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水上樂園,我被浪打得站不起來,只能掛在他身上,卻發現他流鼻血了。
我以為是我撞到他鼻子,結果人家默默給我遞過來一條浴巾。
這位爺說的應該是,我把浴巾披上,他流鼻血這毛病就好了。
1
我們是怎麼遇見的,還要從我莫名其妙撿了個大兒子開始說起。
走在街上,被人死死抱住小腿叫媽媽時,我是有些蒙的。
我連男朋友都沒有,哪來的兒子?
低頭看看,面前的小傢伙奶呼呼的,細膩白凈的小圓臉,讓人忍不住 rua 一下。
心一軟,母愛瞬間泛濫。
我揉了揉他蓬鬆微卷的頭髮,蹲下身來,用儘可能柔和的聲音問他:
「小朋友,你家裡人呢?」
他撇撇嘴,努力擠出幾點淚花:「丟了。」
丟了?
這……
我正猶豫著,要不要把這個小寶貝送去警局時,忽然有人跑到了我面前。
「小寶!」
這人低喊一聲,聲音出奇好聽。
我下意識地抬頭去看——
嚯。
真真是個人間寶藏,每一個稜角都長在了我的審美點上。
男人西裝筆挺,身形欣長,與街上行色匆匆的人們相比,分外顯眼。
但是,有點可惜,這麼優質的男人,居然已經當爹了。
我暗暗嘆了一口氣,握住小男孩的手:「他是你爸爸嗎?」
男孩搖搖頭。
好傢夥,長得這麼帥,居然還是個人販子!
管他帥不帥,我瞬間警覺起來,把小傢伙往身後一護,板著臉看他,「他叫什麼?」
男人似乎愣了一下,然後老老實實地回答:「程以叄。」
乘以三??
這名字倒是夠隨意。
我轉頭看向身後奶呼呼的小傢伙,「你叫乘以三?」
小傢伙點點頭。
「你不是說,他不是你爸爸嗎?」
「是啊。」
小傢伙看著我,眼睛眨啊眨地:「他不是我爸爸,是舅舅。」
說著,人小鬼大的傢伙還特意強調了一下:「是單身的舅舅哦。」
單身,舅舅。
這四個字,深深刺激著我的神經,
我點點頭,然後在小傢伙肉嘟嘟的臉上 rua 了一下,「叫媽多客氣,寶貝乖,叫舅媽。」
小傢伙也給力,當即便脆生生地叫了句舅媽。
舅舅:「……」
我用餘光打量了他一眼,卻見那張好看的臉上滿是無奈。
「好了。」他出聲,拉住了小傢伙的手,然後抬頭看我,「剛剛,謝謝你了。」
說著,朝我點點頭,拽著小傢伙從我身邊走過。
真是不解風情。
小肉糰子都叫舅媽了,他卻連個聯繫方式都不留。
我皺皺眉,原本還猶豫著要不要把他叫住,看了一眼時間卻放棄了。
算了,上班馬上遲到了。
嘆了一口氣,我把這段湮滅在搖籃中的艷遇拋在腦後,穿小巷抄近路小跑著去了公司。
然而。
在一樓大廳等了兩波電梯後,我遇見了兩個人——
乘以三,和他那個帥氣的單身舅舅。
「舅媽!」
這小傢伙格外給力,一見面,便奶聲奶氣地吼了一聲,然後一路飛奔,撲進了我懷裡。
我下意識地伸手接住他,心裡還有點納悶,難道,我身上有一種母性的光輝?
不然怎麼這麼招小孩子喜歡,先是認錯人叫我媽媽,後來又一口一個舅媽的。
我正想得出神,面前忽然停下一人。
是小舅舅。
他高我許多,低著頭看我,「孩子小不懂事,你別介意。」
「當然不會。」
我盯著他的眼睛,故意撩他,「有這麼帥的舅舅,哪個姑娘被叫舅媽都會開心的。
」
一秒,兩秒,我等著他的反應,然而——
這人只是輕飄飄地移開了目光,居然一個字都沒接。
我訕訕地轉過頭,有些尷尬地看向了別處。
雖然兩次遇見挺有緣的,但是,可能也是段孽緣。
要麼是我魅力太淺,要麼,就是這人太不解風情了。
可是,我看了一眼旁邊玻璃門上我的倒影,前凸後翹,應該還沒有那麼不堪。
嗯,是他不解風情實錘了。
幸好,電梯門很快打開,我拎著包勉強擠進了電梯。
我們這棟樓的,擠電梯一個比一個厲害,那對舅甥倆沒擠進來,安靜地站在電梯門口等下一趟。
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我似乎看見乘以三拽了拽他舅的褲腿,恨鐵不成鋼地嘆了一口氣:
「舅舅,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
「……」
電梯很快運行,也將那一大一小的對話徹底隔離在了電梯外。
下電梯,我匆忙趕去打了卡,還好,還差一分鐘遲到。
時間剛剛好。
我慢吞吞地走到桌前坐下,給我的小綠蘿澆澆水,然後打開了電腦,準備先摸一會魚,來兩把蜘蛛紙牌。
真是奇怪了。
我竟然滿腦子都是那個小舅舅帥氣的臉,玩個紙牌,看排面上的蜘蛛都像他。
見了鬼了。
不知道為什麼,細細想去,我竟還覺著這人有點眼熟。
我開始努力地回想,究竟在什麼地方見過他,在公司?在商場?在小區?
似乎都沒有。
百思不得解,我便也沒再多想了,可是,我沒想到會在半小時後再次遇見他。
而且,這次是在會議室內,我們面對面地坐著。
當然,他身邊還坐了那個小奶包,鼓著一張小肉臉,笑嘻嘻地看著我:
「舅媽,你未來老公給你送錢來了!」
我:「……」
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小舅舅和我們老闆的臉色,我在心裡暗嘆,這話可真不敢亂說啊!
誰能想到,乘以三的單身小舅舅,居然是我們公司的大客戶。
這特麼不是舅舅,是金主。
2
抬頭的瞬間,剛好對上了小舅舅的目光。
一緊張,我忽然就想起了這位大客戶的名字——
程蕭。
原來他就是程蕭。
奇怪,這舅甥倆怎麼同姓?
當然,這並不是我該考慮的事。
我該考慮的是,這位金主為什麼會指名道姓,要我來負責接洽這筆訂單?
這麼大的單子,讓我這個剛入職的小透明有些瑟瑟發抖。
更讓我好奇的是,不過是讓這小肉包叫了我兩聲舅媽,這位爺是怎麼在半小時內查出我身份的?
可老闆並不給我思考的時間,他揉著下頜,若有所思地在我們三人身上來回打量著,然後笑道:
「程總,咱們瀟瀟吧是個新人,要是有什麼做不到位的,您可別往心裡去。」
老闆是個老油條了,他笑眯眯地搭著話,實際上一直在盯著程蕭的反應。
我也在盯著他看。
卻也沒見他有什麼反應。
程蕭點點頭,隨意道:「沒事,自己人。」
自己人??
我被三字驚住,目光一轉,卻剛巧看見乘以三正托著下巴看我,見我望過去,還朝我眨了眨眼。
不得了。
這麼一對視,小傢伙乾脆起身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了我身邊,還自來熟地挽住了我手腕,「舅媽,我餓了……」
我哭笑不得,只能低聲解釋道:「寶貝,我剛剛開玩笑的,你叫姐姐就好,別叫舅媽了。」
我前兩月才跳槽來這家公司,福利高待遇好,可不能因為這樁沒譜的緣分給搞砸了。
小肉包卻像沒聽見一般,執拗地挽著我的手,頂著一張肉乎乎的小臉抬頭看我,又重複了一遍:
「舅媽,我想吃漢堡。」
這……
我求助般看向老闆,但這位平日裡總是色眯眯看著我的油膩老男人,此刻卻無比堅定:
「瀟瀟,你帶程總和小少爺去吃點飯,這兩天手裡的工作先放放,你的任務就是陪好程總和小少爺。」
這一口一個小少爺,叫得我直心慌。
臨危受命,我懷揣老闆給的巨款,帶著一大一小兩位金主出了公司門。
說不慌是假的,之前在街上偶遇,仗著大家都互不認識,我還能對這個外形長在我審美點上的男人口嗨一下。
然而,這人搖身一變成了金主,我可不敢太放肆了。
公司門口。
我站在了小肉包的面前,找准位置替他擋住了陽光,俯下身問他:
「小少爺,那你想吃什麼啊?」
我端著笑,儘可能用我最溫柔的語氣問他。
「漢堡包!」
小肉包朝我眨眨眼,又輕聲說道:「我想吃好久了,可是舅舅不讓,他說不衛生。」
說著,這位小少爺直接把我推了出去,「舅媽,你幫我和舅舅求情,他會同意的!」
我毫無防備,直接被推到了程蕭面前。
這小傢伙,人不大,力氣倒不小。
沒辦法,我只能直起身來,面對這位大客戶。
「那個……」
我訕笑一聲,原本準備好的說辭,卻在對上他目光的那一刻,忘得一乾二淨。
這或許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一雙眼睛。
狹長而深邃,瞳孔是純黑色的,靜靜地望著一處時,能夠讓人輕而易舉地沉淪。
我定力不強,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
「乘以三想吃漢堡,其實肯德基還不錯,要不咱們……」
「可以。」
我話還沒說完,程蕭便直接點頭了。
他靜靜地看著我,深邃的眸子像是會說話一般,「你想吃嗎?」
他居然這樣問我。
我權衡了一下,試探性地說道:「我……喜歡吃。」
這是實話,別的女生如何我不知道,起碼我是永遠無法拒絕炸雞漢堡小龍蝦的誘惑。
當然,火鍋燒烤麻辣燙也是我的最愛。
他頷首:「那就去吧。」
應得輕描淡寫,沒擺一點架子。
我被那雙眼看得暈乎乎的,腦子一片空白,直到帶著小肉包坐進了肯德基,才勉強反應過來——
搞什麼?
老闆給我轉了一筆巨額經費,千叮嚀萬囑咐,讓我招待好這一大一小兩位財神爺。
我居然就帶他們來吃漢堡?
作孽啊。
反應過來後,我蹭地一下搶回了手機——
我原本是把手機遞給小肉包,讓他線上點單的。
「乘以三,要不咱們不吃漢堡了吧,姐姐帶你去吃大餐,好不好?」
點單點到一半,手機被搶走,程以叄愣了兩秒,嘴一撇,淚水瞬間蓄滿眼眶。
我瞬間手忙腳亂了起來。
這要是把小少爺弄哭了,我的工作估計也就丟了。
「沒事。」程蕭脫去外套,隨意地搭在椅上,「就吃這個吧,他饞了很久了。」
金主都發了話,我當然不會再觸霉頭了,連忙點點頭,把手機又遞給了程以叄。
小傢伙很懂規矩,沒什麼奢侈浪費的做派,只點了幾樣他喜歡吃的。
程蕭更是隨意,問他想吃什麼,他都只會說一句:「都可以。」
這倒讓我犯了難。
最後還是程以叄扯了扯我袖口,壓低聲音說道:
「舅媽,你別問他了,他都沒吃過肯德基。」
我飛快地瞟了程蕭一眼,卻見他輕輕蹙了下眉,沒有說話,更沒反駁。
瞭然地點點頭,我拿著手機又點了許多。
反正花的是老闆的錢。
這會不是飯點,店裡人不算多,不過我們來的這家店餐太多了,等了半天才聽見叫號。
我匆忙站起身,還沒來得及過去,手腕便被人攥住了。
我原以為是陳以叄,沒想到,是他舅舅。
見我看他,程蕭瞬間鬆開手,神色淡淡:「我去吧。」
話落,程蕭便快步離開了。
一雙小肉手拽住我手腕,使勁將我拽了下來,
「舅媽,你坐下,取餐這種事讓男人去就好了。」
我被他拽著坐下,心裡卻暗暗感慨:問題是,你舅舅他不是普通男人啊。
程蕭很快端著托盤迴來,兩個托盤堆得滿滿當當,還是一名服務員幫他一同端過來的。
「吃吧。」
程蕭沒什麼架子,話也不多,倒還算細心。
把吸管戳進可樂杯里才遞給我,番茄醬也替我們擠好。
非常紳士。
是我的理想型了。
只可惜,小傢伙機靈又有眼色,可他舅舅不解風情啊。
經過早上那兩次吃癟,我已經不對這位財神爺抱有什麼幻想了。
只要能安穩度過這兩天,把這一大一小哄得高興了就行。
然而,我剛咬了一口漢堡,小傢伙便語出驚人:
「舅媽,你考慮一下我舅舅唄,只要你拿下他,別說這單生意了,整個公司都是你的!」
3
「咳咳……」
這句話信息量太大,我沒反應過來,當即便嗆了一下。
幾乎是下意識地,我看了看程蕭。
這人卻沒什麼反應,反倒是漫不經心地捏起一根薯條,甚至連餘光都沒看過我一眼。
心裡剛剛泛起的幾分漣漪,又因著他的舉動而湮滅。
我喝了一口可樂,壯著膽子揉了揉小傢伙的腦袋。
嗯,頭髮溫軟,和想像中的觸感相差不多。
吃吧吃吧,你多吃一點,我的工作就穩一點。
一頓飯結束,我鬆了一口氣,本以為可以送走一大一小兩位少爺了,可是,卻被程以叄眼疾手快地抱住了手臂。
「舅媽,我吃太飽了,想逛一下商場。」
小傢伙軟著嗓子求我,眼睛一眨一眨的,我竟有點心軟。
抬頭看向正主,程蕭仍舊是那副淡漠的神色,只是輕輕點了下頭,「走吧。」
說著,他將我身上的衣服打量了一眼,微微蹙眉:「給你也買一身。」
這……
見他那副皺眉的樣子,我覺著,我可能是被嫌棄了。
根本不給我拒絕的機會,程以叄便拽著我離開了。
我以為,應該也就就近去一下附近的商場也就算了,檔次不算高,我還可以用老闆給的錢搶著替程以叄買點東西,以博小金主的歡心。
然而,程蕭帶著我上了他的車——
帕薩特。
我挑挑眉,暗暗咂舌,看來老闆也不是都喜歡豪車的,程蕭就接地氣多了。
不過,這車內飾看起來倒不錯,想來可能是重新改裝過。
為了套個近乎,上車後,我訕笑著沒話找話:
「程總,我覺著你和我原來認識的那些暴發戶老闆們一點都不一樣,開車都這麼低調。我哥也有輛帕薩特,不過內飾跟您比差遠了。」
不過,我這個馬屁拍完,車裡似乎反而安靜了下來。
程蕭在後視鏡里看了我一眼,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他似乎眉眼含笑。
「嗯。」
緊接著,前座傳來了他低低的應聲。
這時,程以叄扯了扯我手腕,小聲說道:「舅媽,這不是帕薩特。」
「這是輝騰。」
「……」
我左看看,右摸摸,只能用乾笑來掩飾尷尬,實際上,腳趾都尷尬得摳到抽筋了。
氣氛正尷尬時,前面再次傳來了程蕭的聲音:「你喜歡的話,明天我換車。」
???
我有些跟不上他的腦迴路,試探性地問了一句:「換什麼車?」
這次剛巧趕上紅燈,程蕭停下車,從後視鏡里看了我一眼,眼底不含任何情緒:「帕薩特。」
這,我訕笑了一聲,只能囫圇應著:「你喜歡就好。」
說得好像我是老闆娘似的。
很快,這輛假帕薩特停在了某商場的停車場內。
這商場我知道,卻沒進來過,聽說裡面東西貴得都令人咂舌。
我有點心虛地盤算了一下,也不知道老闆給那些轉帳,夠不夠給這位小少爺消費的。
儘管做好了心理準備,半小時後,我還是傻眼了。
一是因為這裡的東西貴得超出我想像;二是因為,我沒想到,這兩人居然是來給我買衣服的。
倆人帶我進了某間高奢店,程蕭只對導購說了一句話:「帶她選兩身。」
然後便坐在了一旁的休息區,漫不經心地喝著茶。
我被趕鴨子上架,手裡塞了兩件程以叄選的衣服,硬是被幾名熱情的導購忽悠進了試衣間。
試衣間內,我悄悄看了一眼吊牌。
恐怖,這一條看起來不算出彩的裙子,幾乎要頂上我一年的工資了。
試衣間內,我戰戰兢兢地換了衣服,生怕哪裡不小心,把這看似單薄的布料扯壞。
換好衣服,我深吸一口氣,緩緩開門,走出了試衣間。
「那個……」
身上穿著這麼貴的衣服,我走路都不太自在,小心翼翼地扯了一下裙角,弱弱問道:「可以嗎?」
隨著我話音落下,程蕭和程以叄同時抬頭看了過來——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有那麼一瞬間,這一大一小兩人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程蕭單手撫著下頜,指尖輕輕摩挲了一下,眼底的光也不過曇花一現,很快又湮滅。
沉默片刻,他看了一眼我身邊的導購,聲音很低:「不用試了,那幾件都包起來。」
我:……
這就是傳說中,被包養的快樂嗎??
4
在我的戰戰兢兢中,身上穿著價值我幾個月工資的裙子,手裡還拎著總價抵得上我一年收入的衣服。
我和這一大一小兩位金主出了店門。
不是我欲拒還迎,是他們根本不給我拒絕的機會。
我一拒絕,程以叄就以讓我老闆辭退我為威脅。
小東西人不大,腦子倒是特機靈。
結帳時,我是想咬著牙搶著買單的,可是價格實在超出了我的預算,所有銀行卡搜刮一遍,都不夠買這幾件衣服的。
就這,這兩人還要帶我繼續逛,嚇得我連忙以肚子疼為由硬生生拒絕了。
這哪是逛街,這簡直是在犯罪。
走出商場的那一刻,我一忍再忍,還是沒忍住,咬了下嘴唇,慢吞吞地問他:
「程總,您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程蕭愣了兩秒,然後,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他的耳根漸漸泛了幾分紅。
再然後,他皺了下眉,動作自然地從我手裡拎走了購物袋,聲音很低:「別胡思亂想。」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似乎是否定了我剛剛的問題。
我鬆了一口氣,卻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看著程蕭好看的側臉,我甚至忍不住開始腦補戀愛劇。
如果,其實程蕭早就認識我,並且暗戀我……
果然,這種情節只會出現在偶像劇里。
接下來的行程很簡單,程蕭接到電話似乎還有些私事,便開車把我送回了家。
程以叄原本想跟我回家的,卻被程蕭塞回了車裡。
「你太麻煩了。」
這是程蕭對程以叄說的話。
於是,程以叄就只能乖乖地坐在車裡,小肉手扒著車窗,說出了一句讓我心裡一顫的話:
「舅媽再見,明天我們再去找你!」
我訕笑著應了好,心裡卻害怕極了。
我不該貪圖美色的,逞一時嘴快,卻惹下了兩尊大佛。
心裡悔啊。
我站在樓下,用標準的服務式微笑送走了這兩位爺,直到看不見車的身影,我才鬆了一口氣。
這一晚,我沒怎麼睡踏實,看著面前幾件標籤都沒摘的衣服,越看越覺著心裡不安穩。
臨睡前,我把衣服疊好放回購物袋,打算著明天去看看能不能退掉,能退的話把錢還回去。
總不能讓那對舅甥倆把人看扁了,把我當成撈女。
然而——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
是一個陌生號碼。
我向來有起床氣,一大早被吵醒,語氣也不太好,兇巴巴地接通了電話:「喂!」
對面沉默了兩秒,然後響起了一道好聽又略微熟悉的聲音:「我們在樓下等你。」
我們?
我愣了兩秒,有點回不過神來。
「你是……」
「程蕭。」
程蕭?
我揉揉眼睛,大腦漸漸運轉。
程蕭!
我猛地坐起身來,掃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匆忙跑到窗前看了看。
果然,樓下停著那輛低調的「帕薩特」,車旁,還倚著一大一小兩個男人。
我應了一聲,匆忙掛斷電話,衝進衛生間。
洗漱,換衣服,匆忙擼了個淡妝,我連每早固定的晨便時間都省掉了,匆匆下樓。
我原以為,今天總要開始談合作了吧?
並沒有。
我剛下樓,程以叄便飛撲進我懷裡,晃著我的手,說今天讓我陪他去水上世界玩。
水上世界?
我有罪。
這四個字傳入我耳中的瞬間,我第一時間想到的,竟是程蕭穿著泳褲,赤裸著上身的場景。
嘖。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小傢伙的聲音再次響起:「舅媽,你耳朵怎麼紅了?」
我瞬間回神,心虛地用手揉了揉耳朵,嘴裡卻不承認,「睡覺壓的。」
我漸漸明白,拒絕的話在這兩人面前是沒有用的。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拒絕了程以叄去水上世界的邀請,卻還是在幾分鐘後,被塞進了車裡。
同時,像是有心靈感應一般,我那油膩老闆發來了一條微信消息:
瀟瀟,陪好程總和小少爺,無論程總提什麼要求,都想辦法滿足,不然的話,你就別回來了!
這人打一巴掌,又馬上給了個甜棗。
消息剛發過來,又緊接著發了個上萬塊的轉帳,美其名曰:活動經費。
鐵公雞難得拔一次毛,我毫不客氣地收了,心裡卻默默地想:
無論程總提什麼要求我都滿足?那,他要是想睡我呢?
嗯。
我想了想,如果這是真的,好像還是我占便宜了。
不給我胡思亂想的時間,程蕭已經驅車離開了。
而且,他們這明顯是早有準備,車上早已放好了泳衣游泳圈。
我眼尖地發現,女士泳衣似乎有好幾套,猶豫了一下,小聲問道:「還有別人嗎?」
程蕭抽空從後視鏡里看了我一眼,「沒有,就我們三個。」
「那這些女士泳衣……」
一旁的程以叄卻搶著回答:
「舅媽,你不知道,我舅有選擇困難症,又摸不准你的心思,就把店裡的幾個暢銷款式都買來了,讓你自己選!」
嚯。
我看了一眼面前的泳衣,起碼六七套,有錢人是真的任性。
在程以叄的攛掇下,我拿起泳衣看了看,最後選了一套黑色的。
至於原因麼,很簡單——
因為翻的時候,我發現其中那套男士泳褲就是黑色的。
兩個黑色,剛好來個暗戳戳的情侶款。
一路上,因為有著程以叄這個活寶,氣氛倒也不算沉悶,很快到了本市最大的歡樂水世界。
買票,入園,我們分別去了男女更衣室。
換好泳衣,我一出門,便看見了門口站著的兩人。
一大一小,模樣都格外出眾,回頭率頗高。
程蕭手裡拎了兩個游泳圈,一大一小,下水時,小的游泳圈給了程以叄,大的那個,給了我。
我連忙接過,嘴裡道著謝:「剛好我不會游泳,謝謝。」
一行三人下了水,我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目光忍不住地往程蕭上身瞥去。
嗯,程蕭的身材比我想像中還要好得多。
他應該是屬於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身材。
身形高挑,肌肉緊實,透過水麵,隱約還能看出他是有腹肌的。
不只是我在看他,周圍路過的女生,目光都若有似無地落在他身上。
不得不說,程蕭下水後,我們這一片的女生都瞬間多了許多。
沒多久,「人工海浪」開啟了。
儘管我做好了準備,緊緊扒著游泳圈,卻還是被浪拍了個正著,整個人身子一翻,栽進了水裡。
幾乎是下意識地,我朝著剛剛程蕭所在的方向摸索去,同時,一雙手緊緊箍在了我腰間。
出於求生的本能,我幾乎是下意識地抱住他,雙腳緊緊夾在他腰上,猛地從水面探出頭來。
「咳咳……」
咳嗽了兩聲,我才發現有些不對勁。
被我用腿夾著的男人正是程蕭,可他身子僵硬得厲害。
而此刻,他正靜靜地看著我,向來淡漠的一張臉,此刻竟已一路紅至耳根。
對視了幾秒,程蕭鼻下緩緩溢出一抹鮮紅,蜿蜒而下……
5
「你……」
我錯愕地看著他,「你」了半天,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浪潮退去,池內恢復了平靜,我下意識地用手替他去擦,卻被他偏頭躲過。
「程總,是不是我撞的?」
剛剛太突然了,我記得一個浪拍過來,我好像是被衝出去撞到了一個人身上,然後才被拍翻在水中。
是不是我撞到他鼻子了?
程蕭避開我的手,移開了目光,神色有些奇怪,「沒事。」
他隨手一擦,然後轉頭看向了另一處。
若是普通人,即便撞到鼻子流點鼻血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這畢竟是位財神爺,別說是流鼻血了,用我們老闆的話,他就是少根頭髮我都得擔著。
我不敢耽擱,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直接攥住程蕭手腕,拽著他上了岸。
上了地面,我才忽然想起程以叄,這小傢伙剛剛沒事吧?!
我匆忙轉頭去看,卻見這小傢伙早早上了岸,披著個浴巾坐在一旁,不停地搭訕一個和他差不多的小妹妹。
鬆了一口氣,我連忙湊過去查看程蕭的傷勢。
真特麼奇怪。
原本都止住了的鼻血,我湊過去看的那一瞬間,居然又流了下來。
怎麼,我還有吸鼻血體質?
「要不我帶你去醫務室吧。」
我皺皺眉,將目光從他流血的鼻子上移開,抬頭看他,卻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程蕭的目光,似乎剛巧落在了我胸前。
見我看他,程蕭又匆忙別開了目光,不太自然地咳嗽了一聲,然後,轉身去了一旁的休息區。
留下我在原地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