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尖叫一聲,上前死死拉住兒子。
「哎呀曉倩,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就別因小失大了,這二十萬,就當是你為這個家做的投資。等房子到手,讓你住主臥,媽以後把你當親閨女疼。」
孫曉倩看著眼前統一戰線、步步緊逼的一家人,臉上血色盡失。
她終於明白,自己踏進的不是婚姻,而是一個貪婪的無底洞。
此時她孤立無援,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我站在風暴邊緣,冷靜地看著這齣狗咬狗的鬧劇。
金子十萬,彩禮二十萬,老家房子算二十萬。
剩下的,就看你們這相親相愛的一家人,還能從哪裡榨出油水了。
江家三人,此刻像輸紅眼的賭徒,再也無暇顧及我這邊。
孫曉倩很快就被她的父母接回了家,協商離婚。
離婚?
招惹上我們這一家無賴,豈是你說離就能離的?
我那位精於算計的好母親,拿出了那天在醫院偷偷錄下的視頻。
她精準地剪輯,只留下孫曉倩承認沒懷孕的片段,配上煽情的音樂和哭訴的字幕,以『揭露心機撈女真面目』為題發了出去。
「家人們看看啊!這就是我兒子當初瞎了眼娶回來的女人!裝懷孕、訛大姑姐錢,現在看拿不到房子就想跑!我們江家造了什麼孽啊!」
這當頭一棒,把正在網上哭訴感情破裂遭陷害的孫曉倩徹底打懵了。
她百口莫辯,之前假孕的謊言成了刺向她自己的利劍。
『撈女!』『活該!』『騙婚不得好死!』
輿論的風暴瞬間轉向,比她當初承受的更加猛烈。
她家的門窗很快被潑上鮮紅的油漆,『賤人』二字觸目驚心,玻璃也被砸得粉碎,與她當初冷眼旁觀我家遭遇時如出一轍。
在巨大的壓力和恐懼下,孫曉倩的父母妥協了,勸說女兒同意離婚,並歸還二十萬彩禮和價值十萬的黃金。
但江家是什麼人?
欺軟怕硬是刻在骨子裡的。
見到孫家如此好說話,江沉的貪婪膨脹到了極點。
他拿出一個筆記本,上面竟然詳細羅列了戀愛三年所有開銷——
吃飯、看電影、甚至一杯奶茶錢!
「想離婚?可以!除了那三十萬,這三年老子在你身上花的青春損失費、戀愛開銷,一共二十萬,少一分都不行!總共五十萬,拿來!」
此言論一出,全網譁然,連一些最初的支持者都看不下去了。
可江沉一家渾然不覺,反而沉浸在拿捏了對方的快感中。
孫曉倩終於徹骨地意識到,自己嫁的不是人,是披著人皮的吸血鬼。
可她一個普通家庭,面對徹底不要臉的人渣,所有道理和法律程序都顯得蒼白無力。
如果不管,就只能被迫承受永無寧日的騷擾和身敗名裂的命運。
最終,孫曉倩的父母老淚縱橫,掏空積蓄,向親戚下跪借錢,終於湊齊了五十萬。
拿到離婚證那天,孫曉倩看著江沉,眼神里只剩下冰冷的恨意:
「江沉,你會遭報應的。」
「報應?」
江沉一把搶過裝錢的袋子,唾了一口濃痰:
「老子就是你的報應!滾吧!」
8
填上了孫家的窟窿,那 108 萬的缺口還剩下 58 萬。
江沉毫不猶豫地將矛頭指向了父母。
「爸,媽,賣房子吧。老家的宅基地,趕緊的。」
我父親氣得渾身發抖:
「你......你總不能連個落腳的地方都不給我們留啊!」
我母親也第一次感到了恐懼:
「兒子,不能賣啊,賣了我和你爸住哪兒?」
「那就一起住我姐的大房子啊!」
江沉說得理所當然,眼神狂熱,「別廢話,趕緊簽字!」
「我不簽!你這逆子!」
江沉直接一腳踹翻了茶几,一把揪住我爸的衣領,另一隻手竟從腰間掏出一把水果刀,直接架在了他親生父親的脖子上!
「老不死的!簽不簽?!不簽我今天就給你放放血!你以為我不敢嗎?」
老兩口看著被自己親手嬌慣成魔的逆子,雙唇不住地打顫。
原來,他們一輩子的溺愛,不是鎧甲。
而是親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刃。
最終,在暴力脅迫下,老兩口顫抖著簽了字。
那套承載了一輩子的老宅,被作價十二萬,賤賣了出去。
錢,很快被江沉拿走。
窟窿,還剩下四十六萬。
他們再次找上了我。
三個人堵在我臨時租住的公寓門口,面容憔悴。
「江遙,剩下的四十六萬,你來想辦法。」
我媽用命令的語氣說道,仿佛天經地義。
看著他們,仿佛在看一場笑話ťū́ₙ。
我緩緩拿出手機,點開銀行 APP 的貸款頁面,將那鮮紅的欠款亮在他們眼前:
「看清楚了嗎?我名下,只有這筆 108 萬的房貸。我工作沒了,名聲臭了,現在即便是去銀行貸款,都沒人會多看我一眼。我連工作都找不到,只能坐吃山空。你們想讓我還貸?可以,但你們得先幫我恢復名譽。」
他們三人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連連點頭:
「好好好!姐,我們這就去!我們開直播,我們全網澄清!」
江沉迫不及待地保證。
接下來的幾天,堪稱一場荒誕的鬧劇。
他們開了直播,我那位好母親聲淚俱下,承認所有汙衊我的視頻都是她自導自演,是為了逼我拿出房子;
我弟弟江沉在一旁點頭哈腰,說自己豬油蒙了心,不是人。
他們甚至跑去我原單位,當著領導的面痛哭流涕,求公司再給我一個機會。
輿論徹底傻眼,從頭到尾,我未曾辯解一句,真相卻由施害者親自撕開,以最醜陋的方式攤開在陽光下。
網民們出離憤怒,卻不知該罵他們愚蠢,還是罵他們惡毒,所有的言語在如此極致的人性之惡面前都顯得蒼白。
趁他們忙於表演洗白之時,我迅速訂了最早的機票,悄然離開了這座城市。
很快,江沉的電話追來,語氣急躁。
「姐,你人呢?」
我站在陌生的機場,聲音平靜無波:
「我出來打工了,光靠我一個人不行,如果想儘快還上貸款,讓爸媽也一起打工吧,三個人掙錢,總快一些。」
地獄,就此真正降臨。
他們找不到我,便想強行住進我的房子。
江沉找來油漆重新刷門,想撬鎖封窗,卻被開鎖公司以無法提供房產證明為由嚴詞拒絕。
最終,這貪婪的一家人,只能擠在那間租來的破舊單間裡。
逼仄的空間點燃了江沉的暴戾。
他逼迫年邁的父母白天去建築工地搬水泥,晚上去街邊撿廢品,根本不容他們休息。
稍有懈怠,非打即罵。
很快,我父親累倒了,這次異常嚴重,直接被送進了 ICU。
江沉卻認定這又是父親裝病不想幹活的老把戲,他紅著眼衝進醫院,在醫護人員驚恐的目光中,一把扯掉父親的氧氣管和輸液針:
「老不死的!別他媽裝了!給老子起來去賺錢!」
我母親哭喊著撲上去阻ṱű⁼攔,跪在地上抱著他的腿哀求:
「她是你爸啊!畜生!你會遭雷劈的!」
「滾開!」
殺紅了眼的江沉一腳將她踹開。
母親的後腦勺重重磕在病房冰冷的金屬床角上,當場血流如注,再沒醒來。
9
混亂中,醫生果斷報警。
刺耳的警笛聲,終於為這場人倫慘劇按下了終止符。
最終的審判:
母親當場死亡,父親經過搶救雖保住性命,卻因缺氧過久成了植物人,需要巨額醫療費維持生命。
江沉因故意傷害致人死亡、虐待遺棄親屬等多項罪名,被判處無期徒刑。
在庭審最後陳述時,我那躺在擔架上的植物人父親,眼角滑下了一行渾濁的眼淚。
而我母親,至死都圓睜著雙眼。
而此刻,我迅速委託律師,正式向法院提起訴訟:
要求追回過去二十年,我被這一家人以欺詐、脅迫手段索要的,共計一百三十五萬元。
法院很快立案。
由於江沉刑事案件的社會影響極其惡劣,我的民事案件也Ṱųₜ獲得了優先審理。
我的律師第一時間向法院提交了財產保全申請,並提供了江沉銀行帳戶有 58 萬存款的確切線索。
法院迅速裁定,立即凍結了這 58 萬元。
這意味著,在案件判決前,江沉一分錢也動不了。
庭審中,江沉隔著被告席,聲嘶力竭:
「江遙!你他媽混蛋!你害我!」
面對鐵證如山,法院最終支持了我的絕大部分訴訟請求。
判決生效後, 法院執行局直接從被凍結的帳戶中,將 58 萬元劃轉到了我的名下。
江沉在監獄裡得知消息後, 氣得幾乎發瘋,卻無可奈何。
這 58 萬,如同一個響亮的耳光, 打碎了他最後的幻想。
他不僅失去了自由,連他榨乾全家、不惜犯罪才弄來的買房錢, 也終於物歸原主。
至於剩下的錢?
那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用他們最看重的金錢, 親手釘上了最後的棺材釘。
而最後,我來到父親面前, 準備送他最後一程。
重症監護室里, 只有儀器規律的滴答聲。
我站在父親的病床前,看著他依靠設備和藥物維持的生命體徵。
「爸, 能聽見嗎?」
我平靜地開口,從包里取出兩份文件:
「親子鑑定報告, 其實我做了兩份。一份是和您的, 證實了我們是生物學父女。另一份......是和我『母親』的。」
我翻開第一份報告,清晰地念出:
「鑑定意見:排除江遙與曹紅梅的生物學母女關係。」
「鑑定意見:支持江沉與李紅梅的生物學母子關係。」
合上報告,我緩緩擦掉下巴上的淚水:
「這個女人,曹紅梅,她是個小三,破壞了我的家,害死了我的親生母親, 然後登堂入室, 把我這個原配的女兒當作血包, 養大了她自己的兒子。」
「別人都說, 有了後媽就會有後爸。爸,我現在......真的信了。」
這時, 我的律師悄無聲息地走進來,將一份文件遞到我手中。
「這是法院基於您提交的醫療評估報告和監護人申請,下達的裁定書。」
律師的聲音專業:
「經專家組評估,患者江建國已處於腦死亡狀態,繼續維持治療已無醫學意義。現指定您, 江遙, 作為其唯一法定監護人,有權根據醫學倫理做出最終決定。」
我接過文件, 看向隨後進來的主治醫生。
「醫生, 作為家屬, 我請求......」
我的聲音哽咽了一下,但很快恢復平靜:
「我請求,撤除我父親的生命支持系統。」
醫生沉重地點點頭:
「我們尊重家屬的決定。」
儀器一聲長鳴後, 歸於寂靜。
我俯身,在父親耳邊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爸,去找我媽媽吧。這輩子,您虧欠她的, 到下面去還。」
說完, 我轉身離開。
背後,是一個錯誤時代和扭曲家庭關係的終結;
面前, 是我終於掙脫所有枷鎖,真正屬於自己的,乾乾淨淨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