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在我懵逼的神色中。
他把我帶上車。
然後車行駛了很久。
久到窗外的景色變成了鬱鬱蔥蔥的樹林,耳邊似乎聽到了清脆的鳥叫。
我縮在后座,時不時看向窗外。
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
聞虞不會想把我帶到郊外,殺人埋屍不留痕跡吧。
我抹掉額角的汗珠,轉頭看向身邊閉目養神的聞虞。
多次想開口。
張開嘴,最後嘴巴都乾了,也說不出話來。
看著他的臉。
生死關頭,我可恥得發獃了。
說實話,時間沒在聞虞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
仿佛他還是很多年前,
社團聚會被扔在路邊,演著街道亂逛。
最後在一個黑夜的街道。
昏黃路燈下,那個頭髮卷卷的,戴著黑框眼鏡的少年。
少年長大了,要殺了我。
一想到這裡,我有些心酸。
又狼狽地移開了目光。
算了,到時候再求求他,說不定就不殺我了。
9
車在一個很大的,像是科幻電影的建築下面停下。
聞虞帶著我進去。
我看到了很多穿著白色衣服的醫生。
我咳了一聲,扯了下聞虞的衣擺。
「沒必要這麼隆重吧。」
殺人也要這麼多人在場嗎?
難道這就是小說男主的儀式感?
我沒想通。
當我還想著怎麼和聞虞的求情的時候。
聞虞的腳步停在一個雪白的門前。
他朝我點頭。
什麼意思?
我瞪了眼睛。
有些不敢進去。
聞虞見我不動,皺了皺眉。
他擰開把手,伸手牽著我的手走了進去。
和想像中的殺人的血腥場景不同。
這裡很寬敞,中央有一張白色的床,床邊站著一個穿著白衣裳的醫生,帶著手套。
他看到聞虞進啦挑了挑眉,沒說話。
屋裡什麼東西都沒有。
但醫生說話很溫柔。
我不知不覺就躺上了那張床。
刺眼的燈光迎面照下。
我眯了眼,抓緊了身下的床墊。
醫生搬來一個機器,拿著一個東西在我肚子上來回比劃。
我求助的目光看向聞虞。
他的目光跟著醫生的動作,察覺到我的目光。
嘴角扯起一個勉強的微笑,伸手握住了我的手。
我不動了,靠在枕頭上,望著天花板。
腦子裡忽然想起很多回憶。
10
我很怕痛,巨無敵怕的那種。
以前和聞虞在一起的時候,生病也不願意去醫生。
最後發燒發得腦子有些糊塗了。
打電話叫來了聞虞。
他身上還穿著兼職的衣服。
看到房子裡滿臉通紅的我,冷淡的臉瞬間多了點焦急的神色。
他摸著我的臉蛋,問我怎麼了。
我抬起頭看著他。
眼睛裡全是生理性淚水,看不清聞虞的臉。
模模糊糊像是電影里主角快要死掉後看到的雪白的天使。
「怎麼不去醫院?」
我抓住他的衣領傻笑。
「不能去醫院。我不想,不想……」
剩下的話還沒說出來。
我就暈倒了。
醒來就在醫院,看到睡在我床邊的聞虞。
伸手剛想摸他。
卻發現手上打著吊針。
隨著動作,陣陣的刺痛襲來。
我抬頭看了眼吊瓶,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艱難撐起身子,企圖用另外一隻手扯下吊瓶。
還沒成功。
聞虞被我的動作弄醒了。
他見我的動作,皺眉說道。
「你在幹嘛。」
我連忙端正了身子,「我們可以回家了嗎?」
聞虞搖頭。
我有些著急。
「我想回家。」
聞虞嚴肅說:「你生病了,要掛水才能好知道嗎?」
看到他嚴厲的表情。
我不敢說話了。
最後只敢吐出幾個字。
「那你能一直在這裡陪我嗎?」
聞虞思考了幾秒,點頭同意了。
我高興了。
裝模作樣憋著笑,一本正經點頭。
「謝謝你。」
聞虞不太能理解我的意思,但還是順著說不用謝。
其實如果有人陪著的話。
我感覺我的忍痛能力能上升一個 level。
11
醫生動作很快。
經過一系列我看不懂的操作之後。
對著聞虞點點頭,然後走到一邊去。
我迷茫地睜開眼睛,和不遠處的聞虞對上目光。
醫生對聞虞說:「身體基本上已經恢復正常了,只是還有些肌肉萎縮,多鍛鍊就好了。」
聞虞點點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醫生沉默了一會,「你最近頭還疼嗎?」
聞虞的目光才從我臉上移開,警告地看了眼醫生。
「不該問的別問。」
醫生悻悻地住了嘴。
轉身朝我走來,臉上掛上揶揄的笑容。
「你的身體恢復得很好哦,以後要堅持鍛鍊就可以又跑又跳了哦。」
我對能又跑又跳沒什麼執念。
或者說我對活著都沒執念。
當初車禍眼前只剩下一片血紅的時候。
我腦子裡只剩下唯一的想法。
我媽會很傷心的。
12
【不是,報復呢?帶著沈落看醫生來了這是??】
【誰說看病是為了治好沈落,萬一只是讓醫生檢查一下,然後更好折磨他呢。】
【那很聞虞了。】
看清彈幕對於折磨的方法如數家珍。
我忐忑地看了眼身邊緊緊握住我的手的聞虞。
他是怕我跑了,然後不能折磨我嗎?
我失落地低了頭。
不知道是我表情太過於戲劇。
引起了聞虞的注意。
他自上而下投來的目光。
「你在想什麼?」
我幾乎下意識脫口而出。
「在想怎麼求你。」
聞虞停住腳步,拉著我的手舉起,挑眉說道。
「想好了嗎?」
怎麼把真實想法脫口而出了?
我後知後覺地驚慌捂住了嘴巴。
眼珠子亂轉思考敷衍的措辭。
「沒,沒有。」
「嗯?」
我尷尬扯開嘴角笑笑,乾巴扯開話題。
「我們什麼時候回家?」
不知道哪個字讓聞虞高興了。
他沒糾結剛才的話題,眉眼舒展開,嘴角噙著笑。
「你求我我就帶你回家。」
啊?
回家了就不能折磨我了哦。
我只能雙手捧起他的手掌,搖搖晃晃。
「我求求你了,帶我回家好嗎?」
聞虞盯著我,半天沒說話。
目光深得讓我心裡直打鼓。
最後他笑了一下,十指相扣的手掌用力。
幾乎讓我的手掌陷進他的手裡。
聞虞轉過頭,拉著我往前走。
我一個踉蹌。
聞虞含著笑意的聲音飄飄傳來。
「你還是和之前一樣,求人的方法都這麼一層不變。」
和之前一樣嗎?
我愣了一下,好像在床上躺了三年,連有些記憶都消失了。
我不記得我以前也這樣求過他。
只是下意識就這樣做了。
13
聞虞最後把我帶到了一個陌生的別墅面前。
他拉著我的手按下指紋。
門開了。
我有些不明所以。
「我家不在這。」
聞虞斜眼看了我一眼,,抿唇。
「現在是了。」
話音剛落地。
我媽從別墅出來了。
她跑到我面前,沒說話,摸著我的臉,眼淚奪眶而出。
我還在狀況外,只能慌忙伸手擦著我媽臉上的眼淚。
「怎麼了媽?」
「是媽對不起你,是媽的錯……」
我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聞虞。
聞虞沒說話,只是朝著我媽點點頭,溫和地開口。
「阿姨先進去說吧。」
我媽抹著眼淚,看著我點頭。
【聞虞到底在幹嘛?把房子還給沈落了?】
【我看他把房子買回來就覺得不對勁,總不能是為了直面痛苦的過去吧,這是在幹嘛????】
【我不信聞虞會這麼好心,他估計已經想到怎麼好好報復沈落一家了。】
【對啊,先把房子還給他們,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他是不是先給他們一種希望,然後後面時機到了,直接剝奪。】
【然後像沈家這種錢壘起來的感情,直接破滅,那不必一般身體上的報復更加刺激?】
【對啊對啊,感覺樓上說得好有道理啊,聞虞可是男頻文男主,怎麼可能輕易放過曾經那麼折辱他的人。】
【我真是等不及看聞虞大殺四方了怎麼辦!】
我被迫拉著走。
彈幕的字眼想針扎一樣刺激我的腦子。
又是為了報復我嗎?
我到底對聞虞做了多壞的事啊。
我思考了一下,腦子裡剩下的記憶全都是我強迫聞虞時,他露出隱忍的表情的側臉。
我好像真對聞虞做了很多壞事哦。
14
別墅里有我爸媽。
看著別墅的裝橫,我莫名有一種熟悉感。
或許像彈幕所說的,這是我曾經的家。
也是強迫聞虞的地方,也算是他痛苦的起源的地方。
為什麼我對這裡沒有任何記憶了。
我抓緊了聞虞的手,好奇地四處探頭觀察別墅。
聞虞被我動作牽制著走。
他沒發火,反而一臉平淡。
平淡到好像這裡不是他被折辱的地方。
只是偶爾到了一些地方,他的手會更加用力一些。
我扭頭看他,以為是喚醒了他痛苦的記憶。
只是我沒從他臉上,看到被羞辱的樣子。
他紅著臉,唇瓣抿得很緊。
一副羞澀的樣子。
我不明所以,看向院子裡的晃晃悠悠的鞦韆。
難道他在鞦韆的地方被我欺負過?
我之前這麼惡劣啊。
15
接下來很多天,我都沒再看見彈幕。
他們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以往有著彈幕的提示,我大概能知道聞虞的動向。
現在彈幕消失了,我對聞虞的了解也完全止步於我曾經對他萬般的折磨。
聞虞也變得忙起來,時常不在家。
我不太理解他為什麼把房子給我。
我家裡好像又有了些錢,我媽時常高高興興地出去購物。
家裡又只剩下我一個人。
空曠的別墅,總給我一種很壓抑的感覺。
很熟悉,熟悉到我想起來。
我討厭孤獨。
我剩餘的生活只剩下復建了。
但復建也並不順利。
聞虞找了幾個護工。
我都不喜歡,於是他放棄了。
我堅持可以自己可以。
我不是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