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姐姐是雙生子,她堅信白月光的殺傷力,所以死遁四年,企圖一回來就打臉我這個「替身」。
可她忘了我們財閥世家向來不講情愛,只認錢權。
她從「死」的那一刻,就已經出局了……
1
四年前在海上失蹤的姐姐突然回來了,她一身白裙,纖纖弱質,坐在沙發上淚雨漣漣。
「爸爸,媽媽,我好想你們,我終於回來了,這一路上我真的吃了好多苦……」
她哭得極其認真,以為能夠見到父母失而復得驚喜不已的神情,上演一番骨肉相認抱頭痛哭的戲碼。
可是讓她失望了,氛圍十分安靜,安靜得讓人有些害怕。
阮朝顏有些心慌,目光微不可察地掃視一圈,這裡幾乎包含了家族裡所有的重要成員。
父母卻面對她的哭訴無動於衷,她緊了緊掌心,再次試探開口:「爸爸,媽媽,我回來了。」
這次坐在那裡不動如山的人才有了回應:「嗯,回來就行。」
是阮母,她揉了揉眉心,神情有些疲憊。
阮朝顏眼睛亮了亮,沒有在意她語氣中的冷淡。
她覺得父母可能是因為太過震驚,還沒有反應過來才會這樣。
她堅信作為失而復得的女兒,她會獲得所有人的疼愛。
「妹妹呢?怎麼沒看到妹妹,這些年她還好嗎?」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問起了我的情況。
想到我會因為她的失蹤淪為替身,她就興奮得不能自已,作為雙生子,她厭惡極了有一個跟她一模一樣的存在搶奪她的一切。
這次她作為「白月光」歸來,勢必要將打臉進行到底!
而此刻,我就站在二樓的欄杆處,將所有畫面盡收眼底。
「白月光回來了,姐姐,你完蛋了。」身側傳來一聲輕笑,我抬眸,看到了靠在欄杆上吊兒郎當的少年。
他一頭藍發,十分張揚,對上我的視線還挑釁地挑了挑眉。
2
是我的堂弟,阮青燭。
「小蠢貨,你完蛋,姐姐都不會完蛋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神情玩味,就憑一個消失四年的姐姐,有什麼能力讓我完蛋。
阮家,早就在三年前便對外宣告,我是唯一的繼承人,掌權三年,早已羽翼豐滿。
我懟了阮青燭一通,不慌不忙地下了樓,在阮朝顏再次開口前,我出聲了:
「姐姐是在問我嗎?」
她愣了愣,沒想到我會從樓上下來,隨即很快調整表情,溫柔得體。
「明棠,好久不見。」
「哎呀,朝顏姐眼裡怎麼只有明棠,我也跟你很久不見了,很是想念呢。」阮青燭跟在我身後突然冒頭。
他笑得燦爛,露出兩顆小虎牙,少年感十足。
面對阮青燭的示好,阮朝顏十分受用,她臉上的笑意真切了幾分:
「青燭弟弟也好久不見。」
我沒工夫理會小孩惡劣又飽含戲弄的心思,邁步走到了阮母身邊,彎腰低聲詢問:「您又不舒服了?」
看到點頭的回應,我自然地伸出手輕按她頭上的穴位,很久之前她落下了頭疼的毛病,一旦心煩氣躁就會發作。
阮朝顏正和阮青燭敘著舊,突然發現了我這邊的動靜,她趕緊止住話題,走過來,撞開我。
「媽媽,你不舒服嗎?我給你按按吧。」
說著她直接要上手,卻被阮母制止:「行了,沒多大事,你好好休息吧。」
說罷,她和阮父起身,其他人也緊隨著離開。
不一會兒,偌大的屋子裡只剩下我們姐弟三人。
3
「妹妹,抱歉,剛才我太著急了才撞到你了,這四年讓你替我照顧父母真的太辛苦了,現在我回來了,以後這些事就由我來做吧。」阮朝顏看到人群離開,笑了笑對我開口,一副為我著想的模樣。
「朝顏姐說得對,明棠你真是太辛苦了。」阮青燭跟著附和,聽到他的話,阮朝顏更滿意了。
「姐姐說什麼冷笑話,那也是我的爸媽。」我挑了挑眉。
「我當然知道,我的意思是或許爸媽更願意我這個失而復得的女兒陪在身邊,你說呢?妹妹多占了四年疼愛,現在我想單獨和爸媽多待幾天,你不會不願意吧?」
聽到阮朝顏的話,我認同地點了點頭。
「當然,如你所願」
我還以為是在外面吃夠了苦頭,一回來就要爭權呢,沒想到依舊是個不長進的蠢貨。
見阮青燭還要開口,我警告地瞥了他一眼,他無奈地聳了聳肩,就此打住。
深夜,一聲尖叫打破了別墅的寧靜,所有人聞聲而動,眾目睽睽之下,阮朝顏穿著睡衣紅著眼眶指控我。
「明棠,你為什麼要在我房間裡放毒蛇?」
「哈?我嗎?」我剛從書房聽到動靜出來就對上了阮朝顏這莫名其妙的指控,有些訝異地挑了挑眉,笑著反問,「姐姐你不會是做噩夢了吧?」
「我沒有,我明明就有看到……」她蒼白著一張臉,說話還微微顫抖,顯然是驚魂未定。
「那姐姐的意思是親眼看到我抓毒蛇然後放進你的房間裡嗎?」我臉上笑意未變,繼續問道。
「除了你還有誰,你從小就喜歡玩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現在肯定是害怕我回來搶了爸爸媽媽的關注,故意害我。」阮朝顏氣得不輕,此刻,她沒有辦法再維持小白花偽裝,話里的惡意和嫌棄像是要漫出來了。
她,從小到大都對我這個妹妹厭惡至極。
4
「說話可要講證據,空口白牙誣陷人,姐姐這些年在外面就學了這些嗎?」我故作失望地搖了搖頭。
阮朝顏氣結:「你!……」
「行了,吵吵鬧鬧像什麼樣子,不是說有毒蛇,在哪兒呢?」阮母在我們對峙的時候已經進了房間查看,但是很可惜,除了滿地凌亂的衣服,房間裡什麼都沒有。
阮朝顏不可置信,她衝進去翻找了一通,果然沒有發現她口中的毒蛇。
「怎麼可能,我剛才明明就看到了,媽媽你信我,一定是明棠,她故意的!」她委屈巴巴地拉著阮母的衣袖。
「行了,鬧夠了就去睡吧。」阮母不動聲色抽出手,我點頭應承。
阮朝顏還不甘心:「我……」
「朝顏,不要把所有人都當蠢貨,如果有毒蛇你躺在那裡的可信度,可能比你現在站在這裡糾纏你的母親要來得可信得多。你說呢?」一直沉默的父親突然開口,阮朝顏愣住了,為什麼會這樣?
不該是這樣的,父母不應該心疼她的遭遇,無論對錯站在她這邊斥責身為對照組的一方嗎?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她不明白。
阮家父母不願再參與這場無釐頭的鬧劇,相攜回了房間。
又只剩下我和阮朝顏了,我勾唇無聲地對她張了張口:「真可憐。」
根本沒有人在意事實是怎樣的,他們都是出身於頂級豪門,見慣了各種手段,指鹿為馬,栽贓嫁禍,不足為奇。
就算是真的有毒蛇又怎樣,這樣無關痛癢的發作只是在浪費他們的時間,相比於姐妹扯頭花,他們更想看到的是兩頭惡狼的互相撕咬。
「阮明棠!就是你在搞鬼是吧。」她惡狠狠地瞪著我。
「噓,小聲點啊姐姐,等會兒爸爸媽媽該生氣了。」這次,我沒有否認,食指放在唇邊,笑眯眯地制止她要發瘋的喊叫聲。
「你給我等著!」她咬著牙壓低聲音,顯然是出師不利讓她有所顧忌。
看她轉身回房,我故意出聲:「看樣子姐姐不害怕了,那就祝你好夢。」
我的話提醒了她剛才房間有蛇的事,阮朝顏背影一僵,還是沒有回到原來的Ŧúₙ房間,而是去了位置最偏遠的客房。
5
我聳了聳肩,也轉身離開。
房門關上的一瞬,一雙紅色的豎瞳和我四目相對。
我伸出手,纏繞在門把手上的一條黑色的蛇爬到了我的掌心,我獎賞性地彈了彈它的腦袋。
「看樣子不是偽裝,真的還是那個蠢貨。」
「啊,真是無趣,也不知道,我真正的對手什麼時候才會出現呢?」
黑蛇嘶嘶兩聲吐了吐蛇信子,像是在回應。
「姐姐,我都看到了哦~」床上的被子突然被掀開,坐起來一個衣衫單薄的少年,他笑得露出虎牙,眼裡閃動著奇異的光。
原來是阮青燭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溜進了我的房間。
舌尖頂了頂上顎,我突然覺得有些手癢。
夜色漫長,窗外黑沉的天空似深淵巨口吞噬著一切……
「對,都拔了,我不喜歡玫瑰,還有這裡搭個鞦韆,把那些凳子桌子都搬走……」阮朝顏坐在躺椅上,旁邊放著果汁和甜點,她的手一會兒指指這裡,一會兒示意那裡,一眾工人忙得不可開交。
我和阮青燭從大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樣一幅場景。
「哎呀姐姐,你親手種的玫瑰被拔掉了,有沒有一點生氣啊?嘻嘻。」他向來唯恐天下不亂,說著說著還刻意湊到我面前,想要探查我眸中的情緒。
我一巴Ṫű̂⁷掌蓋在他臉上,將他的腦袋按到一邊:「乖一點,臭弟弟。」不要老是想著挑釁和激怒我。
種花可不是因為喜歡,而是為了修身養性。
6
「青燭快過來幫我參考一下。」阮朝顏發現了這邊的動靜,她揮了揮手招呼阮青燭過去。
「好嘞,朝顏姐,我這就過來。」阮青燭笑眯眯應下,我也朝阮朝顏的方向看過去,她見阮青燭答應,有些得意地朝我投來挑釁的目光,好似在說這一局是她贏了。
我嗤笑一聲,覺得有些無趣。
這些不痛不癢的挑釁,根本不能牽動我半分情緒。
「我也覺得朝顏姐的眼光很好,比明棠的審美好多了。」
「這片玫瑰當初還是她親手種的呢,寶貝得不行,現在朝顏姐說拔了就拔了她還不是不敢吱聲。」
「我當然站朝顏姐你這邊了,這些年她做阮家小姐這麼風光,還不是因為朝顏姐你不在,你可比她強多了。」
「大伯和大伯母都是不善表達,心裡肯定是更滿意你的,要不然也不會這麼久都在找你。」
「對,她就是個壞女人,朝顏țû⁵姐你別哭,我會幫你的。」
……
我坐在陽台處戴著耳機,少年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聽著他的胡言亂語,指尖敲擊著桌面發出規律的響聲,這小子明知道自己身上有竊聽器,偏偏不長教訓,每一句都在拱火。
突然,庭院裡,阮朝顏撲進少年懷裡。
我指尖敲擊的動作一頓,這是玩得哪一出?
下一秒一條黑蛇從花叢里躥出,驚了兩人一跳,霎時庭院亂作一團。
7
午後陽光正好,我被曬得懶洋洋地閉上了眸子,兩個小蠢貨玩在一起能翻出什麼浪花呢?
「朝顏小姐,那是大小姐的畫室,請您不要……」屋外突然傳來的嘈雜聲打斷了我的愜意。
庭院裡有蛇,工人忙著抓蛇,他們也不敢再多待。
「閉嘴!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才是阮家大小姐,誰准你這麼稱呼阮明棠的!」阮朝顏鼻子都要氣歪了。
她知道那是我的畫室,可是她偏偏要占來改裝成琴房,她故意指定要用這間房,卻沒想到被用人攔了下來。
更可氣的是,她話里的大小姐不是她,竟然是我阮明棠。
「姐姐動那麼大氣幹嘛?她是新來的不懂事,何必跟她計較。」我適時打開門截住了阮朝顏無處安放的手。
「放手!我教訓個用人你也攔著我?」
阮朝顏掙扎著,我卻紋絲不動,臉上依舊帶笑,話里卻滿是警告。
「咱們家可不興那套,姐姐今天這巴掌下去了,明天就能在社會新聞版面有一席之地了。」
聞言她也冷靜了下來。
「行,我大人有大量,不為難她。」
「所以這間屋子歸我了,妹妹你不會有意見吧?對一個用人都這麼大度,我是你的親姐姐,你總不會這麼小氣不願意給吧?」她像是非要出這股惡氣般,又把矛頭指向了我。
「是啊,明棠,朝顏姐本來就什麼都能占一半的,現在全被你得了去,一間屋子而已,你可不要吝嗇啊。」阮青燭見縫插針幫腔,阮朝顏的面色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雖然阮青燭在幫她說話,但是她很不喜歡那句「占一半」,如果不是有我,那些本該全是她的。
父母的疼愛,出色的容貌,還有優渥的家世,這些應該全部屬於她一個人。
而不是有一個一模一樣的複製品,讓她什麼都只能分到一半。
8
「OK,當然可以,只要姐姐用得開心。」一間廢棄的畫室而已,我沒必要跟她爭,阮氏在手,什麼樣的畫室得不到呢?
「哼,算你識趣。」阮朝顏輕哼一聲,如同鬥勝了的孔雀。她高高地昂起頭,拉著阮青燭進了畫室。
不一會兒,原本整潔有序的畫室被她弄得一團糟,收理的畫稿被她隨意丟棄在地上,她大驚小怪地驚呼:「天吶,這樣的垃圾應該丟進垃圾桶里,竟然還可笑到多餘地準備一間房間收藏著,笑死人了。」
她捂著嘴咯咯地笑著,還扯了扯旁邊阮青燭的袖子,想要得到贊同。
可是這次阮青燭卻久久沒有開口,我隨意瞥了一眼,看著散落在地上的畫,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哈?
這麼不巧,竟然是那張嗎?
「青燭,你說……」「是不是」三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就被打斷。
「朝顏姐,這是大伯母的畫……」阮青燭靠近她,儘可能地壓低了聲音跟阮朝顏解釋。
阮朝顏把話咽了回去,面色鐵青,雖然知道阮母之前經常會畫畫,但是她怎麼也沒想到母親的畫會出現在我的畫室。
原本是隨便抽出的一張,她打算極盡嘲諷貶低我,如今卻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如果今天的話傳進父母的耳朵里,想必沒有人會開心。
除了……
阮朝顏驀然抬起頭,視線直直對上我的眼睛。
我頓時瞭然,這是怕我告密啊。
「明棠……」她突然軟下語氣叫我,有時候也不得不承認她心理素質過硬,說翻臉就翻臉,說服軟就服軟,能屈能伸。
「姐姐,您繼續,我就先不陪你們玩了。」我看了眼腕間的表,不顧阮朝顏變化豐富的臉色率先離開。
9
告密這樣小家子氣的事,我當然不會做,但是,我為什麼要給她承諾讓她安心呢?
更ṭű̂₌何況,就算我不說,這別墅里的一Ţŭ̀₅舉一動,一草一木,又有哪樣逃得過阮家父母的眼睛呢?
因為畫室的事,阮朝顏出乎意料地安分了好幾天,可是看著父母好像什麼都沒聽說過,一如既往的樣子,她又按捺不住了。
沈家千金的生日宴上,阮朝顏姍姍來遲,而陪在她身邊讓她挽著手臂的男人,眾人也並不陌生。
因為那是我一年前親自選定的未婚夫。
「紀明溪是瘋了嗎?阮明棠今天可是在場……」
「這是什麼場合,他還敢帶著別的女人出來耀武揚威,怕不是大少爺當膩了。」
「那女人怎麼這麼眼熟,不會是阮家剛回來的那位吧。」
「嘶~還真是,這兩位可是姐姐和妹夫的關係啊,這麼親密不妥吧。」
「姐姐和妹妹都想要,紀明溪可真貪心啊。」
……
眾人止不住竊竊私語,若有似無的視線隱晦地落在我身上,卻沒有人敢真的問我,看我笑話。
所有人都只覺得阮朝顏拎不清,紀明溪完蛋了。
可那兩人偏偏沒有自知之明。
「明棠,你也在啊,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所以明溪哥哥說跟我結伴的時候,我就沒有拒絕,真是抱歉啊。」
阮朝顏挽著紀明溪緩緩走到我面前,她裝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裡卻滿是得意。
顯然,她很清楚紀明溪的身份,這句話同樣也是在跟我炫耀。
看,就算是你的未婚夫又怎樣,他寧願跟我一起出席宴會都不願意多問你一句。
「明棠,你一向不愛參加這些,我以為你不來了,剛好朝顏有空所以我就……」對上我淡漠的目光,紀明溪的解釋突然就卡在了喉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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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你不會生氣了吧?明溪哥哥也是看我才回來,許多事都陌生了,想要幫我熟悉熟悉圈子,你別多想。」阮朝顏淺顯的茶言茶語在場的沒有人聽不明白,雖然殺傷力不大,卻也起到了膈應人的作用。
「要人別多想,阮小姐也該先改改稱呼,別亂了輩分,照理,你該叫他一聲妹夫,而不是甜膩膩地說什麼明溪哥哥,阮小姐,你說是嗎?」
還不等我開口,一道颯爽的女聲突然介入,是宴會的主角,沈知落,她一頭利落的短髮,穿著黑色的禮服,走路都帶上了幾分颯氣。
「明棠,很高興你能來我的生日宴。」沈知落走到我身邊一改剛才的譏諷,她笑吟吟地和我擁抱。
「生日快樂。」我笑著回抱了她。
被諷刺和忽視了的阮朝顏面色十分難看,但只是一會兒,她就調整好了狀態。
「明棠,我從小就是這麼叫明溪哥哥的,如果你十分介意可以跟我提出來,而不是借著沈小姐之口故意譏諷我,我知道我突然回來讓你覺得很不適應,認為我搶走了你的東西。可是原本這些都有我的一份,只是你占了這麼多年,不應該理所當然認為都該屬於你……」
阮朝顏看著我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她越說越委屈,甚至有些人開始跟她共情。
「好像說得也沒錯,她們是姐妹,確實該一人一份。」
「這麼說,那位真占了她的東西啊,這麼一看阮朝顏也挺可憐的。」
「如果不是阮朝顏失蹤,那現在指不定紀明溪是誰的未婚夫呢,還有阮家……」
這些言論一出,頓時宴場都安靜下來了,有人默默遠離了說出這些話的幾個人,更有清醒的人直接打斷:
「你們是瘋了嗎?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
「拿阮朝顏跟那位比,沒喝呢就開始醉了?」
「蠢貨!」
剛開始開口的幾人驀然清醒過來,打了個激靈,甚至不知道為什麼剛才會一時間頭腦發熱共情了阮朝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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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向轉變得太快,沒有人幫腔的獨角戲,阮朝顏很難唱下去。
「阮小姐好口才,但是你想多了,我單純見不得綠茶而已,我記得今天沒有邀請過阮小姐,不知道你這是?」沈知落不留情面的話更是讓她破功,臉上的鎮定再也維持不住,她只是聽到我會出席就迫不及待來了,根本不會想到沈知落不邀請她。
好歹她也是阮家大小姐!
「夠了,明棠,沈小姐,別太過分了,朝顏也是阮家千金。」紀明溪終究不忍,他將阮朝顏護在身後,不贊同地看著我和沈知落。
「明溪哥哥。」適時的英雄救美讓阮朝顏感動地紅了眼眶,她滿眼依賴地看著身前的男人,像是找到了最後的依靠。
紀明溪大概最吃這一套,他溫聲安撫少女:「沒事,有我在。」
好一幅郎情妾意的畫面,如果眼前人不是我的親姐姐和未婚夫的話,我大抵會忍不住拍手稱好。
沈知落還要再開口,卻被我拽住手腕制止,她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安靜地站在一旁。
「她是阮家千金,你呢?你是個什麼東西?」誰都想不到,我會笑吟吟地問出這一句話。
就連紀明溪都怔住了。
一年前,我在生日宴選下聯姻人選後,眾人譁然,紀明溪ṱũ̂ₑ,紀家大少爺,卻是個並不起眼的存在。
不能說他不優秀,只能說比他優秀比他合適的人太多了。
甚至在紀家,他都不是最出色的那一個,所有人都不明白,我為什麼會選這麼平平無奇的聯姻對象,而不是勢均力敵強強聯合。
圈子裡分析來分析去,最服眾的說法是,紀明溪命好,占了青梅竹馬的便宜,讓情竇初開的少女動了心,從此成為特殊的那一個。
可能紀明溪心底也是這麼認為的,他覺得自己對我來說應該是特殊的,或許可以換個說法,那就是——我喜歡他。
可是我剛剛的這一句話無疑打破了他和其他人的幻想,沒有人會在喜歡的人面前這麼滿不在乎地問「你算個什麼東西」。
12
「明棠,你的教養呢,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明溪哥哥說話!」
紀明溪臉色蒼白地愣在原地,根本無暇顧及阮朝顏突然地出頭。
「姐姐很喜歡他嗎?」我沒被阮朝顏的虛張聲勢嚇到,反而意味深長地反問。
阮朝顏心裡一跳,她沒有承認卻也沒有反駁。
「那他是你的了。」我笑著拿過侍應生托盤上的酒,朝她遞了遞,阮朝顏下意識接下,我就這樣像是丟掉一個不重要的垃圾一樣,決定了紀明溪的歸屬。
「抱歉,擾了你的生日宴。」我轉頭跟沈知落致歉。
她渾不在意地擺了擺手:「你能來我已經很高興了,一點插曲罷了,走吧,我們去看看爺爺,他老人家一直念叨著你呢。」
「哦,對了,阮小姐既然賞臉,那請自便,我和明棠就先失陪了。」沈知落挽著我的胳膊走到一半突然回頭丟下一句。
紀明溪失魂落魄,阮朝顏也滿臉鬱氣。
等到我和沈知落相攜離開,宴廳里那些各異的眼神才毫不遮掩地落在二人身上,譏諷聲漸起。
「我還以為多特殊呢ţųₛ,就這?」
「不愧是阮明棠,乾脆果斷,要是我也能這麼清醒就好了,可惡!」
「男人千千萬,不行咱就換!」
「還以為是個跟阮明棠不相上下的角色呢。結果這對比也太慘烈了,如果不是那張臉,很難相信是姐妹吧」
……
沈知落按了按耳機,滿意地點了點頭,宴廳里的話傳播得一清二楚,我沒想到她還有這樣的操作。
「咳,我可不是變態哈,這群人就喜歡背後說人,我這是叫抓把柄。」沈知落對上我淺淡的目光突然解釋了一句。
我卻指尖蜷縮了一下,想到了放在阮青燭身上的竊聽裝置,所以我是為了抓把柄,還是因為我是變態?
13
「明棠,你剛才的話什麼意思?」宴會結束紀明溪在路上攔住了我,他偏執地看著我想要一個答案。
我卻無意糾纏:「紀少爺沒讀過書,禮儀也忘了嗎?讓開。」
「我跟朝顏是清白的,你能不能別……」我猜他後面的四個字應該是「無理取鬧」,對上我冷漠的眼神卻憋了回去。
「紀明溪,我給你兩分面子你就是紀家少爺,不給你面子你就該跟狗一樣討好我,而不是在這裡朝我汪汪叫,懂嗎?我不喜歡不忠的畜生……」我嗤笑一聲推開臉色難看的男人,徑直離開。
「聽說你在沈家宴會質疑我阮家的教養,怎麼,要不你來教教我?」
別墅里燈火通明,阮母坐在沙發上單手拿著一枚茶盞,極有威懾性地一眼直直看來,剛進門的阮朝顏白了臉。
其實她那句話出口她就後悔了,再不聰明她也該知道,在外面質疑我的教養,跟抹黑阮家有什麼兩樣?果然一回家父母就在這裡等著她。
「媽媽,對不起,我是太生氣了才會口不擇言,明棠她和沈知落聯合起來給我難堪,您不知道她們好多人都在笑我。」阮朝顏的眼淚說來就來,想要賣慘得到父母的疼惜。
可她偏偏不長教訓,一而再再而三地試探,她哪次得到了想要的結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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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物!」輕飄飄的兩個字讓阮朝顏的哭聲頓住。
「身為阮家人在外被人恥笑竟然不是當場更狠地還擊回去,而是回到家裡哭哭啼啼,你想靠誰幫你出頭?阮家不需要沒用的東西,我也是。」她不需要一個只會窩裡橫的麻煩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