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的深情回顧環節,我的丈夫只看了一眼,就雙目通紅,抽起凳子瘋狂把螢幕砸碎。我在婚禮台上笑得淚流滿面。視頻是我放的,我等這一刻好久了。
1.
「程冬冬小姐和梁蛟先生相親相愛,琴瑟相鳴,我們一起看看兩個人相愛的點點滴滴吧。」
司儀話說得很慢,梁蛟把我的手握得很緊。
他俊美的眉眼中充滿了期待,平時不茍言笑的臉此時卻揚起眉毛,笑得張揚。
他低聲在我耳邊說:「程冬冬,我們之間也是有美好回憶的。」
美好回憶?
指的是梁蛟把我的頭按在水箱裡五分鐘,還是把我關在籠子裡。
梁蛟愛上我後,誰看過我的表演,他就讓誰家破人亡。
他說有他在,整個尚城誰敢說我一句不是。
我掃了一眼來參加的名流富豪,大家臉上都掛著祝福的笑容,眼裡卻都閃過譏諷。
多可笑啊。
尚城一少梁蛟娶了個曾經被關在籠子裡被人取笑的玩物。
隨著 love story 音樂的緩緩響起,梁蛟抬起頭期待地看向螢幕。
嘈雜的電音響起,本該是梁蛟和我的婚紗照,此時卻換成了我被施暴的視頻。
視頻里,我哭得嗓音沙啞。
畫面清晰,聲音響亮,真是托梁蛟的福啊。
這個視頻可是他親自錄的。
視頻一出來,梁蛟瞬間雙目通紅,他像是一頭髮狂的野獸。
梁蛟抽起凳子猛地砸向大螢幕,他像是瘋了一樣,一下又一下地把螢幕砸了稀巴爛。
我站在台上,笑得淚流滿面。
我說:「新婚快樂,梁蛟,這就是我送你的新婚禮物,你喜歡嗎?」
我捂著小腹,幾乎要笑得肚子疼了。
台下的人卻無一人敢竊竊私語。
我多麼骯髒卑劣是整個尚城富豪圈皆知的事情。
沒有一個人敢笑我。
梁蛟在彌補我,可是我永遠也忘記不了。
我二十二生日的時候,籠子的帷帳拉開,我縮在籠子裡被餓了三天。
他們給我扔了一隻活雞。
他們那個時候笑得多大聲啊,現在呢?怎麼不笑了。
2.
我從小學習就不好,比較笨,高考那年,我考了個專科,我親妹妹考了個重本。
不巧的是,爸爸騎著摩托車帶著媽媽撞死了。
我拍了拍腦袋,給我妹妹說:「妹,你讀大學吧,姐養你。」
妹妹哭著說要跟我一起進廠打工,我狠狠地罵了她。
我還記得那年夏天,在出租屋裡,妹妹向我發誓,她一定要出人頭地,不辜負我的付出。
我妹讀大學要三千塊錢學費,一千塊錢生活費。
我就去打工,什麼活都干,一開始還沒經驗,就知道給人端盤子洗碗。
掙得不多,我就省吃儉用,把錢留著給妹妹用。
其實吃速食麵並不省錢,你們知道最省錢的是什麼嗎?
就是吃掛麵,七塊錢的掛麵我能吃一星期。
掛麵下鍋滴點醋,我吃得香的時候,我妹打電話問我:「姐,你吃啥呢?」
我把視頻使勁貼著臉笑:「吃華萊士呢,漢堡真好吃,你也買幾個嘗嘗!」
十塊錢三個漢堡的華萊士是我和妹妹奢侈的食物。
高中畢業的時候,站在華萊士門口,我在門口轉了三圈,都沒捨得給她買。
我妹爭氣,她上大學也努力學習,有一次我提著大包小包的零食去學校看她,她正在食堂喝免費湯呢,把饅頭掰成小塊放在湯里泡。
我眼淚噌噌就下來了,走過去給她點了份雞扒飯。
12 塊錢的雞扒飯,妹妹非說自己吃不了。
怎麼會吃不了呢?
雞扒都沒有她的手掌大,我們倆一人一口分著吃。
後來我就想,不能這樣,賺得太少。
我沒學歷,就想著去送外賣。送外賣雖然苦點累點,掙得多啊。
我掙得多了,妹妹卻出事了。
3.
那天下雨,雨天點外賣的多些,我騎著小黃摩托滿大街亂竄的時候,輔導員給我打電話。
「你是程夏天的姐姐嗎?程夏天和同學打架了。」
妹妹打架這個事情,我是怎麼也不敢相信的。
我妹那麼老實的一個人,一棍子打不出三個屁來。
小時候男生在她後桌用打火機燒她頭髮,她都不敢告訴老師的。
我趕緊騎著摩托車去了妹妹的學校。
雨太大了,摩托車打滑,我中間還摔了一跤,膝蓋磕破皮了。
我著急,也沒管,扶起摩托車就是沖。
走到學校後,我看到妹妹站在輔導員辦公室角落裡。
她咬著嘴唇,眼淚也沒掉,就默默地看著輔導員面前的三個女生。
那三個女生穿得都好看,一看就是城市裡的小孩。
她們七嘴八舌地給輔導員說著妹妹的罪狀。
「她啊,宿舍聚餐從來都不去,特別孤僻,我們跟她說話,她也愛答不理似的,問她喜歡什麼明星,也不說話。」
「早上七點就起床,特別影響我們休息。」
「我們宿舍想一起湊錢買個空調,她竟然說沒錢,現在還有人幾百塊錢都拿不出來嗎?」
輔導員是個男的,小年輕一個,他招架不住這麼多女學生,扶了扶眼鏡結結巴巴地說:「那你們…… 也不能把程夏天同學關在宿舍外面一宿啊。」
把我妹妹關在宿舍外面一宿?我瞬間抓住了重點,一雙眼睛看向那三個花枝招展的女孩子。
為首的一個女孩塗著粉色的指甲,上面還貼著小白熊,她眨巴了下眼睛嘟囔著:「我們都睡著了,誰聽見她敲門了。」
妹妹站在角落,看見我來了,眼淚才啪嗒啪嗒掉了下來。
妹妹從小就這樣,沒人給她撐腰,她就不覺得委屈。
只有看到寵她的姐姐時,她的委屈才瞬間湧上來。
她眼圈紅紅地說:「對不起,姐,給你惹事了。」
我給她擦了擦眼睛,說:「不是你給我惹事,是別人惹咱們。」
我氣勢洶洶地走過去,把手裡的黃頭盔猛地往桌子上一摔,對著輔導員就是大吼。
「你怎麼當的老師,她們把我妹妹關在宿舍外面,你不懲罰她們?」
「她們也不是故意的,也是沒聽到……」輔導員和稀泥,聲音越說越小。
那三個女生嚇了一跳,她們圍在一起對我指指點點。
「這是個潑婦吧。」
「底層人素質就是低。」
「真嚇人,我這輩子都遇不到這樣的人。」
她們都是城裡人,都講禮貌,我是鄉下來的,我是潑婦。我不管別的,我就不想讓妹妹受欺負。
我說:「那我不管,我把妹妹好好送過來,你們把我妹妹關外面,今天必須給我一個說法。」
輔導員一邊勸我一邊和稀泥,我就是不饒人,最後那個為首的小白熊女生惱了。
她氣勢洶洶地走過來給我說:「一個巴掌拍不響,為啥我們都不喜歡程夏天啊,難道不是她自己的原因嗎?」
我妹妹,老實巴交的一個女孩。小的時候養的小雞死了都要哭上三天的小丫頭。
她能有什麼錯誤。
我瞬間就火了,直接腦子一熱給了小白熊女生一個嘴巴子。
我也沒想到——
就是這個嘴巴子,毀了我和妹妹的後半生。
4.
那個女生又哭又鬧,我沒搭理她。
我壓著輔導員給我妹妹換宿舍。
輔導員給妹妹換了宿舍,我又囑咐了妹妹幾句,回家後才發現自己膝蓋上的血流了好多,都粘在了褲子上。
膝蓋上的傷口和褲子粘在了一起,撕下來的時候,疼得我牙齒打顫。
我隨便找了點酒精抹了點藥就睡著了。
半夜,我是被一陣嘈雜的敲門聲吵醒的。
我居住的地方是個一個月三百塊錢的城中村,對面就住著房東一家,我以為就是房東來找我了。
打開門,眼前卻出現了三個男人,他們手腳麻利地捂住了我的嘴,控制住了我。
我聞到和醫用酒精很像的味道,隨後眼前一黑。
當我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骯髒的倉庫里,周圍都是落灰的機器雜物。
我面前坐著一個男人,他蹺著二郎腿,衣領大開,露出胸膛,劍眉揚得很高,左眉毛斷掉了一點,「程冬冬,你打了我的女朋友啊。你知道我是誰嗎?」
那個時候我不知道他是誰,還嘴硬說:「打就打了,咋的,你打回來啊?」
我沒想到,他是整個商城最有錢、最有權的一少,梁蛟。
女朋友,他也不是多喜歡,他就是突然想整一個人。
而那個人,不幸是我。
那天,他問我:「哪只手打的熊熊?」
我還沒說話,他的一雙皮鞋猛地就踩在了我的手掌上,我疼得慘叫一聲。
他抽著一根煙,像是看風景一樣挑著眉看我,一隻腳卻毫不留情地在我的手上碾壓。
我疼得哆哆嗦嗦,卻倔強地也不求饒。
「有點意思啊?」他看著我咬著牙冒冷汗的樣子,他隨手把煙頭按在了我的額頭。
嘶的一聲,我感覺我的額頭似乎被燙出了一個洞。
疼得我恨不得在地上打滾。
「你挺有骨氣啊,不知道你妹妹能不能和你一樣有骨氣。」
他提到了我的妹妹,我瞬間慫了。
我妹妹怕疼,我不怕疼。
我不能讓我妹妹受罪,都是我手賤,我打人家幹嗎?
我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猛地往地上砰砰磕頭。
「哥,是我的錯,我給你道歉,別找我妹,都是我一個人的錯。」
我顫顫巍巍地說著,頭不停地往地上磕,我腦子嗡嗡的,我卻只有一個想法。
我要保護妹妹。
「行啊,不找你妹,可是我這氣還沒出完呢。」那男人把我拉起來,他看著我笑得有幾分狡黠。
「如果你堅持到最後不哭,我就放過你妹妹。」
他拍了拍手,三個男人圍住了我。
我忘了那天我怎麼活過來的了。
我記得我哭,我記得我像一隻砧板上的魚在地上扭動。
我記得我挨打,鼻子流了好多血,一開始還能聞到血腥味,後來就聞不到了。
他們打女人是真狠啊。
手被皮鞋踩著碾壓,我沒哭。
揪著頭髮挨嘴巴子,我沒哭。
把胳膊使勁往後扭,我都沒哭。
梁蛟看得煩了,他說:「這沒意思啊也不哭,把她妹妹帶過來一起整吧。」
瞬間,我就哭了。
眼淚混著血泥往地上掉,我抱住了梁蛟的大腿:「對不起,我錯了,求求你放過我妹妹。」
5.
梁蛟這種人,平時我是遇不到的。他家裡的關係網盤根錯雜,在尚城就是說一不二的主。
他要玩我,沒人能救我。
不是沒想過找員警,我前腳在警察局打轉,後腳梁蛟就給我拍了妹妹的照片送過來。
他掐著我的脖子說:「爺什麼時候玩膩了,就什麼時候放過你。」
有錢人的花樣多。
他有了這麼一個新鮮玩意,迫不及待地找別人炫耀。
一開始我不服氣,還不聽他的,他就把我往死里整。
他把我按在水池裡五分鐘。
把我關在狗籠子裡餓三天扔一隻雞。
你們是不是以為我能不畏強權,咬牙堅持。
真可惜,我沒那麼堅強偉大,我學會了屈服。
只有屈服,才不會被往死里整。
把臉皮扯到地上的事情,我高中畢業發傳單求人留電話的時候就已經做過了。
梁蛟見我屈服了,就不折磨我了。
好幾次,我都忍過來了。我每天晚上都看著窗外的星星,計算著自己什麼時候能去死。
只要把妹妹供出來,只要妹妹能讀完大學,我就去死。
我活著有什麼意思呢?
因為梁蛟控制我,所以我不能去送外賣賺錢了,我也不想讓妹妹知道我的現狀,所以我舍下臉皮去求梁蛟給我點錢。
梁蛟那天的諷刺眼神我記得很清楚。
他勾著嘴角掐著我的臉說:「知道找我要東西了?想要什麼,就要付出什麼。」
那天他喝多了,耳根子紅透了,我哆哆嗦嗦地捏著他的襯衫扣子。
他把我甩在地上說我髒。
我不氣餒,又流著眼淚抱住了他的大腿。
我知道我現在的樣子多麼賤,但是我沒辦法啊,我得給我妹妹錢。
我知道自己還是挺漂亮的,打工的時候好多人要包我。
梁蛟也拒絕不了我的漂亮。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自己怎麼過來的,梁蛟把我按在浴缸里用刷子狠狠地刷了我一遍。
那天之後,梁蛟食髓知味,我不用睡在他房間的籠子裡了。
那是以前他養的藏獒睡的地方。
他讓我睡在床上,晚上把我抱得緊緊的。
他像是給狗梳毛一樣梳我的頭髮,給我買漂亮的衣服打扮我。
他說:「你真像我小時候遇到的那隻藏獒,對,我那個藏獒就這麼看著我,眼睛濕濕的。它小時候被不識貨的人和土狗一起養大。
「我可喜歡那隻藏獒了,我拿棍子使勁打它,想把它馴服,讓它來保護我。
「那隻藏獒和你真像啊,它被我打得毛上都沾著血,還要護住那隻土狗。」
我不說話,梁蛟抱著我的臉問我:「你說,你為了你妹妹跟著我受罪,這是多麼偉大的愛啊。
「就和那隻傻狗一模一樣。」
梁蛟最喜歡聽我和妹妹打電話,梁蛟說我的語氣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他說:「程冬冬,你也那麼對我說句話,我想聽。」
我迫於壓力,只好尷尬地說了幾句。
梁蛟沒覺得尷尬,他很享受,他說:「程冬冬,你也像對妹妹那麼好對我吧,我身邊也缺個真心人。」
6.
我瞞得可好了。
我被梁蛟整的事情,我失去尊嚴的事情,沒有人知道。
前腳我被梁蛟扯著頭髮玩,後腳我就能一臉笑容地給我妹妹打視頻電話。
我問妹妹過得好不好。
妹妹說,她過得可好了,宿舍人都對她好,她讓我不用擔心。
我信了,我真的相信了。
後來我妹妹跳樓了,我才知道,那個小白熊姑娘沒放過妹妹。
她說自己丟了錢,造謠妹妹是小偷。
妹妹原來的宿舍床鋪下找出了一遝錢。
整個班的女生都孤立了妹妹。
整個班的女生。
沒有人和妹妹說話,上課前,妹妹放在第一排的書會被人扔到最後面,小組作業沒有人和她組隊。
妹妹每天都堅持著,她不想告訴我,她不想給我惹麻煩。
因為我以前告訴她:「咱們已經沒爹媽了,就不能惹麻煩了,沒人給咱們收拾爛攤子了。」
妹妹可聽我的話了,她最喜歡我了。
然後,小白熊把我受辱的視頻發給了妹妹。
小白熊說:「你看,程夏天,這是你姐哎。你姐是只……」
她嘟起嘴唇,說了一個字。
那是我妹妹第一次發飆,我妹妹瘋了一樣地和小白熊打了起來。
小白熊說:「聽梁哥哥說,你姐脾氣可倔了,一提你的名字她就軟了。」
我妹妹,多麼聰明的一個孩子,她瞬間就明白了。
她從十六樓跳下去了。
十六樓啊,我記得我妹妹曾經指著高樓對我說:「姐,將來我也帶你住高樓。」
我抱著她說:「那姐姐就指望你了。」
她沒有一絲猶豫地跳下去了,跳之前給我發了簡訊。
她說:「姐,我不能再拖累你了。」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我瘋了。
當時學校說我妹妹有抑鬱症,輕鬆把這個事抹過去了。
我跪在學校門口,拉白色條幅,梁蛟把我帶走,他說:「你在外面別丟我的人。」
那個時候,梁蛟還不以為然。
他說:「你妹死了,你就把專心對我好吧。」
我氣瘋了,我第一次衝過去,狠狠地咬住梁蛟,梁蛟吃痛,把我踹到一邊。
我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梁蛟害怕我瘋了,又過來安慰我說:「人死不能復生,你要往前看。」
梁蛟為了安撫發瘋的我,幫我查這個事情。
是小白熊乾的。
梁蛟把我的視頻當作戰利品發給了小白熊。所以小白熊才能給我妹妹看視頻。
梁蛟找了人把小白熊按住了。
可是有用嗎?
那個連吃一小塊雞扒都要和我分的妹妹;
那個怕給我添麻煩,明明是計算機專業卻不買電腦而去圖書館用電腦的妹妹;
那個放暑假騙我說留校學習其實打暑假工的妹妹;
她死了啊。
7.
妹妹死後,我發了一場高燒。
梁蛟找了私人醫生來給我打針,他抱著渾身滾燙的我說:「程冬冬,我不許你死,你還得陪我呢。」
我不想吃藥,我把藥片偷偷藏在手心裡,然後扔進床底下。
我厭惡這個世界,我厭惡梁蛟,我恨那些隨意欺負別人的有錢人。
我想死的時候,梁蛟問我:「你不想報仇嗎?」
他的斷眉擰得很緊,他說:「你不是挺有骨氣的嗎?你妹死了,你不想報仇嗎?」
梁蛟一句話把我拉了回來。
報仇,報仇。
妹妹是被三個人害死的。
第一個人是小白熊。
梁蛟抹著我臉上的眼淚說:「冬冬,跟了我吧,我幫你報仇。」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梁蛟不再叫我狗,不再罵我了,他叫我冬冬。
他讓我跟了他。
梁蛟這句話不是問句,對於他來說,他從來不在乎我的答案,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梁蛟說:「冬冬,以後,你要像對妹妹那樣對我好。」
他摟住我的頭,不斷地給我強調著。
「家人」這個詞的分量。
梁蛟沒有家人,他從小就知道,自己有很多哥哥和弟弟。
只有最像父親的那個孩子才能被領回家成為正式梁家之子。
梁蛟的媽媽很嚴厲,梁蛟走路姿勢不對都會被關在小黑屋教訓。
「你爸爸才不會走得那麼快呢!」
走得快了就要拿棍子抽小腿,疼了就知道改了。
梁蛟養了許多的狗,他很小就會指使那些狗去咬其他的兄弟。
可是當那些兄弟殺他的時候,那些本該忠誠的狗,卻都哄散逃開,沒有保護好他。
和他從小長大的媽媽,跳窗逃走,走的時候還抱怨:「早知道這麼沒用,就不浪費時間了。」
那天夜晚的襲擊結束後,梁蛟活了下來,他被接回了梁家。
他成為梁家唯一的繼承人,梁父心臟病死後,他成為梁家的家主。
梁蛟最喜歡的那隻藏獒最後都沒被梁蛟馴服。梁蛟把那隻藏獒殺了後,他就不再養狗了。
梁蛟說:「狗是好狗,可惜不選擇我。」
說完後,他目光危險地看著我問:「程冬冬,你說呢?」
8.
梁蛟做事雷厲風行,他把小白熊帶到了曾經我去過的那個倉庫。
綁小白熊的人卻不是曾經綁我的那三個人。
我問梁蛟那三個人呢,梁蛟臉色陰狠地說:「送走了。」
我知道梁蛟手裡不幹凈。
小白熊渾身髒兮兮的,那塗著粉色指甲油的長指甲早就折斷了,手指上鮮血淋淋,顯然受到了折磨。
小白熊哭得很慘,她一直在求饒,她叫著梁蛟的名字,希望梁蛟能看在往日的情面別對她那麼狠。
梁蛟就像沒聽見,他讓那些人動手。
我才知道,原來他們有那麼多方法折磨人。
把人裝麻袋裡吊起來,然後戴著拳擊手套擊打麻袋。開始還能聽見麻袋裡的慘叫聲,後來就沒聲了。
我兩隻手都控制不住地顫抖。
梁蛟叼著煙,他說:「你要不要打兩下?」
我搖了搖頭,眼淚控制不住往下流,我太害怕了。
小白熊不是我這種底層老百姓,她家裡有些錢的,但是就這樣一個白富美。
梁蛟說整就整,他背後的勢力深不可測。
尚城這個地方離邊境近,遠離中心,梁家是這裡的地頭龍。
梁蛟見我害怕地掉眼淚,他摟著我大笑:「看把你嚇得,冬冬就是膽子小,做我的女人,膽子可要大一點。」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夜的噩夢。
我深刻地認識到了一件事情,梁蛟他不是人。
這樣的人,我能贏過他嗎?
梁蛟故意的,他故意帶我去看小白熊,故意讓我恐懼,用威脅來維繫我和他之間的關係。
我要鎮定,我要冷靜。
我和梁蛟雖然相處了將近一年多了,但是梁蛟最近才開始對我好。
我知道他手裡不幹凈,但是我沒有證據,現在的我絕不是對抗他的好時機。
唯有一個字,等。我必須蟄伏在他的身邊,就像是一隻無害的小動物一樣,柔軟的肚皮隨時讓他撫摸,然後趁他不注意咬他一口。
只有一次機會,一擊斃命。
9.
小白熊失蹤後,員警找過幾回。
小白熊的父母也鬧過幾次,最終得到的結果是小白熊網戀去國外,被人給綁架了。
沒有人懷疑梁蛟。
尚城死的人多了,都是偷渡邊境死的。
自從小白熊死後,我跟了梁蛟兩年。
整整兩年,梁蛟身邊只有我一個女人。
梁蛟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很強,跟了他後,我幾乎沒有和任何一個除他以外的男人說過話。
然後他抹去三年前的一切。
曾經看過我「表演」、嘲笑過我的人,梁蛟把他們都整得家破人亡。
曾經有一個女人嫉妒我,跑到我面前說著以前的事情。
我還沒皺一下眉頭,那女人立刻就被人捂住嘴拖出去了。
整個尚城,沒有一個人敢對我露出輕視的表情,他們甚至給我送珠寶首飾,求我在梁蛟耳邊說些好話。
我和梁蛟的第二年,梁蛟開著私人飛機帶我去了某處海島,我們在那裡度過了整整六個月。
那六個月對梁蛟來說太美好了。
白天,他在別墅里教我學習。
他似乎要把我養成他最愛的樣子,他教我讀書。我從小學習就差,我記憶力並不算好,邏輯感也不太強,而梁蛟就給我講管理學和金融學。
我聽不懂啊,我好像聽天書,我聽得掉淚。
梁蛟笑得可開心了,他說:「你要是能背會一點,我就獎勵你。」
梁蛟的獎勵就是親我抱我碰我。
這是獎勵我呢,還是獎勵他呢。
我吐了,但還得要努力地背。
梁蛟開會的時候,我背著背著就睡著了,醒來後梁蛟正用筆在我的額頭畫「王」字。
我一睜開眼,他還有些侷促,耳根子發紅,眼眸有些躲閃。
我說:「你幹嗎啊,你怎麼和以前學校里那些壞男孩一樣。」
梁蛟語氣不善,理直氣壯:「我可沒去過學校。」
梁蛟從小就跟著他媽媽長大,他從來沒上過學。
所有的知識都來自於私人的家庭教師,他活著就是為了繼承梁家。
梁家是暗處的毒瘤,它龐大又骯髒。
但是金錢動人心,就有人前仆後繼地加入這個地下王國。
梁蛟給我安排了滿滿當當的課程表。
他還教我打槍,他買了一把精緻漂亮的手槍給我。
站在靶場,他握著我的手讓我沉住氣看前方。
他半眯著眼睛,狹長的眼睛流露恣肆,他說:「看到前面那個假人的頭沒有?」
砰的一聲,梁蛟的槍法很好,對面的假人的玻璃頭立刻破碎。
我打了好幾槍,都沒打到。
梁蛟說:「冬冬,你要學的還很多。」
我喜歡學槍,我每天都練。
夜晚,海島的風微涼,海浪擊打在岩石上噴濺出雪白的泡沫。
這個時候是我和梁蛟難得的靜謐,他拉著我看海,撿一些亂七八糟的石頭,然後在冰冷的岩石上擁緊我。
他像是要把我揉進他的身體。
他喊著我的名字不停地說:「程冬冬,我是你男人。」
我學會打槍了,晚上在梁蛟沉睡的時候,那把小手槍指向了梁蛟的額頭。
我控制住自己淺淺的呼吸,梁蛟卻猛地睜開了眼睛。
黑夜中,他的眸子如寶石一樣耀眼,帶著粲然的狠厲。
他猛地握住了我的槍口,他勾著唇角對我說:「我不能死,死了就不能跟你在一起了。」
我說:「梁蛟,你為什麼不去死,我恨你。」
我扣動扳機,子彈並沒有射穿他的頭顱。
意料之中,那把小手槍只是梁蛟哄我的工具。
每次訓練後,子彈全部被收走,我曾經試著藏過,很快就被發現了。
這場註定不成功的刺殺就是我在賭,我賭梁蛟對我的底線在哪裡。
梁蛟坐起來,他把我抱住,我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肩頭,甚至我都品嘗到了血腥味。
「冬冬,我死了,你一定會嫁給別人,我忍不了。
「我要是死,一定會拉著你一起死,就算是下地獄,你也得陪我。」
梁蛟帶著笑意說著,目光卻不容置疑地堅定,他狠狠地咬住了我的手指。
「你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10.
第二年,我知道了梁蛟的秘密,梁蛟有多重身份,他曾經以「張昭華」「王振雲」等各種身份和別人談項目。
他和邊境的毒梟勾結。
最近邊境不太平。
梁蛟出去的次數多了,尚城死的人也多了,上面注意到了。
尚城來了個新員警。
梁蛟請他吃了頓飯,梁蛟笑得溫和說:「看你挺年輕的,怎麼不去大城市,來這個偏僻的地方。」
新員警叫齊知法。
齊知法被梁蛟的上位的氣勢唬住了,他有些瑟縮,肩膀一縮,語氣不自覺地壓低了。
齊知法:「這裡考的人少…… 我就考過來了。」
我多看了齊知法幾眼,他看起來好像被嚇破了膽子。
梁蛟捏著玉扳指說:「尚城這個地方山清水秀,民風淳樸,來這裡也挺好的。」
梁蛟說著笑眯眯地推過去幾塊玉石。
「尚城這個地方就是盛產玉,幾個小玩意,你可以拿著去玉佳苑看看。」
這幾塊玉石確實不值錢,但是送到玉佳苑,一塊可以換三十萬。
齊知法匆匆看了一眼,他不敢碰那幾塊玉,連多看幾眼都不敢。
梁蛟哈哈大笑,他習以為常,尚城沒人不怕他。
我沒說話,一臉冷漠地玩著自己裙子的流蘇。
梁蛟不給我手機,他也不讓我玩手機。
梁蛟見我自己玩,他又覺得不高興,一隻手在飯桌下緊緊地扣住了我的手。
齊知法筷子掉了,他低頭撿筷子正好撞見。我有些惱怒,掐了梁蛟的手心一下。
梁蛟反而笑得滿面春風。
吃完飯後,梁蛟喝了點酒,他把我壓在車裡,一雙眸子黑漆漆地看著我。
像是黑夜中準備捕獵的貓。
「你看了他十三次,怎麼著,覺得我年紀大了,喜歡看年輕的了?」
梁蛟歲數也不大,就是斷眉,加上那股子邪氣,看著像是三十多的,其實才二十八。
我說:「沒有。」
梁蛟語氣酸溜溜地罵道:「一個廢物孬種,我說話,他大氣都不敢出一個,也值得你看。」
說著,他強硬地按住我,吻了吻我的額頭說:「今天晚上罰你一直看我。」
我對齊知法沒什麼好感。
一是因為他看起來懦弱溫順得和梁蛟身邊那些狗沒什麼區別。
二是因為看了他幾眼的原因,梁蛟「罰」我一直看著他,弄得我噁心。
但是我撞見了幾次齊知法,齊知法看見我便低下頭,怕得不行,匆匆避讓。他知道我是梁蛟的女人,他怕梁蛟,也怕惹了我不高興,見了我,恨不得鑽進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