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生鮮水果和飲料一應俱全。
江夏和我提起過,她家的保姆會每天定時更換冰箱裡的食物。
我拿起兩個無菌蛋,抓起了一把麵條。
點火起鍋燒油,我煮了兩碗麵條,上面撒上香蔥提味。
還臥了兩個煎得金黃的荷包蛋。
當我把麵條遞江夏時,江夏本來想拒絕。
但是我以想讓她試試我的手藝為理由,成功說服了她。
江夏慢條斯理地吃完了麵條,挑著眉看著我。
讚揚道:「味道不錯。」
「和我媽媽做的味道有點像。」
「我媽媽她只會做麵條,以前我生日了,她就不讓廚師下廚,而是自己去廚房給我做一碗麵條。」
頓了頓,她話鋒一轉。
「不過她死了。」
我一怔,嘴裡的安慰還沒有說出口,江夏卻站起身。
冷冷道:「我只是突然想起我媽罷了,並不是要向你尋找安慰。」
「我媽死了好久了,我早就習慣了。」
「每個人的爸媽都會死,這很正常。」
「我不需要別人可憐。」
她緊繃著身體,脊背挺直,一點也沒有低下頭。
我咽回了安慰的話語,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
「是啊,每個人爸媽都會死的。」
「天靈靈地靈靈,老天開開眼,早點收了我爸吧。」
「別讓禍害留千年。」
江夏撲哧一笑,而後迅速板正了臉。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本小姐打聽過了你爸的事情。」
「這段時間他有的忙了,沒空來找你。」
「本小姐勉為其難,允許你住在我家。」
7
晚上。
江夏將我領到一間帶著巨大落地窗的臥室里。
臥室嶄新乾淨,帶著好聞的香薰味。
「你之後就睡在這裡了。」
江夏扔給我一沓作業,又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我的臉。
「你是不是總是熬夜?」
還未等我回答,江夏便遞給我一盒眼霜。
「記得塗在眼睛下面。」
「別天天頂著那對黑眼圈,好像搞得我虐待你似的。」
我小心翼翼地收起了這一盒眼霜,還沒來得及道謝。
江夏便繼續說:「以後每天 12 點鐘前必須睡覺。」
「不准熬夜開燈翻書。」
「大晚上的你開燈翻書會打擾我睡美容覺,要是我被吵醒了,沒有你好果子吃。」
拋下這句警告,她轉身離開房間。
大小姐是個笨蛋。
我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眼圈有些發紅。
明明這個臥室的隔音這麼好,而且她的房間又不在我的房間隔壁。
怎麼會打擾到她呢。
找理由一點都不用心。
8
傍晚。
我伏在桌前寫作業,卻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一道機械電子音。
【女主,你怎麼還沒有覺醒?】
【大小姐是惡毒女配,她又蠢又壞,整天讓你干這干那,把你當丫鬟使。】
【你應該等待男主的救贖,讓你脫離惡毒女配的苦海。】
在這自稱系統的生物的介紹下,我了解到原來這是一個小說世界。
我是文里的小白花堅韌女主,江夏是惡毒女配。
她會極度迷戀男主,在發現男主暗戀我時怒火中燒,處處對我使絆子。
最後我和男主歷經九九八十一難終成眷屬,江夏被趕出家門失去一切。
我看著手裡的物理競賽資料。
一天前,我因為買不起資料而婉拒了競賽老師的邀請。
可是江夏遞給我的作業里卻夾帶了一模一樣的資料。
我搖了搖頭。
江夏才不是惡毒女配。
系統急了:【女主你糊塗啊!你被惡毒女配給蒙蔽了!】
【救贖你的是男主,他才是你的真命天子,你會和他走向婚姻的殿堂,過上家庭主婦帶二娃的幸福生活。】
【至於江夏不過是一個嫉妒你的富家千金罷了,你們會因為男主而反ṱű⁵目成仇的。】
【她的本性就是壞的,她是你的競爭對手!】
【你需要男主的救贖,而男主也需要你治癒他,幫助他擺脫童年陰影。】
我反駁它:「為什麼江夏不需要我。」
「你說過,江夏的媽媽在她小學的時候去世了,父親娶了新的繼母。」
「父親以及繼母對她十分苛刻,所以江夏會逆反自暴自棄,處處惹事好讓父親無可奈何。」
「所以她才會心理扭曲,所以她像一隻刺蝟一樣刺傷所有接近她的人。」
所以她會轉學來到她母親的家鄉,會拒絕接受別人的道謝。
所以 17 歲的她,一個人搬到了這棟空蕩蕩的別墅。
所以,她才有了自毀性人格。
我攥緊了手,對系統一字一頓。
「為什麼女配不配有被治癒的機會,為什麼被治癒的永遠是男主。」
系統說男主是我人生的太陽。
可我無需仰仗他的光。
因為早已有人代替了太陽。
9
自從系統出現後,這個世界開始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男主沈白出現了。
他一來到學校,就成了風雲人物。
個子高,長得帥,擺著一張仿佛死了爹媽的高冷臉。
就連成績也與我不相上下。
我和他的第一次交集是在周末的物理競賽集訓課上。
老師在黑板上寫下一道思考題,讓我們當場作答。
一節課結束,只有我和沈白提交了答案。
沈白掀起眼皮掃了我一眼,眼裡有些訝異。
從講台下來後,他雙手插兜,仿佛漫不經心地經過我身邊。
高高在上地點評道:「答案對了,但是步驟太繁瑣了。」
「小豆芽,你不適合來這裡。女生的邏輯思維天生就不適合學物理這種抽象學科。」
系統在耳邊絮絮叨叨。
【女主,你成功吸引了男主的注意力。】
【你看,男主都為你取暱稱了。】
【你應該要氣鼓鼓地和男主拌嘴,與男主成為歡喜冤家。】
我冷笑一聲。
站起身來,直視著沈白。
「小豆芽?你的愛好是給剛認識的人取外號嗎?死了爹媽的面癱哥?」
「女生的邏輯思維天生就不適合學物理這種抽象學科,調查樣本有多大?調查對象選取方式是怎麼樣的?」
「如果你回答不出來,這是否代表你不進行查證就妄下定義?」
「那麼我也可以在此下一個定義,你是個煞筆。」
我一口氣說完,看著沈白怔住的表情,轉身背上書包離開離開。
順便甩了他一手的粉筆灰。
系統急了。
【宿主,你瘋了嗎?】
【他可是男主,你的真命天子,將你從深淵拽出的救贖。】
【你是要和他成為歡喜冤家,不是成為仇人。】
我搖了搖頭。
我沒瘋。
我討厭沈白。
非常討厭。
一見到他的那張臉,我就忍不住犯噁心。
一想到江夏會因為他而和我決裂,我就恨不得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他才不是我人生的救贖,所謂的毒舌人設沒有江夏的口是心非一半可愛。
我絕對不允許他破壞我和江夏的友誼。
10
男主的光環是強大的。
即使我努力地避免了與沈白接觸,我和他也總是在生活中產生交集。
在集訓課上我對他的話並沒有對他產生威懾。
甚至他覺得我是故意在吸引他的興趣。
噁心的自戀狂。
而最要命的是,江夏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她會故意經過沈白的教室,在窗邊看沈白寫作業的模樣。
她本來不關心每一次周考的成績,可是現在她會悄悄去看沈白的成績排名。
當江夏得知我和沈白在同一個物理競賽集訓班後,她甚至不經意間提起了沈白。
向我索要沈白的聯繫方式。
在我和沈白被老師單獨留下開小灶時,江夏會在教室外面等我。
她化著精心準備的妝容,偷偷地看著沈白寫題時的一舉一動。
她也會假裝無意間提起我和沈白的相處,來觀察我們的關係遠近。
一切好像都和系統所說的一樣。
江夏作為女配,不可自拔地迷戀上了男主。
她被劇情所影響了。
···
放學後。
江夏踩著高跟靴匆匆走到我的身邊,故意偏過頭沒有看我。
她的身體緊緊地繃著,脊背挺直。
可是手卻死死地被攥得發白。
江夏偏過頭,悶聲道:「你先和司機回去吧。」
「我等下回去。」
她的聲音平靜,可是我卻聽出來了一絲哽咽。
被極力的壓制住了。
她那麼驕傲,自然不想讓我聽出來她的落寞。
但是我還是聽出來了。
江夏本該是永遠高高在上的公主,驕縱的白天鵝。
我點頭嗯了一聲,背起書包往走廊望去。
江夏剛才來的方向,是沈白所在的教室。
還是因為沈白。
我面無表情地沿著走廊來到了他的教室。
沈白正在黑板上演算題目。
見我來了,他扶了扶眼鏡。
「小豆芽?是有題目不會做,過來問我嗎?」
我只是怔怔地盯著他:「江夏剛才來找你了?」
沈白一愣,而後道:「嗯。」
「她拿著一張物理卷子,想要來問我題目。」
「我讓她不要浪費我的時間,她就出去了。」
他輕蔑而又不屑地道:「她這種不學無術腦袋空空的大小姐,每天只需要思考買什麼名牌包包就可以了。」
「卻像孔雀開屏一樣,天天在我面前晃悠。真噁心。」
「我不過是這樣評價了她,她卻那麼敏感,真麻煩。」
沈白又看向了我:「你不一樣。」
「你很聰明,不像那些頭髮長見識短的女人。」
系統和我說過,沈白Ṱū́ⁿ有童年陰影。
他的母親是一個勇敢的女性,因為丈夫的家暴而選擇了離婚。
她不過是犯了所有離婚男人都會犯的錯誤,將沈白的撫養權丟給了丈夫罷了。
而她自己除了按照約定寄生活費外,開啟了人生的第二春。
紅紅火火地經營起一家美容院。
沈白的童年陰影不是他那酗酒家暴的父親,而是他那愛燙頭敷面膜的母親。
他痛恨母親拋棄他,怨恨母親擁有享受生活和愛美的權利。
最後,他厭女了。
系統說,我和男主是互相救贖。
而我要救贖沈白的地方,就是他的厭女傾向。
可是我不想救贖他。
我怒極反笑:「什麼叫做不要浪費你的時間?」
「你的時間確實不配用在江夏身上。因為她待人真誠,嘴硬心軟,而你只讓人感到嘴臭和噁心。」
「你繼續用你餘下的時間去厭惡你的母親吧,去自怨自艾去狹隘地偏袒你的父親,去為你的偏見尋找一個可笑的理由。」
擰開瓶蓋,我將杯子裡的水一把倒在黑板上。
將他寫下的步驟抹得一乾二淨。
轉身離開前,我向他豎起了中指。
「如果我是你的母親,我不會讓你生出來。」
「渣滓。」
11
系統瘋了。
它在我的耳邊瘋狂尖叫。
【女主,你在幹什麼?你瘋了嗎?】
【你怎麼可以揭開男主Ťŭ̀₊的傷疤,你明明應該救贖他!】
【你為什麼要為了一個惡毒女配而與男主決裂。】
我充耳不聞。
徑直回到了原來的教室。
江夏還沒有離開。
她站在桌子旁,看到我來了,悶哼一聲。
「你剛才是不是去找沈白呢?」
「他沒有對你說什麼難聽的話吧。」
我搖了搖頭。
江夏雙手抱臂,抬起下巴。
「我剛才叫你和司機先走,你為什麼不先走?」
「我才沒有難過,你沒有必要···」
她沒有繼續說話。
因為我第一次打斷了她的話。
我將一本習題冊鄭重ṱüⁱ地遞到了江夏的手上。
看著她的眼睛,我認真道:「江夏,我來給你輔導吧。」
「就當做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賺點零花錢好不好?」
大小姐,別去仰望傾慕沈白了。
讓我握住你的手,帶著你平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