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亦馳看著我,突然眼睛一亮,變成了一副很聰明的狗樣,似乎有了主意似的,開始哼哼唧唧,一雙眼睛潤潤地看著我:
「小余,我的頭被他打得好痛……」
楚淮呆住了。
我說:「那我送你去醫院吧,走吧。」
商亦馳頓時喜笑顏開。
楚淮眉眼皺起:
「等等……!陳余!他裝的!商亦馳他媽的你個死綠茶,你再裝一個試試!」
我看著楚淮,即使戰損,他也如此好看。
我說:
「楚淮,我們分手吧。哈哈。反正我們本來也不像男女朋友。」
這樣的話,以前的我絕對說不出,但現在努努力,居然可以說出口了。
不錯啊!
扁扁的我就這樣進步著!
我看到楚淮的黑色眼睛裡,頓時有了朦朧的水澤,我不由得有點驚訝。
他恨恨看著我,咬牙:
「就為了他這個賤貨?」
我憨笑:
「是為了你和陶慕雪。」
他愣住了,驟然間有點失力一般,踉踉蹌蹌向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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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兩隻手包裹住我的手,我沒有動,任他握住。
他聲音有點啞,說:「我和她沒有什麼……」
下一秒,他像是回過神來一般,意識到自己的卑微,便立刻挺直了背,又變成平時倨傲驕矜的樣子了:
「無、無論如何,陳余,今天你要是敢和他走,我們就徹底斷掉!」
他的聲線有細微的顫音。
我抽出手,憨笑著答應:
「好的好的,就按照你說的來吧,我們斷掉。再見再見,哈哈。」
我帶著商亦馳轉身離開。
抽出手的時候,似乎有涼涼的東西滴在我的手背上,不過也無暇顧及。
18
兩個月很快過去。
商亦馳不再是我的小三,而變成了我的朋友。
我最後也沒有答應和他在一起。
是的,我開始學會拒絕別人了。
我拒絕了商亦馳,但他卻很開心,說我終於學會拒絕了,還說,以後我每拒絕別人一次,他就給我十萬。
我簡直有點陷入狂喜了。
這兩個月,我一邊學習,一邊拒絕別人的不合理要求,一邊收商亦馳的錢,一邊苦練老錢笑。
春天已經到來。
這天,我在教室里整理資料,卻突然看到窗外落下如雨的櫻色花瓣。
我探出頭,看到湛藍的天上有幾架直升機,往下撒著花瓣,遮天蔽日。
校園論壇快被刷爆了——
【上次的花瓣是楚淮表白陶慕雪,這次是楚淮表白陳余!】
【呃,不好意思,陳余是誰?】
【是我們生物工程系的學姐!年級第一,超強的!最近還要參加一個全國聯賽。】
【哇塞,美女學霸!】
【不是美女啊,我見過真人,很普通好嗎,穿衣也很土,側臉超虐,完全醜女哈。】
【笑死,富二代也會有異食癖嗎?這種都吃得下。】
【樓上你說話真難聽……我之前實驗數據一直對不上,是陳余幫我找出問題的。我們專業都知道,她聰明厲害,非常溫柔,樂於助人,說話也很幽默。我們私下裡都叫她實驗室救星。不是只有臉蛋漂亮才能被愛吧,而且她明明不醜。】
【我也被陳余幫過,她真的有問必答,解題思路非常清晰。】
【我也被她幫過,我的實驗老鼠吃了我研製的健康維持藥物,第二天就病得差點死了,還是陳余幫我救回來的。】
【我之前偶遇過陳余和楚淮!是在初雪後幾天,他們在學校操場的雪地里堆雪人,陳余堆完雪人,又去堆雪屋,楚淮問為什麼,陳余說不想天黑之後雪人沒有房子住。我和陳余不太熟,但也能感覺到,她是非常溫柔的人。我是攝影社的,當時還偷偷拍了照片。[圖片]】
我記得這件事,
當時,我連一個雪人都要討好,楚淮笑著說我好呆。
我點開那張圖片,
四周是白色的雪,我穿著亮黃色的短款羽絨服,呃,好像確實有點土。我蹲在地上,面前是一座雪屋,我仰頭看楚淮。
楚淮向來不怕冷,只穿了一件白色毛衣,向後靠在樹上,抱臂垂眸看我,腕錶錶盤折射出白光,柔軟黑髮垂落在臉側,他黑眸中盈著笑意。
底下很多條回復——
【好唯美。我的天。】
【誰說陳余丑的,這側臉也還好吧不虐啊,正常人水平罷了。】
【怕雪人天黑了沒有房子住,嗚嗚,萌出人命了。】
【楚淮這顏值我舔舔舔,一年 365 天,陳余能不能把他借我兩天。】
【不對啊,那為什麼現在楚淮又要重新表白,陳余把這少爺踹了?】
【我是陶慕雪舍友,本來人家陳余和楚淮好好的,陶慕雪非要攪合,人家吃飯她都要趕去餐廳外面站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二月紅前來求藥。再後來,陶慕雪又假裝出車禍,讓楚淮趕過去,楚淮一開始去了,但是半路又後悔了,最後也沒去。人家陳余直接提分手了。楚淮也是傲嬌,一直拉不下臉,兩個月都過去了,現在才來撒花認錯。】
【校花這麼賤?一開始她自己說只把楚淮當哥們的,現在楚淮有女朋友了又上趕著貼上去。】
【別說了待會校花的舔狗打過來了。】
【打過來也不怕,這波我挺陳余。】
【學霸實慘。】
我又看了看照片,沒有保存,直接退出,關上了手機,
我把參賽的資料和筆記本電腦裝進書包,背上書包,離開了教室。
路上,爸媽打來電話:
「陳余啊,爸媽知道你最是孝順,有什麼好事肯定會帶著弟弟的,對不對?學校里好像有大款在追你啊?你弟弟要買車,你也該出一份力了,一個家裡,只有男丁振興了, 這個家才能振興。你就給弟弟出個五十萬吧,反正你也不用娶媳婦。」
我笑了:
「不行。從今天開始,我一分錢也不會給弟弟,也不會給你們。你說要讓男丁振興,我不同意。我認為陳明耀頭上是豬腦,十年陽痿患者振興了他都不可能振興, 說來有點好笑, 雅迪配他都綽綽有餘, 竟然還想買汽車。如果沒有錢, 陳明耀可以去站街賣鉤子。對了, 你們的號碼我會拉黑,我不會嫁給那個老男人。我和你們、和弟弟, 從今天起徹底斷了。如果你們還敢來找我,可以去問問陳明耀,他上次來找我的後果是什麼。」
他們驚得久久說不出話,
陳明耀也在一旁聽著電話,我之前一直順著他, 現在卻這樣罵他,他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了,直跳腳:
「你!你!」
我想到之前聽過的話,輕笑開口:
「話都說不利索, 豬首成了贗品你的頭才是真跡吧。」
那邊傳來他砸東西的聲音,
我心情舒暢,掛斷電話, 拉黑號碼, 走出了教學樓,
我專門走了側門, 避開楚淮。
漫天櫻色花瓣中, 我看見一輛奢牌跑車,是非主流的螢光綠, 張揚地停在路邊。
商亦馳從車上跳下來,氣呼呼踩著滿地花瓣,見我來了,對我大喊:
「你只能娶我!不能娶他!」
我揉著太陽穴:
「我真沒空和你鬧了, 競賽開幕式要遲到了。」
他聞言,連忙單手撐著車門翻進車裡:
「我送你!嘿嘿,F1 賽車冠軍親自當你的司機,怎樣, 我必不會讓你遲到!對了, 你今天有拒絕別人嗎?」
我笑了, 坐進車裡:
「一次。」
他黑眸彎彎:
「厲害, 十萬!」
春風微涼, 湛藍天空下飄蕩著櫻色花瓣,有淺淡的香氣,
是晴朗明媚的天氣。
我垂眸看著膝蓋上的書包, 突然覺得心情很好。
哦對,
那個噩夢,我很久沒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