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怎麼神經病,飯還是要吃。
我把話題轉向周珂冉:「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去領證?」
周珂冉表情羞澀:「韻姐姐,你和顧總的離婚證還沒下來呢。」
哦。
我揮了揮手:「散了吧,各回各的餐桌,各吃各的飯。」
顧延宇卻沒動。
他雙眼通紅地盯著我:「喬韻,你和我服個軟,會死嗎?」
非要裝,是吧?
我站直身體:「你沒發現我最近有什麼變化嗎?」
顧延宇看了我好一會。
「瘦了,氣色不太好。」
「喬韻,你別這麼作賤自己,這麼多年,我只想你和我道個歉。」
道個錘子。
我直接貼臉開大:「你做夢,反正我都要死了。」
聽到這話,顧延宇只是冷笑:「上午的採訪你也是這麼說。」
原來他看見了。
記者的效率還不錯。
原劇情男主知道女主快死了,先是不相信進行嘲諷,後是抱著暈過去的女主手足無措。
顧延宇抱我?
別了,我嫌棄。
我往後退了幾步:「你當然不知道我生病了,畢竟你只顧著流連花叢。」
說著,我感覺鼻腔湧出一股熱流。
周珂冉見狀,夾著嗓子說道:「韻姐姐,你是因為看到顧總這麼愛護我,被氣上火了嗎?」
聽到你這句話,我有點上火了。
我伸手抹了抹鼻子:「哪能啊,這不是看你和顧延宇好事將近,我隨點血給你倆助助興。」
身體越來越沉重。
在暈倒的前一秒,我轉身撲向紀任。
血染紅了他的衣服。
我張了張嘴:「給你加錢。」
紀任一把接住我,神情焦急:「再忍忍,救護車馬上就到。」
而看到這副場景的顧延宇也慌了。
「喬韻,你不准死!救護車呢?救護車怎麼還沒到!」
如果不是暈過去了,我一定要對著他大吼。
「再給我裝深情,信不信我打得你鼻血直流!」
6
鼻尖充斥著消毒水的氣味。
我緩緩睜開眼。
最先開口的是周珂冉,她撲到我的床前,哽咽道:「韻姐姐,醫生說你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千萬不要放棄治療啊。」
話術能不能有點新意。
想讓我早點死就直說。
我指著她:「離我遠點,你身上的香水味太難聞了。」
周珂冉繼續說道:「韻姐姐,如果我的離開會讓你心裡好受一點,我會選擇放棄。」
喲。
這是轉性了?
直到病房外傳來記者的聲音。
「顧先生,在喬女士身患癌症的這段時間,您依舊和周姓情人卿卿我我,您會感到愧疚嗎?」
「顧先生,您對喬女士病重找情人的行為有什麼看法?」
「顧先生,您和喬女士還是會照常離婚嗎?」
我豎著耳朵聽了好一會。
顧延宇說:「不會離婚,請你們離開,不要打擾我老婆休息。」
我直接垂死病中驚坐起。
聽聽,這是什麼話?
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顧延宇頭髮凌亂,眼尾微紅。
他朝我走過來:「喬韻,你為什麼不告訴你生病了?」
我皮笑肉不笑道:「你把臉再靠過來一點。」
他照做了。
我揚起手,給了他一巴掌。
「裝什麼深情!但凡你對我上點心,就能看出我身體的變化!」
顧延宇沒反駁,只是輕聲問:「你性情大變也是因為生病嗎?」
真行啊。
這都沒發現我不是原女主。
我冷笑道:「我是你媽,千變萬化。」
紀任拿著住院用品進來。
我朝他揮了揮手:「小紀,扶我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走出病房。
我整個人都輕鬆了。
紀任看著我欲言又止:「喬姐,你現在應該以身體為重。」
打住。
我靠在椅子上:「姐有分寸,讓姐一個人待會。」
紀任走後,我溜出醫院,聞著味找到了烤冷麵的小攤。
香,實在是香。
我蹲在馬路邊大口朵頤。
吃飽喝足,我穿著病號服四處轉悠。
仔細一看,小說世界和現實世界也沒什麼區別。
就是走在路上碰見認識主角的人,幾率高達百分之九十。
「你是喬韻?」
我眨了眨眼:「不好意思,你認錯人了。」
她補充道:「顧延宇沒陪你一起?」
我揚起笑容:「請問你是?」
她看了一眼我的裝扮:「熱搜上說你癌症晚期,看來是真的,老天爺也算是開了眼了。」
我:?
你要這麼說,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是啊,我快死了。」我舉起雙手就往她身上招呼,「既然老天爺開了眼,那我也來開開眼。」
女人被我打得落荒而逃。
我拍了拍手,對著不遠處偷拍的記者比了個耶。
手機發出消息提示音。
紀任:喬姐,你去哪了?
我打字道:放心吧,沒回你消息的時候我都死著呢。
7
回到病房,顧延宇和周珂冉還沒走。
我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中國有句古話,好狗不擋道。」
顧延宇垂著眼:「韻韻,最後這段時間就讓我來陪你,好嗎?」
我看向周珂冉:「你要是來陪我,妹妹不會生氣吧。」
周珂冉假笑道:「韻姐姐,我知道你還愛著顧總,我沒關係的,我只想你最後的這段時光是在愛的人身邊度過。」
謝謝,要吐了。
不是心理上的吐,是生理上的吐。
我一個不小心,吐在了顧延宇的皮鞋上。
他皺著眉:「讓你不聽話非跑出去。」
說著,想把我扶到床上。
周珂冉見狀,柔柔弱弱地說:「顧總,我的頭好暈。」
眼下的狀況就和那道送命題一樣。
女朋友和媽媽同時掉水裡,你選擇先救誰?
我很善解人意,吐完最後一波,擦了擦嘴,閃身上床。
作出睡覺的姿勢,我提醒道:「夜深了,閻王爺要來視察病人的情況了。」
顧延宇嗓音沙啞:「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看你。」
我翻過身。
王八念經,實在難聽。
病房終於清凈了。
我躲在被窩裡刷視頻,刷到搞笑視頻逗得我嘎嘎樂。
「喬姐,快十一點了。」
我探出頭,看見紀任頗感無奈地盯著我。
「病人要有病人的樣子。」
我點了暫停,和他商量道:「明天陪我演場戲唄,給你加錢。」
紀任嘆了口氣:「就算不加錢,我也會幫你,而且我本來就不是男模。」
這小子,別是在同情我吧?
我說:「你可千萬別因為我老公多次出軌,還任由情人來挑釁我,而我又得了癌症活不了多久,就同情我啊。」
「……」
紀任頓了頓:「喬姐,你還喜歡那個男人嗎?」
喜歡個錘子。
看小說的時候,我分分鐘想把顧延宇按在地上來回摩擦。
我遵循本心:「男人不自愛,就像爛白菜,豬都不願意拱。」
「那就好。」紀任眼神贊同,「世上男人千千萬,不行咱就換。」
等等。
這情況,莫非——
我神色驚訝:「你小子,別是喜歡上我了吧?」
使不得,千萬使不得。
紙片人和現實世界的人怎麼能相愛?這是畸形的愛啊。
更何況我這個角色馬上就要下線了。
沉默是今晚隔壁病房的大叫聲。
紀任輕輕笑了笑:「喬姐,看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我就放心了。」
社死,雖遲但到。
我拉起被子,捂著臉:「是啊,我人送外號玩笑姐。」
聽到關門聲響起。
我鬆了一口氣。
腦海里卻突然闖入一個聲音。
「謝謝你做的這一切。」
我很平靜的問:「你是喬韻?」
她回道:「對,我就是喬韻,那個把我快要死了掛在嘴邊的喬韻。」
8
現在是什麼情況?
我穿書取代了「喬韻」,可「喬韻」卻沒有消失,甚至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她解釋道:「在你穿進我身體的那一刻,我的靈魂就飄散在你的周圍。」
有點尷尬。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你也別怪我冷酷無情,實在是顧延宇不值得。」
「是啊,他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