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臉淡定:「哦,抱歉走錯了。你有什麼問題嗎?」
「我——」
「十一跟鍋鍋好好玩啊,瞧你們濃情蜜意的,那可是個大日子。」
楚臨宇臉色大變,立刻坐直身子想解釋。
我卻用遲向聿的帳號,面無表情把他踢出了會議。
等他千辛萬苦重新撥入會議,大家都回來了,獨獨他一臉欲言又止,因為被戴綠帽而憤怒著。
遲向聿淡淡瞥了他一眼,中斷說話,問他:「你有什麼問題嗎?」
他的聲音乾脆冷冽,渾厚的上位者氣息勃然綻放,楚臨宇一瞬間臉色漲紅,窩囊地垂下了頭,軟著聲音說:「沒,沒有……」
12
那天之後,楚臨宇總是問我的住址。
雖然我們解除封閉管理了,但公司防控更嚴格一些,要居家滿七天才可以進入。
楚臨宇拿到了我的地址,說買了我最喜歡的蛋糕,給我送來。
我想了想,敲開了遲向聿的門。
自從兩隻狗能區分之後,我們除了工作很少聯繫,我想了想,這樣開口道:
「三文魚,牛油果,核桃,罐頭,我也會做。」
大叔愣了下,摘掉藍牙耳機,長眸微眯,上下打量我:
「有事求我?」
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那個垃圾男朋友,來給我送東西,我想請你幫忙撐撐場面……全方位秒殺他!」
大叔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請我幫忙,卻做罐頭賄賂狗?」
我咬了咬牙,誠懇道:「我最近在學習訓寵知識,我保證,您能把楚臨宇訓成什麼孫子樣,我就能把新之助訓成什麼樣,乖巧懂事絕不拆家!」
大叔要了楚臨宇的位置,臨走前冷冷叮囑我:「早點分手。早點訓狗。」
我從陽台朝小區東門看,大叔和楚臨宇遇見了,不知說了什麼,楚臨宇憤怒地砸了蛋糕。
在華為手機的高清攝像頭裡,他氣得眼圈都紅了,又慫又窩囊的樣子,看得我爽到不行。
我問大叔都跟他說了什麼。
「說你不吃廉價劣質的蛋糕。
「也不喜歡跟掉價的男人談戀愛。」
「問他比我有錢嗎,比我帥嗎,比我學歷高嗎?少跟老子搶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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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滿臉驚訝,大叔卻很平淡地戴上了藍牙耳機,伸手指了指屋裡:
「和幾個老外通宵開會,還要抽空處理你們小學生談戀愛,滿意了嗎?狗牽走,最近幾天都沒空遛他了。」
我立刻在嘴巴上比劃一個拉鏈的姿勢,牽著新之助跑了:「老闆放心,我保證不亂說,狗一定訓好,您忙!」
剛到家,楚臨宇的微信叮叮叮彈了出來。
他說他一片真心對我,把我當寶貝,但我卻出軌了。
他和鍋鍋只是網友,我故意捕風捉影不信任他。
他說,我倆暫時分開一段時間冷靜下吧。
我切出去看了眼朋友圈,幾小時前,鍋鍋剛秀了兩張去雲南的機票,附文:生命的每次精彩都不會錯過,和你一起。
我立刻給楚臨宇發:讓我道歉也行,剛好十一,一起去東北旅遊談談吧。
好一會楚臨宇才回覆:「寶寶,你剛解除隔離,14 天最好別出本市。
「該死,明明說了不可以再喜歡你的,還習慣喊你寶寶……算了,我們還是分開冷靜幾天吧。」
就這句話差點給我噁心吐了!!!
十一我自己訂了市郊的網紅滑雪場玩,朋友圈曬了票,故意氣楚臨宇。
沒想到到滑雪場的第一天,就撞見了楚臨宇和他身邊小鳥依人、親密無間的美女鍋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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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臨宇的臉色肉眼可見變了,下意識推開鍋鍋:
「璐璐,你怎麼在這裡——」
「這位就是鄭小姐吧?常聽臭弟弟提起你,說你是很溫柔的女朋友,他特別愛你。
「聽說你老闆也挺喜歡你的,對你特別照顧,下次教教我怎麼做到的啊?」
我冷笑一聲,靜靜看她表演。
只見鍋鍋自信地挽住楚臨宇:「抱歉啊,今天可能要借用你男朋友一下,畢竟是臨時改的行程,你不會生氣吧?」
我無辜地眨了眨眼:「便宜貨你隨便用咯,拿走我也不心疼。」
楚臨宇一下子怒了,推開鍋鍋指著我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遲總的事,他就在那邊綁雪板呢!咱倆還沒分手呢吧,你就跟他甜蜜約會了?」
他倒是先倒打一耙。
可惜我並不生氣,反而笑著問鍋鍋:「我記得你倆已經買好去雲南的機票了呀,怎麼突然……該不會是怕我們在滑雪場發生什麼,跑來捉姦的?楚臨宇你還是那麼愛吃醋啊,真是好笑。」
鍋鍋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塌了,楚楚可憐地望向楚臨宇:「你不是說比起雲南,更想去滑雪,怎麼——」
楚臨宇抱著滑雪板,一時語塞。
「鄭璐雲?」
我聽見大叔的聲音,心中暗爽,立刻轉身向他跑去:「來了來了,剛離開一會就急著喊我嗎?」
跑到一半我突然停住了,遲向聿身邊圍著一群人,看起來都三四十歲的年紀,其中有個是公司女高管,剩下的………
我狠狠咽了咽口水,低著頭走過去,大聲喊了一句:「遲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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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新來的新人,喊來打個招呼。」遲向聿這樣介紹我。
周圍幾人禮貌又疏遠地笑了笑,繼續他們的談話。
我假裝融入,靜靜聽著,沒有要走的意思。
幾人怪異地看著我。
我乾笑了笑,強忍著尷尬,等鍋鍋挽著楚臨宇從身旁走過,一直到走遠,我才向遲向聿道別。
除了他,一群人都覺得我這個新人真奇怪。
他們坐上滑索走了,臨走前,遲向聿回頭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
很快,鍋鍋和楚臨宇也坐上索道走了,鍋鍋笑呵呵問我:「你老闆他們怎麼丟下你呀?我看他們都走了,好奇怪啊。」
「不過想想也是,圈子不同很難玩到一起吧?該不會是……嫌棄你?誒呀我瞎猜的,走了走了。」
我氣得眼圈發紅,垂頭不說話。
主要是我確實不會滑雪,也沒買索道票。
我就想來堆堆雪人拍照的,誰知道他們都坐索道……
現在買票也來不及了,我好像個突然網絡 460,離譜退出王者峽谷的金牌打野。
我一身的虐渣技巧,奈何上不去啊!!!
氣得我買了個冰淇淋,蹲在雪場邊打王者,一打就打到了天黑下班。
關鍵是,連跪。
放下手機的那一刻氣得我嗚嗚哭,不知道自己來雪場到底是幹什麼。
下一秒,身後傳來大叔的聲音:「這點事就哭,至於嗎你?我真不知道你要來,今天約了朋友談正事簽合同,確實不方便帶你玩。
「怎麼又被你男朋友氣哭了?還不分手?」
「行了起來吧,找你半天了。想坐索道還是想滑雪,給你單獨開了一個小時,去玩吧。」
我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下一秒,原本下班的滑雪場又燈火通明,索道嗡嗡嗡重新運轉。
遲向聿拎著兩塊雪板緩緩走向我,眸底細碎的燈光里,倒映的全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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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竟然覺得心跳有點快:
「我不玩,我不會滑雪,想來堆雪人的……我哭是因為打一下午遊戲了,連跪,氣得。」
遲向聿嘆了口氣,丟了雪板,坐到我身邊掏出手機:「那行吧,我只有一個小時,帶你雙排的話,還能玩兩局。」
我們是遊戲公司,遲向聿是有技術背景的,沒想到他還擅長這個。
他帶著我在遊戲里亂殺,馬上結束的時候,我鬼使神差地問他:「你喜歡我嗎?」
遲向聿停頓片刻,聲音平靜道:「……不和小學生談戀愛。」
我立刻賭氣說:「我也不想和老男人談戀愛。」
話音落下的剎那,大燈緩緩熄滅,一個小時到了。
「那你就儘早處理好男朋友,別讓我總摻和小學生戀愛那點事。」
遲向聿拍拍身上的雪,頭也不回地走了,
「另外提醒你,從朋友、鄰居、老闆的角度,我都可以幫你解圍。可如果這件事拖久了,鬧大了,要麼你走,要麼你們兩個一起走。我的部門不養閒人,辦公室戀愛對你一個新人沒好處。」
他走後,我在原地靜靜思考了很久,給楚臨宇發了個消息。
度假村晚上有活動,我在高檔餐廳的露天走廊里堵到了楚臨宇。
他穿著情侶衛衣,手裡拿著一枝包裝精美的玫瑰花,興致勃勃。
我開門見山說:「儘早分手,別再聯繫了。」
楚臨宇微怔,臉上立刻浮現出譏諷的笑意:「好啊,伺候遲向聿那個老男人你拿了不少好處吧?想分手是嗎?」
我面無表情警告他:「誰劈腿自己心裡清楚。趁我心情好趕緊滾,否則你倆誰也別想好過。」
楚臨宇領教過我的暴脾氣,嘴角微微抽動,轉身走了:「我問心無愧,我怕什麼,那就分手吧。」
我如願以償和渣男斷了個乾淨。
但我還是哭了。
我想回到一年前扇自己耳光,千萬別為這個渣男付出真情實感,浪費青春。
怎麼有這樣噁心的男人啊?
露天走廊兩側人來人往,高檔餐廳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像看傻子一樣看我,我擦了擦眼淚,垂頭走了。
回到度假村大堂,鍋鍋正開心地給玫瑰花拍照,楚臨宇見我走進來,便更大聲對賣玫瑰的人說:「這些我全都包了,送給我女朋友。」
玫瑰是酒店活動特別準備的,為了討個好意頭,服務生笑眯眯地說:「188 一朵,咱這片一共是 3000 朵,先生請這邊刷卡。」
我本想快步走過,聽完這句,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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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眯眯地看著楚臨宇:「你們好恩愛哦,你為她一擲千金。」
楚臨宇臉漲紅成了豬肝色,在鍋鍋和服務生幸福的注視下,他顫巍巍掏了下口袋:「抱歉,沒帶卡,我回去——」
我立刻說:「可以電子支付啊,這點錢你不會拿不出來吧?」
服務生見慣了大老闆一擲千金的做派,立刻拿來了掃碼槍,此時楚臨宇冷汗都下來了:
「我……我手機沒電了,改,改天吧。」
說完,他一把抓起鍋鍋的手,頭也不回衝進了電梯。
看得我心裡爽死了。
冤家路窄,沒想到他和鍋鍋的房間就在我隔壁。
進門的時候又撞見了。
走廊傳來小推車的聲音,由遠及近,玫瑰的味道也越來越濃,服務員拉著一車一車的玫瑰花追了上來。
鍋鍋驚喜尖叫:「臭弟弟,你還是給我買了嗎?你有點帥啊,姐姐愛了愛了。」
鍋鍋笑著撲了過去,卻被服務生禮貌推開,把花都送到了我房間門口:
「這些都是送給鄭璐雲小姐的。
「遲向聿先生還有句祝福托我們當面轉達,您現在方便嗎?」
我笑了:「方便啊,正好有朋友在,就一起聽吧。」
楚臨宇臉色鐵青,鍋鍋嫌丟人,重重摔上了房門。
只見幾個服務生圍著我站了一圈,喊著口號齊刷刷鼓掌,然後說了優美的三字祝福:「分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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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和渣男賤女的房間挨著,從前沒住過不知道,這房子隔音不太好。
凌晨兩點,遲向聿一臉煩躁地在我房間講話,話沒說完,便聽見外面哐哐哐砸門:
「鄭璐雲你沒必要吧?凌晨兩點和他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故意給我聽的?你們要纏綿就回去,別來這裡噁心人!」
楚臨宇不知道又吃錯什麼藥。
遲向聿本來就有起床氣,直接衝上去開門,給他一頓臭罵:
「你有病?老子找人談事情,還需要你同意?
「還問談什麼事?談一個新生命降生的事!你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你懂嗎你?」
我偷偷看了一眼,楚臨宇竟然被罵得站在門口抹眼淚。
鍋鍋死命拽他衣服,臨走前,楚臨宇終於懟了遲向聿一句:「你別瞧不起我,男人至死是少年……」
遲向聿面露狠色,壓低聲音對我說:「就該把你倆都開了,天天一堆麻煩事。」
「我無辜的啊,犯錯的是娜娜子,不,也有可能是你家新之助!」
因為出來滑雪,我給家裡兩隻哈士奇報名了短期寵物訓練營,斥資重金 8888,3 天封閉訓練,人家說至少能學會翻滾和握手。
就算啥都學不會,到訓練營被其他「貴族」狗狗的氣質薰陶一下也是好的。
哪想到這才第一天深夜,教導員哭著給我打電話說它倆掙脫籠子,跟一隻小母狗好上了。
小母狗在特殊時期,肯定會懷孕,讓我做好負責的準備。
關鍵是,哈士奇把狗牌甩飛了,他也分不清誰是爹。
我覺得事情有些嚴重,這才連夜通知了遲向聿。
遲向聿很想回去睡覺,最後給這事下了結論:「還能怎麼辦,懷了就生唄,又不缺那點錢!」
下一秒,隔壁傳來玻璃杯碎裂的聲音,緊接著是楚臨宇絕望的嗚嗚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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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住的都什麼垃圾屋子,大通鋪嗎,屋裡倆人講話,四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煩死了。」
我小聲說:「那老闆你幫我升級房間吧,我搶的是標間,條件肯定不如你住的高級套房。」
遲向聿看了我一眼,給了我一個「跟上」的眼神,
然後就帶我去了他房間。
要麼睡沙發,
要麼回通鋪繼續睡。
我一臉委屈:「你那玫瑰花都買了,幫親愛的下屬升級個房間也沒多少錢吧!那我自己掏錢換房算了。」
大叔冷笑:「玫瑰花是看見你哭了,送你個安慰獎。你猜為什麼你訂個標間都要靠搶的?十一旺季哪還有高級套房給你住?」
我一時語塞,大叔從臥室抱出了枕頭被子。
「所以,你真的在高檔餐廳里看見我了?那麼黑,那麼多人,還能發現我?」
大叔毒舌道:「一群珠光寶氣的名媛里就你哭得最丑,把我談生意的朋友都嚇到了,很難不注意到吧?
「哭哭哭,天天就知道哭,我侄女十歲了都沒你能哭。」
我朝他丟了個枕頭:「你這嘴是出租的嗎,晚上不吐槽人會死啊!」
「會死,不罵醒你會憋死。」
大叔冷冷走回臥室,關緊了門。
我剛想回敬他,肚子突然一陣刀絞似的疼,連滾帶爬衝進了他房間的廁所。
估計是下午冰淇淋吃多了,又在雪地里坐著,著涼了。
那晚我艱難地在廁所和沙發之間往返,到最後拉肚子到手腳發軟,連走路都沒力氣了。
我癱倒在沙發的厚被子上,不知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睜眼,就聽見有女人說話的聲音:
「你房裡絕對有女人,我都看見了,被子那邊長頭髮的!」
「什麼同事,普通同事能讓她睡你床上?」
「你把手機拿過去,讓媽看看,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小妖精在你床上。」
我迷迷糊糊地一下子清醒了,我怎麼睡在遲向聿床上?
遲向聿視頻怎麼開著?
她媽媽怎麼看見我了?
一瞬間我腦子裡全是家長捉姦,地下戀那種八點檔劇情。
作為一個合格的下屬,我得替老闆解圍啊!
我手腳並用下了床,找到桌上的手機,擺出一個自信又從容的姿勢,慢慢出現在畫面里:
「阿姨好,忘了做自我介紹,我是遲向聿的侄女,我們不是那種關係的。」
剛說完我瞬間清醒了。
很想倒退回五秒前,把我腦子擰開,把裡面的水倒乾淨。
阿姨也愣住了,好一會才說:「哦……那,那你就是我孫女了?」
遲向聿拎著外賣走回來,兩眼發黑差點氣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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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移出畫面,咬著拳頭無聲哭泣。
丟大人了。
遲向聿掛了視頻,垂眸看了我一眼:「謝謝你給我媽找了個大孫女。我哥還不知道喜從天降吧?
「下次不要胡說八道。身體不舒服儘早去醫院,我昨晚還以為沙發上躺了具屍體,血跡從廁所一路漫延到客廳。」
我算了算生理期,頓時臉色爆紅。
打開外賣袋子,裡面是蒙脫石散(止瀉的),還有一包姨媽巾。
我斟酌片刻開口:「我還是給你賠錢吧老闆,惹太多麻煩了!」
遲向聿轉身走出臥室:「先賠十萬吧,轉我卡上。」
我哽咽了一聲,縮回被子裡小聲說:「你看我值十萬嗎,拿我賠吧,錢我一般都鑲腎上。」
「也行啊。」
「啊?」
這什麼意思?開玩笑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