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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的清高後續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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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室友出了名的清高。
男生幫我們搬行李，她淡淡拒絕：「不接受任何方式的搭訕，謝謝。」
她藏起了我的助學金申請，「你家裡雖窮，但也要有骨氣，不能接受學校的救助。」
後來她上了老男人的邁巴赫，卻把我的實習攪黃了。
「你寒窗苦讀十幾年不是為了給人打工的，不能要點骨氣，自己創業當老闆嗎？」
我在找她算帳的路上出了車禍，不治身亡。
再睜眼，我回到了大一開學那天。
01
「同學，我幫你們搬行李吧。」
陽光透過樹梢，落影斑駁。
錯愕過後，我意識到自己重生了。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身旁便響起一道淡淡的聲音：「我們拒絕任何方式的搭訕，謝謝。」
身後。
拖著兩個巨大行李箱，還背了雙肩包的宋嘉熱得滿頭大汗，卻還是揚著下巴，一副清高樣子。
她冷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心思，不就是想藉機搭訕嗎？」
「我可不是那種隨便的女生。」
上輩子就是這樣。
我的清高室友拒絕了學長的幫忙，還把人罵了一通，拍照掛上了表白牆，指責對方借著幫忙搬行李的機會強行搭訕。
我多次幫著澄清，但輿論還是發酵，好心的學長被罵成了癩蛤蟆，女友也和他提了分手。
儘管這件事後來已被人漸漸淡忘，但那個原本熱心腸的學長，日後卻再沒向人伸出過援助之手。
思緒迴轉。
面前，姓郝的學長一臉慌亂，「同學，你誤會了，我有女朋友。」
宋嘉嗤笑一聲，「有女朋友還來搭訕？」
「渣男——」
說著，她掏出手機錄像：「給姐妹們避個雷，遠離這種渣男……」
前世恩怨湧上心頭，我恨她恨得牙根直癢。
我也掏出手機錄像，塞給了學長，「你也錄！下頭女，桃花癲，問她要不要幫忙還給她問出幻覺了。」
宋嘉震驚地看向我，「姜然，我們是室友，你居然幫著一個不認識的男生說話？」
震驚過後，她又面露鄙夷，「你該不會是看上他了吧？」
「你是女生，要學會自愛，這麼主動倒貼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02
我忍無可忍，一巴掌扇了過去。
「倒貼你大爺！」
「癲婆。」
宋嘉捂著臉，看錶情想要罵街，但又要維持她的體面人設，到最後都忍著沒說話。
郝學長愣愣地幫我拎著行李，一路到了宿舍樓下。
「謝謝學長。」
我從包里摸了瓶水遞給他，「她腦子有問題，別理她。」
更別因為她，改變自己。
郝學長沒接那瓶水。
因為路過的宿管阿姨扛著一桶水經過，他急著跑去幫忙。
還好。
看起來，似乎並沒有被那個「人淡如菊」的癲婆影響。
我拖著行李上樓，床都鋪完了，宋嘉才拖著她那兩個巨大的行李箱進門。
九月初的天氣，正值秋老虎，宋嘉自己拖著行李一路暴曬，身上衣服都被汗浸濕了大半，頭髮凌亂地貼在漲紅的臉上。
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她放下行李，冷眼瞪著我。
而我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還想挨一巴掌？」
宋嘉忙轉過頭去。
卻還是被我聽見她小聲嘟囔了句，「粗俗。」
03
軍訓第三天。
我拎著剛買的奶茶回宿舍時，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了裡面的爭執聲。
「宋嘉，你怎麼用洗衣機洗你的內褲襪子啊？」
是室友田恬的聲音。
「怎麼了？」
我推門進去，剛好看見宋嘉聳聳肩，
「你難道不知道，女孩子的貼身衣物是很重要的嗎？手洗怎麼能洗乾淨。」
「再說——」
「我內褲襪子每天都洗，一點都不髒，大驚小怪。」
田恬人如其名，溫柔甜美，脾氣軟的連架都不會吵，這會被懟的臉色通紅，說不出一句話。
我放下奶茶，走了過去。
「乾淨是吧？」
這兩天下水道堵了，洗衣機排的水剛好都接在了水盆里，我端起那盆洗過她襪子內褲的水，直接倒進了她水杯里。
水杯裝滿了，剩下的就倒進了她的保溫壺中。
「反正這水不髒，以後你用洗衣機洗一次，我就往你杯里倒一次，留著慢慢喝。」
宿舍里迴蕩著宋嘉的尖叫聲。
「姜然，你瘋了？」
我把剛買的奶茶插上吸管，遞給了田恬，轉身朝著宋嘉笑了笑——
「你可以繼續惹我，我還能更瘋。」
04
圖書館裡，我有些緊張。
因為我知道，五分鐘後，我會遇見陳見燃。
他會不小心撞到我，然後對我一見鍾情。
前世。
我暗戀了陳見燃三年，直到他出國。
始終不敢表露心跡。
可是直到車禍的前一天，我才知道，陳見燃向我表白過三次。
可我一無所知。
都被宋嘉截胡了。
第一次，陳見燃托宋嘉給我遞情書，她並沒有告訴我，而是在第二天將撕碎的情書扔給了陳見燃：「姜然說了，一封情書就想追人，未免太過廉價。」
第二次是我生日，陳見燃在送我的禮物里再次放了情書。
卻被宋嘉私下裡調包，換成了一封僅寫有「生日快樂」四個字的賀卡。
第三次，是陳見燃出國前。
我在洗澡時，手機被宋嘉偷調了靜音，沒有接到陳見燃的電話。
而他發來最後一次表白的信息，也被她偷偷刪掉。
三次錯過，我和陳見燃所有的緣分都被斬斷。
重來一次。
我不想再錯過他。
還有四分鐘。
三分鐘。
我屏息望向圖書館門口，記憶驀地回溯，我記起上輩子也是這樣的好天氣，男生穿了件米白色的短袖，匆匆跑進圖書館裡，莽撞地撞到了我。
還有一分鐘。
我深吸一口氣，朝門口走去。
忽然，手機響了。
我原本不想接，可手機響個不停，我掏出手機一看，是田恬的電話。
「然然……」
她語氣慌亂，「你快回來吧！宋嘉發現吳晴偷偷寫 po 文，這會正拍了視頻到處發呢。」
「這會吳晴哭著說沒臉見人，鬧著要自殺呢……」
吳晴是我們另一位室友，性子內向，不善言談，但是文筆很好。
我們也一直知道她在網上寫小說，倒是不知道她寫的是 po 文。
來不及再等陳見燃，我匆忙回寢。
剛出圖書館，便遠遠看見了一道身影。
穿著米白色的短袖，清瘦挺拔。
我暗嘆一聲，從他身邊跑過。
05
剛到宿舍門口，便聽見裡面亂作一團。
宋嘉的聲音尤其明顯。
「吳晴，你也別怪我不給你留面子，我這都是為了讓你長長記性。」
「女孩子本該高潔無暇，你倒好，偏偏要寫這種自甘墮落的污穢東西，我們宿舍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說著，她不知給誰發了條微信，
「快去看看，棠海網上那篇《糙漢掐腰寵》就是我們宿舍吳晴寫的，尺度超級……」
「夠了！」
我推門進去時，吳晴猛地抬頭吼了一聲。
「我寫什麼關你什麼事？」
她雙眼通紅，「這是我的隱私，你憑什麼給我到處宣傳？」
宋嘉嗤笑一聲，「隱私？」
「你做了這種見不得人的事，還敢提隱私？」
「吳晴，我也是為了你好。男女那些事本就骯髒，你還把它添油加醋地寫出來，等你以後自己看看怕是都覺著噁心。」
說著，她搖搖頭，「真不知道你怎麼還有心思寫這種噁心的故事，不像我——」
「我對談戀愛一點興趣都沒有。女孩子就應該獨美，床上那些事更是想想都覺著噁心。」
「是嗎？」
我冷笑一聲，將手機調成錄像塞給田恬，然後快步走到宋嘉床邊。
「姜然，你又要干什……」
宋嘉的話還沒說完，我便一把掀開了她床上的枕頭。
露出了她枕下藏著的，粉色的小海豚。
「宋嘉，這就是你說的對那些事一點不感興趣？」
06
宋嘉尖叫一聲，猛地撲到床邊將它塞了回去。
「姜然！」
她臉色漲的通紅，頗有些被人戳破私密事後的惱羞成怒，「你憑什麼翻我的床？」
她咬咬唇，「不知道尊重別人的隱私嗎？」
「隱私？」
「你到處宣傳吳晴的事時就不提隱私了？」
往她床上掃了眼，我笑道，「不過，你剛才有句話說的倒是沒錯——」
「你還的確是獨美」。
「你……」宋嘉紅著臉半天說不出話，最後乾脆轉身走了。
宿舍趨於安靜。
「你們……」吳晴吸了吸鼻子，紅著眼睛看向我和田恬，「是不是也覺著我寫這個太……」
話沒說完，人便被田恬按去了床上。
「晴天太太居然是你！！」
「可惡，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晚上躲在被窩裡追這篇文追的有多辛苦！」
吳晴好不容易從她手中掙脫出來，抬頭看我，「姜然，剛才……謝謝你。」
「沒事。」
我擺擺手，「主要是看不慣那個癲婆。」
正說著，田恬忽然驚呼一聲，「晴晴，宋嘉把你掛去表白牆了！」
07
學校表白牆幾分鐘前發布了一條動態。
「牆牆，我室友居然在網上寫 po 文！她平時看著特別文靜內向，怎麼私下裡這麼不顧禮義廉恥呢。」
「我來投稿就是想要告訴同學們，女生本就該純潔無瑕，不要自甘墮落去搞這種烏煙瘴氣的事，更不應該滿腦子都是那些情情愛愛。父母供我們讀書不容易，如果知道自己女兒去寫那種不正經的下三門書，一定會被氣死的吧。」
「不過大家放心，雖同在一間宿舍，我會堅持自己，不被她帶偏的。也希望室友能及時止損，大家都還是很美好的女孩子！」
我們三互相對視著，久久無語。
這滿屏無處安放的優越感，實在令人反胃。
吳晴剛平復的情緒又被她挑起，眼睛紅的厲害。
我連忙安撫，「別哭啊，我這就去私信表白牆……等等。」
「下面有人評論了——」
「哪來的小仙女，一股自命清高的酸味。」
「po 文怎麼了，我的精神食糧好不好？」
「請問投稿人是什麼牌子的垃圾袋，這麼能裝。」
「少吃點鹽吧，看把你閒的。」
評論區幾乎是一面倒。
宋嘉投稿時應該是想讓大家批判她寫 po 的室友，再順便誇讚她出淤泥而不染，沒想到，根本沒人吃她這一套。
沒一會，宋嘉回來了。
臉色難看的不行，路過吳晴時，還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
「看來，咱們學校的學生素質和思想高度也都不怎麼樣。」
「是嗎？」
「表白牆下又有評論了。」
我清清嗓子，讀出了最新一條：「投稿人嘴巴這麼毒，前男友是有尿毒症嗎？」
宋嘉臉色紅了又白，「粗魯！」
說完，氣沖沖地跑進了廁所。
幾分鐘後，她帶著哭腔向家裡訴苦的聲音透過門縫傳來。
「媽，我們學校的人都素質低下。」
「我想回家……」
08
我學生證丟了。
回想了一下，應該是當時跑的急，落在了圖書館。
回去找時，卻在圖書館門口遇見了陳見燃。
他似乎在等人。
見我過去，陳見燃低頭看了看掌心，又抬頭看我，「同學，這是你的學生證嗎？」
他分明站在陰涼處，眉梢眼角卻好似盛滿了陽光。
我的心跳驟然加速。
重活一世，這是我和陳見燃的初遇。
學生證遞到我面前，上面是我丑萌的自拍照。
我忙接了過來，「是我……」
「謝謝。」
「沒事。」
陳見燃笑起來很好看，清秀白皙，單眼皮，細軟的髮絲搭在眉梢，滿是清爽的少年感。
我試探性地問道，「謝謝你幫我撿了學生證，我請你喝奶茶吧？」
我其實是有點緊張的。
前世，我和陳見燃也應該不是一見鍾情，而是在漫長歲月的相處中對彼此生出了好感。
「好啊。」
他竟答應的很痛快。
於是我們並肩去了校門口的奶茶店，他的口味還和前世一樣，少冰三分糖。
陳見燃送我回宿舍，又在宿舍樓下要了我的微信。
加微信時，前方忽然響起一道喊聲。
「見燃哥！」
宋嘉跑了過來，一臉驚喜地看著他，「真的是你？」
「我媽說你也在這所學校，還給你推了我的微信，你怎麼一直沒加我？」
陳見燃語氣淡淡，「忘了。」
宋嘉忙打開二維碼遞了過去，「那你現在加一下吧！」
陳見燃摁滅了手機，「抱歉，沒電了。」
說完，他朝我笑著點了點頭，「謝謝你的奶茶，改天我請你吃飯。」
「好。」
陳見燃離開後，宋嘉跟在我身邊絮絮叨叨。
「你和見燃哥怎麼認識的？」
「然然，你別被他的外表騙了，我媽和他媽是朋友，我太了解他了，其實他特別渣，真的。」
我懶得理會，直接轉身上樓。
宋嘉就是得不到罷了。
前世，她三番兩次的從中作梗，也都是因為愛而不得。
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陳見燃。
了解他是怎樣好的人。
09
軍訓期間，每日暴曬。
我翻遍網上測評，買了一款性價比極高的防曬。
價格實惠，防曬效果又一級棒。
田恬和吳晴都跟著下單，只有宋嘉，掃了一眼價格嗤笑道，
「姜然，女孩子還是要對自己好一點。39 塊的防曬，用了不怕爛臉嗎？」
「再說，軍訓就是為了磨鍊我們的意志，曬黑一點又算什麼。要是這點苦都吃不了的話，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是名大學生？」
她將手臂伸到我面前，「看，我就一點防曬都沒塗。」
「看出來了。」
我淡淡道，「黑成這樣，確實不用浪費防曬霜了。」
宋嘉咬唇，「那也比你們用便宜貨爛臉要好！」
然而。
第二天早上，我被床邊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
睜眼，發現我的柜子前站了人。
房間裡沒開燈，光線昏暗，但看身形隱約像是宋嘉。
我摸起手機，悄悄打開手電筒照了過去——
「宋嘉！」
被我一照，宋嘉驚呼一聲，手裡拿著的東西也掉在了地上。
是打開了的，我的「廉價防曬霜」。
吳晴和田恬被她的叫聲吵醒，田恬順手開了燈。
宋嘉臉上塗了一半的防曬霜無處遁形。
我學著她昨天的語氣，
「軍訓是為了磨鍊我們的意志，這點苦都吃不了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是大學生——」
「宋嘉，你偷我的防曬霜做什麼，不想磨鍊意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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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默默抹勻了臉上的防曬，嘴硬道，「誰偷了？我不過是借用一下。」
「我也買了，大不了等我的防曬到了再還給你。」
吳晴撐著床邊護欄，嗤笑一聲，「怎麼，現在不怕 39 的防曬霜爛臉了？」
「我這是勤儉節約。」
「再說了，」宋嘉撿起地上的防曬霜，「你們三個都用的這款，我要是買幾百塊的，也怕你們心裡不平衡。」
說著，她便要把防曬霜放回柜子里。
吳晴瞪她一眼，「不問而取視為偷，你一次擠了小半瓶，好意思放回去？」
宋嘉臉上擦了厚厚一層，「我說了，等我快遞到了會還給她的。」
「姜然，都是室友，你不會這麼小氣吧？」
「當然。」
我朝她笑笑，「隨便用。」
等我們下床洗漱時，宋嘉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我的臉……」
離她最近的田恬看了一眼，驚呼道，「你眉毛呢？」
寢室里迴蕩著宋嘉的尖叫聲。
仿佛一隻被扼住喉嚨的老母雞，叫聲刺耳。
我歉然地看著她，「抱歉，防曬霜昨晚用完了，瓶子空著，剛好讓我裝了脫毛膏。」
「那你為什麼不早說？」
我一臉無辜，「你用時也沒有問我啊。」
宋嘉前世就是如此。
嘴上吐槽我們用低檔化妝品，實際上總是偷摸著用。
我昨晚睡前專門把裡面的防曬霜換成了質地相似的脫毛膏……
半小時後，操場。
站軍姿的同學中，宋嘉頂著沒有半根絨毛的臉迎著朝陽。
禿的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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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訓結束了。
我和陳見燃的關係也熟稔了許多。
許是重活一遭，心境有所不同。
也或許是因為知道了前世他的心意，現在的相處中，我能夠清晰地察覺到他對我的情意。
一層窗紙薄到幾近透明。
只等著時機捅破。
……
周末，田恬的男友從隔壁城市過來看她，要請我們吃飯。
田恬為了不讓男友擔心，沒和他提起過宿舍里的矛盾，他男友便堅持把宋嘉一起叫上。
吃飯的地點選在了學校臨街的一家小飯館，經濟實惠，味道出了名的好，晚餐都要等位。
得知消息後，宋嘉便在宿舍群里吐槽：
「田恬，你男朋友是不是太小氣了？」
「第一次見我們就請這種小館子，是不是太不體面了？」
田恬很久都沒有回消息。
我打字回她：「能吃吃，不吃滾。」
然後把她踢出了宿舍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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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聚餐時，百般嫌棄的宋嘉還是準時到場了。
田恬的男友陳羽人很溫柔，長相清秀，笑起來時還有一顆小虎牙，和田恬特別般配。
對她也很好。
除了見面打招呼時，我們幾乎全程都只能看見他的側臉——
他始終在看田恬。
點菜時也是按著我們和田恬的口味。
等菜時，宋嘉嫌棄地用濕巾一遍遍地擦著桌子，
「這種小餐館還是不衛生，看，桌上一層厚厚的油漬，擦都擦不凈。」
陳羽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看網上都說這家味道好，就沒太注意環境，要不我們換一家吧？」
「不用。」
我和吳晴忙解圍，「他家菜特別好吃，我們平時還排不上隊呢。」
剛好這時上菜了。
熱氣騰騰的水煮魚椒香鮮麻，將原本尷尬的氛圍都緩和了些。
宋嘉這會也不說了，低頭吃飯。
連干兩碗米飯後，宋嘉用紙巾優雅地擦了擦嘴角的油漬。
「田恬，作為室友我還是要勸你一句，談戀愛要現實一點。不要看他說了什麼做了什麼，而是要看他肯為你花多少錢。」
「如果我男朋友第一次見你們就請吃小餐館，我肯定和他分手！」
「愛是要用金錢來證明的，他連錢都捨不得給你花，那他一定不愛你。」
這一番撈女言論直接把所有人都弄沉默了。
「夠了！」
就連一向好脾氣的田恬都氣紅了臉，
「我男朋友不欠你什麼，你覺著這家店拉低了你的檔次可以不來，來了就別在這裡挑撥離間！」
宋嘉搖搖頭，嘆道，「唉，我這也是為了你好。」
說完，她識趣地閉了嘴，開始用手機噼里啪啦的打字，像是在和誰吐槽。
螢幕偏過來時，我隱隱看見了一行字：
「我跟你說，我室友是個重度戀愛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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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我辛苦準備的實習被宋嘉攪黃。
甚至事後她還打著為我好的旗號辯駁：
「你寒窗苦讀十幾年，不是為了給人打工的，不能要點骨氣，自己創業當老闆嗎？」
重活一世，我決定不再浪費時間，利用我所知道的信息差，在大一開始創業。
關於創業，我和陳見燃不謀而合。
他出錢，我出力，在學業之餘一同創辦了工作室。
我們也從普通朋友升級成了合作夥伴，並肩作戰。
日子忙碌且充實。
有時看著身旁的陳見燃，總會有種美好的不真實的恍惚感。
一切都在向著美好的方向發展。
不過。
接連忙了幾天，周日回去時發現宿舍里亂作一團。
吳晴竟和宋嘉撕打在了一起。
田恬正忙著勸架，「你們別打了！」
我連忙上前拉偏架，趁亂踹了宋嘉幾腳，這才將兩人分開，「怎麼回事？」
吳晴紅著眼瞪向宋嘉，「上次你到處和人說我寫 po 也就罷了，的確是我寫的，我沒什麼好辯駁的，這次呢，你自己評不上助學金，憑什麼把我的助學申請撕掉？」
我這才得知，吳晴的助學金申請表還沒到輔導員手中，便被宋嘉悄悄截胡了。
耳邊傳來熟悉的辯解聲，和上輩子如出一轍。
「吳晴，你家裡雖窮，但也要有骨氣，不能接受學校的救助。」
「我們還年輕，有手有腳的，為什麼要浪費公共資源呢？」
熟悉的對話，只是提及的名字從姜然變成了吳晴。
前世申請助學金的是我。
同樣被宋嘉暗中截胡，在我質問時，她同樣是這幅說辭。
「再說了，我們隔壁寢室沒有一個人申請助學金，人家平時都有做兼職，你這樣伸手朝學校要錢，丟的也是我們宿舍的臉面。」
宋嘉聳聳肩，又是那副陳腔濫調，「吳晴，我是為了你好。」
「是嗎？」
我冷笑，「據我所知，是你因為平時在朋友圈炫富，遞上的助學金申請表直接被輔導員駁回了。」
「自己吃不上飯就砸別人的碗，哪來的臉說是為了宿舍的臉面？」
宋嘉臉色有些不太自在，「你胡說！」
「你以為我和你們一樣，會在意那點助學金嗎？」
「再說——」
宋嘉「無意」間露出了手腕上的金手鍊，「我新交的男朋友是富二代，你覺著我還需要助學金嗎？」
宋嘉開始旁若無人地講她的富二代男友。
說對方是她在美容院紋眉時認識的，溫柔體貼，又捨得為她花錢。
她絮絮叨叨地講著，我和田恬陪著吳晴補寫申請表，根本沒人聽她的愛情故事，直到……
我從她口中聽到了對方的名字。
周誠坤。
宋嘉的富二代男友居然是他。
這可是個十足的畜生。
上輩子，我們大二時，有一個可愛型的學妹和他戀愛期間被 PUA，騙財騙色，最後裸貸十餘萬在那家美容院做了整容。
然而，在做隆胸手術時出了些意外。
那個還未滿二十歲的學妹，再沒能下手術台。
這事發生時還鬧上了全國新聞。
沒想到……
這輩子，那個人渣的女朋友居然換成了宋嘉。
人渣配菊花。
倒也般配。
而且，我倒是想要看看，宋嘉這種自命清高的人，究竟能被這種渣男耍成什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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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
宋嘉在校門口上了一輛黑色大 G，車子揚長而去，吸引了不少目光。
而我透過玻璃窗看見了駕駛室的男人。
那張臉，與前世新聞里的面孔隱隱重合。
正是周誠坤。
晚上，宋嘉一夜未歸。
第二天上午兩節課，宋嘉都曠了，直到中午才回宿舍。
她拎著一堆購物袋，面露疲色，走路時姿勢稍微有些奇怪，眼底卻滿是興奮與得意。
「田恬，」她故意將購物袋放去了田恬桌上，「你看，男人真的愛你的話，一定捨得為你花錢。」
「我們在一起不到一周，他給我買的禮物都快上萬了。」
田恬和吳晴對視一眼，都沒說話。
我和她們說過這個周誠坤，當然，拋去了前世今生的事，只說了這人的詐騙手段和人品。
我們默契地選擇了沉默。
宋嘉用手指卷著發梢，明明只過了一夜，舉手投足間卻多了幾分風塵味。
「你要高看自己，男人才會更高看你。女孩子嘛，就該自覺矜貴。」
其實我很想說一句這詞不是這樣用的，最後還是硬生生忍下，跟著田恬和吳晴一起附和：
「對，那你男朋友一定很愛你。」
「好羨慕啊。」
「他昨晚一定很疼你吧？」
宋嘉顯然很是受用，提起男友時的得意幾乎要溢出。
「他特別溫柔，昨晚怕我疼，他全程都很溫柔。」
「而且，我說累了，他都不捨得折騰我第二次。」
我們三個全程驚嘆，「真愛無疑了。」
「他真的好愛你。」
而實際上。
我忽然想起，前世周誠坤事件鬧上新聞時，他的幾位前女友都站出來撕過他，除了說他 pua 和騙財騙色外，還不約而同爆過料——
他不是溫柔，也不是捨得折騰。
他是真不行。
15
我生日那天，收到了和前世一樣的禮物。
陳見燃親手做的，一張木質雕刻畫。
他一刀一刀，雕刻出我的輪廓模樣。
隨著畫一同送來的，還有一封信紙，一封遲了兩世，終於送到我手中的信。
樹蔭下，陳見燃將信放在我掌心，語氣溫和，「回宿舍再看。」
「姜然，生日快樂。」
在我想說「謝謝」時，他的第二句話已出口。
「做我女朋友吧。」
「什麼？」
我愣了幾秒。
他不該是這樣直白的，前世，我們彼此暗戀，卻直到我去世前才知曉彼此的心意。
他的表白，不該是在寫在信中嗎？
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在猜測——
陳見燃，是不是也重生了？
可當我試探性地詢問過後，他眼底的迷茫之色不像是作假。
他半彎下身，雙手撐在膝上，並不催促我，就這麼耐心地等我的答案。
等了許久，他才輕聲問了一句。
「行嗎？」
思緒迴轉。
我沒有猶豫，在劇烈的心跳聲中主動握住他的手，「行啊。」
當然可以了。
這段感情跨越兩世才得以邁出第一步。
我不要矜持。
我只要不再留遺憾。
在我盯著手中的雕刻畫傻笑時，陳見燃忽然往我手腕上套了什麼——
低頭一看，是一隻玉鐲。
我不懂玉，但也看的出它通透無暇，質地溫潤。
應該是塊好玉。
我忙去摘取，「這太貴重……」
「收下。」
陳見燃攔下我，輕聲嘆道，「不知為什麼，遇見你以後，我總是反覆地做一場夢。夢裡，我自己哭著對我說，要親口和你表白。」
「要把沒能送出去的，陳家留給兒媳婦的玉鐲送給你。」
「夢裡，另一個我無數次對我說，不要留有遺憾。」
陳見燃輕笑，「姜然，你看，我喜歡你喜歡的都快魔怔了。」
我卻忽然哭了。
不是他魔怔。
而是另一個世界中，直到我死去，才與我明白彼此心意的陳見燃在難過。
16
宋嘉最近經常夜不歸宿。
最後甚至直接搬出宿舍和周誠坤同居。
我們當然沒有意見，沒有宋嘉的宿舍和諧的不得了。
沒有了那些自命清高的茶言茶語，耳根子都清凈了不少。
臨近期末，為了那點平時分，老師布置的小組作業我們都不得不認真完成。
按寢室分組，宋嘉卻全程都不露面，直到我們三個熬夜做完 ppt，宋嘉拿了 U 盤搶先上台講解。
還非要用她男友給她新買的筆記本。
投屏後，宋嘉站在台上流利地講解，直到彈出一則微信消息。
「A 老公：寶貝，我給你買了套新睡衣。」
「A 老公：不過你太瘦了，老公喜歡有肉感的，我哥們女朋友最近新做了隆胸，寶貝要不要考慮一下？」
台下嘖聲一片。
宋嘉明顯慌了，她手忙腳亂地去關微信，手一抖，反倒點進了對話框。
昨晚的聊天記錄就這樣明晃晃地曝光在大螢幕上。
昨晚八點零三分。
「A 老公：寶貝，過來時記得買一盒，草莓味的。」
「宋宋：不買了，我喜歡奶酪味的。/調皮/」
全班瞬間炸了鍋。
儘管宋嘉慌亂著關了微信，還是有反應快的同學拍下了照片。
短短半節課，那段勁爆的聊天記錄便傳去了外班。
宋嘉紅著眼跑出教室，直到下課也再沒回來。
17
接下來幾天，宋嘉都沒有露面，聽說她向輔導員請了幾天病假。
在我們以為她是丟了面子，一蹶不振時，她忽然又出現在寢室，還戴著帽子和墨鏡。
進門後，宋嘉摘了墨鏡，「怎麼樣？」
我一口水險些噴到田恬臉上。
幾天不見，宋嘉竟割了雙眼皮。
最主要的是，這雙眼皮明顯割的失敗了，兩隻眼寬窄不一，弧度也極不流暢。
宿舍里死一般的寂靜。
吳晴心直口快，「像菜刀割的。」
宋嘉臉色瞬間一垮，「你懂什麼？我這是還沒過恢復期。」
她打量吳晴一眼，又開始說教，
「吳晴，你看你鼻子那麼塌，還是攢點錢也去墊個鼻子吧，對於女生而言外在美確實很重要的。」
「其實我最初也不願意做雙眼皮，但我男朋友一直引導著我變的更好，雙眼皮手術的錢他也會給我報銷的。」
我們對視一眼，默契的再次選擇不和傻逼論長短。
「他真的好愛你，祝久久啊。」
「會引導你一點點變好的男朋友太酷了，他還捨得給你報銷那麼貴的手術費，他真的，我哭死。」
也不知宋嘉是情商過低，聽不出話中的譏諷，還是她本質上就愛聽這些，她顯然十分受用。
還得意洋洋地告訴我們，「我男朋友還說，過幾天要帶我去墊鼻子，要取他一塊軟骨哦。」
「浪漫吧？」
「……浪漫。」
我們幾乎說不出話來。
儘管心中已經有了猜測，我還是問了一句，「做鼻子和雙眼皮的錢，都是你自己先墊付嗎？」
「是啊。」
宋嘉擰開一瓶水，完全沒覺著有什麼不對勁，「他最近和家裡吵架，他爸斷了他的經濟來源，所以我先貸款去做，等他到時回家哄一哄他爸，要了錢就轉給我把貸款還了。」
果然。
和前世那個學妹一模一樣的套路。
我看著面前宋嘉得意的面孔，前世種種湧上心頭。
我面無表情地說道：「這樣的男朋友燒了三世高香才能找到吧。」
「真是羨慕你呢。」
18
清早醒來，我摸起手機看了眼。
七點零三。
還早。
習慣性地給陳見燃發了一條「早安」，本想再睡個回籠覺，他的消息卻秒回：「醒這麼早？」
睡意瞬間散去。
我膩歪地敲下三個字：「想你了。」
「怎麼辦？」
很快，手機輕微震動。
陳見燃：「下樓。」
我愣了下，輕手輕腳地下了床，走去窗邊朝外探頭。
一眼便看見了樓下那道清雋身影。
心裡一暖。
我飛快地洗漱，睡衣都沒換就跑下了樓。
人都跑到了陳見燃面前，才後知後覺有點羞，連忙扯了扯皺巴巴的睡衣，「怎麼來這麼早？」
陳見燃將我亂糟糟的碎發掖去耳後，將尚且溫熱的三明治和牛奶塞到了我手裡，「睡不著，去晨跑順便買的。」
掌心的溫熱一路朝上蔓延。
我愣愣地問，「那我要是沒醒呢？」
他笑笑，「那就在宿舍樓下等著，剛好看書。」
男生幫我們搬行李，她淡淡拒絕：「不接受任何方式的搭訕，謝謝。」
她藏起了我的助學金申請，「你家裡雖窮，但也要有骨氣，不能接受學校的救助。」
後來她上了老男人的邁巴赫，卻把我的實習攪黃了。
「你寒窗苦讀十幾年不是為了給人打工的，不能要點骨氣，自己創業當老闆嗎？」
我在找她算帳的路上出了車禍，不治身亡。
再睜眼，我回到了大一開學那天。
01
「同學，我幫你們搬行李吧。」
陽光透過樹梢，落影斑駁。
錯愕過後，我意識到自己重生了。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身旁便響起一道淡淡的聲音：「我們拒絕任何方式的搭訕，謝謝。」
身後。
拖著兩個巨大行李箱，還背了雙肩包的宋嘉熱得滿頭大汗，卻還是揚著下巴，一副清高樣子。
她冷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心思，不就是想藉機搭訕嗎？」
「我可不是那種隨便的女生。」
上輩子就是這樣。
我的清高室友拒絕了學長的幫忙，還把人罵了一通，拍照掛上了表白牆，指責對方借著幫忙搬行李的機會強行搭訕。
我多次幫著澄清，但輿論還是發酵，好心的學長被罵成了癩蛤蟆，女友也和他提了分手。
儘管這件事後來已被人漸漸淡忘，但那個原本熱心腸的學長，日後卻再沒向人伸出過援助之手。
思緒迴轉。
面前，姓郝的學長一臉慌亂，「同學，你誤會了，我有女朋友。」
宋嘉嗤笑一聲，「有女朋友還來搭訕？」
「渣男——」
說著，她掏出手機錄像：「給姐妹們避個雷，遠離這種渣男……」
前世恩怨湧上心頭，我恨她恨得牙根直癢。
我也掏出手機錄像，塞給了學長，「你也錄！下頭女，桃花癲，問她要不要幫忙還給她問出幻覺了。」
宋嘉震驚地看向我，「姜然，我們是室友，你居然幫著一個不認識的男生說話？」
震驚過後，她又面露鄙夷，「你該不會是看上他了吧？」
「你是女生，要學會自愛，這麼主動倒貼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02
我忍無可忍，一巴掌扇了過去。
「倒貼你大爺！」
「癲婆。」
宋嘉捂著臉，看錶情想要罵街，但又要維持她的體面人設，到最後都忍著沒說話。
郝學長愣愣地幫我拎著行李，一路到了宿舍樓下。
「謝謝學長。」
我從包里摸了瓶水遞給他，「她腦子有問題，別理她。」
更別因為她，改變自己。
郝學長沒接那瓶水。
因為路過的宿管阿姨扛著一桶水經過，他急著跑去幫忙。
還好。
看起來，似乎並沒有被那個「人淡如菊」的癲婆影響。
我拖著行李上樓，床都鋪完了，宋嘉才拖著她那兩個巨大的行李箱進門。
九月初的天氣，正值秋老虎，宋嘉自己拖著行李一路暴曬，身上衣服都被汗浸濕了大半，頭髮凌亂地貼在漲紅的臉上。
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她放下行李，冷眼瞪著我。
而我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還想挨一巴掌？」
宋嘉忙轉過頭去。
卻還是被我聽見她小聲嘟囔了句，「粗俗。」
03
軍訓第三天。
我拎著剛買的奶茶回宿舍時，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了裡面的爭執聲。
「宋嘉，你怎麼用洗衣機洗你的內褲襪子啊？」
是室友田恬的聲音。
「怎麼了？」
我推門進去，剛好看見宋嘉聳聳肩，
「你難道不知道，女孩子的貼身衣物是很重要的嗎？手洗怎麼能洗乾淨。」
「再說——」
「我內褲襪子每天都洗，一點都不髒，大驚小怪。」
田恬人如其名，溫柔甜美，脾氣軟的連架都不會吵，這會被懟的臉色通紅，說不出一句話。
我放下奶茶，走了過去。
「乾淨是吧？」
這兩天下水道堵了，洗衣機排的水剛好都接在了水盆里，我端起那盆洗過她襪子內褲的水，直接倒進了她水杯里。
水杯裝滿了，剩下的就倒進了她的保溫壺中。
「反正這水不髒，以後你用洗衣機洗一次，我就往你杯里倒一次，留著慢慢喝。」
宿舍里迴蕩著宋嘉的尖叫聲。
「姜然，你瘋了？」
我把剛買的奶茶插上吸管，遞給了田恬，轉身朝著宋嘉笑了笑——
「你可以繼續惹我，我還能更瘋。」
04
圖書館裡，我有些緊張。
因為我知道，五分鐘後，我會遇見陳見燃。
他會不小心撞到我，然後對我一見鍾情。
前世。
我暗戀了陳見燃三年，直到他出國。
始終不敢表露心跡。
可是直到車禍的前一天，我才知道，陳見燃向我表白過三次。
可我一無所知。
都被宋嘉截胡了。
第一次，陳見燃托宋嘉給我遞情書，她並沒有告訴我，而是在第二天將撕碎的情書扔給了陳見燃：「姜然說了，一封情書就想追人，未免太過廉價。」
第二次是我生日，陳見燃在送我的禮物里再次放了情書。
卻被宋嘉私下裡調包，換成了一封僅寫有「生日快樂」四個字的賀卡。
第三次，是陳見燃出國前。
我在洗澡時，手機被宋嘉偷調了靜音，沒有接到陳見燃的電話。
而他發來最後一次表白的信息，也被她偷偷刪掉。
三次錯過，我和陳見燃所有的緣分都被斬斷。
重來一次。
我不想再錯過他。
還有四分鐘。
三分鐘。
我屏息望向圖書館門口，記憶驀地回溯，我記起上輩子也是這樣的好天氣，男生穿了件米白色的短袖，匆匆跑進圖書館裡，莽撞地撞到了我。
還有一分鐘。
我深吸一口氣，朝門口走去。
忽然，手機響了。
我原本不想接，可手機響個不停，我掏出手機一看，是田恬的電話。
「然然……」
她語氣慌亂，「你快回來吧！宋嘉發現吳晴偷偷寫 po 文，這會正拍了視頻到處發呢。」
「這會吳晴哭著說沒臉見人，鬧著要自殺呢……」
吳晴是我們另一位室友，性子內向，不善言談，但是文筆很好。
我們也一直知道她在網上寫小說，倒是不知道她寫的是 po 文。
來不及再等陳見燃，我匆忙回寢。
剛出圖書館，便遠遠看見了一道身影。
穿著米白色的短袖，清瘦挺拔。
我暗嘆一聲，從他身邊跑過。
05
剛到宿舍門口，便聽見裡面亂作一團。
宋嘉的聲音尤其明顯。
「吳晴，你也別怪我不給你留面子，我這都是為了讓你長長記性。」
「女孩子本該高潔無暇，你倒好，偏偏要寫這種自甘墮落的污穢東西，我們宿舍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說著，她不知給誰發了條微信，
「快去看看，棠海網上那篇《糙漢掐腰寵》就是我們宿舍吳晴寫的，尺度超級……」
「夠了！」
我推門進去時，吳晴猛地抬頭吼了一聲。
「我寫什麼關你什麼事？」
她雙眼通紅，「這是我的隱私，你憑什麼給我到處宣傳？」
宋嘉嗤笑一聲，「隱私？」
「你做了這種見不得人的事，還敢提隱私？」
「吳晴，我也是為了你好。男女那些事本就骯髒，你還把它添油加醋地寫出來，等你以後自己看看怕是都覺著噁心。」
說著，她搖搖頭，「真不知道你怎麼還有心思寫這種噁心的故事，不像我——」
「我對談戀愛一點興趣都沒有。女孩子就應該獨美，床上那些事更是想想都覺著噁心。」
「是嗎？」
我冷笑一聲，將手機調成錄像塞給田恬，然後快步走到宋嘉床邊。
「姜然，你又要干什……」
宋嘉的話還沒說完，我便一把掀開了她床上的枕頭。
露出了她枕下藏著的，粉色的小海豚。
「宋嘉，這就是你說的對那些事一點不感興趣？」
06
宋嘉尖叫一聲，猛地撲到床邊將它塞了回去。
「姜然！」
她臉色漲的通紅，頗有些被人戳破私密事後的惱羞成怒，「你憑什麼翻我的床？」
她咬咬唇，「不知道尊重別人的隱私嗎？」
「隱私？」
「你到處宣傳吳晴的事時就不提隱私了？」
往她床上掃了眼，我笑道，「不過，你剛才有句話說的倒是沒錯——」
「你還的確是獨美」。
「你……」宋嘉紅著臉半天說不出話，最後乾脆轉身走了。
宿舍趨於安靜。
「你們……」吳晴吸了吸鼻子，紅著眼睛看向我和田恬，「是不是也覺著我寫這個太……」
話沒說完，人便被田恬按去了床上。
「晴天太太居然是你！！」
「可惡，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晚上躲在被窩裡追這篇文追的有多辛苦！」
吳晴好不容易從她手中掙脫出來，抬頭看我，「姜然，剛才……謝謝你。」
「沒事。」
我擺擺手，「主要是看不慣那個癲婆。」
正說著，田恬忽然驚呼一聲，「晴晴，宋嘉把你掛去表白牆了！」
07
學校表白牆幾分鐘前發布了一條動態。
「牆牆，我室友居然在網上寫 po 文！她平時看著特別文靜內向，怎麼私下裡這麼不顧禮義廉恥呢。」
「我來投稿就是想要告訴同學們，女生本就該純潔無瑕，不要自甘墮落去搞這種烏煙瘴氣的事，更不應該滿腦子都是那些情情愛愛。父母供我們讀書不容易，如果知道自己女兒去寫那種不正經的下三門書，一定會被氣死的吧。」
「不過大家放心，雖同在一間宿舍，我會堅持自己，不被她帶偏的。也希望室友能及時止損，大家都還是很美好的女孩子！」
我們三互相對視著，久久無語。
這滿屏無處安放的優越感，實在令人反胃。
吳晴剛平復的情緒又被她挑起，眼睛紅的厲害。
我連忙安撫，「別哭啊，我這就去私信表白牆……等等。」
「下面有人評論了——」
「哪來的小仙女，一股自命清高的酸味。」
「po 文怎麼了，我的精神食糧好不好？」
「請問投稿人是什麼牌子的垃圾袋，這麼能裝。」
「少吃點鹽吧，看把你閒的。」
評論區幾乎是一面倒。
宋嘉投稿時應該是想讓大家批判她寫 po 的室友，再順便誇讚她出淤泥而不染，沒想到，根本沒人吃她這一套。
沒一會，宋嘉回來了。
臉色難看的不行，路過吳晴時，還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
「看來，咱們學校的學生素質和思想高度也都不怎麼樣。」
「是嗎？」
「表白牆下又有評論了。」
我清清嗓子，讀出了最新一條：「投稿人嘴巴這麼毒，前男友是有尿毒症嗎？」
宋嘉臉色紅了又白，「粗魯！」
說完，氣沖沖地跑進了廁所。
幾分鐘後，她帶著哭腔向家裡訴苦的聲音透過門縫傳來。
「媽，我們學校的人都素質低下。」
「我想回家……」
08
我學生證丟了。
回想了一下，應該是當時跑的急，落在了圖書館。
回去找時，卻在圖書館門口遇見了陳見燃。
他似乎在等人。
見我過去，陳見燃低頭看了看掌心，又抬頭看我，「同學，這是你的學生證嗎？」
他分明站在陰涼處，眉梢眼角卻好似盛滿了陽光。
我的心跳驟然加速。
重活一世，這是我和陳見燃的初遇。
學生證遞到我面前，上面是我丑萌的自拍照。
我忙接了過來，「是我……」
「謝謝。」
「沒事。」
陳見燃笑起來很好看，清秀白皙，單眼皮，細軟的髮絲搭在眉梢，滿是清爽的少年感。
我試探性地問道，「謝謝你幫我撿了學生證，我請你喝奶茶吧？」
我其實是有點緊張的。
前世，我和陳見燃也應該不是一見鍾情，而是在漫長歲月的相處中對彼此生出了好感。
「好啊。」
他竟答應的很痛快。
於是我們並肩去了校門口的奶茶店，他的口味還和前世一樣，少冰三分糖。
陳見燃送我回宿舍，又在宿舍樓下要了我的微信。
加微信時，前方忽然響起一道喊聲。
「見燃哥！」
宋嘉跑了過來，一臉驚喜地看著他，「真的是你？」
「我媽說你也在這所學校，還給你推了我的微信，你怎麼一直沒加我？」
陳見燃語氣淡淡，「忘了。」
宋嘉忙打開二維碼遞了過去，「那你現在加一下吧！」
陳見燃摁滅了手機，「抱歉，沒電了。」
說完，他朝我笑著點了點頭，「謝謝你的奶茶，改天我請你吃飯。」
「好。」
陳見燃離開後，宋嘉跟在我身邊絮絮叨叨。
「你和見燃哥怎麼認識的？」
「然然，你別被他的外表騙了，我媽和他媽是朋友，我太了解他了，其實他特別渣，真的。」
我懶得理會，直接轉身上樓。
宋嘉就是得不到罷了。
前世，她三番兩次的從中作梗，也都是因為愛而不得。
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陳見燃。
了解他是怎樣好的人。
09
軍訓期間，每日暴曬。
我翻遍網上測評，買了一款性價比極高的防曬。
價格實惠，防曬效果又一級棒。
田恬和吳晴都跟著下單，只有宋嘉，掃了一眼價格嗤笑道，
「姜然，女孩子還是要對自己好一點。39 塊的防曬，用了不怕爛臉嗎？」
「再說，軍訓就是為了磨鍊我們的意志，曬黑一點又算什麼。要是這點苦都吃不了的話，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是名大學生？」
她將手臂伸到我面前，「看，我就一點防曬都沒塗。」
「看出來了。」
我淡淡道，「黑成這樣，確實不用浪費防曬霜了。」
宋嘉咬唇，「那也比你們用便宜貨爛臉要好！」
然而。
第二天早上，我被床邊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
睜眼，發現我的柜子前站了人。
房間裡沒開燈，光線昏暗，但看身形隱約像是宋嘉。
我摸起手機，悄悄打開手電筒照了過去——
「宋嘉！」
被我一照，宋嘉驚呼一聲，手裡拿著的東西也掉在了地上。
是打開了的，我的「廉價防曬霜」。
吳晴和田恬被她的叫聲吵醒，田恬順手開了燈。
宋嘉臉上塗了一半的防曬霜無處遁形。
我學著她昨天的語氣，
「軍訓是為了磨鍊我們的意志，這點苦都吃不了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是大學生——」
「宋嘉，你偷我的防曬霜做什麼，不想磨鍊意志了嗎？」
10
宋嘉默默抹勻了臉上的防曬，嘴硬道，「誰偷了？我不過是借用一下。」
「我也買了，大不了等我的防曬到了再還給你。」
吳晴撐著床邊護欄，嗤笑一聲，「怎麼，現在不怕 39 的防曬霜爛臉了？」
「我這是勤儉節約。」
「再說了，」宋嘉撿起地上的防曬霜，「你們三個都用的這款，我要是買幾百塊的，也怕你們心裡不平衡。」
說著，她便要把防曬霜放回柜子里。
吳晴瞪她一眼，「不問而取視為偷，你一次擠了小半瓶，好意思放回去？」
宋嘉臉上擦了厚厚一層，「我說了，等我快遞到了會還給她的。」
「姜然，都是室友，你不會這麼小氣吧？」
「當然。」
我朝她笑笑，「隨便用。」
等我們下床洗漱時，宋嘉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我的臉……」
離她最近的田恬看了一眼，驚呼道，「你眉毛呢？」
寢室里迴蕩著宋嘉的尖叫聲。
仿佛一隻被扼住喉嚨的老母雞，叫聲刺耳。
我歉然地看著她，「抱歉，防曬霜昨晚用完了，瓶子空著，剛好讓我裝了脫毛膏。」
「那你為什麼不早說？」
我一臉無辜，「你用時也沒有問我啊。」
宋嘉前世就是如此。
嘴上吐槽我們用低檔化妝品，實際上總是偷摸著用。
我昨晚睡前專門把裡面的防曬霜換成了質地相似的脫毛膏……
半小時後，操場。
站軍姿的同學中，宋嘉頂著沒有半根絨毛的臉迎著朝陽。
禿的發光。
11
軍訓結束了。
我和陳見燃的關係也熟稔了許多。
許是重活一遭，心境有所不同。
也或許是因為知道了前世他的心意，現在的相處中，我能夠清晰地察覺到他對我的情意。
一層窗紙薄到幾近透明。
只等著時機捅破。
……
周末，田恬的男友從隔壁城市過來看她，要請我們吃飯。
田恬為了不讓男友擔心，沒和他提起過宿舍里的矛盾，他男友便堅持把宋嘉一起叫上。
吃飯的地點選在了學校臨街的一家小飯館，經濟實惠，味道出了名的好，晚餐都要等位。
得知消息後，宋嘉便在宿舍群里吐槽：
「田恬，你男朋友是不是太小氣了？」
「第一次見我們就請這種小館子，是不是太不體面了？」
田恬很久都沒有回消息。
我打字回她：「能吃吃，不吃滾。」
然後把她踢出了宿舍群。
12
晚上聚餐時，百般嫌棄的宋嘉還是準時到場了。
田恬的男友陳羽人很溫柔，長相清秀，笑起來時還有一顆小虎牙，和田恬特別般配。
對她也很好。
除了見面打招呼時，我們幾乎全程都只能看見他的側臉——
他始終在看田恬。
點菜時也是按著我們和田恬的口味。
等菜時，宋嘉嫌棄地用濕巾一遍遍地擦著桌子，
「這種小餐館還是不衛生，看，桌上一層厚厚的油漬，擦都擦不凈。」
陳羽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看網上都說這家味道好，就沒太注意環境，要不我們換一家吧？」
「不用。」
我和吳晴忙解圍，「他家菜特別好吃，我們平時還排不上隊呢。」
剛好這時上菜了。
熱氣騰騰的水煮魚椒香鮮麻，將原本尷尬的氛圍都緩和了些。
宋嘉這會也不說了，低頭吃飯。
連干兩碗米飯後，宋嘉用紙巾優雅地擦了擦嘴角的油漬。
「田恬，作為室友我還是要勸你一句，談戀愛要現實一點。不要看他說了什麼做了什麼，而是要看他肯為你花多少錢。」
「如果我男朋友第一次見你們就請吃小餐館，我肯定和他分手！」
「愛是要用金錢來證明的，他連錢都捨不得給你花，那他一定不愛你。」
這一番撈女言論直接把所有人都弄沉默了。
「夠了！」
就連一向好脾氣的田恬都氣紅了臉，
「我男朋友不欠你什麼，你覺著這家店拉低了你的檔次可以不來，來了就別在這裡挑撥離間！」
宋嘉搖搖頭，嘆道，「唉，我這也是為了你好。」
說完，她識趣地閉了嘴，開始用手機噼里啪啦的打字，像是在和誰吐槽。
螢幕偏過來時，我隱隱看見了一行字：
「我跟你說，我室友是個重度戀愛腦……」
13
前世，我辛苦準備的實習被宋嘉攪黃。
甚至事後她還打著為我好的旗號辯駁：
「你寒窗苦讀十幾年，不是為了給人打工的，不能要點骨氣，自己創業當老闆嗎？」
重活一世，我決定不再浪費時間，利用我所知道的信息差，在大一開始創業。
關於創業，我和陳見燃不謀而合。
他出錢，我出力，在學業之餘一同創辦了工作室。
我們也從普通朋友升級成了合作夥伴，並肩作戰。
日子忙碌且充實。
有時看著身旁的陳見燃，總會有種美好的不真實的恍惚感。
一切都在向著美好的方向發展。
不過。
接連忙了幾天，周日回去時發現宿舍里亂作一團。
吳晴竟和宋嘉撕打在了一起。
田恬正忙著勸架，「你們別打了！」
我連忙上前拉偏架，趁亂踹了宋嘉幾腳，這才將兩人分開，「怎麼回事？」
吳晴紅著眼瞪向宋嘉，「上次你到處和人說我寫 po 也就罷了，的確是我寫的，我沒什麼好辯駁的，這次呢，你自己評不上助學金，憑什麼把我的助學申請撕掉？」
我這才得知，吳晴的助學金申請表還沒到輔導員手中，便被宋嘉悄悄截胡了。
耳邊傳來熟悉的辯解聲，和上輩子如出一轍。
「吳晴，你家裡雖窮，但也要有骨氣，不能接受學校的救助。」
「我們還年輕，有手有腳的，為什麼要浪費公共資源呢？」
熟悉的對話，只是提及的名字從姜然變成了吳晴。
前世申請助學金的是我。
同樣被宋嘉暗中截胡，在我質問時，她同樣是這幅說辭。
「再說了，我們隔壁寢室沒有一個人申請助學金，人家平時都有做兼職，你這樣伸手朝學校要錢，丟的也是我們宿舍的臉面。」
宋嘉聳聳肩，又是那副陳腔濫調，「吳晴，我是為了你好。」
「是嗎？」
我冷笑，「據我所知，是你因為平時在朋友圈炫富，遞上的助學金申請表直接被輔導員駁回了。」
「自己吃不上飯就砸別人的碗，哪來的臉說是為了宿舍的臉面？」
宋嘉臉色有些不太自在，「你胡說！」
「你以為我和你們一樣，會在意那點助學金嗎？」
「再說——」
宋嘉「無意」間露出了手腕上的金手鍊，「我新交的男朋友是富二代，你覺著我還需要助學金嗎？」
宋嘉開始旁若無人地講她的富二代男友。
說對方是她在美容院紋眉時認識的，溫柔體貼，又捨得為她花錢。
她絮絮叨叨地講著，我和田恬陪著吳晴補寫申請表，根本沒人聽她的愛情故事，直到……
我從她口中聽到了對方的名字。
周誠坤。
宋嘉的富二代男友居然是他。
這可是個十足的畜生。
上輩子，我們大二時，有一個可愛型的學妹和他戀愛期間被 PUA，騙財騙色，最後裸貸十餘萬在那家美容院做了整容。
然而，在做隆胸手術時出了些意外。
那個還未滿二十歲的學妹，再沒能下手術台。
這事發生時還鬧上了全國新聞。
沒想到……
這輩子，那個人渣的女朋友居然換成了宋嘉。
人渣配菊花。
倒也般配。
而且，我倒是想要看看，宋嘉這種自命清高的人，究竟能被這種渣男耍成什麼樣。
14
一周後。
宋嘉在校門口上了一輛黑色大 G，車子揚長而去，吸引了不少目光。
而我透過玻璃窗看見了駕駛室的男人。
那張臉，與前世新聞里的面孔隱隱重合。
正是周誠坤。
晚上，宋嘉一夜未歸。
第二天上午兩節課，宋嘉都曠了，直到中午才回宿舍。
她拎著一堆購物袋，面露疲色，走路時姿勢稍微有些奇怪，眼底卻滿是興奮與得意。
「田恬，」她故意將購物袋放去了田恬桌上，「你看，男人真的愛你的話，一定捨得為你花錢。」
「我們在一起不到一周，他給我買的禮物都快上萬了。」
田恬和吳晴對視一眼，都沒說話。
我和她們說過這個周誠坤，當然，拋去了前世今生的事，只說了這人的詐騙手段和人品。
我們默契地選擇了沉默。
宋嘉用手指卷著發梢，明明只過了一夜，舉手投足間卻多了幾分風塵味。
「你要高看自己，男人才會更高看你。女孩子嘛，就該自覺矜貴。」
其實我很想說一句這詞不是這樣用的，最後還是硬生生忍下，跟著田恬和吳晴一起附和：
「對，那你男朋友一定很愛你。」
「好羨慕啊。」
「他昨晚一定很疼你吧？」
宋嘉顯然很是受用，提起男友時的得意幾乎要溢出。
「他特別溫柔，昨晚怕我疼，他全程都很溫柔。」
「而且，我說累了，他都不捨得折騰我第二次。」
我們三個全程驚嘆，「真愛無疑了。」
「他真的好愛你。」
而實際上。
我忽然想起，前世周誠坤事件鬧上新聞時，他的幾位前女友都站出來撕過他，除了說他 pua 和騙財騙色外，還不約而同爆過料——
他不是溫柔，也不是捨得折騰。
他是真不行。
15
我生日那天，收到了和前世一樣的禮物。
陳見燃親手做的，一張木質雕刻畫。
他一刀一刀，雕刻出我的輪廓模樣。
隨著畫一同送來的，還有一封信紙，一封遲了兩世，終於送到我手中的信。
樹蔭下，陳見燃將信放在我掌心，語氣溫和，「回宿舍再看。」
「姜然，生日快樂。」
在我想說「謝謝」時，他的第二句話已出口。
「做我女朋友吧。」
「什麼？」
我愣了幾秒。
他不該是這樣直白的，前世，我們彼此暗戀，卻直到我去世前才知曉彼此的心意。
他的表白，不該是在寫在信中嗎？
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在猜測——
陳見燃，是不是也重生了？
可當我試探性地詢問過後，他眼底的迷茫之色不像是作假。
他半彎下身，雙手撐在膝上，並不催促我，就這麼耐心地等我的答案。
等了許久，他才輕聲問了一句。
「行嗎？」
思緒迴轉。
我沒有猶豫，在劇烈的心跳聲中主動握住他的手，「行啊。」
當然可以了。
這段感情跨越兩世才得以邁出第一步。
我不要矜持。
我只要不再留遺憾。
在我盯著手中的雕刻畫傻笑時，陳見燃忽然往我手腕上套了什麼——
低頭一看，是一隻玉鐲。
我不懂玉，但也看的出它通透無暇，質地溫潤。
應該是塊好玉。
我忙去摘取，「這太貴重……」
「收下。」
陳見燃攔下我，輕聲嘆道，「不知為什麼，遇見你以後，我總是反覆地做一場夢。夢裡，我自己哭著對我說，要親口和你表白。」
「要把沒能送出去的，陳家留給兒媳婦的玉鐲送給你。」
「夢裡，另一個我無數次對我說，不要留有遺憾。」
陳見燃輕笑，「姜然，你看，我喜歡你喜歡的都快魔怔了。」
我卻忽然哭了。
不是他魔怔。
而是另一個世界中，直到我死去，才與我明白彼此心意的陳見燃在難過。
16
宋嘉最近經常夜不歸宿。
最後甚至直接搬出宿舍和周誠坤同居。
我們當然沒有意見，沒有宋嘉的宿舍和諧的不得了。
沒有了那些自命清高的茶言茶語，耳根子都清凈了不少。
臨近期末，為了那點平時分，老師布置的小組作業我們都不得不認真完成。
按寢室分組，宋嘉卻全程都不露面，直到我們三個熬夜做完 ppt，宋嘉拿了 U 盤搶先上台講解。
還非要用她男友給她新買的筆記本。
投屏後，宋嘉站在台上流利地講解，直到彈出一則微信消息。
「A 老公：寶貝，我給你買了套新睡衣。」
「A 老公：不過你太瘦了，老公喜歡有肉感的，我哥們女朋友最近新做了隆胸，寶貝要不要考慮一下？」
台下嘖聲一片。
宋嘉明顯慌了，她手忙腳亂地去關微信，手一抖，反倒點進了對話框。
昨晚的聊天記錄就這樣明晃晃地曝光在大螢幕上。
昨晚八點零三分。
「A 老公：寶貝，過來時記得買一盒，草莓味的。」
「宋宋：不買了，我喜歡奶酪味的。/調皮/」
全班瞬間炸了鍋。
儘管宋嘉慌亂著關了微信，還是有反應快的同學拍下了照片。
短短半節課，那段勁爆的聊天記錄便傳去了外班。
宋嘉紅著眼跑出教室，直到下課也再沒回來。
17
接下來幾天，宋嘉都沒有露面，聽說她向輔導員請了幾天病假。
在我們以為她是丟了面子，一蹶不振時，她忽然又出現在寢室，還戴著帽子和墨鏡。
進門後，宋嘉摘了墨鏡，「怎麼樣？」
我一口水險些噴到田恬臉上。
幾天不見，宋嘉竟割了雙眼皮。
最主要的是，這雙眼皮明顯割的失敗了，兩隻眼寬窄不一，弧度也極不流暢。
宿舍里死一般的寂靜。
吳晴心直口快，「像菜刀割的。」
宋嘉臉色瞬間一垮，「你懂什麼？我這是還沒過恢復期。」
她打量吳晴一眼，又開始說教，
「吳晴，你看你鼻子那麼塌，還是攢點錢也去墊個鼻子吧，對於女生而言外在美確實很重要的。」
「其實我最初也不願意做雙眼皮，但我男朋友一直引導著我變的更好，雙眼皮手術的錢他也會給我報銷的。」
我們對視一眼，默契的再次選擇不和傻逼論長短。
「他真的好愛你，祝久久啊。」
「會引導你一點點變好的男朋友太酷了，他還捨得給你報銷那麼貴的手術費，他真的，我哭死。」
也不知宋嘉是情商過低，聽不出話中的譏諷，還是她本質上就愛聽這些，她顯然十分受用。
還得意洋洋地告訴我們，「我男朋友還說，過幾天要帶我去墊鼻子，要取他一塊軟骨哦。」
「浪漫吧？」
「……浪漫。」
我們幾乎說不出話來。
儘管心中已經有了猜測，我還是問了一句，「做鼻子和雙眼皮的錢，都是你自己先墊付嗎？」
「是啊。」
宋嘉擰開一瓶水，完全沒覺著有什麼不對勁，「他最近和家裡吵架，他爸斷了他的經濟來源，所以我先貸款去做，等他到時回家哄一哄他爸，要了錢就轉給我把貸款還了。」
果然。
和前世那個學妹一模一樣的套路。
我看著面前宋嘉得意的面孔，前世種種湧上心頭。
我面無表情地說道：「這樣的男朋友燒了三世高香才能找到吧。」
「真是羨慕你呢。」
18
清早醒來，我摸起手機看了眼。
七點零三。
還早。
習慣性地給陳見燃發了一條「早安」，本想再睡個回籠覺，他的消息卻秒回：「醒這麼早？」
睡意瞬間散去。
我膩歪地敲下三個字：「想你了。」
「怎麼辦？」
很快，手機輕微震動。
陳見燃：「下樓。」
我愣了下，輕手輕腳地下了床，走去窗邊朝外探頭。
一眼便看見了樓下那道清雋身影。
心裡一暖。
我飛快地洗漱，睡衣都沒換就跑下了樓。
人都跑到了陳見燃面前，才後知後覺有點羞，連忙扯了扯皺巴巴的睡衣，「怎麼來這麼早？」
陳見燃將我亂糟糟的碎發掖去耳後，將尚且溫熱的三明治和牛奶塞到了我手裡，「睡不著，去晨跑順便買的。」
掌心的溫熱一路朝上蔓延。
我愣愣地問，「那我要是沒醒呢？」
他笑笑，「那就在宿舍樓下等著，剛好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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