箱,語氣稀鬆平常,「就算有人來車站截你,我都不意外。」

我:「……」

「不過,」他莞爾一笑,「都到 C 市了,誰也搶不走我的射手。」

輕輕的幾個字,卻在我心頭驀地一撞,讓我久違地安穩了下來。

快過年了,KG 的隊員卻沒一個走。

包括他們已經退役的前任射手。

整個基地被裝飾得格外喜慶,我一進門,頭上就砰的炸開了禮花。

「歡迎小魚!」

「歡迎歡迎!」

「也是被我們挖到冠軍選手了!」

「老大你太牛逼了!!真搶到小魚了!!!」

一片嘈雜聲中,我茫然地看向陸臨淵。

發覺他還在笑,清俊的眉眼毫不掩飾著平日少見的得意,有種近乎奪目的少年氣。

KG 的每個人都非常熱情地歡迎了我。

「大家都是本地人,離家近得很。以前過年也經常聚在一起,」中單小星對我擠眉弄眼,「今年迎來新人,我們更不可能走了。」

晚上陸臨淵請客,帶我們去吃了一家 C 市很有名的椰子雞。

KG 阿姨做的雪媚娘我已經嘗過了,沒想到她做的蛋撻也那麼好吃。

阿姨滿臉慈愛:「這手藝終於派上用場咯,以後你想吃啥我都能做。」

我抿唇,認真地道謝。

然後咬了一口熱氣騰騰的巧克力蛋撻,悄悄地彎起唇角。

傍晚回到房間,回復了林夏問我是否平安的消息後,我發了條朋友圈。

「今年吃過最好吃的蛋撻!」

零星有朋友點贊,問我在哪買的,我只回了笑臉,私聊告知他們這是朋友做的。

我看見游昱也給我發了消息。

他問我什麼意思,為什麼退群了。

離開基地的時候,和 PAS 的所有群我就都退了。

過了一會,游昱給我點贊,又問我為什麼發了朋友圈也不回消息,以及年後什麼時候回來。

這次的語氣帶了一點試探。

我沒回復,並屏蔽了他,不允許他再看我的朋友圈。

我沒打算回 PAS。

也沒打算提前告訴他我的打算。

反正等春季賽大名單出來了,他就知道了。

可我沒想到,之後的每一天,游昱都瘋狂地給我發消息。

堪稱轟炸。

我煩不勝防,索性直接把他免打擾了。

(10)

大年三十,四處張燈結彩。

林夏發語音跟我吐槽:「游昱是瘋了嗎?大晚上給我打電話問你在不在我家。」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對不起哦,影響到你了。」

畢竟林夏和游昱是隊友,我總不能讓她也把他拉黑吧。

林夏繼續發語音:「這和你有什麼關係,他自己發癲,反正他破防的電話比春晚好笑。」

緊接著,她問我:「小魚,你現在過得怎麼樣?還好吧?」

林夏只知道我去試訓了,但她不知道我去的哪家俱樂部。

因此這段時間,她總是小心翼翼地詢問我是否一切順利。

我沒好意思告訴她,我不僅很好,還長胖了。

KG 阿姨的手藝太對我胃口了。

她天天給我開小灶,導致我幾年未動的體重已經突破了新高。

但全隊都表示我必須長胖點,小星甚至誇張地說:「好怕打個噴嚏就把小魚吹走了。」

我:「……」

滿桌都是全隊送的零食,可以看出他們的確很關心我,我就只能默默地吃了。

重回射手的這段時間我手感很好,除了一開始有些生疏,之後便如魚得水。

畢竟發育路從來都是我最擅長的位置。

而且陸臨淵的輔助堪稱全能,指揮、保護、開團,他無所不能,我幾乎什麼都不用操心。

不愧是在聯盟被稱為「無冕之王」的最強輔助之一。

他性格溫和,我們配合默契,思路也相似,幾乎從來沒有出現過戰術執行上的分歧。

這段時間我們射輔雙排的勝率在 80% 左右,直衝百星。

陸臨淵總是雲淡風輕:「射手只用發育就好了,其餘的交給我。」

我性格內向,其實不太適合指揮,因為不夠強硬。

陸臨淵補全了我的短板,有時候我只需要說兩句,他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並能準確快速地下達決策。

我不用再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有更多時間放在自己的操作上。

我總算明白為什麼那麼多粉絲喊他爹了。

畢竟有時候我玩射手被他救下,都差點喊出一聲「爸爸」。

(11)

門鈴忽然響了。

可視螢幕上出現了陸臨淵的臉,他穿著一身淺色呢子大衣,身姿越發清俊挺拔。

他左手提了一大堆東西,右手還牽著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

我茫然地拉開門:「陸哥,你不是回家過年了嗎?」

「姐姐好!」小男孩一點也不怕生,脆生生地和我打招呼,搶先回答,「我們爸媽一起去國外過年啦,今年家裡就剩我和表哥兩個,所以我們能一起過年嗎?」

「這是我表弟,過年我負責帶著他。」陸臨淵解釋道,「我想著你也是一個人,就來給你拜個年,如果你願意的話,還可以一起吃年夜飯。」

哪有除夕夜拜年的,分明是害怕我孤獨。

他的目光始終帶著徵詢,耐心而溫柔。

我垂眼,有些不好意思。

其實我留在 KG 基地過年已經算借住,陸臨淵身為 KG 的隊長想回來就回來,根本不必徵求我的意見。

但我得承認,此時此刻,絲絲縷縷的喜悅蔓延了上來,如同被熬化的蜜糖。

就算平時習慣了孤獨,今天畢竟是新年。

「好呀。」我說,「我買了速凍餃子,還沒來得及煮……」

小表弟已經歡呼一聲:「沒事姐姐!我哥點了一大桌子菜,馬上就送來了!」

馬上就送來了?

我還沒來得及思考這句話的含義,他就湊到我面前,滿是期待:「姐姐,我也給你買了禮物哦,你可不可以帶我打遊戲?」

陸臨淵無奈地拎住小表弟的帽子,把他從我面前提走:「他嫌棄我是玩輔助的,聽我說你玩射手很厲害,想要你帶他玩。」

我忍俊不禁:「當然可以。」

陸臨淵的號星星太高了,為了增加小表弟的遊戲體驗,我把自己全皮的大號借給了陸臨淵,方便和他共享皮膚。

這段時間我都用的小號在練射手,大號許久沒登錄,星星都掉得差不多了。

小表弟是玩打野的,五分鐘剛到就開始大方地給我讓 buff。

我輕描淡寫地說不需要,帶著陸臨淵直接去對面野區拿資源。

玩得正開心,陸臨淵的手忽然一頓。

他的語氣有些微妙:「好像有人預約你。」

我看了一眼,是游昱的 ID。

【囿於:?】

【囿於:你在和誰打遊戲?】

【囿於:和這個射手?】

【囿於:他誰啊?你不回我消息就是一直在和他打遊戲?】

【囿於:說話啊。】

【囿於:你對他挺好啊,沒血回家了都要一起,怎麼不見以前你對我這樣?】

【囿於:你這段時間在他家過年?】

【囿於: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沒必要找別人來氣我。】

他連發好幾條,手速快到看都看不清。

我:「……」莫名其妙。

我悄悄看了眼陸臨淵,發現他神情如常,還很禮貌地挪開了視線。

恰好這局結束了,游昱開始瘋狂地發送「求邀我」,而我微微皺了皺眉,點進他的主頁,把他刪除了。

原本大家都是職業選手,說不定以後還需要商務合作,我就沒把他的聯繫方式刪掉。

我以為我和游昱已經達成了共識,他不會再找我。

但現在我知道他頭腦不太清醒,所以有點後悔了。

說到底他也只是我的隊友,從前我認為我們是關係融洽的朋友,但他的做法已經證明了我是自作多情。

一開始我會因為他的一些做法難過,但這段時間我已經調整了過來。

他在我心裡早就成了無關緊要的陌生人,一起奪冠的情分也被他一次又一次發來的奇怪信息磨滅了。

我不希望他打擾我現在的生活。

我操作完,就把手機還給了陸臨淵:「我們繼續吧。」

新年到來時,鬧著守歲的小表弟已經倒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我和陸臨淵站在陽台上看煙花。

他點起一根帶來的仙女棒,垂眼的時候目光格外溫柔:「新年快樂,未來的第一射手。」

我應該謙虛一點的。

可是從來沒有人給予我這樣的祝福和讚許。

沒有人知道我從前是射手,我最喜歡的分路是發育路。

唯獨在 KG,我又成為了自己。

前所未有的期待和決心在掌心那束小小的煙花棒內綻放,我彎眼,語氣輕鬆:「新年快樂,未來的第一輔助。」

(12)

年後,KG 約的第一場訓練賽,對手就是 PAS。

自從來到 KG 後,我一直用的小號。

對面都是熟悉的人。

第一局比賽,我玩的是自己最拿手的女英雄。

「緊張嗎?」陸臨淵問我。

我是真的不緊張。

打比賽而已,還是訓練賽。

我的對手是誰,我都心無波瀾。

我搖搖頭,看向對面的 ID。

——PAS.游昱。

許久不見,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激進,只是沈明瑰和他的配合還不夠好。

當游昱一打三上前大閃我的時候,我二技能輕鬆躲掉,沈明瑰猶豫了零點幾秒,沒上前支援,游昱就陣亡了。

我輕而易舉地預判了他的所有動向,包括每一次抬手動作。

我太了解游昱了。

發育路對線碾壓,PAS 的射輔配合僵硬,尤其是游昱,操作在後期完全變形,甚至幾波被我躲了技能後,他出現了僵直。

KG 贏了。

內通里傳來隊友的歡呼,我跟著揚起唇角。

第二局還沒開始前,十人房間裡,游昱忽然發了消息。

PAS.游昱:「?」

他連發了好幾個問號。

PAS.游昱:「你們射手是誰。」

PAS.游昱:「你們的射手是誰?」

PAS.游昱:「說話啊?陸臨淵你的新射手是誰?!」

他的狀態暴躁如籠中困獸。

從前我就知道他的心態其實一直都不穩定,很容易情緒化,心理理療室我都陪他去了不知道多少次。

但這次他僅僅只是一局失利,就當著 KG 和 PAS 隊友的面發瘋,我也有點沒想到。

氣氛略顯尷尬,沒人理會游昱。

畢竟比賽就是比賽,不會因為誰而耽誤。

我心無旁騖地進入了第二局遊戲。

這場 BO5,PAS 輸得很慘。

游昱的發育路每一把都被我對線碾壓,他好像完全不在狀態,接連出現失誤。

零封對面後,我們的訓練室爆發了小小的歡呼。

中單小星笑嘻嘻地說:「想不到吧游昱!你的小魚很好,下一秒是我們的了!」

「太牛逼了小魚,」邊路泰然給我豎大拇指,「頂級發育路,這就是有大爹帶飛的感覺嗎?」

被隊友的誇讚包圍著,我沒注意到陸臨淵好像在十人房裡發了句什麼。

當晚,我轉會 KG 的微博,直接登上熱搜。

#KG 小魚#

#KG 新射手#

#KG 射手小魚#

KG 官博熱烈歡迎了我的到來,PAS 才像反應過來,匆匆補發了一條我解約成為自由人的微博,並對我致以「前程似錦」的祝福。

我的微博直接炸了。

鋪天蓋地的問號幾乎淹沒了評論區。

有質疑,有祝福,有理性討論,連我當初在青訓的一些對局視頻都被扒出來了。

畢竟是從 PAS 直接轉會到 KG,何況還換了位置。

算得上轉會期的爆炸新聞。

林夏也給我發了消息。

「我 k!!!!!!!!!你去 KG 了啊!!!!!!!」

「轉射手了?我說這感覺這麼熟悉,KG 放出的風聲是喊了個青訓射手來著……」

「難怪玩中路蹲不到你,你太了解我的打法了,看來我也得研究點新東西。」

我們打了一通語音電話,聊起最近的生活,彼此都是興致勃勃。

只是那頭忽然傳來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人把東西砸了。

——「林夏,你在和誰打電話?是不是池愉?」

隱隱約約傳來熟悉的聲音,掩蓋不住的焦躁和陰鬱。

我微微皺眉,林夏就開口了:「隊長,雖然手機是你自己的,但是還是不要在公共場合亂砸東西吧?我在和我家裡人打電話,怎麼了?」

那頭沉默了很久,又響起沈明瑰的聲音:「阿昱……」

林夏輕哼一聲,大約是回了房間,還將房門反鎖了。

「好煩,以前你在的時候還好,現在游昱怎麼跟個超雄一樣。」她嘆氣,顯現出些許憂慮,「馬上就要打比賽了,他要是調整不過來……」

這是 PAS 內部的問題,我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沉默。

游昱又給我彈了語音電話。

這段時間他給我發了幾百條消息我都沒回,一直到今天訓練賽,他開始電話轟炸。

我猶豫半晌,終於下定決心把他拉黑了。

還在 PAS 的時候我也曾想和他聊一聊這幾年的事情,聊一聊我未來的打算,起碼也算有個體面的告別。

​‍‍‍​‍‍‍​‍‍‍‍​​​​‍‍​‍​​‍​‍‍​​‍​​​​‍‍‍​‍​​‍‍‍​‍‍‍​‍‍‍‍​​​​‍‍​‍​​‍​‍‍​​‍​​​‍​‍‍‍‍‍​​‍‍​‍​​​‍‍​​​​‍​‍‍​‍​​‍​​‍‍​‍‍‍​‍‍‍​​‍‍​‍‍​​‍‍​​‍‍​‍​​‍​​‍‍​‍​‍​​‍‍​​​​​‍‍‍‍​​‍​‍‍​​​‍​​‍‍‍‍​‍​​​‍‍​​‍​​​‍‍‍​​‍​​‍‍‍​‍‍​‍‍​​‍‍​​‍‍‍​​‍​​‍‍​‍‍‍‍​‍‍​‍‍​‍​‍​‍​‍‍‍​‍‍‍‍​​​​‍‍​‍​​‍​‍‍​​‍​​​​‍‍‍​‍​​​‍‍​‍​‍​​‍‍​​‍​​​‍‍​‍‍‍​​‍‍‍​​‍​​‍‍​​‍​​​‍‍​​‍‍​​‍‍​​‍​​​‍‍​‍​​​​‍‍​​​‍​​‍‍‍​​‍​​‍‍​​‍​​‍​​​​​​​‍‍​​​‍‍​‍‍​‍​​​​‍‍​​​​‍​‍‍‍​‍​​​‍‍‍​​‍​​‍‍​‍‍‍‍​‍‍​‍‍‍‍​‍‍​‍‍​‍​​‍‍‍​‍‍​‍‍​​‍‍​​‍‍​‍​​‍​‍‍​‍‍‍​​‍‍​​​​‍​‍‍​‍‍​​​‍​​​‍‍​​‍‍‍​​‍​​‍‍​‍‍‍‍​‍‍​‍‍​‍​‍​‍​‍‍‍​‍‍‍‍​​​​‍‍​‍​​‍​‍‍​​‍​​​​‍‍‍​‍​​‍‍‍​‍‍‍​‍‍‍‍​​​​‍‍​‍​​‍​‍‍​​‍​​​‍​‍‍‍‍‍​​‍‍​‍​​​​‍‍​​‍​​‍‍​​‍​​​‍‍‍​​‍​​‍‍‍​​‍​​‍‍‍​​​‍​‍‍‍​‍​‍​‍‍​‍‍‍‍​‍‍​‍‍‍‍​‍‍​‍​‍​​​‍‍​‍‍‍​‍‍​‍​​‍​​‍‍​​​‍​​‍‍​​‍​可那幾天他因為我提前離開慶功宴的事情和我生氣,我們沒說一句話。

我後來想,或許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是如此,戛然而止也是常態。

我那些有關於「為什麼」的委屈被咽了下去,再也沒有告知他的意義。

為什麼你可以毫無顧忌地埋葬我的夢想?

為什麼你可以輕而易舉忘卻我們三年搭檔的回憶?

為什麼你變得這樣多,我都差點不認識你了?

……

為什麼你認為我會甘願不打比賽,繼續留在你身邊?

還是說游昱,你從來就不了解我。

相識四年,搭檔三年,最終形同陌路。

可我已經不再難過了。

他做出了他的選擇,我也要做出我的選擇。

比賽在即,我不會讓任何人影響我的訓練狀態。

(13)

C 市下了大雪。

我沒料到游昱直接找了過來。

推開基地的門時,一個肩上落滿雪的人直直地盯著我看。

他戴了口罩,可我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這一刻的驚訝和困惑居多。

可我知道,不能再裝視而不見了。

游昱有多固執我不是不清楚,如果再不解決這件事,不知道他還要糾纏多久。

「隊長,」我對身側的陸臨淵說,「你們先去吃飯吧,不用等我了。」

陸臨淵看著游昱,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他露出那樣的表情。

冷漠、厭惡,甚至隱隱露出一點不屑。

游昱也是如此,尤其是聽到我喊那句隊長後,他眼中的憎惡幾乎像是燃起了一團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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