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不能全部掌控程安公司。
現在留在其他股東手裡的股份,至少還有 15%。
徐覓清再次出現在公司里時,已經不是總裁。
而是一個被擠出權力圈層之外的人。
身上的股權也全被他賣出填補窟窿。
可徐覓清聯繫了握著公司股權 10% 的魏總,想與他談談。
電話里,魏總答應得爽快。
但徐覓清在會議室里等了許久。
推門而入的,卻是一個打扮時髦的姑娘。
她踩著細高跟,抹著艷麗的口紅。
徐覓清詫異道:
「你是誰?魏總呢?」
時髦姑娘翻了個白眼:
「我家老魏今天過三十歲生日,剛想出去旅遊,就被你一個電話給催回來了。」
「你有什麼事趕緊說,一會兒我和老魏還有好多事要忙呢。」
徐覓清被噎了一瞬。
但還是硬著頭皮開口:
「我想讓魏總將我安排進公司。」
「不行!」
「等我重新掌握公司,一定會給魏總更多的分紅。」
「不行!」
「我現在就可以寫合同,保證絕不會食言。」
「不行!」
「你為什麼什麼都說不行?」
「來之前我表姐告訴我,你不管說什麼,我只負責說不行就好。」
「你表姐是誰?」
「蘇遙啊。」
17
徐覓清絕望地被保安拖了出去。
他的指紋已經被刪除。
再也沒有進入程安公司的權利。
經過公司大廳時。
徐覓清看到了我。
許是意識到程安公司與他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他的臉上帶著驚懼交加的神色。
忍不住沖我高呼:
「遙遙,你不能這麼對我。」
「我們在一起七年了。」
我只是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拉過程初的手:
「徐覓清,女人有錢了自然是要找最愛的,要不然,我這麼辛苦打拚是為了什麼?」
「你就不要再糾纏了,這樣下去,丟臉的只會是你。」
「這樣吧,看在你陪我這麼多年的份上,我會給你一筆錢,讓你往後日子吃喝不愁的。」
說完。
我掏出手機,肉痛地給他轉了一筆錢。
在保安徹底將人丟出公司時。
徐țũ⁷覓清身上的手機傳來機械女聲——
您的支付寶到帳一元。
18
徐覓清的破產來勢洶洶。
已經過慣大手大腳日子的他,花錢仍舊沒有節制。
填補了公司帳目後。
很快,手裡僅存的幾百萬全被揮霍一空。
徐覓清想再創業。
畢竟有成功經驗在前,他想複製之前的路。
並對著林安安誇下海口:
「安安你放心,再給我三年的時間,我保證能創業成功,讓你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
林安安也信心十足:
「徐哥哥你放心,我保證會陪你一起吃苦的。」
在她的規劃里。
陪徐覓清吃幾年的苦,等創業再成功後,自己便是理所當然的徐太太。
誰都撼動不了她的地位。
可這份美好的暢想建立在創業成功的基礎上。
若是失敗該怎麼辦?
沒有人敢去想。
徐覓清一頭扎進了市場,再次開始從頭開始。
但這次,沒有人再為他衝鋒陷陣開拓市場。
徐覓清硬著頭皮開始做自己不熟悉的事。
魏總在每周的例會上開玩笑似地跟我抱怨:
「蘇總,之前的那位徐總可遠不如你。」
「當年你拉我們入股時,分紅給得足足,各種合同簽了一大摞。」
「輪到徐覓清——」他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
眼底滿是嘲諷。
「昨日來找我,身上一分錢沒有,餅畫得倒是大,天花亂墜地吹了半小時,一點方案都拿不出來,還想讓我投資五千萬,簡直是做夢。」
我垂下眼瞼,啜飲一口咖啡。
臉上漾出笑意。
當初決定與徐覓清聯手創業,我選擇最苦最累的拉投資跑業務。
我知道求人是最難的。
但這樣的工作,能讓我在公司迅速站穩腳跟。
我十分懼怕自己辛辛苦苦創立的公司,最後為他人做了嫁衣。
現在沒有了我。
不知道林安安能不能勝任當初我的角色?
19
再次見到徐覓清,已經是三個月後。
在一處高檔會所門前。
我見到他正在與林安安拉拉扯扯。
短短几個月,徐覓清像老了十歲。
眉眼間滿是疲倦,鬢角甚至生出了斑駁白髮。
他正抓著林安安的衣襟大嚷:
「我好不容易湊了五十萬,你居然一天就花完了。」
「這錢是用來投資的,不是拿來給你充美容卡的!」
林安安也不甘示弱回懟:
「當初你求婚時說過,這輩子要將我寵成小公主。」
「可現在呢?」
「哪個公主吃糠咽菜住地下室?徐覓清,我認識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我突然想起在酒吧那晚。
徐覓清喝多了,與弟兄們的聊天聲斷斷續續傳入我的耳中。
「成功的男人不需要強勢的女人,只要有賢內助就行了。」
可沒人想過。
要是這個成功的男人破產了,他的賢內助該怎麼幫他?
眼下,徐覓清正與他那住地下室的賢內助拉拉扯扯,好不熱鬧。
一回頭,眼角餘光瞥到了我。
眼底浮現出一絲驚喜。
迫不及待地上前:
「遙遙,你怎麼來了,是來找我的嗎?」
「我知道,這麼多年,你最大的夢想就是與我結婚。」
「我知道錯了,經過這麼多,我才發現自己最愛的人是你。」
「所以,遙遙,咱們重新開始吧,好嗎?」
他成功的時候。
想要的是賢內助。
現在落魄了。
又想要個女強人來拉他一把。
他的愛,隨著自己周身環境的不同而變化。
唯一不變的。
是永遠愛自己。
20
我身後的豪車裡,程初適時推開了車門。
徐覓清臉色一變。
我拉過程初的手,笑得愜意:
「你看看你現在哪裡比得上我的竹馬?」
「女人不喜歡太強勢的男人,還是賢內助比較好。」
徐覓清喉頭滾動,說不出一句話。
顯然,他想到這是自己曾說過的話。
三年前的迴旋鏢。
此刻狠狠扎入眉心。
令人毫無招架之力。
我抬頭看向會所顯眼的招牌。
這是一家美容會所。
收費並不便宜。
哪怕林安安把五十萬全部充卡。
也換不來一個 VIP 身份。
我越過徐覓清,徑直往裡走去。
他突然攔下我,眉眼期許道:
「遙遙,如果沒有林安安,我們是不是不會走到今天,而是能順利結婚?」
我微微垂下腦袋沉吟。
我們會結婚嗎?
認識徐覓清這些年的點點滴滴浮上心頭。
像走馬燈似的在眼前一幕幕閃過。
最後。
定格在他單膝下跪向林安安求婚那一幕。
無數兄弟歡呼。
彩帶飛舞,亮片散落。
男財女貌, 鑽戒閃著細碎的光。
幾乎要刺瞎我的眼。
我看向徐覓清期待的眸。
搖了搖頭:
「不會。」
「我從很早開始就想換了你, 奈何沒錢,只能忍受你的爛脾氣。」
「你沒有道德,同樣, 我這人也不需要道德。」
21
徐覓清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
有痛苦與難過, 有憋屈與不甘。
他衝著我大吼:
「憑什麼?」
「我們一起吃了這麼多的苦, 你難道從來沒有愛過我嗎?」
聲音有些尖銳破損。
我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
「男人富貴易妻,不思考道德約束。」
「怎麼換成女人,就要來一場道德審判ṱú₍了?」
「我只是走了你想走的路而已,怎麼,這條路你走得,我蘇遙走不得?」
我越過他, 邁進會所。
身後。
徐覓清還在大叫:
「蘇遙, 你一定會後悔的。」
「你坐擁無數財富,餘生只能念著我孤獨終老。」
「你以後一定會後悔, 今天的你錯過了一個真心愛你的人!」
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林安安的巴掌都招呼到他臉上了。
還不忘在外面立深情人設。
我只要有錢。
什麼東西享受不到?
還會惦記一個一無所有的男人?
22
程安公司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沒有人再提起徐覓清。
仿佛他從來沒有存在過似的。
冬去春來。
又是新的一年。
閒暇之餘, 我開車前往會所做美容時。
透過車窗看到了正在大街上發傳單的徐覓清。
乍暖還寒的春日。
他裹著一層薄薄的外套,凍得瑟瑟發抖。
正擰眉將手裡厚厚一摞傳單發到行人手裡。
聽公司的股東們閒聊。
徐覓清的創業都失敗了。
他的性格似乎只適合蹲守在幕後。
對於前方衝鋒陷陣拉攏投資這事,一竅不通。
開不了源,便沒有他幕後的蹲守之地。
至於林安安, 早就一腳將徐覓清蹬了, 換了更有錢的金主。
還捲走了他身上僅剩的幾萬塊錢。
車子緩緩駛過徐覓清身邊。
他一眼就認出這個熟悉的車牌號。
稍一愣神,便追在車後大喊:
「遙遙......遙遙......」
隔著緊閉的車窗, 聲音發悶, 聽得不甚真切。
我一腳踩下油門,迅速駛離了這處鬧市區。
遠離徐覓清。
正如遠離他換了無數個手機號給我發送的小作文一般。
全部徹底刪除。
從我的世界消失。
23
會所里明亮又溫暖。
我掏出手機, 熟練地拉黑徐覓清第十幾個手機號發來的求和小作文。
轉而讓美容師點上薰香。
在一片靜謐中享受按摩過後的舒適。
程初推門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
美容師笑著打趣:
「蘇總真是喜歡程先生,每次都會帶著程先生一起來。」
我的嘴角露出微笑。
歪頭問向程初:
「每次你都陪我來這裡,會不會覺得很無聊?」
程初迅速搖了搖頭:
「怎麼會無聊呢?我求之不得。」
說完,他掃了一眼我的神色。
見我心情尚可。
斟酌著開口:
「遙遙, 我最近確實有些悶。」
「不如, 你把公司的事交給我來處理吧。」
我的神色未曾有任何變化。
程初還在解釋:
「我只是心疼你一個女孩子每天這麼辛苦,想幫你分擔些。」
「女孩子嘛, 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是最重要的。」
24
我定定看向他。
這麼久以來, 對外我一直宣稱自己對程初念念不忘。
他是我的竹馬兼白月光。
說得多了, 程初自己也信了。
但當年之所以找程初。
是因為徐覓清在為公司起名時,加了一個『安』字。
他信誓旦旦地說,這個字寓意公司平平安安。
可我心裡清楚。
他在懷念自己讀書時的白月光。
所以, 我便把程初的『程』字加到公司名里。
那時。
我連程初長什麼樣子都忘記了。
程初只是一個擋箭牌而已。
是用來與徐覓清的白月光對抗的。
眼下,這個擋箭牌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
我從小便知道。
任何人,不管是愛人還是親人。
打著為我好的名義,只要提出從我手裡拿走權力。
那都是來害我的。
一個真正愛我的人。
絕不會想著從我手裡摳走我賴以生存的權力。
愛是托舉,永不是斬斷羽翼。
我的大腦在⻜速計算——
這段時間在程初身上花的每一分錢。
包括房子、名牌衣服、豪⻋......
都有轉帳記錄, 全部可以打官司討要。
一分都不少,全部要回。
打官司需要律師。
我的雙眸微微震顫:
「程初, 你給王律師打個電話,讓他現在過來一趟。」
程初臉上露出驚喜的笑:
「還需要律師......遙遙,你該不會想分給我股份吧?」
「我......我現在馬上就去打電話讓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