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戀愛腦暴君早死的白月光。
在他 17 歲要上戰場前,我扯住他衣袖說要嫁給他。
因為我知道,在他離開後,我就會被男主強娶。
我會被男主利用、我會變成男主手裡傷害他的那把刀。
我會死。
他會瘋。
所以我半點不願意跟他分開。
1
我扯著楚風粼的衣角,蹲在地上真情實感地哭了挺久。
楚風粼到底還是沒硬下心腸。
他皺著眉也隨我蹲下,輕輕扶住我肩膀。
他第無數次朝我解釋:「邊境苦寒,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楚風粼是皇帝的第五子,由正宮皇后所出。
他是名副其實的嫡子。
長到如今 17,他只跪拜過父母天地。
更遑論此刻在人前如此不講究地蹲下。
但我不在意。
他蹲下後,我順勢就往他懷裡擠。
我毫無顧忌地摟住他的腰背,我說:「我要跟你走。」
我不能跟他分開。
因為我知道,這次我跟他分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以後。
男主會上門來強娶我,男主會利用我吊住楚風粼。
我會成為男主制衡楚風粼的那把鋒利的刀。
楚風粼會退步,會失敗。
他會從天之驕子跌落神壇。
我會受不住屈辱自殺而死。
然後楚風粼會瘋。
這場悲劇,是我早已清楚知道的。
我不能讓它在未來發生。
2
我胎穿來到這個世界。
睜開眼的那刻,除了明確我自己的身份。
我還知道了這個世界的天命男女主,我了解所有劇情線的發展,我清楚地知道楚風粼的悲慘結局。
但過往 16 年歲月,我避不開他。
我不想看著他走向那條必敗的死路。
最為尊貴的嫡皇子,卻在我面前,展露了他所有的溫柔和耐心。
我從來體弱,永遠都是楚風粼在我身側護著我。
幼年的好多路他背著我走,我要見他時他飛奔趕來,我那些生著重病的夜晚,是他陪著我熬。
他把我藏在眼睛裡。
前朝後院誰都能看清楚。
當然也包括他的皇兄——這個世界的天命之子,男主。
楚風粼保護我,我也得保護他。
他有多愛我,我也有多愛他的。
在這個世界 16 載,日日夜夜不是白過。
愛上他,實在是件相當容易的事。
楚風粼 15 封王,17 出征。
皇帝正值壯年,子嗣頗多,這場出征,是要楚風粼給滿朝百官交出份滿意答卷。
回來,他就是至高無上的皇太子。
前提是,沒有男主從中作梗。
所以,為了我自己,為了楚風粼。
我也必須得跟著他。
3
我趴在楚風粼懷裡哭。
感受到他身體有幾分僵硬。
過往數年,各種禮法條規,我們親近但不親密。
我還是第一次這樣主動,直接往他懷裡撲。
他緩緩撫著我的後背,還是在安慰我:「很快就回來了。」
軟的不行,我只能來硬的。
我突然從他懷裡抬頭,迅速抽出袖口裡的匕首,比上了自己的喉嚨。
我的淚沒止住,有滴就順著臉掉出來。
他要來搶我的匕首。
我捏得死緊,半點不讓。
他顧忌著我,皺緊眉臉色繃緊。
他挺凶地叫我的名字,像是警告:「明遙!」
我盯著他,只說我自己的:
「前兩天三皇子上了門,他跟我爹聊了整個下午,離開時,他給我送了柄白玉簪子。」
白玉簪多流傳在民間,有男女私下定情的意味。
但直接拿到父母面前,便有定親之意。
楚風粼的臉色微變。
我說:「我不想嫁給他,但是五哥,如果你走了,如果真有那樣一天。」
我將刀更用力地卡上自己脖頸,我嗅到血腥的味道。
有血絲順著我的脖子往下滑:「我還不如現在就死了。」
楚風粼再也忍不了,他強硬地捏住我的手腕。
我在他的力量下,終於脫手鬆開了匕首。
匕首掉到地上,「叮咚」一聲脆響。
他著急過來看我的傷口。
我嘲諷地笑了一下:「這次你可以攔我,下次,下下次呢,等你出征了呢?」
「五哥,」我叫他,「你信不信,你的戰馬駛出城門的當天,我就能在房樑上懸上三尺白綾。」
「你攔不住我的。」我定定望著他。
他將我攔腰抱起來,低頭時,第一次瞪了我一眼。
他盯著我,卻冷聲傳了身後的太監:「請常太醫。」
4
我還是被楚風粼低調藏進了輸送糧草的押後隊伍里。
他穿銀白的軟甲,長發高束,卻垂著頭給我紮好粗布衣裳。
我抬起手指輕觸了觸他的眼睫。
晌午出征之時,楚風粼在城門前行祭祀大禮動員全軍。
那時我站在微不可察的角落裡仰頭看他,只能看見他肅穆的、莊重的、冷漠的側臉。
像是他身上的鎧,冰冷不可觸碰。
但此時此刻,他眉眼柔和,只耐心又細緻地替我弄好小吏的官服。
木製的粗糙馬車裡,一時只有我跟他兩個人。
我抬起手臂,輕輕攬住了他的後頸。
他手上的動作微頓。
禮法森嚴,這是全然不合理的逾越,也是毫不矜持的越軌。
但我只將臉埋在他頸間。
楚風粼略頓,但全沒抗拒,甚至順著我的動作,將下巴搭上我肩頭。
我聽見他的聲音,低低的,輕輕的,他說:「以為撒個嬌我就不會生氣?」
他稍微退開了些,目光停在我頸間尚未癒合的傷口上,他說:「你想太輕鬆了明遙。」
他手指輕觸我脖頸:「現在居然都敢往自己身上下刀子,為著這傷,我也得收拾你。」
我偏頭靠在他肩膀上,朝他露出個笑來。
我不心虛,也不害怕,我太了解楚風粼,要讓他退步,我只有這招。
見效最快,能直接斬斷他的所有猶疑。
他問我:「你到底有沒有想清楚?」
我沒跟上他的話,所以仰頭看他的眼睛,疑惑地嗯一聲。
他尤其溫柔,說:「此番跟我走了,你曉得你父母那裡要怎麼交代嗎?」
「我給他們留了書信。」我玩著他的發尾輕聲說。
父親是朝中稀少的清流中立黨,母親背靠皇族,當前岌岌可危的,不是他們,而是我面前的這個人。
我得看著他、守著他。
我也得讓他看著我,守著我。
「他們曉得我想著的是誰,他們會替我稱病。」這是如此明目張胆又毫不遮掩的話。
楚風粼突然就笑了,他捏住我下巴,目光始終停在我臉上:
「讓我看看,離了京都,你是什麼話都敢說了。」
我本不歸屬這個時代,我的骨子裡沒有那些閨閣淑女的矜持。
所以我更湊近讓他看。
我們呼吸可聞,楚風粼沒退,我也沒退。
我眨著眼睛,輕聲說:「那你好好看看,仔細看看,五哥,你看我到底是怎麼長的。」
楚風粼看了我許久,車廂里只有草料與木板摩擦的碎響。
然後他重重搓了把我的後腦勺,將我的額頭按壓進他肩窩。
好久好久,他才靠在我耳邊,低沉地說:「明遙,這些話,再不能跟第二個人講。」
我輕輕抬手,摟住了他的後背。
5
邊境苦寒,戰場殘酷。
就算楚風粼將我護得再好再周全,我也不可避免地接觸到許多。
物資匱乏流民搶掠,蠻夷殘戾來勢洶洶,軍營里不時有各處釘入的攪弄渾水的釘子。
准太子初次出征,皇帝要他當著前朝後庭做出成績來,給的必定不是過家家的簡單答卷。
我穿普通侍衛的衣服,站在楚風粼背後。
看他吊著受傷的胳膊,跟人討論作戰事宜。
結束時,幾位將軍愁眉未展,有人視線往後走,朝我這邊看了一眼。
楚風粼比我更敏銳,他不著痕跡地站起身來。
他個子太高,完全就將我的身形遮擋住。
我聽見他淡淡的逐客令。
待人走完,楚風粼轉身過來。
他已然換了副柔和的臉,淡笑著來勾我的手指:「在想什麼?」
我看著楚風粼受傷的手臂,沉默地剪開紗布重新替他包裹。
原著劇情是我在這個陌生世界存活立身的底氣。
所以我清楚記得,截至當前,所有的戰局紛爭,所有的劇情點,都在按部就班地按照原著節點往前走。
就連楚風粼右手臂的那道傷,都跟原劇情線里一模一樣。
所以那時的我甚至是慶幸的。
我慶幸於我跳出框架,並未對故事主線產生影響。
那時的我也在期待。
我深知我們無法跟這個世界的天命男女主抗衡,但凡跟男女主站在對立位置的,必定是惡劣的反派。
我不能讓楚風粼做這個反派。
所以我期待著此次出征歸去,我要緩緩說服楚風粼。
我不願楚風粼成為男主構築偉業的階梯。
要麼我們走,遠離權勢中心。
要麼我們只能歸順主角陣營。
在這個世界多年,我看多了男主無數次得高人相助無數次化險為夷。
我是膽怯又自私的。
我不敢賭,我只想我跟楚風粼能好好活著。
「五哥。」我將綁帶輕輕繫緊,叫坐在面前的人。
他坐著,我站著,他沒受傷的那隻手攬住我後背。
我沒扭捏,就坐到他腿上,我們靠得更近了。
西北日照強,楚風粼曬黑了些,黑中和了他面目里本有的俊美,將他的面容渲出種堅硬的肅然來。
我捧著他的側臉,我說:「我們會贏的,你會勝的。」
他輕輕拍我的後背,像是在反過來安撫我。
他說:「當然。」
我摟住他後頸,我定定看著他,問:「那此次回京後,你會娶我嗎?」
如此大膽的話語,放在街頭巷尾的閒話里,該是不要臉的。
但我得問,我已過及笄的年歲,我得催他。
催個安心,催個安定。
他唇角勾出個淺淡的弧度,像是忍俊不禁。
他順了順我綁得凌亂的頭髮,沒正向回應我。
只說:「背過身去,我重新給你扎頭髮。」
我順勢轉身,卻追問一句:「一隻手怎麼扎頭髮?」
他已經利落地鬆了我的頭繩,聲音淺淺從後方傳來:「一隻手扎頭髮有什麼難的?」
他話語帶笑:「五六歲時你尤其不聽話,那時我都是一手抱著你按著你,一手給你辮小辮。」
6
戰局綿延整整十個月,楚風粼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前世我學醫,我不願成為楚風粼的拖累,更不願在戰場當前坐視不理。
所以我認了軍醫做師父,每日在傷員堆里奔波忙碌。
邊關的景色永遠蒼白單調,四季並不分明。
在我跟父母的第二十封通信里,我終於能提筆寫下即歸二字。
楚風粼大捷歸來那天,我遠遠就聽見喧囂聲起。
按捺住心思,我將手頭將士手臂上深可見骨的刀口縫合好,才奔出去。
馬蹄聲轟然,重重甩起道旁的風沙與泥漿。
那匹熟悉的高頭黑馬當先,被人拽停揚蹄。
然後我看見了坐在馬上的楚風粼。
他單手拽停韁繩,另只手提著夷子首領的人頭。
我跟他隔著人群與喧囂對視,我看見他利落下馬,看見他微側頭跟副官交接事宜。
然後看著他,幾步過來,就出現在我近前。
他彎腰展臂,輕鬆就摟住了我。
我抱著他冰冷的盔甲,低聲問他:「不是說在外面不能抱嗎?五哥。」
名聲是這個時代女子最重要的東西。
過往十數月,人前我跟楚風粼從來不會有半點逾越的動作。
迄今都沒人知曉我的身份,我只是個他近前的軍醫。
聽見我的聲音,楚風粼的頭動了動,反而靠在了我頸間。
他似乎累極,呼吸里都裹挾著西北肅殺的蒼涼,他說:「我以為你第一句會對我說恭喜。」
我笑起來,然後尤其認真地對他說:「我知道你會贏的,五哥。」
我仰頭,用指腹緩緩將他側臉的血印擦乾淨:「你不會輸。」
7
大捷得勝,便是班師回朝。
但行軍中途,剛穿過朔冷的西北,停到和暖的中原地帶,軍營里卻開始大肆蔓延起疫病。
疫病來勢洶洶,僅休整一夜的工夫,就有近百的將士死亡。
而與他們朝夕相處的感染者,更是不可估量的龐大數目。
楚風粼將我從傷兵營里拽出來,將我往他的營帳裡帶。
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讓我回去。
我被他大力扯著走,在他身後問他是什麼意思。
楚風粼的語調冷靜又客觀:「過往歷朝歷代,無數先賢能人,都未有能解決疫病的。」
他說:「明遙,你不能染病,也不能再在這處待下去。」
我反問他:「那你呢?」
楚風粼掀簾進了他自己的營帳,他終於停下,好久他才轉身面向我。
他說:「當前我回不去。」
他安撫地拍著我的肩膀,像是在哄慰我。
他說:「我回不去京都,我不能把疫病帶回京都,我也不可能丟下這裡的萬千將士。」
我盯著他的臉看:「你能留下,我也能留,五哥,我是醫官。」
幾乎是我話落的當場,楚風粼就強硬地否了。
他說不行。
他說:「明遙,我是你的五哥,所以我自私,我得護著你保著你,我得讓你遠離危險讓你好好的。」
「但我同時也是他們的將軍,我也得護著他們,我不能拋下他們。」
我始終盯著他的臉看,我咽咽喉嚨,說:「我不會染病,我不走。」
他突然露出個笑,年少時他數次朝我這樣笑。
寵溺的,柔和的,毫無底線的,獨屬於我五哥的笑。
他說:「這事你說了不算。」
他將自己系在腰帶上的玉牌遞到我掌心,托著我的手讓我捏住玉牌。
他叫我的名字,說:「我只要你聽話這一次,聽我的話,五哥保證,以後萬事都依你。」
他說:「但這次你得依我。」
他揉著我的手指,話說得隱晦:「這疫病起得古怪,我們剛過了嚴寒的漠北,卻突兀從軍中發起。」
他看著我:「這病得解決、也得徹查,你走了,我才能安心。」
楚風粼將象徵他身份的那枚玉牌放到了我手裡,他說:「我撥了人送你,你拿著這玉牌返京,路上沒人敢攔你。
「返京後,將它交給你的父母。」
他看進我眼睛裡去,低聲說:「明遙,五哥不給你許空諾,所有答應你的,我都記得。
「拿著這玉牌,我給我自己提親。」
他說:「待我再次返京那日,就是將你迎進太子府那日。」
楚風粼尚且年輕,他有獨屬於他的意氣風發與桀驁。
我心惶然,但在這樣的楚風粼面前,我不能猶豫。
我只無聲落淚,低聲問他:「五哥會好好的嗎?」
他像是無奈,低頭替我抹眼淚:「五哥肯定好好的。」
我又問他:「你什麼時候回來?」
他低頭給我系上白色披風:「我不會讓你等我太久,最遲兩個月。」
我朝他要個保證:「你不會騙我的。」
楚風粼看著我的眼睛,認真重複我的話:「五哥不會騙你的。」
我仰頭看他,幾乎是帶著些祈求的意思了:「可是五哥,我還是不想走,我想看著你,我也害怕,我也擔心你。」
我抓著他的衣袖,劇情之外的疫病突發,讓我惶然又緊張。
我不敢想這代表著什麼,我只不願離開楚風粼。
我認定了,似乎只要我守著他,我們兩個人都會是安全的。
楚風粼似乎在我頭頂輕輕嘆了口氣,他的手順著我的臉滑到後腦勺。
他輕聲叫我的乳名,親昵的,溫柔的。
我還沒來及回應,他又突然低語一句抱歉。
有重擊陡然碰撞在我後頸,然後我便徹底沉入了黑暗。
8
再次恢復意識,已經是在返京的馬車上了。
車窗簾時不時被風掀起來,窗外是綠意盎然的春色,明媚日光直直刺向我的眼睛。
我睜開眼,後頸僵痛,頭暈目眩。
扶著馬車坐起來,我下意識要去找楚風粼。
掀開門帘,前方駕車的卻只有扮作普通馬夫的暗衛,楚風粼的暗衛。
也許是聽見響動,他偏頭看一眼我,語調恭敬,低聲說:「再有半天,我們就能抵京。」
我撐著額頭問他:「你主子呢?」
他將車駕得快又穩,微側頭,只說:「臨行前,主子只讓我囑託您安心,他很快就會回來。」
安心?
我卻實在不能安心。
「我們走了幾天了?」我問前方的人。
他說已經換了兩匹馬,趕了兩天的路。
我捏緊手心裡那枚玉牌,楚風粼是真的狠。
但他不知道,疫病區不可怕,未知的京城才叫可怕。
我低調地返了京歸了家。
夜半歸家,我一刻沒有停息,先就找了父母親。
楚風粼交代我的話,我一字不落,轉述給了他們。
我說我跟他心意相通,我說我非他不嫁。
母親捂著臉哭,「不知檢點」幾個字堵在她嘴裡,半天都沒有當著我的面罵出來。
父親看著燭火下那枚潤澤的白玉,只沉默地嘆氣。
為了契合我養病的藉口,也為了避開京城諸事。
返家第二天,我就低調上了城外的普光寺。
我本意是在寺廟裡誠心祈福,低調避世,但沒想到,第二天我就在山寺里遇見大張旗鼓的男主一行人。
太妃娘娘仁慈,來寺廟燒香禮佛,楚風粼不在,便是他的皇兄楚風彰陪侍左右。
楚風彰目標明確,在後山堵住了我。
他像是什麼都知曉,又像是真的意外,他靠在棵樹上,姿態疏懶。
他跟我說的第一句話,是刻意的關心:「好些日子沒見你,阿遙,身體養好了嗎?」
我看著楚風彰那張風流的臉,看著他的遊刃有餘,只低頭含糊說:「還得再將養些時日。」
楚風彰朝我走近兩步,我強忍住沒有後退。
他低頭湊近我,像是在仔細觀察我,他的手指輕飄飄從我鬢角掠過:「好生憔悴,確實是病了啊。」
他莫名其妙一笑:「看你生病,我好像也病了。」
9
當時我沒懂他那句莫名的話,但風平浪靜半個月後,一紙詔書突然降臨在我頭頂。
皇三子楚風彰突遭惡疾,重病纏綿。
卜師測算過,要擇一戊子月甲辰日的木系女子作以婚配沖喜,方可解了皇三子這道劫難。
當今聖上年邁,極其沉迷方術占卜。
幾乎是卜師測得結果的當天,他已經下令在京內外尋找符合八字的,尚未婚配的閨閣女。
找到我頭上來,只是時間問題。
御詔宣到普光寺時,我正坐在窗前看楚風粼給我寫的信。
信紙泛著淺黃的色澤,裡頭附了枝壓乾的、淡黃的迎春花,花莖纖細,花瓣完整。
他在信里寫近況,寫突發的疫病確屬人為、寫大肆的感染已被他們控住。
他也在信里寫思念,他寫我遺落在他處的發簪,寫他撿了只消瘦的黃貓。
信紙與迎春花貼合太久,都染上了淡淡的香。
我仔細研墨,提筆寫給他的回信。
我寫五哥,明遙很好。
墨跡止步於此,太監尖細又殷勤的嗓音響徹安靜的山寺。
後面的所有,恍若凌亂夢境,全不由我控制,也半點不容我猶豫和反抗。
太趕了,所有的一切都又趕又急。
欽天監測算的大婚日期就在明日。
我被架上下山歸家的轎輦,被套上紅衣畫上紅妝,我甚至來不及看一眼父母半是憂慮半是欣喜的臉。
嗩吶喧天,紅紙滿目,我被迎進了重重燈籠掩映下的翊王府。
過程中我不是沒想過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