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一小時後閨蜜陳杉杉給我打來電話,語速很快地說:「我靠,小幸,顧長舟你知道吧?」
聽到「顧長舟」三個字,我原本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身子立馬挺起來坐直。
「知道啊,他怎麼了?」
「他家好像出事了,我跟他一個哥們兒在談戀愛,他哥們兒告訴我的。」
我緊張地提起心,控制住聲音不顫抖:「出什麼事了?」
「這個我不知道,我男朋友不肯跟我說。」
如果是以前,我只會把這個當做八卦,以及質問陳杉杉什麼時候背著我談了戀愛。
但現在,顧長舟是我男朋友。
我給他打電話,祈求他能接。
回應我的是冰冷的機械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下雪了。
我如墜冰窯。
我對顧長舟的家庭情況並不了解,只知道他家有個很牛逼的集團。
除此之外,我一無所知。
頹敗感油然而生,哪有人對男朋友這麼不了解的。
好無力的心塞。
我也去跑某平台的馬拉鬆了,贏了個獎牌回來,想寄給顧長舟。
忽然發現我沒有他家的地址。
13
現在何褚給我打電話,我都有氣無力的。
他數落了我十分鐘。
「何幸……快過年了。」
「嗯?」
他怎麼沒有叫我「姐」?
「過完年你就要回學校了?」
「對呀,怎麼了?」
「你已經好久沒有和我一起吃飯了。」
我提醒他:「昨天中午剛吃過。」
他很硬氣:「不管。」
說不過小孩子,只好帶他去吃火鍋。
吃到一半,我媽打來電話。
「何幸,上次給你找的相親對象不太行,換一個。」
「為什麼不太行?」
「他家破產了,咱們可搭不起。」
我愣住。
火鍋店上方的電視開始播放新聞:「12 月 31 日,顧氏集團由於股價大跌,數股東撤資,現宣布企業關閉……」
我媽還在說著什麼,無非是讓我離顧長舟遠點之類的,我無心再聽。
「何幸,我已經給你找好下一個相親對象了,你過幾天……」
何褚靠近我,把電話掛了。
走出火鍋店,空氣驟然變冷。
有人從背後抱住我,是何褚。
「……姐,顧長舟挺好的。」
「我知道。」
他沒再說話,我也沒再開口。
一路安靜地回了家。
14
顧氏集團的事上了熱搜。
與之一起上熱搜的,還有「顧氏集團董事長顧明山出軌」。
我屏息凝神,把所有關於顧氏集團的事認認真真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顧明山的父親顧老爺子手下也有公司,但顧明山當年性子倔,非要白手起家,創立了顧氏集團。
顧明山和顧長舟的母親是商業聯姻。
在顧長舟母親懷孕期間,顧明山出軌,和小三發生關係。
顧長舟出生三個月後,私生子顧疏出生。
現在顧疏揚言要與顧長舟爭顧老爺子的家產。
有時挺佩服網絡媒體的,什麼都能扒出來。
也很慶幸我能知道這件事。
不然顧長舟肯定還得瞞著我。
我想給他打電話,但他把電話掛了。
掛了???
掛了!!!
我保持心平氣和,沒準有什麼重要的人正在給他打電話呢?
一小時後,我按捺不住,再次給他打電話。
他接了。
我剛要欣喜地說「你終於接電話了」,就聽見電話那邊傳來一陣嬌滴滴的女聲。
「我洗完澡啦。」
顧長舟「嗯」了一聲,說讓她等等。
女人尾調上揚地「啊」了一聲,像是不滿:「可是我等不了啦。」
我手一抖,手機差點掉下去。
深呼一口氣後,我把電話掛了。
15
人生第一次談戀愛,被綠的這麼徹底。
我本只想像征性地哭一下,畢竟女人不能戀愛腦。
誰知道收不住了。
直接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
垃圾桶被衛生紙塞滿了,我下樓扔垃圾。
我像是被洋蔥附體一樣,邊走邊哭,根本停不下來。
扔完垃圾轉頭看到兩個身影。
一個是顧長舟,另一個據我推測,應該是顧長舟的新歡。
新歡高高瘦瘦的,有一頭茂密的金髮,反觀我,頭髮稀疏。
一男一女曖昧地擁抱著,女人說了點什麼,顧長舟笑了。
大風吹過,顧長舟把女人護在懷裡,而我哆哆嗦嗦地看著他們。
我望著男女依偎的、似於歲月靜好的畫面,遍體生寒。
我想把剛扔進垃圾桶的垃圾掏出來,扔他倆身上。
出於僅有的素質,我忍住這種衝動。
女人不能戀愛腦,我深知這一點。
回家後拿出手機,毅然決然地向顧長舟發送「分手」。
然後誠邀他進我的黑名單。
一分鐘後我發覺不對勁。
打電話的時候那女的剛洗完澡,怎麼十分鐘後就到我家了?
仔細想想,「她」的金髮,有點假。
16
我越來越懷疑那人不是女的。
怎麼說呢,先恭喜顧長舟逃出我的黑名單吧。
我手速很快地撥通電話。
他秒接。
我後知後覺自己還沒想好措辭。
「斟酌」0.5 秒後,我開了口。
「顧長舟,那個女人,不對,那個人……」
「他是男的,你別跟我分手。」
果然。
等等,是男的,那就更不對勁了。
我幾乎要吼出來:「顧長舟你不會喜歡男的……」
吧。
我還沒問出來,他又把電話掛了。
啊,「又」。
我忽然想到好久之前那個梗。
「第一,我們絕交吧,第二,我長得是不好看,但是你也好不到哪裡去。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說,等你三思而後行再發言 OK?」
感覺很適合現在。
便又給他發了過去。
他沒回我,大概是三思去了。
好熟悉的話。
16
我媽死了。
不是罵人,是真死了,出車禍死的。
對方是酒駕,逃逸,判了五年有期徒刑。
對於我媽的死,我談不上難過,也談不上開心。
在她的喪事上,有個女人來鬧了。
是顧疏的媽媽。
原來是顧疏撞死我媽的。
我扶住顧疏媽媽,想安穩她的情緒,忽然肩膀一痛,血嘩嘩往下流。
他媽拿刀痛了我,不知道該慶幸還是怎樣,她精神失常,眼光渙散,只捅了我的肩膀。
我因為失血太多暈了過去,醒來時鼻腔充斥著消毒水味,肩膀隱隱作痛。
微微一動,痛感就牽動著腦神經。
我的手被何褚緊緊握著,他看起來很疲倦,腦袋枕在和我相握的手上,鬍渣蹭著我的手,癢得我忍不住想抽離。
感覺到我動了,何褚猛的抬頭。
半晌,他低聲說:「我的黑眼圈沒丑到你吧。」
「當然沒有。」
嗓子很乾,於是我又有了久違的寶娟嗓。
我啞著嗓子說:「寶娟,寶娟,給我倒杯水。」
何褚笑了,笑著笑著就哭了。
「我去給你倒水。」
他邊走邊哭。
怎麼,我們何家邊走邊哭都是遺傳的嗎?
「媽的喪事怎麼樣了?」
我發誓我沒有罵人。
「已經弄完了。」
「顧疏媽媽呢?」
「被送進精神病院了。」
顧長舟呢?
我不敢問,怕這小子說我戀愛腦。
17
一直到過完年,顧長舟都沒理我。
他三思是要思三個月嗎?一個月一思?
可能真的是一個月一思。
因為他開學後把我堵在樓道,舉著手機問我:「我三思而後行了,可以發言了嗎?」
我愣了一下,不知所措地點點頭。
樓道人來人往,有人想拿手機拍下這一幕,被顧長舟瞪了一眼後放棄。
但論壇上還是掀起了「校霸痛追小嬌妻」的輿論熱潮。
作為小嬌妻本人,首先,我不榮幸,其次,我發現了一個天大的事情。
顧長舟是個戀愛腦。
他解釋說他沒回我不僅是在三思,還在處理家事。
在一次家庭聚會上,顧疏作為顧家的外來之客被罵,顧疏很氣憤,一邊喝酒一邊唾罵。
傻杯吧這男的。
然後他就酒駕撞了我媽。
接著他媽精神失常捅了我。
最後他判刑,他媽進精神病院。
自作自受。
顧長舟解釋完後,就一直「寶寶寶寶」地叫我。
「寶寶,我真不是故意不回你的,我害怕說錯話讓你生氣,真的有好好三思。」
我光應聲還不行,也得叫他「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