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奪月光後續章節

2025-01-09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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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進宮,撫養太子的皇后娘娘就薨了。

我白撿了個後位和便宜兒子。

太子脾氣古怪,我事事順著他,把他當祖宗哄。

只是......

這小狼崽子看我的眼神怎麼越來越不對?

1

我剛入宮,撫養太子的皇后娘娘就薨了。

後位和養子全讓我白撿了去。

人人都羨慕我運氣好,一步登天,可我只覺得頭疼。

宮中有傳言:「鐵打的太子,流水的皇后。」

也不知道是皇帝克妻,還是太子祁元克母。

除了生母李皇后,這小崽子還熬走過兩任養母,陳皇后和趙皇后。

陳氏當皇后的第四年,因為巫蠱之禍被廢黜了;

趙皇后更別說,剛剛下葬。

此外還有傳言,他是個脾氣古怪,多智近妖,甚至有點陰暗的小孩。

作為即將上任的第四任皇后,我心驚膽戰,幾天沒睡好覺,生怕自己是下一個被送走的。

冥思苦想了兩個晚上,我決定盡人事,先把太子哄好,把他當爹,當祖宗,至於能活多久,只能聽天命。

祁元過繼到我膝下,自然要搬到我寢宮來。

這孩子長著一張讓人賞心悅目的臉,眉眼濃秀,鼻樑挺拔,薔薇色薄唇,

要是放在宮外,女孩子們的手帕香囊肯定要在他面前堆成小山。

「兒臣見過母后。」

他恭順地行禮。

這聲「母后」我受得誠惶誠恐,忙不迭地把他攙起來。

要知道,我才比他大三歲。

一連幾天,除了有點不愛說話之外,他都表現得十分乖順。

這讓我無端生出了一種錯覺,覺得先前傳言不可盡信,傳說中的陰暗小孩也不過如此嘛。

就當我放鬆警惕時,他跟我提要求了,他要我每日接送他上下學堂。

我不情願。

每日要早起聽嬪妃們絮叨就煩,現在還要讓我再去起早貪黑地走路送他上學堂?

照這麼折騰,再過兩年我也要撒手人寰。

「不行。」我婉拒。

我慵懶地斜倚在座上:

「你已經不是小孩了,再說,也沒聽說過趙皇后送過你啊。」

他陰鷙一笑,語氣森寒:

「她不喜歡我,所以呢,母后也看見了——她薨了。」

??

我渾身一激靈,立刻彈了起來,

「明日!母后明日就送你!」

2

我可算知道這小崽子為什麼非要我接送他上學堂了。

因為學堂里別的皇子公主都有母妃接送。

他也想要。

可是又死傲嬌地不肯直說,只能拐彎抹角,用這種連請求帶恐嚇的方式叫我主動應下。

真是彆扭啊。

慢慢地我摸出了些門道,只要我順著他,關心他,他就不會作妖。

於是我開始學著當一個慈母。

宸妃和賢妃斗得死去活來,我在書房點燈熬油,陪太子溫書功課;

慶妃指認淑妃飯菜下毒,鬧到我面前叫我主持公道,我忙著徹夜照顧生病的太子,置之不理;

俞貴人御花園跳舞「偶遇」皇帝,我在小廚房揮汗如雨,給太子做點心……

嬪妃們背地裡一唱一和地陰陽我:

「沈皇后對太子殿下可真是上心。」

「是啊,她在娘家也不受待見,來了宮裡也不受寵,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個金疙瘩身上了。」

……

這話真是戳到我心窩子上了。

我叫沈月瑤,父親是位高權重的丞相,而我是他最不在意的大女兒。

我娘親是他原配,可我剛出生沒多久,她就被貶為了下堂妻。

沈青玉——我繼母生的妹妹,才是他的掌上明珠。

他想讓沈青玉成為太子妃,為了給她鋪路,把十七歲的我送進宮,給老皇帝當妃子。

但沒想到,我實在是運氣好,直接一步登天。

其實,後位是老皇帝看在沈家的面子上給的,他並不喜歡我。

今天他好不容易想起來召見我一次,結果半路,又被其他寵妃用拙劣的手段拐走。

身為皇后,竟窩囊至此,我罵罵咧咧。

「母后有兒臣還不夠麼?」

祁元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我身後。

我轉身看過去,

「母后不需要像其他妃嬪一樣,費盡心思爭寵。」

他眼底藏著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父皇可以給的——榮華富貴、地位,將來兒臣一樣可以給你。」

我醍醐灌頂。

沒錯,我手裡還有個金疙瘩。

只要把皇帝熬死,我可就是皇太后了。

一想到美好的未來,我就不由得露出了慈母般的笑容,

「是啊,母后有你就夠了。」

我仰頭去幫他整理被汗水打濕的額間碎發,他長得飛快,身形挺拔,已經比我高出許多,順從地低頭遷就過來。

真是母慈子孝啊。

3

在送祁元去書房的路上閒聊。

「母后,兒臣想吃蟹黃酥。」

「好好好,晚上回來就讓你吃。」

這話被煜王聽見了。

回去的路上,他攔住了我的去路,眉眼風流,不懷好意地對我笑:

「母后,兒臣也想吃您做的蟹黃酥。」

煜王他比我還大一個月,這聲「母后」聽得我背後一陣惡寒。

我尷尬地乾笑兩聲,答應了。

這話很快傳到了祁元的耳朵里。

翌日他把煜王一腳踹進了荷花池。

乾得漂亮。

事後,煜王的母妃淑妃跑到我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訴此番煜王受了多少驚嚇,這幾日纏綿病榻又是如何的煎熬……

我被她哭得腦仁突突直跳,再三保證會好好教育太子,才把這尊大佛送走。

我把祁元叫到面前,

「你把煜王踹荷花池裡幹什麼?」

「因為他敢問母后要東西。」

他逆著我的目光看過來,眼神桀驁,「母后只能是兒臣一個人的母后,也只能給兒臣一個人做東西。」

這叛逆少年管教起來還真是棘手。

我試圖曉之以理,

「母后是後宮之主,是所有皇子公主的嫡母。」

接著動之以情,

「再說了,煜王是你的大哥,長幼有序,兄友弟恭這些道理,太傅沒有教過你嗎?」

他輕描淡寫道:

「兒臣是太子。」

「……」

我啞口無言。

他真是把「官大一級壓死人」的道理熟稔於心。

此時腦中又浮現出聲淚俱下的淑妃。

真是讓人頭疼。

我揉揉眉心,態度強硬地命令:

「你再怎麼狡辯都沒用,淑妃跑過來向我要一個交代,今晚,你就去給我跪佛堂抄書,好好在裡面思過。」

「哦。」

他不咸不淡地應了。

我以為他會乖乖認罰,結果,從佛堂回來後,他開始鬧脾氣。

他以退為進,用絕食的方法抗拒我。

笑死,以為我會真的怕?

……我怕。

為了防止他餓死,我端著食盒去了書房。

「還在跟母后置氣?」

他撂下筆,抬頭,面無表情:

「沒有,兒臣在靜心思過。」

真是渾身帶刺兒啊。

我把食盒擺到他面前,

「別鬧了,起來吃飯。」

他毫不動搖,

「母后請回吧,兒臣要靜心思過。」

無論我說什麼,他都只用一句「靜心思過」來堵我。

這副冷漠的態度讓我一瞬間心生挫敗。

僵持片刻,我嘆了口氣,撂下食盒欲走。

可就在轉身的一瞬間,所有委屈全涌了上來,情緒瞬間崩潰。

在他震驚的目光下,我頹廢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驚天動地:

「我到底做了什麼孽!煜王欺負我,淑妃欺負我,現在連你也這樣對我冷臉,你們都來這樣刁難我,弄得我夾在中間,左右不是人!」

祁元被嚇到了,趕緊跑過來扶我。

我賴著不起,繼續嚎:

「家裡不待見我,為了給妹妹鋪路,把我往火坑裡推,你知不知道,你父皇比我父親年紀都要大。」

「我自己都沒被娘養過,就把我送進宮給人當娘。」

娘親是商賈之女,嫁與我爹時,他還是個芝麻小官。

後來他越爬越高,需要一位出身更高貴的夫人做正妻。

於是在我出生不久,他便休妻,迎娶了尚書的千金為妻。

我在府上受了繼母和妹妹十幾年的氣,

進宮還要繼續受各種委屈。

我越哭越傷心,把積壓多年的苦水全倒了出來。

任憑祁元怎麼哄、勸,我都坐在地上不肯起來。

他乾脆解了外衣披在我身上。

地上涼,帶著體溫的外衣讓我稍暖和了些,最後我實在是哭累了,終於停下來,一哽一哽地抽噎。

他扶我上座,端著糖水碗要給我吃。

我賭氣地用胳膊肘頂開。

「母后,是兒臣的錯,母后吃些東西緩緩吧。」

這孩子難得哄人,而且我發泄得也差不多了,覺得再鬧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接過糖水喝了。

4

沈青玉進宮來「探望」我了。

從前在府上她處處與我過不去,如今我成了皇后,她就仿佛失憶了一般,開始情真意切,一口一個「姐姐」地親昵喚我。

但沒辦法。

她是我名義上的妹妹,人前,我還得配合她演下去。

天氣好,我在花園裡招待她吃飯。

「姐姐,」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太子殿下什麼時候過來和我們一起用飯?」

祁元在練劍,我看著現在也到用飯時間了,就叫侍女把他帶過來。

祁元走過來時,突然頓住腳步,「地上這個,是母后的嗎?」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地上不知道是誰掉的一個香包,藕粉色的,我從來不用。

「啊,不是…」

我剛開口就被沈青玉打斷,「殿下,是我的。」

她笑意盈盈:「殿下可以幫我撿起來嗎?」

祁元淡淡一眼掃過去,寒芒乍現,帶著些不怒自威的威儀,叫人無端生出一種折服感,

「母后在說話,你打斷什麼?」

沈青玉面色一僵。

從前在府上,她對我囂張跋扈慣了,竟然忘了現在是在宮裡,我們的身份也變了。

「一點規矩也不懂。」

話落,他抽出隨身佩劍,劍尖勾著地上的香包系帶用力一挑,就這樣直對著她。

「下次東西再看管不好,就別要了。」

沈青玉被嚇得臉色慘白,哆哆嗦嗦地接過。

5

晚上我教育他:

「你那麼嚇人幹什麼?彎腰撿不行嗎?非得拔劍。」

「不要,髒。」

行吧,地上髒,他有潔癖,我知道的。

「哎,你這孩子……」我扶額:「你知道她此番進宮來的目的嗎?」

「兒臣知道。」

他冷哼了聲:「母后不喜歡她,那兒臣也不喜歡她。」

他平日從沒有過對人流露出這麼明顯的喜惡。

我頓感欣慰。

真不愧是自己養的崽啊,懂得胳膊肘向里拐。

「話雖如此,但是她大機率就是你未來的太子妃,這事母后也沒辦法。」

他面色不悅:「為何?」

我跟他分析,

「她是沈家的女兒,你娶了她,你日後登基會有所助益。」

他突然直視著我。

「所以,母后也是這樣想的?」

我搖搖頭,又猶豫著點點頭。

好吧,雖然我討厭自己的父親和妹妹,但祁元需要一個有背景的母家做靠山。

「好吧,母后。」

他作出了讓步:

「兒臣聽你的,會娶沈家的小姐為妻,但不會是沈青玉。」

「這個你沒得挑,」我糾正:「沈家只有她一個女兒。」

他定定地看著我,眸光暗涌。

「母后也是沈家的,不是嗎?」

心上一個咯噔。

我緊張到結巴,

「我我我…你你你…想什麼呢?我是你母后啊,你個逆子,你,我,我……」

他輕笑一聲,收回目光,

「兒臣只是開個玩笑,怎麼就把母后嚇成這樣?」

……

我氣得嘴唇快咬爛了,「祁元,以後不許這樣開玩笑!」

6

除夕。

皇帝身子不好,我得主持宮宴秩序,賓客眾多,忙得腳不沾地。

祁元負責代他父皇向眾人敬酒,之後又被一群人拉著喝了不少,酒力不勝,欠身離席。

他醉得眼神迷濛,連耳垂都紅透了:

「母后,兒臣出去醒酒。」

我點點頭。

沈青玉後腳也向我施施然行禮:

「姐姐,我也要出去醒酒。」

我在忙著照顧女眷,隨口應了。

等等,

我突然定在原地,琢磨出些不對勁來。

她從來不碰酒,醒哪門子酒?

還有她面紅耳熱,一臉羞澀的表情…

我趕緊叫來大宮女榴花:

「沈青玉喝酒了?她跟誰喝的?」

「和太子殿下。」

「方才在席間,二小姐親自倒的酒,還說是替皇后娘娘敬的,殿下不好在眾人面前拂她面子,就喝了。」

我突然警惕了起來:

「你去悄悄跟著,看她到底要幹什麼。」

榴花領了命出門,沒過多久,就折返回來了。

「殿下在重華殿…」她艱難啟齒,

「可奴婢…奴婢聽見裡面傳來沈二小姐的聲音了,娘娘快過去看看吧!」

我心裡一驚,

沈青玉的心思我是知道的,但沒想到,她膽子居然這麼大,敢公然下手?

我叫榴花替我穩住場子,一路小跑著匆匆趕過去。

殿內,隱約傳來沈青玉嬌囀哀婉的哭聲:

「殿下…」

我整個人都緊繃起來。

現在肯定是不能進去了,等下該怎麼辦呢?

一個是我養子,一個是我妹妹,

是裝作不知道呢?還是替他們隱瞞呢?還是……

就在我不知所措,急得在原地打轉時,

髮髻散亂的沈青玉,哭著撞開門跑出來了。

她連路都沒看,甚至撞在了我肩膀上,都沒有行禮。

我懶得跟她計較,因為我在思考另一件事。

那就是……

結束了?

從我發覺出不對勁,到趕過來,再到撞上沈青玉跑出來,前前後後,加起來還不過半刻鐘。

這這這…這也太快了吧!

7

殿門大敞,冷風灌進來,幾盞燈火搖曳明滅。

祁元背對著我,幾縷髮絲凌亂地垂下來,肩膀一起一伏,喘息粗重。

「……」

我斟酌著措辭,可還沒開口,他就偏過頭來,

他眼梢爬上了一抹濃艷的紅,像一頭受傷的小獸。

「母后,」他瞪著我,張口就把我往外趕,

「別管我。」

「祁元…」

「別管我!走!」

我被莫名其妙地吼了一通。

行啊?會對我發脾氣了?

可我還不能罵回去,他現在心裡正脆弱著呢。

「好好好,母后這就走,這就走…」

我連忙穩住這頭髮怒的小狼崽子,侷促地退出去,甚至為了維護他的面子,還囑咐人把宮門帶上。

晚上躺在床上,我越想越氣,忿忿不平地咬嘴唇。

是沈青玉自己作的妖,又不是我安排的,

他憑什麼對我發火!

憑什麼!

翻來覆去睡不著,我爬起來,喊榴花進來倒水。

榴花憂心忡忡:「娘娘,殿下真的…了嗎?」

我點頭,喝水順氣。

「那現在怎麼樣了?」

「他煩著呢。」

我也煩著呢。

榴花沒注意到我的臉色不對,還在試探著問:

「娘娘,您要不去安慰一下殿下?」

我心裡火大,「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

被吼的是我,憑什麼要我去安慰他?

他有什麼需要安慰的?

需要安慰他,「沒關係,半刻鐘也很棒了」嗎?

8

第二天,祁元緩過來了,過來給我問安。

「平身!」

我態度很沖。

「母后生氣了?」他小心翼翼。

「本宮沒有。」

我第一次對他端皇后架子。

「沒有就是有。」

「嘶——」我氣得倒吸冷氣。

「母后平日裡生氣便會咬唇,」

他的目光落到我唇上,然後言辭鑿鑿地下結論:

「肯定氣得不輕,都咬破了。」

「……」

我就這麼容易被看透嗎?

我氣呼呼地扭開頭。

祁元繞到我面前,

「昨夜是兒臣不對,兒臣當時狼狽,覺得無顏面對母后,所以當時無禮了,是兒臣的錯。」

他的語氣很軟,不像是在請罪,倒像是在哄人。

搞得我又忍不住心軟了。

「祁元,我不是在氣這個。我是在擔心,昨晚的事兒不是一般的棘手。」

我掰著手指頭給他一條一條分析:

「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盯著你的位子嗎?煜王晉王瑞王秦王,昨晚你和沈青玉…你壞了人家女孩子的名聲,到時候被拿去做文章,再煽動御史去你父皇面前參一本,我看你怎麼辯駁;」

「好,退一步講,就算你的幾個皇兄不來找麻煩,那沈家呢?萬一沈青玉再懷上了呢?用她肚子脅迫你呢?你……」

祁元極有耐心地聽著。

「母后說完了麼?」

我講得口乾舌燥,拿起旁邊的茶壺,「噸噸噸」往下灌。

「說完了。」

「好吧,母后。」

他嘆了口氣,坦言道:

「其實昨晚兒臣和沈青玉什麼都沒發生。」

「噗——」

我沒忍住一口茶噴出來,然後被嗆得劇烈咳嗽。

祁元替我拍後背順氣。

「你怎麼不早說…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咳咳咳……」

我眼淚嘩嘩往下流,不知道是咳嗽咳的,還是喜極而泣。

他語氣無辜,「母后也沒問啊。」

「我怎麼好意思直接問…」

稍微平復後,我瞥見他衣袖下的手腕漏出來一塊紗布。

「你手怎麼了?」

他目光躲閃,有意把手往身後藏。

我眼疾手快,一把拽住,掀開,頓時愣住了,

「你弄的?這是怎麼回事?」

深深淺淺的匕首刻痕,一道一道,觸目驚心,鮮血才凝固不久,還沒結痂。

他斂眸,沉默不語。

「祁元,這是怎麼回事?」我逼問道,「再不說話我生氣了!」

他只好一五一十地招來,

「母后,情藥猛烈,兒臣總得找個辦法壓制吧,也只能這樣了。」

他眼中寫滿無辜。

……

他總是這樣,三言兩語就能讓人心疼。

我叫人拿了藥過來,親自給他塗。

「這種辦法你都能想出來,你可真行,下次不許這樣了。」

我拿著棉球蘸藥給他擦拭傷口,然後再輕輕吹氣。

「嗯。」他應著。

隨後,一點狡黠的笑意從他眼底划過,

「兒臣會為母后守住身子的。」

我重重地戳上去,痛得他倒吸冷氣。

「不許胡說!」

9

春獵。

大部隊前,祁元一身鮮衣,被風鼓動著翻湧,烈烈如焰。

他跨在馬上,洒脫恣意,意氣風發,眉間盛滿少年睥睨江山的盛氣。

雖然不是親生的,但看著他長大至此,我也發自內心的欣喜。

「母后想去打獵嗎?兒臣帶著你。」

我打了個哈欠,

「困,不去。」

我睡得淺,近幾日一直在趕路,舟車勞頓,基本沒怎麼休息好,現在整個人睏乏不興。

他又提議:

「那兒臣去獵幾頭白狐,回來給母后做一身狐裘可好?」

我展顏一笑:

「好啊,注意安全。」

他勒住韁繩,抬手揚鞭,一夾馬腹。

幾聲嘶鳴,一陣塵土揚起,他消失在了密林中。

日光溫暖和煦,我想找個地方躺著曬太陽,便逕自往營帳後面的山頭走去。不知不覺,已走出了很遠。

此時還不知危險已至。

我撿了țũ₊樹枝,蹲在一片空地上亂塗亂畫。

驟然,凜風穿空。

一支羽箭擦著臉而過,打掉了我頭上的玉簪,髮髻散亂。

不知是此人射藝不精,還是故意要留著我的命。

我慌忙來喚人護駕,

然而並沒有隨行的護衛出現。

「來人!護駕!」我竭力大喊。

身後傳來沈青玉的嬌笑聲。

「姐姐,不要白費力氣了。沒發現那些人已經不聽你使喚了嗎?」

她步步逼近,

即使她從前囂張跋扈,我也從未見過她像今日這般瘋狂的一面,提著劍,笑吟吟的,眼神卻似墮了魔一般邪肆。

很明顯,她是來殺我的。

而我隨身防守的武器只有…剛才掉在地上的那枚玉簪。

那是上次過生辰祁元送的。

他曾向我演示,按下後面的機關,簪子就會變成一柄小巧的匕首,危險時可防身。

但差距懸殊,遠遠不夠。

來不及恐慌,我迅速冷靜下來,借用身體的遮掩,另一隻手在地上摸索,然後迅速觸動機關。

我攥緊匕首,一邊找機會拖延時間,一邊在腦中飛速思索,猜測她想殺我的動機,以博取更多談判的籌碼。

「沈青玉,你在做什麼!」

我喝問她,

「我是你親姐姐,是當朝皇后,你敢對我公然行刺,就不怕事後追究,把整個沈家拖下水嗎?」

不說還好,她一聽到這話,情緒更加激動,不可自抑地大笑起來:

「整個沈家?姐姐,你知不知道,你養的好兒子有多孝順?」

她瞪著我:

「他為了你,已經快要和沈家撕破臉了!」

我叫苦不迭,

看來沒得轉圜的餘地了。

她朝我揚了揚眉,

「姐姐,他現在已經知道你有危險了,你猜他會不會來呢?」

「如果他敢來救你,那你們今天就可以死在一塊了。」

周身血液霎時凝固。

我在心底ţŭₘ祈求,

不要救我,千萬不要。

沈青玉瘋瘋癲癲地自言自語,

「沒關係,那麼多人盯著太子的位子呢,他要和沈家決裂,那我們就換個太子,反正…無論誰主東宮,太子妃都會是我…」

心臟仿佛被一隻大手狠狠捏住。

我已經是個棄子了。

在父親眼裡,我永遠是被最先舍掉的。

他會為了讓自己最溺愛的女兒當上太子妃,不惜把我送進宮討好皇帝;沈青玉宮宴上犯錯,讓我給她兜底;而今,居然默許她親手殺掉我。

沈青玉抽出劍,沉腕一抖,劍尖直抵在我面前,

「姐姐,你的好兒子當初不是用劍尖對著我嗎?」

她蔑笑道:「今日也換你嘗嘗這被人拿劍指著的滋味如何?」

我絕望地閉上眼。

10

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把劍放下。」

最後的希望也落空了。

他居然,為了我,肯按照約定,單槍匹馬地來。

我有些木訥地看著他,一步一步,向我靠近。

我聲音顫抖地呵斥他。

「祁元,不許再向前。」

他置若罔聞。

「祁元!本宮是你母后!本宮命你不許再向前!」

「還真是母子情深啊。」

沈青玉大笑著拊掌。

四面八方的刺客得了令,形成圍剿的形勢包圍過來。

頓時陷入一場混亂。

一個刺客朝我撲來,

我攥緊藏在手中的匕首,冷靜、再冷靜,趁著他撲上來時,朝准他的眼睛,奮力刺下去,

他倒在地上痛苦哀號,我趁機撿起他的長刀,勉強能夠自保。

另一邊,祁元殺出重重包圍,捉住了沈青玉,

他用長劍抵住她細嫩的脖頸,威脅道:

「叫刺客都撤走,我可以讓你不死。」

她森然一笑,從袖口中掏出袖珍的弩箭,對準正在艱難躲閃的我,扣動扳機。

利刃發出刺破血肉的鈍響。

腹部被刺穿,我痛苦得悶哼一聲。

他立刻推開她,朝我撲過來。

她輕聲呢喃:

「我一樣有辦法讓自己不死。」

巨大的衝力推著我向後退。

我不慎一腳踩空,身體驟然失重,開始不受控制地朝山下跌落。

他想要伸手拉住我,

可是來不及了。

「沈月瑤!」

在他的驚呼聲中,我沿著山坡一路滾下去,最後頭撞在一塊巨石上,不省人事。

11

我在一座寺廟裡醒來。

眼前有個人正在巴巴地看著我。

「沈月瑤?沈月瑤?」

他在試探我有沒有磕壞腦袋。

我眼神空洞地盯著房梁。

不是我不想回答他,

而是我真的——太痛了!!

他疑惑地低語:

「為什麼沒反應?失憶了嗎?」

旋即,他又壞笑了一下,

「真的失憶了啊?」

「不記得我了嗎?」

「我是你夫君啊。」

……

我疼得齜牙咧嘴,強撐著罵了他一句:

「祁元…我只是傷了,不是傻了。」

就不該指望狗嘴裡能吐出象牙。

他詭計被識破,心虛得縮縮肩膀。

12

他講了在我昏迷之後發生的事。

煜王覬覦東宮已久,

然而祁元是先皇親立的皇太孫,要想讓陛下廢太子幾乎不可能,只能選擇行刺。

他和沈青玉達成了共謀:

以我為餌,刺殺太子,事後偽裝成太子行獵遇險的假象,皇帝病重,無心追究。

煜王用太子妃來換沈家的支持。

這也是為什麼沈青玉能夠換掉我的隱衛,招來刺客,這背後都是煜王的手筆。

我跌下山後,祁元為了自保,也冒險從山上跳了下去。

他會輕功,所以並沒有受很嚴重的傷。

他一邊躲避著刺客的搜查,一邊沿著血跡,找到昏迷不醒的我。

我情況很糟糕,

腹部中箭,頭遭重創,腿也摔骨折了。

他背著我出了深山,又幾番輾轉,找到了這座廟宇,暫時歇腳。

廟裡住持會醫術,幫我把斷了的腿接回去,又給我灌了米湯和藥。

五天後,我才幽幽轉醒。

我不由得感嘆,我命真大。

14

傷口不慎感染,我連著發了幾天高熱,食慾懨懨。

雖然餓,但一口東西也吃不進去。

飢腸轆轆的我拖著病腿,倒在床上懷疑人生。

祁元進來了,

我雙眼泛空:「別給我送飯了,我吃不下。」

他變戲法似的掏出一罐糖水罐頭,還有三顆梅子,「嘗嘗這個呢?」

我驚得一下子坐起來,「你哪裡來的錢?」

首先,我們倆身上窮得叮噹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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