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拚命減肥,不擇手段,終於從 150 斤瘦到了 90 斤。
我捏著裙擺小心翼翼站在他面前,問他當初那份賭約是否還算數。
他伸手把一旁身材窈窕的少女勾到懷裡,看著我的衣服,漫不經心地笑。
「瘦是瘦了,穿的太土。」
1.
我一下子覺得索然無味,看著玻璃里映襯出自己的模樣。
是瘦了,但是眼窩凹陷,精神萎靡。
甚至連好看的衣服都沒來得及買兩件。
許是減肥節食過度,出了咖啡廳的門,被強烈的太陽光晃暈了眼,一下子栽倒在地。
等我再睜開眼時,天已是暮色了。
我手撐地想要起來,卻感覺肉感十足。
我低頭一看。
粗手粗腿,腰肥膀圓。
我居然穿越回來了,回到剛下定決心減肥的時候的我。
實打實的 150 斤。
如果沒記錯,應該就在前兩天,段奕找到我,說要跟我打個賭。
我到現在仍記得他當天的模樣,畢竟是我喜歡了好幾年的人。
他手上隨意轉著籃球,身後是隨著他的晃動一下一下投射過來刺眼的光。
「姜喬,我知道你對我有意思,從高中到現在。」
「我們要不要賭一把,如果你能瘦到 90 斤,我可以考慮考慮你。」
他說話的時候,眼神並沒有落在我的身上。
現在回想他肯定就是打心底里厭惡我,所以吝嗇到一個眼神都不願意給我。
但我不僅胖,我還傻啊。
我同意了,哪怕只有一絲絲希望。
結果回宿舍後,我就絕食三天,以至於現在洗完澡低血糖,直接倒在了路邊。
我勉強站起來,晃晃悠悠地去教育超市買點糖。
回來的路上偶遇了段奕,身旁還有一個女生,哪怕夜色過濃,我也能看出她的姣好身材。
我放慢了腳步。
「我聽你朋友說,你跟姜喬打了賭?」我聽出來她的聲音了,跟我也是高中同學,顧晗,跟我一樣,喜歡段奕多年。
「嗯。」段奕回答得有些敷衍。
「那,她要是真瘦下來了,你真要考慮她啊?」顧晗的語氣里透著不屑和幾分可笑的顧慮。
「你覺得她能瘦下來?」段奕偏過頭看了眼顧晗,語氣滿是嘲諷,「也就張潮他們非拉著我打賭,她真瘦下來再說吧。」
我停下腳步,嘴裡含著的糖此刻就像一塊硌人的冰渣。
回想起那半年努力減肥的我,逐漸搞垮的身體,一次又一次重拾的信心,原來在段奕這裡不過是一個隨口而出的賭約。
一個永遠不會兌現的空頭支票。
2.
我回到宿舍,把宿舍里之前囤的所有零食全部都拿了出來。
我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每天不吃飯,晚上餓得出來翻零食吃。
收拾到一半的時候,舍友陳嘉突然陰陽怪氣,「哎,你不是要減肥嗎?準備放棄啦,怎麼開始翻零食了?」
我手一頓,抬眼看向她。
這個世界就是對胖的人充滿惡意,哪怕眼前的陳嘉穿著弔帶睡裙,露著纖細的胳膊,有著纖細的身材,也要對我冷嘲熱諷。
但她的嘲諷,只會助長我的士氣。
我笑了笑,把零食分給了其他舍友,「陳嘉,這些吃的我就不給你了,都是高熱量的,怕你吃了影響身材。」
陳嘉臉色一僵,很快又恢復神色,「哎呀沒事的,我天生就這麼瘦,根本吃不胖。」
我裝作什麼都沒聽見,不想搭她的腔。
我拿著手機,下載了幾個減肥軟體,順便去關注了幾個減肥博主,做了接近兩個小時的功課。
重生前的我,減肥的階段永遠停留在節食和催吐,從來沒有想過去運動。
哪怕後來真的瘦下來了,因為催吐反酸,聲音也受了損,更別提胃部的深層損傷了。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肥肉,我自己看著都嫌棄,更何況別人呢?
第二天早晨,我空腹喝了杯咖啡,然後翻出塵封已久的運動鞋,穿上去了操場。
我嗅著清晨的青草香,神清氣爽。
我挑了首比較有節奏感的音樂,慢跑了大概半小時。
說不累是假的,跑完我全身是汗。
我一邊擦汗一邊往宿舍走,經過籃球場的時候,看到了籃球社的人在晨練。
我這該死的慣性動作,眼睛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段奕。
偏偏他也看了過來,明顯眼神一愣,甚至還看了眼身後的鍾,仿佛在這個點看到我是一件多麼稀奇的事情。
我迅速移開了眼神,倒也不是什麼欲擒故縱,而是我現在滿腦子只有減肥,根本沒有他。
以前遇到段奕打籃球的我,永遠都會下一秒就屁顛屁顛跑去給他買水,也不敢上前遞給他,只敢放在籃球場旁的凳子上。
然後聽著他那群朋友起鬨說:「段奕,去啊,你家小胖妞給你送水了。」
段奕永遠都會黑著臉,以至於後面遇到我都裝作不認識。
畢竟,肯定會覺得丟臉吧。
我搖了搖頭,把那些煩心事拋在腦後。
跑完步真的很容易餓,剛進食堂,就聞到一股包子的香味。
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逼著自己不去看那個方向,快步去買了兩個雞蛋和一根玉米。
具體的熱量還沒有研究到位,但是雞蛋和玉米肯定比包子熱量低。
3.
接下來的一周,我一直早起跑步加控制飲食,體重立馬掉了 6 斤。
看到這個數字,我有些心驚,掉的快也不是什麼好事,畢竟重來一次,我只想健康減肥。
就在我打算搜一下博主的經驗的時候,陳嘉突然湊了過來。
「144 斤。」她盯著我的體重秤,「看來你這個絕食還是蠻有效果的啊。」
我都不知道她哪裡看出來我絕食了,我懶得搭理她,準備下樓跑步。
今天下樓有點遲了,操場已經有不少人在跑步了。
我像往常一樣拉伸了一會,開始慢跑。
在跑到第三圈的時候,我突然一下子呼吸不暢,心跳加速,感覺全身血液一下子發涼。
雖然我已經停了下來,但依舊眼前一黑。
在差點摔倒在地的時候,有人穩穩扶住了我。
「同學你沒事吧?」是個男生。
我說不出話,只是擺了擺手。
「我扶你坐下來。」他牽引著我到主席台下的階梯坐了下來。
感覺他在翻找著什麼,然後一塊巧克力遞到了我唇邊。
我下意識含住吃了進去。
「我看你跑步好幾天了,估計低血糖了,最好每天多加點碳水,不然身體經不住耗。」
他在一旁說著,我的視線也逐漸清明,緩了過來。
「謝謝你,我會注意的。」
我看向他,確實有點眼熟,這幾天跑步都能遇到他,一眼就能感覺出來的陽光健康的身體。
偏偏臉倒是挺清秀的。
「你對這個很了解呀。」我看他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打算請教一下。
「嗯,我也是減肥過來的,對你現在這個狀態比較熟悉。」他笑了笑,「要不我們先去食堂吃個早飯,我看你這樣子肯定是沒吃早飯。」
「好。」我點了點頭,跟著他站了起來。
視線隨意飄到了主席台上,對上熟悉的眼。
段奕。
眼神有些奇怪。
想必他也看到我差點暈倒了吧,或許在他眼裡我現在就像個苦苦追尋他的小丑。
我在他的眼神恢復厭惡嫌棄之前趕緊移開了。
4.
「哦對了,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叫肖楚。」身邊的男生突然開口。
「我叫姜喬。」
「你也是 19 級的吧?」肖楚幫我掀開食堂門口的帘子。
「嗯對。」
到了點餐窗口後,我看肖楚拿了兩個雞蛋三個玉米饅頭,和兩杯豆漿。
我後面接著點餐,一時沒問,估計男孩子就是吃的比較多吧。
我依舊拿了兩個雞蛋一根玉米。
端著餐盤坐到位置上的時候,肖楚突然往我餐盤上放了一個玉米饅頭和一杯豆漿。
「及時補充碳水。」他看了我一眼。
「可是饅頭,會不會熱量有點高了。」
「你現在還在減脂初期,適當攝入沒關係,等體重下來之後再嚴格控制,不然你身體吃不消。」
「好的,謝謝。」
「豆漿也可以每天都喝一杯,或者買點抹茶粉,都可以提高代謝,黑咖啡的話建議初期還是先別喝了。」肖楚一本正經地給我科普。
我心頭一暖,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他才好。
中途還跟肖楚加了聯繫方式,他說以後我有什麼減肥遇到的困難可以問他。
吃完早飯去放餐盤的時候,又遇到了籃球社的人,也包括段奕。
我真是服了,以前喜歡他的時候,天天想方設法偶遇他也見不到幾次,現在不想看到他,到處都能偶遇他。
我端著餐盤,想假裝沒看到他。
事與願違,身後傳來熟悉的起鬨聲。
「我靠,奕哥,你那個小肥妞怎麼跟別的男的一起吃飯啊?」
「這小肥妞受刺激了?」
「你懂什麼,人家這叫,欲擒故縱。」
隨之一陣鬨笑聲。
段奕從頭到尾一句話沒說。
換作以前的我,此刻必定是面紅耳赤倉皇而逃,但現在,我懶得在這群不懂尊重的人身上浪費我的情緒。
至於段奕,確實沒有對我有過什麼過分的語言羞辱,但沉默,有的時候也是一種參與。
我把餐盤丟進桶里,聲音有些響。
不僅是餐盤,我的肥肉,還有段奕,我都會統統丟掉。
5.
跟肖楚道了別,我回到宿舍,打算重新調整一下我的減肥計劃。
主要是飲食方面。
我決定把一天中的碳水 80% 放在早晨攝入,中午葷素搭配加一點碳水,晚上蔬菜水果管飽。
由於飲食量上來了,運動量肯定得加一點,想來想去,我還是決定在宿舍跳操。
考慮過跳繩,但是基數太大,怕傷到膝蓋。
到了中午的時候,我去食堂打包了午飯回來,進宿舍的時候正好碰到陳嘉也在吃午飯。
估計察覺到我突然回來,她立馬把一個小碗推到一個我這個視角看不到的位置。
但我依舊看到了。
陳嘉拿著筷子夾著蔬菜,一下又一下的在清水碗里涮油。
我勾了勾唇。
一面在大家面前有意無意表達自己天生易瘦體質,一面又悄悄的吃菜涮水。
何必呢?
我不想拆穿她,何況我從來也沒有嫉妒過她。
吃完飯我在網上買了一些低熱量的雞胸肉成品回來,打算餓的時候頂一頂。
還去問肖楚要了抹茶粉和豆漿粉的連結。
再加上一些運動基礎必備品,花了不少。
減脂也挺費錢的,成本雖高,但是一想到之前瘦下來的我,身材苗條,我心裡的慾望又燃了起來。
慢慢挨到了晚上,我點開一個直播間,跟著博主開始跳動。
大概跳了半個小時左右,原本躺在床上的陳嘉突然出聲。
「姜喬,你跳得低都在震動,真的很吵哎。」語氣抱怨不滿。
我看了看運動手錶,晚上八點整。
但我懶得跟她吵,默默收起平板,出門下了樓。
以前全身心撲在段奕身上,倒是沒注意陳嘉是個挺有心思的人。
得知我減肥,先是假意勸我不用減肥,當看到我開始小有成效的時候,又開始表露不爽。
她何必盯著我一個胖子呢?
6.
就這麼嚴格運動了大概有兩周,再上秤的時候,又掉了 6 斤多。
現在體重大概在 137 左右。
其實肉眼看,還是挺有成效的,因為我個子比較高,1 米 66,現在鏡子裡的我至少看起來肚子上的贅肉不那麼突出了。
但是喜悅很快消磨掉了,因為接下來的一周,我的體重停住了。
我懷疑是平台期了。
我去網上搜了大量關於平台期的解決辦法,最後我採取了最快速且效果最佳的辦法。
輕斷食。
不算嚴格意義上的節食,但是每天攝入的熱量少的可憐。
每天經過食堂,聞著飄出來的香味,我恨不得生嚼自己的舌頭。
就在我實在忍不住打算進食堂買點玉米充飢一下的時候,我又遇到了段奕。
和他身邊的顧晗。
這次他們先發現的我。
四隻眼睛齊刷刷地看著我,眼裡不約而同露出一些驚訝之色。
只不過顧晗眼裡多了幾分擔憂。
我冷笑了一下,顧晗這會兒是不是真擔心我能成功瘦下來然後從她那裡分走段奕的注意力吧?
說來也挺搞笑,顧晗跟我一樣,跟在段奕身後這麼多年,但是段奕一直沒有跟她在一起。
實際上顧晗挺好看的,身姿窈窕,上學的期間一直都有人追她。
可惜一直沒能贏得段奕的心。
我沒有避開他們的視線,反而迎頭走了過去。
段奕的眼神一直追隨著我,除了吃驚之外,還多了幾分探究。
他擰著眉,依舊那麼好看。
就在我要擦肩而過的時候,顧晗叫住了我。
「姜喬,你在減肥?」
「關你什麼事?」我冷眼看過去。
顧晗一怔,估計沒想到我什麼時候說話的語氣從卑微變成了這麼冷傲。
「是不管我的事,但我要提醒你啊,像你這種胖了這麼多年的人,是不可能真的瘦下來的,就算瘦下來,你以為段奕會看上你嗎?」
哦對了,忘記說了,顧晗不僅漂亮,還惡毒,不加掩飾的惡毒。
我沒說話,看向段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聽了顧晗的話,段奕的眉頭擰得更皺了些。
「那祝你早日心想事成。」我收回視線,對著顧晗說了一句就走了。
跟這種
7.
輕斷食果然有效,才三天,又掉了 4、5 斤。
我不敢多貪,害怕像之前一樣身體會搞垮,再增加飲食之後,我依舊早晚各保持一小時的運動。
運動帶來的健康且規律的作息,讓我的皮膚越來越好,果然那句話是對的,汗水是最好的護膚品。
其實我的皮膚一直還可以,不黑但也不算細膩,自從減脂後,我戒糖戒辣,並且注意每天的防曬,皮膚越來越白皙,透著健康的粉。
其實我自己一開始也沒注意到自己皮膚的變化,還是那天在宿舍,陳嘉突然湊近過來,瞪著大眼睛,「姜喬,你塗粉底液了?」
我一愣,「沒有。」
「那你怎麼突然變白了。」陳嘉一臉狐疑。
「我以前也沒有多黑吧。」我避開她的視線,不喜歡這麼被她盯著。
「也是,以前看到你確實注意不到你的臉。」
我聽懂她的話外之意,以前我那麼胖,誰還會給我多餘的目光,注意我的膚色白不白。
我倒也沒生氣,多虧陳嘉的提醒,我發現我一個化妝品都沒有。
還記得重生前,好不容易瘦下來的我前去找段奕兌現賭約的那一天,他身旁站著的正是顧晗。
我還記得她那天化了淡淡的妝,說不出來畫了什麼,但就是莫名的清純好看。
被段奕伸手勾進懷裡的時候,她臉上泛著嬌羞的笑意,整個人看起來小鳥依人惹人憐愛。
但是,段奕吧,偏偏桀驁得很,看人的時候眼睛裡永遠都夾雜的不屑,我猜顧晗這種好拿捏的角色,對段奕來說根本沒什麼吸引力。
回憶終止,我拿出鏡子,湊近照了照。
瘦了十幾斤,臉已經小了一圈了,以前鼻頭比較圓潤,但好在山根比較高,現在看起來鼻子整體還不錯。
眼眶周圍也稍微薄了一些,眼皮不像以前一樣有些耷拉,襯得眼睛更大更亮。
我心裡有些暗喜,但現在還不是化妝的時候。
化妝第一步永遠是護膚,我做了一堆功課買了一些護膚品回來,打算邊護膚邊學習化妝知識。
好在爸媽每個月給我打不少生活費,買了大全套護膚品後,還有不少剩餘。
以前的我就是太傻太天真,把錢都花在飲食上,從來沒有對自己進行正確的容貌投資。
8.
天氣一天天變暖,我的減脂腳步從來沒有停下過,除了每天嚴格運動,控制飲食以外,肖楚還會時不時來檢查我的減脂成果。
接下來的一個月里,我要看著我的體重不斷地往下掉,然後突然卡在了 124 斤。
我知道,又到平台期了,心裡不免得有些焦慮,隨後一個想法瘋狂滋長蔓延。
要不再試試輕斷食吧。
這次有點猛,直接斷了 4 天,而且是一點碳水都沒攝入,每天靠著一點可憐的蛋白質過日子。
不知道是不是餓得神智不清了,我居然忘了今天下午有體育課。
我匆忙補了一塊麵包,換上運動服和運動鞋下了樓。
現在已經是 5 月初了,下午兩點的陽光毒辣火熱。
哪怕剛剛吃了一塊麵包,現在依舊有點腳步虛浮。
我到了指定的集合位置,大部分同學基本上已經到了。
一開始我也沒在意,結果越走進,感覺到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越來越多。
我有些不解,直到另一個關係還不錯的女生拉著我的胳膊,語氣驚嘆,「哇,姜喬,你瘦了好多呀,我差點沒認出來你。」
我一下子瞭然。
平時上課我都習慣性坐在最後一排,畢竟我的身材一直以來都讓我很自卑,我也因此在班上沒有什麼存在感。
而且很多時候基本上都是大課,好幾個班級一起上,坐在最後一排根本沒人注意過我。
估計是今天戶外體育課,我來的比較遲,大家都對我一下瘦了不少的身材表示震驚。
我對那個女孩子笑了笑,「對呀,天熱了,運動運動,瘦了一點。」
「你這哪是一點啊,你這臉都小了一大圈了,而且你現在看起來比以前好看好多呀,要不是知道你是在減肥,不然我還要以為你去整容了呢。」
我抿著唇,雖然知道她有些誇張了,但是心裡是抑制不住的開心。
體育老師到了之後,點了名,照例讓我們先跑 3 圈熱熱身。
我抬手遮了遮刺眼的光,有些心虛,想了想還是沒請假。
我跟著隊伍慢吞吞地開始跑,換作前幾周的我,這兩三圈根本不是問題,但是我已經好幾天沒碰碳水了。
跑了有大半圈的時候,突然聽到附近有人提我的名字。
此起彼伏的雜亂聲。
「奕哥,你看那是不是姜喬啊?」
「我靠,不能吧,她什麼時候瘦這麼多了。」
「段奕,你說讓人家瘦到 90 斤,我看她現在可瘦了不少了啊,要真瘦下來了,你真要跟小肥妞在一起啊?」
隨即一陣鬨笑聲。
然後我聽到段奕說了句「滾」。
不是輕佻隨意,而是夾雜著慍怒。
不過我也沒心思仔細分辨他的怒到底是哪一層含義。
跑過彎道的時候,居然看到了肖楚。
我有些意外,這段時間,因為我自己調整了運動時間,所以挺久沒看到肖楚了。
他估計也是剛跑過圈,額頭泛著亮晶晶的光。
我抬手跟他打了聲招呼,他咧著嘴比了個「加油」的口勢。
我點了點頭,但卻力不從心。
眼前強烈的光,越來越晃眼,耳邊的嬉笑嘈雜忽遠忽近。
偏偏小腹處突然一陣筋攣,伴隨著一股熟悉的熱流,我心下一咯噔。
完了,我忘記今天來姨媽。
當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雙眼一黑,膝蓋狠狠磕在了地上。
我沒有力氣叫痛,周圍一片驚呼。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叫喚著我的名字。
好像是肖楚,又好像是段奕。
9.
迷迷糊糊睜開眼,前面晃著幾個朦朧的身影。
「姜喬,你醒了。」
是肖楚的聲音。
視線逐漸清明,肖楚擰著眉,滿臉擔憂。
我沒有力氣,只能點點頭。
注意到後面門口還站著幾個人,是段奕,身邊還有顧晗和他那群朋友。
我不理解,這是看我暈倒了所以來看我的笑話嗎?
還在疑惑的時候,段奕突然走了過來。
「姜喬,我有話跟你說。」語氣倒是不像之前那麼高高在上了。
其實我不想聽,但是喉嚨太干,一時說不出什麼話來。
「你沒看到她剛醒?有什麼話先憋著。」肖楚直起身,偏頭看了眼段奕,語氣不悅。
我看著肖楚,有些出神,他不喜歡段奕?
段奕聞言立馬蹙起眉頭,又恢復那種瞧不起人的姿態,也是,這麼多年哪個敢跟段奕這麼講話,誰不一口一個奕哥叫他。
不過肖楚說出了我想說的話,我心裡還挺爽。
我配合地轉過頭,避開段奕的視線,沒過幾秒,段奕識趣地走了,倒是顧晗沉不住氣,臨走前還陰陽怪氣了句「苦肉計不錯」。
我也不生氣,心裡偷著樂。
突然腦袋上覆蓋一張大手,把我額前凌亂的髮絲往後捋了捋。
微涼的無名指划過我的皮膚的時候,我心跳漏了半拍。
老實說,長這麼大,還沒跟男孩子有過什麼肌膚接觸。
但是肖楚的手很快就移開了,他低頭看著我,「醫生說,你來月經了,低血糖,給你輸了點液。」
我有些心虛,「我最近平台期了,所以這幾天沒好好吃飯。」
「這段時間我想多問問你情況的,怕打擾到你,不是說好有問題可以找我嗎?」
「我也一樣,怕打擾你。」我笑了笑。
肖楚也笑了笑。
「對了,那個桌上的袋子裡是我去超市幫你買的衛生巾,我再去給你買點吃的過來。」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點點頭。
肖楚走後,我看向桌上的透明塑料袋,裡面有幾包衛生巾。
我無法想像肖楚在超市裡拿著幾包衛生巾結帳的模樣,但是我知道他剛才說那番話絲毫沒有遮掩、不自然的神色。
仿佛來月經對男生來說並不是一件值得羞恥甚至嫌棄的事情。
還記得高中的時候,那會痛經比現在厲害。
在學校里也是諸多不方便,每次去上廁所都要遮遮掩掩。
偏偏有一次大姨媽突然造訪,我慌張拿了片衛生巾就去廁所,結果剛出了門就被人撞倒在地。
是段奕。
他原本看著我,隨即又看向他的腳邊,臉上瞬間浮現出嫌棄的神色。
我看過去,心猛地咯噔,那片粉色包裝的姨媽巾掉在了他的鞋子旁。
他立馬踢開,淡淡地說,「噁心。」
好像就是那個時候起,我愈發覺得月經是一件多麼羞恥見不得人的事情。
直到肖楚,他表現得那麼坦蕩那麼自然,一如我減肥初期遇到他的時候,他從來沒有對我有別樣的眼神。
我心裡漾著暖流。
掀開被子的時候,我發現身下還墊著肖楚的外套,上面沾著淡淡的血跡。
我突然覺得,以前到底是為什麼會看上段奕。
肖楚拎著飯盒回來了。
他坐在床邊,接著塑料袋的結。
「買了點小米粥,不燙,趁熱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