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著的時候,楚硯厭煩我,扔給我一紙離婚協議,與他愛的女人懷孕結婚。
我在他結婚當天車禍身亡,我死以後,他卻瘋了。
後來我又活過來了。
楚硯跟我保證:「我沒有跟她在一起,我給你看通話記錄!我給你微信密碼!我給你車載記錄!我給你調我每天的沿途監控!」
他疲憊不堪地哀求:「我們能不能重新開始?」
我拒絕。我愛的時候他厭煩我;現在他雙手奉上的真心,我不要了。
1
楚硯習慣性地要跟我吻別,被我微笑著躲了過去。
楚硯眉頭一蹙,冷了臉:「你還要怎麼鬧?顧惜的事我已經道過歉了。」
我低頭淺笑:「我沒鬧啊,我只是感冒了,怕傳染你。」
楚硯盯著我看:「洛帆,如果你怕我背叛,這不是個挽留我的好辦法?」
我朝他揚起頭,笑出了聲:「好了好了,你快去公司吧!顧惜還等著你呢。」
楚硯眉眼一沉,摔門走人。
我臉上仍掛著笑容,扭頭就去了我小叔子楚天的房間,溫柔地對他笑:「餓不餓?下樓吃點兒早餐?」
楚天正在窗前,聞言轉過臉來,一雙眸子幽黑、沉靜,看向我時柔和了些許,輕輕地點頭:「好。」
我跟楚天下樓時,楚硯又給我打來了電話:「洛帆,那天跟顧惜喝酒晚歸是我不對,但我真的只是喝醉,什麼都沒發生。這是我第三次跟你道歉,你適可而止,別再不懂事、胡鬧。」
「知道了。」我端著牛奶遞給楚天,心裡毫無波瀾,甚至覺得可笑。
我知道他們現在沒發生什麼,可我也同樣知道,他們之後會發生什麼。
因為我是死過一次的人。這是我的再世重生。
上一世,我是眼看著楚硯和顧惜越走越近,我哭過、鬧過、阻止過,卻毫無辦法,只能讓楚硯越來越厭煩、疲倦,越來越夜不歸宿。
最終他在顧惜懷孕的時候扔給我一紙離婚協議。
我在他們結婚當天開車去找楚硯,企圖讓楚硯回心轉意,卻出了車禍,在急救室用最後一分力給他打電話。
可他沒接,接電話的是顧惜,帶著勝利者的口氣:「請別來騷擾我老公,與已婚人士保持距離。」
我絕望地扔下手機,喪失了所有求生欲,醫生無力回天。
最後我閉眼時,又痛又冷,孤零零地躺在醫院,父母在國外,其他人都在參加楚硯新婚,醫生挨個兒地通知,只有楚天,這個無人關心的楚家私生子,趕到醫院送了我最後一程。
我記得他在我耳邊輕輕地說:「你放心走,我掀了楚家也要為你報仇。」
我看了一眼他的臉,那張俊美的臉龐,此刻布滿戾氣。
我無力道謝,不甘地閉上了眼。
走前最後一個心愿是:若有來生,再也不愛楚硯。
沒想到上天聽見了我的心愿,讓我重生了。
我再次睜開眼時,正是昨晚。
我和楚硯第一次因為顧惜吵架,楚硯和顧惜下班去吃飯,喝得酩酊大醉,深夜才趕回家,身上沾滿了香水味。
我跟他大鬧,哭泣不止,而楚硯只是不耐地揉著額頭,說他喝醉了,顧惜把他拉到自己家照顧了幾小時。
我就是在那時候穿過來的。
復盤前世,我可以肯定這時候楚硯和顧惜還沒有發生關係。
我還有機會挽救,或者說阻止。
可我只是閉上質問的嘴,擦乾淨淚,安安靜靜地抱著被子去客房睡,任憑楚硯怎麼敲門都不開。
我牢記著上一世我發過的誓:若有來生,再也不愛楚硯。
隨便他和顧惜怎麼發展,我甚至可以推波助瀾。這一世來之不易,是我拿命換來的,我再不想戀愛腦,我想為自己活,也想報答最後送我那個人。
2
我和楚天在餐廳吃早飯,他低著頭,露出一段潔白、修長的脖頸,鴉羽般的睫毛遮住深眸,看不清神情。
從他被接回楚家開始,他就一直這麼沉默而邊緣,楚家嫌棄他的出身,幾乎沒人記得他,只有我逢年過節時送他禮物,在他生病時為他送藥。
舉手之勞,換來一程相送,很值了。
他手頭有楚家扔給他的一家小公司,瀕臨倒閉,算是給他的家產。
我記得這段日子他睡眠不好,老是半夜驚醒下樓喝水。看他蒼白的臉色和發青的眼圈,我想了想:「看你狀態不好,你公司是不是運轉不開了?需不需要幫忙?我可以投資的。」
我父母在國外,國內的產業都歸我管。
上一世我名牌大學畢業,卻把所有心思投在楚硯身上,楚硯不喜歡我拋頭露面,不喜歡女人強勢,我便把公司扔給他代管,甘願小鳥依人,送他上班,盼他回家。
可最後他厭棄了我,他覺得我圈在家裡,見識狹隘,心裡只有愛來愛去;而顧惜不同,顧惜在職場與他同進同出,見識自然不同,更得他賞識。
這一世,我死都不願再困在家裡。我要回我的公司去。
楚天抬頭看了我一眼,又垂眸:「我做惡夢而已,姐姐有空還是操心自己吧,結婚三年,都沒去看過你的產業吧?」
叫我姐姐是楚天的小固執,結婚前叫姐姐,婚後他還是沒改口,楚硯因為這個發了幾次脾氣,他卻總是改不過來。
我擦了擦嘴:「我的產業我會收回,如果你需要投資,過來找我,我責無旁貸。」
楚天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低頭吃飯,像是在考慮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開口:「姐姐,你名下的辦公樓,租給我兩層好嗎?市價付。」
他解釋:「我公司房租太貴,早想換個地方了。」
我想要是租給他,他就跟我的公司上下樓,更方便我報答他,便一口答應,給公司秘書打了個電話,交代了一聲。
過不了十分鐘,楚硯的電話打了過來:「你要把辦公樓租給楚天?」
我正在穿衣鏡前試我久已不穿的職業裝,隨口應道:「是呀。」
「楚天是什麼出身,你跟他打什麼交道?」楚硯惱怒,「你在家久了,不識人心,我爸那麼多私生子,唯獨他能擠進楚家,手段不是你能想像的。」
他命令我:「你就在家好好地待著,生意上的事兒你別插手,沒事兒去買個包、買身衣服,美美容。」
我笑了:「可那是我的產業。」
我又補充了一句:「婚前的。」
楚硯滯了滯,過了一會兒,淡淡地問我:「你還在生我的氣?」
「不。」我認認真真地告訴他,「你和顧惜如何,我都不會生氣。我只是要回我的產業而已。」
「你懷疑我吞你錢?」楚硯沉聲地問我。
「你不會。」我搖頭,「我沒那麼多心思,我只是要回產業,就這麼簡單。」
上一世,至死他也沒吞過我的產業。離婚時,他都還給了我。
楚硯除了出軌、害我出車禍,沒犯過別的錯。可這一條,就足夠我永不原諒。
楚硯聲音冷漠下來:「你隨便,但我的人要陸續撤走。」
這是我第一次不聽他的話,他給我的懲罰。
我笑著點頭:「隨你。」
3
楚硯果然說到做到,把他的人幾個小時內調走三分之一,留下一個大攤子給我。
可我沒有擔憂。
死過一次你就知道,沒有什麼比死更可怕。
那些人在交接工作時勸我:「公司放在楚總手裡才穩當,您安安心心地在家等著楚總拿錢回來多好。」
我做了個「請」的手勢:「祝你們回楚家大展宏圖。」
我不為所動,氣著了楚硯。
他打電話來:「不要去挑戰你不適合的領域。你是只家養兔子,就應該在家裡可哥愛愛、無憂無慮。」
我看著公司的報表,邊在筆記本上記著重點,邊笑:「那顧惜呢?她怎麼就能陪著你征戰商場?」
他脫口而出:「她是只狐狸,天生就要捕獵的。」
我慢悠悠地提醒他:「我與顧惜是大學同學,在校時我比她成績優秀。」
甚至顧惜的工作,都是我跟楚硯開口推薦去的。
而楚硯大概也不知道,他想像中可哥愛愛的兔子,是有一股孤勇在身上的,不然兔子蹬鷹這句話哪兒來的呢。上一世我的孤勇用在了死上,這一世我用在活上。
當晚,楚硯凌晨一點才回家。身上帶著顧惜常用的香水味,和淡淡的酒味。
我在燈下看報表,隨口說了句:「洗個澡再睡。」
楚硯的眉頭冷冽地擰起:「怎麼今天你不鬧了?」
我伸了個懶腰:「顧不上。再說你生意應酬不是正常的嘛。」
楚硯盯著我,像是不習慣我這個樣子。
他似乎還在等我哭唧唧地跟他要解釋。
我卻走進浴室,把臉上的面膜摘了,慢條斯理地保養。
他跟過來,站在門口,看著鏡子裡的我,倒先解釋起來:「我和客戶吃飯,顧惜喝醉了,我送她回家。」
我給他豎了個大拇指:「棒棒的!我老公是最佳老闆!祝你和你秘書琴瑟和諧,一起加油!」
一起加油,早日加速到顧惜懷孕,到時候我大概就把公司事務理清,招到了新人,可以把公司剩下三分之二的管理層,連同離婚協議一起當作賀禮送到他面前。
楚硯卻沉下臉:「琴瑟和諧不是這麼用的。」
他朝我伸手:「洛帆,不要再賭氣了,你乖一點,好嗎?」
我「撲哧」一聲笑出來。
楚硯對自己沒個數。他愛的是小狐狸,卻總要我做乖女孩。
我繞過他,拿起被子:「你先睡吧,我感冒沒好,去隔壁睡。」
楚硯黑了臉。
他拽住我的胳膊,咬牙道:「你是不是以為,我永遠都不會變,所以有恃無恐?」
我朝他挑眉:「是啊。」
我把他的手扒拉開,去了客房。
我是有恃無恐,可我的有恃無恐,依仗的是我那顆不再愛的心。
心死了,就一路無畏。
我聽見楚硯重重的腳步聲,下樓、關門、發動汽車,一氣呵成。
過了一會兒,我看到顧惜的朋友圈,沒有配圖,只有兩個字:心疼。
我笑著給她評論:「速效救心丸了解一下。」
她回我尷尬的笑。
我關了微信,點了根煙,在黑暗中看著煙頭明明滅滅。
心裡有個地方,還是慢慢地裂開了縫。舊日的傷,緩緩地流淌出來。
這一世,我加速了楚硯出軌的步伐。
可不是沒期盼過,也許換了一世,會有什麼不一樣。
沒有什麼不一樣,他還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奔向了顧惜。
4
第二天早上,我和楚天一起出現在公司。
整棟辦公樓都是我家的,正好有兩層空著,我租給了他。
楚硯整晚未歸,中午的時候才給我打電話,咬牙切齒:「你和楚天到底什麼關係?為了他開始不聽話?!」
「空置的樓層放著就是賠錢,楚天能給出市價我就租給他,怎麼了?」我慢條斯理,「你老在意這個幹嗎?他不是你弟弟嗎?」
「我跟你說過,他城府深,讓你離他遠點。」楚硯冷聲,「他突然要搬到你樓下,肯定有所圖。別到時候著了道,來讓我收拾殘局。」
我禮貌地笑:「知道了,謝謝你提醒,還有事嗎?」
「洛帆,你什麼時候能不無理取鬧?!」楚硯快壓制不住憤怒,「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我抬頭看看在一旁旁聽的楚天,示意他自便,笑眯眯地回楚硯:「老公,真正的無理取鬧是這樣的:你昨晚去哪兒了?行車記錄儀給我看下?通話記錄打出來?微信密碼告訴我?」
楚硯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他嘆了口氣,無奈地讓我乖一點兒,就掛了電話。
我也嘆了口氣。
上一世,我被他的蛛絲馬跡逼到最後一步,整個人接近癲狂,就曾經這麼逼過他。
那時候他厭惡的眼神,我至今都記得。他說顧惜一定不會這麼查他。他說就算他跟顧惜發生什麼,都是我逼的。
現在我什麼都不查他,可他似乎也不是很高興。
楚天坐在我對面,喝了口茶:「你不開心。」
我努力地笑了笑:「吵架嘛,哪有開心的。」
楚天垂眸,遮住了神情:「他說我對你有所圖。」
我沒當回事,隨口笑問:「你有嗎?」
楚天突然抬眼,那雙眼幽黑,裡面映著我的影子:「有。」
我毫不戒備,笑了一笑:「你圖什麼,告訴我,我拱手奉上。」
我記仇,更記恩。
上一世的相送之恩,這一世必要回報。
楚天卻低頭喝茶,不再說話,只是嘴角微微地翹起好看的弧度。
接下來的幾天,我忙得腳打後腦勺,每天回家都是十點左右了。
可楚硯回得比我還晚。
我懶得管他,一到家洗漱完就去客房鎖門睡覺。
有時候我感嘆,上一世如果不把公司扔給楚硯,也許我走不到最後那一步。
這麼高強度地忙碌下來,人是沒有精力傷春悲秋的。
楚天以最快的速度把公司搬到我樓下,有時候我們會一起上班或者下班。
我久不入商場,還在慢慢地適應,時不時地,楚天會約我吃午飯,在午飯的時候給我指點迷津。
一開始我沒當回事兒,畢竟他年紀小,經驗也不會比我多太多。
可後來我慢慢地瞠目結舌。
他能當我半個老師。很多難題,都是他幫我化解的。
他絲毫不比楚硯差。
我很迷惑:「你怎麼這麼懂?」
楚天笑著喝茶,過了一會兒,才看著窗外悠悠道:「父親教楚硯的時候,我在門外偷學的。」
他淡淡地問我:「是不是覺得楚硯說對了,我城府很深?」
我低頭吃菜:「關我什麼事兒,橫豎你不會害我。」
楚天一頓:「這麼肯定?」
我點頭。
逼死我的人,是我的老公;而他是在我孤獨等死時,發誓要替我報仇的人。
我相信我的直覺。
楚天似乎很開心,他朝我笑了笑,晃了我的眼。
我從沒見他笑過,從不知道,他的笑容這麼燦爛耀眼。
他開始沒事兒就到樓上找我,對著公司檔教我該怎麼做;也開始在我面前接電話處理公務,什麼都不再避著我。
我這才知道,楚家扔給他那家快倒閉的小公司,早就讓他盤活了,甚至已經成為資本市場不容忽視的一支新軍。
樸素的辦公環境,只是表面而已。
我開始領會到楚硯說的城府深是什麼意思。可我不在意。我的直覺一直告訴我,楚天看我的眼神古古怪怪,可他永遠不會害我。
我和楚硯還在分房睡,楚硯依舊回家很晚,帶著似有若無的香水味。
有時候他也會躲起來接電話,可後來見我毫不動容,他索性在我面前接起了電話,毫無例外,都是顧惜打來的。
有的是在說公事,有的是在關心他身體,時不時地還會問候問候我。
我都能聽見,可我心裡沒有一絲波瀾,我只覺得吵鬧。
再後來楚硯接電話的時候,我都會抱著電腦離開,跟他笑得溫和而客氣:「你先打,我就不打擾了。」
我關門去客房,聽見臥室里一聲巨響,不知楚硯推倒了什麼。
我懶得管,直接睡覺。
那天晚上,楚硯自己坐在餐廳喝酒,喝了很多,醉得東倒西歪,上來敲我門。
我不開,他就一直敲,固執得很。
我無奈:「我睡覺了,明早有事。」
楚硯沙啞著嗓子:「我跟顧惜沒發生任何關係,我都是氣你的。我可以發誓。」
他惱怒道:「都是因為你不在意我,你連鬧都不屑鬧了,為什麼!」
我笑了:「因為我相信你,你讓我睡覺,好嗎?」
楚硯似乎很痛苦:「我是你丈夫,我應該抱著你睡的。」
「我感冒了。」
「你他媽感冒兩個月了!」楚硯突然暴怒,「我給你看通話記錄!我給你微信密碼!我給你車載記錄!我給你調我每天的沿途監控,我連顧惜家的監控都拷下來給你!」
他疲憊不堪:「讓我進去,行嗎?」
我沒開門。我要的時候他厭煩我;現在他雙手奉上,我不要了。
楚硯靠在我門口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布滿血絲的眼睛,認認真真地看著我,不放過我臉上一絲表情:「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我笑著撫上他的臉:「別多想,我只是感冒了。」
如果是上一世,我可能會被感動,會抱著他痛哭;可這一世,我安安靜靜地看著他摔門離去。
死過一次,人是會變心狠的。
5
楚硯好幾天沒回家。
顧惜給我打了個電話,苦口婆心:「你和楚硯怎麼了?他這幾天特別低落,老是半夜叫我喝酒......」
「按理說你應該叫他楚總。」我盯著電腦上的檔審批,順便請教了她好幾個商業上的問題。
顧惜工作能力不差,能用幹嗎不用。
顧惜被我問得暈頭轉向,反應過來後,不敢相信:「你寧願關心你那公司,都不願關注下楚硯不回家嗎?」
她意有所指:「他老是找我喝酒,總是抱怨你不懂事,你不怕長此以往被人取代嗎?」
「比如被你,是嗎?」我盯著電腦,心不在焉地問。
顧惜頓了頓:「我只是不忍心楚硯痛苦,想給他安慰而已。」
我笑著把她前世的話一字不差地還給了她:「請別來騷擾我老公,與已婚人士保持距離。」
顧惜怔了怔,什麼都沒說,掛了電話。
我對著電腦發了一會兒呆。
再世為人,我還是無法面對顧惜的挑撥。
心裡的裂縫又開始疼。原來重活一世,人還是能把上一世的痛苦,記得清清楚楚。
在我最疼的時候,楚硯打來電話:「顧惜說你剛才誤會她,還罵她了?」
我點頭承認,等著楚硯發火。
上一世我被她挑撥,把她痛罵一頓後,楚硯暴跳如雷,說我無知、粗鄙。
可現在楚硯卻帶著笑意:「帆兒,你還是在意我的,是嗎?」
他笑得很愉悅:「沒有反駁,就是承認。
我點點頭:「好。」
這段時間,公司理得差不多了,我通過父母找了些穩妥的人,楚天還借了我幾個能力極強的高層,公司理清楚,有些事也就該說清楚了。
到了下班時間,我收拾東西,準備去楚硯訂的餐廳。
楚天突然上樓,看我補口紅,邊看邊道:「楚硯在樓下,拿著大把玫瑰,還把車都換成跑車了。」
「我知道。」我合上口紅,「晚上我跟他吃飯。」
楚天低頭,掩住了神情:「和好了?」
「不,說點事情。」
楚天搖了搖頭。
他手插著兜,雙眸深不見底:「姐姐,你對楚硯還有感情嗎?」
「怎麼,想做感情諮詢?」我笑問。
楚天也笑,笑得意味不明:「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與楚硯為敵,你會對我心存芥蒂嗎?」
我其實多少也猜到些。
楚天在資本市場的布局,來迴繞不過一個楚家。而他說起楚家時,已經越來越冷漠,沒有任何眷戀,冷漠得毫不掩飾。
狼早晚要捕獵的。
我舉起食指貼在唇邊:「這件事不要告訴第三個人。我會當沒聽見。」
在我轉身的一瞬間,楚天低不可聞的聲音傳到了我耳邊:「你永遠想不到我為什麼對付他。」
我耳力很好,我聽見了。
我疑惑地扭頭:「為什麼?」
楚天朝我微笑:「我說是因為我做惡夢,你信嗎?」
荒誕的藉口,可我還是點頭:「我信。」
因為我看見他眼中,除了我的影子,還有滿滿的惶惑不安。那一定是個很可怕的夢。
到了樓下,楚硯捧著巨大的一捧玫瑰,靠在跑車旁,引起路人注目。他們都艷羨地看著我。
而我只覺得多餘。
他當初追我時,也曾真摯熱烈、掏心掏肺。
所有人都說我會很幸福,我也覺得是。
可後來他出軌了。我死了。
過往的感動,化成了煙霧散去,我接過花,扔進車裡:「不用破費,就是說點事而已。」
他摟我肩膀,我一閃身,坐進了車裡。
我看見楚硯臉上有失落,我只當沒看見。
餐廳里,楚硯點了一桌全是我愛吃的菜。我沉默了。
他忘了我和顧惜是大學同學,四年間她愛吃什麼,我甚至比楚硯都清楚。
我心痛如絞,跟他爭吵,他不承認。
那次不歡而散之後,顧惜懷孕了。
上一世我想要挽回他,曾請他來這兒吃飯,同樣的位置,當時他無意識間,點了一桌全是顧惜愛吃的菜。
現在我坐在熟悉的地方,看著滿桌照顧我胃口的飯菜,我吃不下。
心裡隱隱約約地疼痛著。我知道,那是前世的傻姑娘在我心裡哭泣。
楚硯很感慨:「我們似乎很久沒一起出來了。」
我點頭:「從你認識顧惜開始。」
楚硯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我真的跟她沒什麼,一開始是有欣賞,可後來就全是為了讓你在意。」
他的手探過來,覆在我手上。
手掌溫熱,一如從前。可惜我不再是當年。
我把手抽出來,低頭嘆息:「如果上一世你這麼說多好。」
「什麼?」楚硯困惑地問我。
我坐直了身子:「沒什麼,我今天是想跟你說點事的。」
「我也有事要說。」楚硯道,「帆兒,我想重新追你。
我打斷了他:「可是我要離婚。」
楚硯愣了愣,似乎沒聽懂,他甚至笑著問我:「你說什麼?!」
我傾身向前:「我說,我要離婚。楚硯,我要跟你離婚。」
6
楚硯身子往後撤了撤,似乎在逃避。
我再往前傾身:「楚硯,我們沒必要繼續了。
離婚協議我擬好了,你放在我公司的人如果需要,我都可以還回去。」
楚硯皺著眉,拿出一支煙,點著深深地吸了一口,才想起餐廳禁煙,又摁滅。
他深吸口氣,眉頭微微地擰起:「為什麼,是因為顧惜嗎?」
我猶豫了一下。這麼說也不無道理,畢竟前世是顧惜懷孕才導致我離婚出車禍。
楚硯看我猶豫,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低吼了一聲:「我他媽真的沒碰她!我就是想讓你鬧一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