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牢山有得天獨厚的物種優勢,不用來養蠱可惜了。
所以小時候,我就跟阿奶學了一點。
但我沒這個天賦,養出來的蠱蟲,不是好吃懶做,就是喜歡看八塊腹肌。
久而久之,這間蠱房我就很少來了。
蠱蟲在黑暗中不斷演化,我也不知道變成了什麼樣。
但唯一確定的是,它們只聽我的。
只有我在那個房間裡,蠱蟲才會安分守己。
不然的話,就會像現在這樣——
已經養得很肥碩的蟲子,爬進杜麗的身體里。
杜麗目光呆滯,狂扯自己的頭髮。
「你!」她突然指向莊秋,「你這個惡毒的賤人!」
眾人嚇了一跳。
因為杜麗在莊秋面前,一直謹小慎微,馬屁拍不斷。
可她居然指著莊秋的鼻子罵?
「我知道你是怎麼上位的!你靠編造萬有靈的黑料,把她從上面拉了下來!」
莊秋皺眉:「你在說什麼?瘋了嗎?」
「我說得都是實話!現在不說實話,我就渾身難受。」
我在手機螢幕前,嘖了一聲。
還以為養出了什麼絕世牛蠱。
原來就是個逼人說真話的蠱。
果然我沒這方面的天賦。
本來準備進去救他們一下的,既然這蠱蟲沒啥殺傷力,那就先看戲吧。
我安心坐回巨蟒身上。
那邊,莊秋很是焦急。
她扇了杜麗一巴掌:「閉嘴,不要血口噴人。」
杜麗被打了一下,卻好像不知道疼。
她咯咯笑:「莊秋,你當初發給營銷號的聊天記錄,是用小號自導自演的。
「你覺得刪乾淨就沒事了?
「不哦。」
杜麗盯著她,笑容愈發詭異。
「我留了你小號的證據。」
11
莊秋當時為了踩我上位,的確爆出一些聊天記錄。
指控我職場霸凌,虐待團隊成員。
可我壓根沒說過那些話。
雖然早猜到是她自導自演,但沒想到,這件事,會被她的好姐妹杜麗公之於眾。
「不止如此。」杜麗恨恨地說,「你故意給萬有靈潑髒水,還洋洋得意地找我炫耀,沒想到吧,我全都截圖了!」
莊秋看著大家,解釋:「杜麗可能是真瘋了,別聽她胡說。」
「當時給你出謀劃策的,是一位已婚大佬。」
杜麗繼續道,
「你給已婚大佬當小三,氣得原配流產,靠取悅男人上位,有什麼臉營銷大女主人設?
「還有,這次直播,是你讓導演去請萬有靈的。
「你說,要讓她成為你的對照組,襯托你的高光。
「你還讓我配合你,在節目中逼她出糗!」
直播間的彈幕都要瘋了。
誰能想到,莊秋可以塌得這麼徹底。
有人去扒那位大佬的資料。
發現杜麗說得都是真的。
那男人的原配,前幾年高齡懷上二胎,被莊秋氣到流產。
身體也就此垮了。
屋內氣氛很僵硬。
對上眾人審視的目光,莊秋說:「你們可能不知道,杜麗一直有精神分裂。」
她嘆了口氣。
「也是可憐。」
彈幕刷起一排問號。
【這算不算泄露他人隱私??】
【算,當然也可能是造謠。】
【我們麗麗沒有精神分裂!先導片里,導演組說過,有抑鬱症等諸多精神疾病的藝人,不會邀請來生存綜藝,怕把人嚇出問題來。你們都忘了嗎?】
【莊秋真賤啊,嘴裡有句實話沒?】
觀眾快把她老底扒乾淨了。
可惜,鏡頭前的嘉賓們一無所知。
莊秋裝得太像,其他幾人不免猶豫。
畢竟杜麗現在這個狀態,著實令人害怕。
「巨蟒應該已經離開了,我們走吧。」莊秋提議。
「走?去哪?」
「我帶你們找出口。」
「你能找到嗎?」
「能,包在我身上,放心。」
「那……杜麗呢?」
莊秋低頭,故作沉痛:「我們已經有吳嫣這個病號了,不能再多個杜麗了,只能把她留在這兒。」
「可杜麗也是我們的隊友……」
「她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只會害了我們!」
莊秋沒好氣地打開屋門。
我全須全尾地站在門口。
她差點沒站穩。
「萬有靈……你還活著?!」
12
「嗯,沒死,看來你很失望。」
莊秋臉色慘白,試圖從我身上看出端倪。
其他人也很驚訝。
「那條巨蟒呢?」
「走了。」
「它放過你了?」
不光放了我,還給我投喂了好吃的,讓我好好休息了一下呢。
這些,當然不會告訴他們。
我進屋探查杜麗的情況。
蠱蟲已經離體。
杜麗陷入昏迷,叫不醒。
我給她喂了顆藥,確保她死不了。
但至於醒來後,會成什麼樣,我就管不了了。
她當過莊秋的幫凶,總要承擔後果的。
吳嫣問我:「要把杜麗帶上嗎?」
「放這兒吧,這裡還算安全。」
「那等我們找到出口,再派人來接她?」
我點了下頭。
其實不用這麼麻煩。
回頭麻煩嗎嘍大哥送一趟,搞不好杜麗比我們更快到出口。
莊秋被人揭了秘密,心情很不好。
她剛才為了拋棄杜麗,誇下海口,說要帶大家出去。
可是,被巨蟒追了一路。
現在這鬼地方,究竟是哪啊?
莊秋一點都認不得。
起先,我還會指出方向。
但她根本不聽我的,我乾脆就閉嘴了。
出不去,也是你自找的。
折騰到了晚上,大家都沒有力氣了。
又餓又累。
只能撿點野菜充飢。
有年紀小的嘉賓,哇地哭了起來。
「早知道我就在家裡打遊戲了,跑來拍什麼生存節目啊。」
壓抑的氛圍,久久不散。
第二天,莊秋繼續帶人找路。
依舊沒有結果。
當他們看到那座熟悉的蠱房時,每個人都肉眼可見的崩潰了。
「繞了半天,怎麼又回到這裡了?」
「莊秋,你到底認不認得路啊?」
這還不是最令人絕望的。
他們很快就發現,蠱房裡的杜麗消失不見了。
巨大的絕望吞沒他們,
矛盾,就這樣爆發了。
13
那是第二日的下午。
我自告奮勇出去找食材。
沒人願意去做這件事。
大家都只願呆在蠱房附近,保存體力。
我只好獨自出去。
一離開他們的視線,我就叫來虎狼作伴。
騎著老虎,比自己走路輕鬆多了。
順便,打開了直播間。
彈幕赫然彈出一行:
【快切萬有靈分屏,沉浸式體驗騎老虎!】
【天呢,騎過巨蟒了,現在改騎老虎,年紀輕輕就有這麼多座駕。】
還有人在請求我。
【萬有靈,求求你了,一定要保護好我家哥哥。】
【該死的莊秋!萬有靈都給她指路了,她偏不聽,每次都走錯!】
【如果我家哥哥出了任何問題,我絕對不會放過莊秋!】
我對粉絲間的爭論沒有興趣。
倒是有一條實時評論吸引了我的注意。
【莊秋那邊吵起來了。】
哦豁。
趕緊去吃瓜。
切了其他人的分屏後,發現那可不是簡單的吵架。
莊秋成為眾矢之的了。
吳嫣一向看不慣她,率先發問:「莊秋,你是不是在耍我們?兩天了,我們還在原地打轉!」
其他人聽了,也紛紛抱怨。
「就是啊,你說對這裡很熟,還說能找到路,路呢?」
莊秋本就心煩,語氣不好:「你行你上啊。」
「什麼意思?」
其他人不樂意了。
「從一開始,就是你誇下海口,把自己吹得跟女英雄似的,我們可沒說過那樣的話。現在出事了,你開始推卸責任。」
有個男嘉賓氣不過,站了起來。
「老子他爹的問你路呢?」
人到窮途末路時,總會失去理智。
莊秋看他這樣,終於有些怕了。
她遲疑片刻,開口:「其實,不是沒有出去的方法。」
「那你說啊!」
「還等著老子請你說嗎?!」
「你們別急,我以前聽過哀牢山的一個傳說,當鬼打牆的時候,說明山神生氣了。只要犧牲一個隊友,就有機會逃出生天。」
「又要犧牲?杜麗已經不見了!」
「她多半是被野獸叼走了,不算。」
「那要怎樣?」
莊秋鄭重地看了眼密不透風的樹林。
緩緩說:
「要獻祭。」
14
「噗——」
我一口氣直接噴了出來。
她這看的是哪門子傳說?
我怎麼不知道還有這說法?
誰料,莊秋還真就說得有模有樣。
「我聽人說,哀牢山裡有個可怕的山神,向她獻祭一個活人,她或許能放我們走。」
大家都沉默了。
沒人願意相信這麼扯淡的說法。
但一路上,見了「怪物」,見了「巨蟒」。
還有接二連三消失的隊友。
這山里古怪的事太多。
萬一……是真的呢……
「怎麼獻祭?」
安靜中,有人開口問。
「我見過獻祭的陣法,把人綁起來,放在陣法中間,山神自然來收。」
「可問題是,誰去獻祭?沒人願意當這個冤大頭。」
因為不想犧牲隊友,這個提議被眾人否定了。
但莊秋說:「我倒是有個人選,就怕你們同情心作祟,不願意。」
我突然產生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她神秘莫測地說:「萬有靈。」
「她現在不在這裡,不知道我們的計劃,等晚上她睡著了,我們就把她綁起來。」
「不行!」吳嫣反駁,「這不就是故意殺人嗎?」
「那你去。」
吳嫣啞然:「我的意思是,有沒有其他方法……」
「這就是最快的辦法了,同不同意,全看你們。」
莊秋在一旁坐下。
大家都已經瀕臨崩潰。
不是別人死,就是全軍覆沒。
我不用往下看,就知道他們會如何選擇。
我關掉直播,摘了點能吃的蘑菇和植物。
返回蠱房的時候,氣氛很是微妙。
吳嫣內心掙扎,都不敢抬頭看我。
我把食物給大家分了分。
吃完,就入夜了。
眾人各懷鬼胎地鑽進睡袋。
半夜,吳嫣忽然擠到我旁邊。
「萬姐姐。」
「有事?」
「你、你……」她萬分糾結地咬著唇,說,「要不然,你還是跑吧。」
「怎麼了?」我假裝不知情。
「他們今晚可能要害你。」
說完這個,吳嫣就哆嗦地鑽回睡袋裡,一個字都不再說了。
其實我挺意外的。
沒想到她會來告訴我。
生死存亡關頭,只有她,還殘存了一絲良心。
我打了個哈欠,睡眼迷濛。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其他人悄悄起身的動靜。
還拿著麻繩,向我靠近。
他們並不知道。
睡袋裡的我,悄悄彎起了嘴角。
15
翌日,我美美地睡了個自然醒。
醒來時,發現自己還在睡袋裡。
只不過睡袋外,綁著麻繩,讓我動彈不得。
我看了眼面前所謂的陣法。
差點笑出聲。
不知道莊秋從哪裡學來的,劣質小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