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和鮫人完整後續

昏睡過去之前，感覺溟玦擁著我，在我眼睛上輕輕印下一吻。

14

我終於還是學會了走路。

是另一種新奇的體驗。

聽溟玦之前說房子外面還有更多漂亮、好玩的地方。

於是我迫不及待地讓他帶我出門。

變成人類模樣後，我耳朵也變了，頭髮也短了。

不過發色沒有變。

我穿上了溟玦準備的新衣服，戴上鴨舌帽。

穿好後特意去到他面前轉了幾圈，問：「我好不好看？」

溟玦說好看，還上前來對我又抱又親了好一會兒。

他說我比明星還好看。

明星就是人類世界長得很好看，特別受人歡迎的那種。

我抬頭看著認真替我整理衣服的他，說：「你也是！」

收拾好後，我們出了門。

溟玦竟然還會開車，就是人類四個輪子，跑得飛快的交通工具。

他好厲害，什麼都會。

我坐在車上，看著窗外的風景，只感覺這裡真是太奇妙了。

溟玦首先帶我去的地方是電影院，因為我在家裡喜歡看電視。

沒想到在電影院裡看的感覺完全不一樣，特別刺激。

出了影廳，我還意猶未盡，抱著溟玦的胳膊眼巴巴地看著他：「好好看啊，下次我們還來看嗎？」

「當然，」溟玦眉眼溫柔：「只要你想，隨時都可以來。」

然後我們又去看了另一部。

出了電影院，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溟玦說要帶我去海鮮自助餐廳吃飯。

他牽起我的手，提醒：「走慢一點。」

「好噢。」

其實現在明明我自己走也能走穩，可溟玦時刻都要拉著我的手。

不過這樣也挺好的，他就不會把我給弄丟了。

進了餐廳，我看著那些擺放整齊，品類眾多的海鮮都驚呆了。

有好多還是我從來沒有吃過的。

我饞得緊，不由加快了腳步。

差點左腳絆右腳摔倒，還好溟玦及時扶住我。

「小心。」

他一手放在我的腰上，幫我重新穩住身形。

我吐了吐舌尖，小聲說：「剛剛只是意外噢。」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溟玦哥哥？」

溟玦微微側了側頭。

身後有個人快步走到了我們面前。

是個長相俊秀的男性人類。

「真的是你呀，」他看見溟玦，似乎很開心，彎起眼笑：「真巧，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你了。」

溟玦只是很平靜地頷首：「嗯。」

很快，那人的視線轉移到我身上來，臉上的笑淡了幾分。

「這是誰啊？」他問：「以前怎麼從來沒見過。」

「是你新招的下屬嗎？」

他眨了眨眼，臉上盡顯無辜。

「不是。」

溟玦說著，一攬我的腰身就把我拉進懷裡，解釋道：「這是我愛人。」

我不知道「下屬」是什麼意思，但也知道這人誤會我們的關係了。

於是也親昵地環住溟玦的腰，將臉埋在他胸膛。

認真重複：「我們是伴侶哦。」

「……」

那人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嘴裡擠出兩個字：「是、嗎。」

我點點頭：「是的。」

溟玦沒再搭理他，攬著我垂眸說：「走吧。」

我一心想著吃的，很快也把他拋在腦後，跟著溟玦去了。

15

入夜，躺在床上。

我突然想起來，問溟玦：「傍晚在餐廳遇見的那個人是誰呀？」

「朋友的表弟。」

頓了頓，他補充：「不熟。」

我眼睛亮了亮：「那他也是人魚？」

「不是。」

隨後溟玦告訴我，他是七年前首次來到人類世界。

在這裡創辦了一些產業，獲得財富。

和那個人類朋友相識是因為合作過幾個項目。

其中包括對海洋生物的保護。

之前見過的那個船上有黑爪標誌的組織，就是專門抓捕珍稀海洋生物的，包括人魚。

為了獲利，他們會實行慘無忍睹的實驗，或者把抓捕到的人魚拍賣給有特殊嗜好的顧客，折磨致死。

總之被抓到的人魚下場都很慘。

溟玦和那個人類朋友就會合作打擊那個組織，解救他們非法捕獲的海洋生物。

之前溟玦受傷，就是這個組織乾的。

我倒吸一口涼氣，忿忿不平道：「怎麼那麼壞啊！那些人。」

我翻了個身趴在他胸口：「還好你沒有事。」

「嗯，」我清晰感覺到他胸腔中發出一聲悶笑：「多虧了一條漂亮善良可愛勇敢的小美人魚救了我。」

我誇張地做了個詫異的表情，問：「那個漂亮善良可愛勇敢的人魚叫什麼名字啊？」

溟玦十分配合地說：「叫珀漓。」

話音落，他翻身將我壓在身下，重重吻了下來。

16

之後的日子，溟玦每天帶我出門玩。

遊樂園、逛街、音樂會、電動城……

人類世界玩的花樣真的很多。

海邊派對上，我還看見了溟玦那個人類朋友。

長得又高又好看，是和溟玦不同類的帥。

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然後就被溟玦拉著去拿烤串了。

他走得有點急，我慢他兩步被牽著。

隨後發現他根本沒往人群那邊走。

我朝篝火那邊看去，疑惑：「不是去拿烤串嗎……」

話音剛落，就跟著他來到了一塊大石頭後面。

溟玦總算放開緊握我的手。

但下一刻，只見他身子靠近，一手撫在我的頸側，低頭吻了上來。

他親得很用力，像是要把我嚼碎了吞進肚裡。

我不自主地後退，後背貼上冰涼的石壁。

被他壓在石壁上親了好一會兒，他這才退開。

我氣息不穩，大口呼吸了幾下，這才慢慢緩過來。

雙手扶住他的腰，暈乎乎問：「幹嘛呀？」

溟玦順勢把我撈進懷裡，下頜抵在我的頭頂。

語氣很沉：「他就那麼好看？」

「他又沒有魚尾，也沒辦法在海里生活。」

過了幾秒，我才反應過來他說的誰。

但是不明白他說這個幹嘛。

於是懵懵道：「我知道啊。」

溟玦放在我腰間的手猛地一緊。

「知道你還看這麼久。」他說著，眼裡流露出兩分委屈：「你已經是有伴侶的魚了。」

我轉著腦子，好像琢磨出了溟玦為什麼生氣。

我踮起腳尖看著他的眼睛問：「你吃醋了？」

溟玦不語，只是斂了斂眼眸。

我知道自己猜對了，心中竊喜。

隨後猛地用雙手環住他的頸，撲進他懷裡。

笑著說：「你最最最最最好看！」

溟玦穩穩拖住我，身上的陰霾總算是煙消雲散了。

又膩歪了一會兒，我們才出去吃烤串。

17

溟玦去聊事情了。

我獨自走到海岸邊，聽著海浪伴隨海風拍打上來的聲響，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忽而聽見身後沙子下陷的聲音，是有人靠近了。

「你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

我轉身，發現是上次在餐廳遇到的那個人，溟玦朋友的表弟。

今天相互做自我介紹的時候，得知他叫陸揚。

我沒明白他的意思：「什麼？」

「溟玦哥哥身邊以前分明沒有別人。」他喃喃著走近：「是不是你使了什麼下作的手段逼迫他？」

我仔細回想了一番，想到自己當初的「挾恩圖報」，面不改色地回答：「沒有啊，我們是兩情相悅的。」

「騙子。」

他面色陰沉地看著我，眼裡夾雜著幾分莫名的恨意。

「我哪裡比不上你這個非主流？」

我正想著非主流是什麼意思，就聽他繼續道：

「你最好自覺點從溟玦哥哥身邊滾開，別再纏著他。」

「否則你一個沒有身份背景，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野人，信不信我有一萬種辦法讓你消失？」

這下我確認了，他在威脅我。

他是個壞人。

我當即轉身就跑，直奔溟玦所在的方向。

不管不顧地衝過去：「溟玦哥哥，救命哇！！」

聽見聲音，溟玦也向這邊看過來。

我像個炮仗一樣猛躥進他懷裡。

貼著他胸膛就開始告狀：「溟玦哥哥，那個叫陸揚的欺負我。他說我壞話，說我比不過他，說我是非主流野人，還讓我滾，要把我從你身邊趕走。」

「還說要把我大卸八塊丟去海里喂鯊魚。」

「我好害怕嗚嗚嗚嗚嗚。」

我癟著嘴，努力表現出一副委屈柔弱驚慌失措的模樣。

溟玦沒有戳穿，配合地用力抱住我。

「別怕。」他撫著我的後腦，聲音溫柔：「我收拾他。」

我狠狠點頭，想到不久前看過的電視劇，學著裡面的台詞，哭唧唧說：

「嗯嗯，溟玦哥哥，你可一定要為我做主！」

溟玦無奈但縱容：「好。」

後面的事我沒管了，反正那個陸揚再也沒敢來我面前趾高氣揚。

18

又待了兩天，晚上我抱著溟玦，告訴他我想帶他回去見家長了。

當時出走時我給爸媽留下了信息，說是讓他們放心，三個月後我一定帶著伴侶回去給他們看。

雖然現在三個月還沒到，但他們肯定想我了。

我也想他們。

溟玦聽了，沉默幾秒。

突然開口道：「如果你爸媽不同意我們在一起，你會怎麼辦？」

「不可能，」我想都沒想過：「你長得這麼好看，又那麼厲害，我爸媽肯定會誇我找了一條超級好人魚。」

「我是說如果。」

溟玦問：「如果有這種可能性，你會和我分開嗎？」

「當然不會。」

我爬起來，用自己的臉去蹭他的。

「溟玦哥哥，不管怎樣，我都不要和你分開。」

「好。」

他嘴角勾起一個滿足的笑：「這可是你說的。」

我們又回到了大海。

雖然陸地上很好玩，但海洋始終是我們真正的家。

再次回到它的懷抱，我既安心又愜意。

只是游到斯蘭蒂克海域還需要一段時間。

反正也不急，我們就慢慢游。

四天後，我們抵達了斯蘭蒂克海域。

最先見到的不是爸爸媽媽，反而是樂玥那個討厭鬼。

「珀漓！」我轉過身，見樂玥滿臉驚奇地看著我：「你死哪去了？還以為你被鯊魚吃了呢。」

我對著他做了個鬼臉：「怎麼可能！」

然後親昵地挽住身邊的溟玦，向他炫耀：「這是我的伴侶，帥氣吧？」

「告訴你，他不僅長得好看，還超級厲害，輕輕鬆鬆就把一隻大鯊魚給殺了。」

樂玥眼裡寫著不信，說：「開什麼玩笑，人魚單挑鯊魚？你在講哪門子的鬼故事。」

我輕哼：「井底之蛙。」

隨後帶著溟玦離開了。

餘光瞥見樂玥果然伸長了脖子往我們這邊看。

我心下更加得意。

「這是你朋友？」

溟玦問。

我想了想，回答：「敵友。」

19

很快，我帶著他來到了家門口。

遠遠就看見那道熟悉的俏麗身影。

「媽媽！」我中氣十足地喊：「快看我給你帶誰回來了。」

聽見我的聲音，媽媽也是迅速游過來。

將我上下打量一番，滿眼心疼：「漓漓啊，你可算回來了。當初一聲不吭離開，可把我和你爸嚇一跳，要不是看見你留下的消息，我們真以為你出事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看你這孩子，這麼久不見，你都……」

說到這裡，媽媽停頓了幾秒，遲疑：「胖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溟玦喂了我好多好多好吃的。」

「對了，」我把溟玦挽到身邊，介紹：「媽媽，這是我找的伴侶，他叫溟玦，帥氣吧？」

「他不僅長得好看，還超級厲害！能輕輕鬆鬆把大鯊魚殺了哦。」

媽媽這才轉頭，認真去看溟玦, 後者禮貌打招呼：「阿姨好。」

沒有料想之中的誇讚。

我看見媽媽的臉色變了變。

聲音也有點生硬：「呃，啊, 你好。」

「不好意思，我們母子倆說說話。」

溟玦點頭後, 媽媽迅速把我拉到遠處溟玦看不到的地方。

深吸一口氣：「讓你找人魚，你給我找了個什麼回來？」

我一臉無辜：「就是人魚啊！」

雖然他可以偶爾變成人。

下一秒, 媽媽突然伸手，狠捶了一下我的腦袋。

大驚失色道：「倒霉孩子, 這可是鮫人！以兇殘和嗜血聞名的深海頂級掠食者鮫人！」

我沒反應過來：「什、什麼鮫人？」

「和我們相似，上半身類人，下身魚尾。但耳朵、尾鰭等部位都和我們有差別。據說常居深海, 力大性凶，淚能成珠，是海洋的統治者和掠食者。」

媽媽簡單幾句介紹後, 問我：「你說他是你伴侶, 你們……交尾了？」

我老實點頭。

她面色白了幾分：「幾次？」

我扳著手指頭數：「一、二、三、四……我記不清了。」

她兩眼一黑：「你、你！」

「你就沒發現不對勁嗎？你們……的時候, 你有沒有受傷？」

好像沒有。

但是——

我表情嚴肅：「會特別累。」

「……」

媽媽看著我, 似乎被氣到了。

千言萬語, 最終化作一聲長長的嘆息：「哎！」

20

原來溟玦沒有騙我，他和我真的不是一個種族的。

他是鮫人。

爸爸回來得知這件事, 氣得又用魚尾扇我。

還好溟玦擋在我身前幫我挨了這下。

後來溟玦和我爸爸媽媽聊了聊。

我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不過這以後爸媽不反對我和他在一起了。

得知溟玦是鮫人, 其實我內心並沒有什麼變化。

反正他還是溟玦。

給我獵好吃的、每天抱著我睡覺、一直保護我、對我特別特別好的溟玦。

我們在斯蘭蒂克海域待了幾天。

去見以前的朋友時, 我跟他們講述自己離開這片海域進行的「奇幻旅行記」和美妙的愛情邂逅。

還告訴他們溟玦帶我去了陸地人類世界，那裡特別好玩。

沒想到樂玥聽了, 搖頭嘖嘖兩聲說：「你完了。你要變成泡沫了。」

我：「？」

「傳說就是這樣的, 去了陸地的小美人魚後來在海上變成泡沫消失了。」

我轉頭去看其他人，見他們都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

我一甩魚尾：「不可能, 才不會！你胡說八道。」

我根本不信樂玥的鬼話。

可晚上睡著覺，還是做了個噩夢。

夢見我和溟玦在海岸邊散步。

走著走著, 我們躍入海中, 可突然我就變成了泡沫。

剩溟玦獨自在海中，對著一灘泡沫的我茫然無措。

之後他不停地找我、找我，可是怎麼也找不到, 連一絲痕跡也沒有了。

夢裡的溟玦悲痛不已。

我掙扎著醒來。

看著近在咫尺的溟玦，神情恍惚。

哇地一聲就使勁往他懷裡鑽：「我不要變成泡沫！！」

溟玦也醒過來了, 一下下順著我的後背安撫：「不會的，小漓。」

他猜到我做噩夢了。

「別怕，那只是個夢。」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緩過來。

心有餘悸地跟他說了我的夢。

溟玦得知來龍去脈，湊過來溫柔地親了親我的唇角。

「別怕，你和她不一樣。你沒有去找女巫，我也不是人類。那只是童話故事, 不會成真的。」

「喔，好吧。」

但想到夢裡我們的分離，我還是很難過，情緒低落。

溟玦捏了捏我的臉頰：「漂亮善良的小美人魚，別不開心了。」

我看著溟玦, 突然想到什麼。

悄默默轉了轉眼珠子，小聲說：「好呀, 如果你能送我小珍珠的話。」

溟玦一點沒猶豫，輕笑：「好。」

他抱著我的手緊了緊，他說：「睡吧。」

我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