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大廳里,前婆婆坐在地上,拍著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
「沒天理了啊!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娶了個惡毒媳婦!現在離婚了還要我們全家背上幾十萬的債啊!」
陸沉和陸倩一左一右地「攙扶」著她,臉上是恰到好處的悲憤和無助。
他們身邊還圍著幾個所謂的「親戚」,對著周圍的同事指指點點。
「就是她!那個女人就是溫然!」
「看著人模人樣的,心怎麼那麼黑啊!」
「把婆婆都氣進醫院了,現在還逼債,真是沒人性!」
我的同事們圍成一圈,表情各異,有同情,有好奇,也有鄙夷。
我的直屬上司,公司副總李姐也聞訊趕來,她看著這場鬧劇,臉色非常難看。
「溫然,這是怎麼回事?」李姐的語氣很嚴肅。
前婆婆看到我,像是見到了殺父仇人,掙扎著就要撲過來。
「你這個小賤人!你還敢出來!你把我們家害得這麼慘,我要跟你拼了!」
陸沉和陸倩趕緊「拉」住她,場面一度非常混亂。
她指著我的鼻子,對著所有人哭喊:「大家快來看啊!就是這個女人!她設局詐騙,逼得我們家破人亡!你們公司怎麼能用這種道德敗壞的人做高管!」
5
「王阿姨,」我看著坐在地上撒潑的前婆婆。
「您心臟病剛好,這麼大動肝火,不怕再進一次醫院嗎?」
她愣了一下,隨即哭得更大聲了:「你還咒我死!你這個黑心肝的女人!」
周圍的同事開始竊竊私語,有人拿出手機拍照。
我注意到李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這種公開的家庭糾紛對公司形象造成了嚴重影響。
我沒理她,從包里拿出手機,點開一個視頻,將音量調到最大。
「哎呀,李姐,你是不知道我那個兒媳婦,家裡有錢,就是腦子不太好使,傻乎乎的。我讓她往東她不敢往西,家裡的錢都歸我管。陸沉娶了她,我們家真是祖上積德,下半輩子都不用愁了!」
視頻里,前婆婆正得意洋洋地對著麻將桌上的牌友們炫耀。
那副嘴臉,和現在地上這個哭天搶地的受害者,判若兩人。
大廳里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從我身上,轉移到了前婆婆。
「你……你……」她指著我,手指都在顫抖。
陸沉臉色鐵青,想要衝過來奪我的手機:「你刪了這個視頻!」
「刪什麼?」我後退一步。
「這是我的手機,我的視頻,憑什麼刪?」
圍觀的同事們開始交頭接耳,有人低聲說:「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剛才還說人家惡毒,現在看來是另一回事了。」
前婆婆聽到這些議論,徹底慌了神,從地上爬起來就要撲過來搶我的手機。
「把那個東西給我!你不許放!」
我關掉視頻,收起手機。
「抱歉,各位,一點家庭糾紛,讓大家見笑了。」
然後,我看向李姐,微微鞠躬:「李姐,非常抱歉給公司帶來了不好的影響,我會儘快處理好私事。」
李姐的臉色緩和了許多,她點點頭。
最後,我的目光落回陸家三人身上。
「這裡是公司,不是你們撒潑打滾的菜市場。如果你們繼續在這裡尋釁滋事,影響公司正常運營,」我頓了頓。
「我不介意報警,再給你們加一條擾亂公共秩序罪。」
「另外,溫馨提示一下,利息是按天計算的。你們在這裡多鬧一分鐘,就要多付一分鐘的錢。」
陸沉的臉漲紅。
陸倩急了:「你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
「對,就是有幾個臭錢,」我淡淡地說。
「所以你們才花了整整三年時間來薅我的羊毛。現在嫌臭了?」
保安這時候也到了,看到這個場面,直接走向陸家三人。
「幾位,請離開,不要影響公司正常運營。」
陸倩拉著她媽的胳膊,想把她從地上拽起來,卻發現她媽的腿已經軟了。
「媽,咱們走吧,別在這裡丟人了。」
前婆婆還想再鬧,但看到周圍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她,加上剛才那個視頻的衝擊,她徹底沒了底氣。
最終,這場鬧劇在保安的護送下,狼狽收場。
他們一家三口,像是斗敗的公雞,灰溜溜地消失在了公司門口。
李姐拍了拍我的肩膀:「處理得不錯。溫然,我相信你的能力,別讓這些破事影響了工作。」
我點點頭:「謝謝李姐。」
等電梯的時候,旁邊的同事小聲說:「溫姐,你剛才那個視頻,絕了!」
我笑了笑:「有備無患而已。」
6
公開處刑的失敗,讓陸家消停了幾天。
但網絡上的攻擊並沒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一些營銷號開始下場,把我塑造成一個心機深沉的撈女,說我嫁入陸家就是為了圖謀他們的家產。
我看著那些荒謬的言論,差點笑出聲。
圖他們家那套價值八十萬,還背著三十年貸款的老破小嗎?
我沒有再在網上回應。
對付瘋狗,講道理是沒用的,得用棍子。
既然他們喜歡鬧,那我就讓他們鬧個夠。
我把屬於小姑子陸倩的那筆債務,打包賣給了一家專業的資產管理公司。
折扣很低,幾乎是半賣半送。
我只有一個要求:用最文明、合法的方式去催收。
那家公司的業務員聽完我的需求,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溫小姐,我們公司的催收方式很人性化,保證讓債務人感受到溫暖的關懷。」
「比如每天早上七點準時的問候電話,周末的家訪服務,以及貼心的工作單位回訪。」
我滿意地點頭。
然後,我將資產轉讓的電子合同,通過郵件發給了陸倩。
郵件標題是:「關於您個人債務重組及後續還款渠道變更的通知」。
我相信,她能看懂。
做完這一切,我屏蔽了所有陌生來電,安心工作。
第二天上午,我正在開會,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陸倩發來的簡訊:「溫然!你這個瘋子!你知道那些人幹什麼嗎?他們直接打電話到我們公司前台,說要核實我的個人信用狀況!」
我看了一眼,沒理會。
下午又來了一條:「我領導都知道了!你滿意了嗎?!」
我依然沒回復。
三天後,我接到了陸沉的電話,他的聲音聽起來疲憊不堪。
「溫然,算我求你了,放過小倩吧。她公司已經找她談話了,說再接到催收電話,就讓她主動辭職。」
「這是她自己的事,」我淡淡地說,「當初她刷卡買包的時候,就該想到有今天。」
「她是你妹妹啊!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
「陸沉。」我打斷他。
「我們已經離婚了。你沒有面子。」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沉重的呼吸。
「好,好,溫然,你夠狠。」他咬牙切齒地說。
「小倩的錢,我們家想辦法還。那你爸媽那邊的呢?」
「一視同仁。」
「你非要逼死我們嗎?」
「我只是在收回我的投資和應得的回報。」我說。
「是你,是你們全家,把親情當成了可以隨意透支的信用卡。現在,只是到了還款日而已。」
掛了電話,我收到了資產管理公司發來的進度報告。
陸倩已經償還了第一筆款項。
報告後面附了一句話:「陸小姐的情緒很不穩定,但還款意願正在逐步增強。昨天她主動聯繫我們,詢問是否可以分期還款。」
我笑了。
對付這種人,壓力給到位了,比什麼都管用。
我給業務員回了個電話:「可以分期,但每次逾期,利息上浮 5%。」
「明白,溫小姐。我們會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陸小姐的。」
晚上,前公公又給我打了電話,這次他的語氣不再是循循善誘,而是帶著一絲懇求。
「然然,爸知道錯了。我們不該那麼對你。你看能不能……寬限幾天?我跟你媽的退休金,下個月才發。」
「可以,但利息要照算。」
他沉默了。
「還有,」我補充道。
「如果再有下一次,寬限期可就沒有了。」
「好,好的。然然,你……你能不能別讓小倩那邊逼得太緊?她畢竟還年輕……」
「叔叔,她已經二十六歲了,不是十六歲。」我的聲音平靜。
「二十六歲的成年人,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電話那頭又是長久的沉默。
「我知道了。」最後,他只說了這四個字。
7
又過了一周,陸家的還款進度簡直是個笑話。
在總計兩百三十七萬的欠款面前,陸倩東拼西湊還了五萬,剩下的就哭窮,死活拿不出來源wx 』胡¥巴 士『 免費來源看來。前公婆那邊更是一分錢都沒動。
我猜,他們還在觀望,或者說,心存僥倖。覺得我一個女人,面對他們一家子「老弱病殘」,最終只能不了了之。
可惜,我不是聖母。我決定再加一把火,一把能把他們家底都燒穿的火。
我從那堆協議里,找出了前公公的資金去向。他倒是不追逐什麼名牌,但他的手筆,足以讓任何一個省吃儉用的妻子當場心梗。
「『xx 會所』鑽石會員年費,20 萬。」
「『小雅茶室』充值,單次 5 萬,共計 38 萬。」
「購置海南度假公寓首付款,45 萬。」
「轉帳『xx 投資管理公司』,50 萬。」
我把這些記錄,連同最新的本息合計金額,做成了一張對比鮮明的長圖。
左邊是他們家富貴逼人的開銷,右邊是欠我的、不斷滾動的債務。
然後,我發給了前婆婆。
我還貼心地附上了一句話:「王阿姨,叔叔的退休生活真是波瀾壯闊,比我們年輕人還會投資理財呢。就是不知道這『小雅茶室』的茶,是不是比黃金還貴?」
那句「小雅茶室」,是我特意加的鉤子。
消息發出去,石沉大海。
前婆婆沒有回覆我。但我知道,她一定看到了。
一個連買菜都要多跟小販要一根蔥的女人,看到自己丈夫背著她如此揮霍幾十萬地買房、充值,她心裡會是什麼滋味?尤其是在知道這些錢,全是從我這裡「借」來的之後。
我甚至能想像出他們家此刻的場景:一場天崩地裂的家庭戰爭。
前婆婆握著手機,氣得渾身發抖:「老陸!你去海南買房了?我怎麼不知道!還有這個『小雅』是誰?你往她那裡充了三十八萬?!」
「你胡說什麼!那是……那是正經喝茶的地方!」
「什麼正經茶館要你充幾十萬!你當我死的嗎?!」
「還有這五十萬的投資!投到哪裡去了?錢呢?」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笑了。
錢能讓最親密的人反目成仇,也能撕開所有溫情脈脈的偽裝。
果然,當天晚上,我住的小區保安給我打電話。
「溫小姐,您前夫在樓下,情緒很激動,說一定要見您。」
「不見,讓他走。」
「他說您要是不見他,他就在樓下喊,把所有事都喊出來。」
「讓他喊,」我聲音冷漠。
「記得幫我全程錄像,聲音錄清楚點。明天我剛好可以作為證據,報警說他尋釁滋事。」
保安大哥大概是被我的冷靜鎮住了,愣了幾秒才說:「好,好的。」
陸沉最終還是沒喊。
他只是在樓下站了整整一夜,像一尊望妻石,直到天亮才被保安勸走。
第二天一早,我收到了前公公的轉帳,二十萬元。
附言是:「然然,這是我能湊到的所有現金了,求你高抬貴手,給我點時間!千萬別再刺激你王阿姨了!」
看來,我那把火,燒得恰到好處,直接燒到了他的命門。
我正準備給他回個「收到」,手機又響了。這次是陸倩打來的。
「溫然,你安的什麼心?你非要逼死我爸媽是不是?」
「我只是在討債。讓王阿姨知道,她省下來的每一分錢,都被她丈夫拿去給別人『買茶喝』、『投資未來』了。」
「你!我媽昨天氣得犯了高血壓,連夜送去醫院了!你滿意了?」
「那她應該找她老公算帳,而不是找我這個債主。記得提醒你爸,還錢的時候,要把這兩天的利息也算上。」
我掛了電話。
就在我以為事情會按照我的劇本,一步步走向結局時,陸沉卻給我發來一條歇斯底里的簡訊。
「溫然,你真的要把事情做絕嗎?你以為那筆錢是拿去玩的?我爸那個項目要是黃了,我們全都得完蛋!你也別想好過!」
項目?
我皺起眉頭,看著那條「轉帳 xx 投資管理公司,50 萬」的記錄。
一個即將退休的老頭,背著家裡所有人,投了這麼大一個項目?這背後,恐怕比我想像的還要複雜。
8
「項目」這兩個字,和我印象里那個只知道釣魚喝酒的前公公,格格不入。
他所謂的「高雅愛好」,難道另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