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助理納悶地看著他的動作:「蘇總,你剛點燃,怎麼滅了?」
他喃喃道:「想到一個人,她不喜歡聞煙味。」
一個小片段,從我記憶里穿過,也是我們之間少有的親昵。
他揉著我的眉心。
「怎麼皺著眉毛?țũₙ」
我踮腳抱著他的腰:「我聞了煙味不舒服,你以後可不可以少抽煙啊?」
那時,我們還在準備婚禮,唐傾也沒回來。
他揉了揉我的腦袋,滿口應下了。
「好。」
又立即滅了煙。
......
陳助理欲言又止。
陸澤問他:「蘇欽約到了嗎?」
「聯繫了,說是最近身體不好,不見外人。」
「明天,把我家裡存的那些人參、燕窩送過去。」
「是,陸總。」
「你回家吧,今天我開回去。」
陸澤發動了車身,陳助理彎腰,似乎有些不放心。
「陸總,你看起來很累。」
「不礙事。」
一腳油門,陸澤就把車開走了。
18
次日中午,陸澤約見了許印。
許印皮笑肉不笑的,姍姍來遲。
「實在令人意外,陸總竟然主動地想見我,罕見。」
陸澤冷聲道:「開門見山,海洋之心,我要買走。」
許印拿起茶杯,捏在指間。
「陸總的直接我喜歡,不過,那條項鍊,我可不打算賣。」
陸澤並不吃他這一套。
「我們做商人的,應該都明白,只要價錢到位,都可以談,你大可以直接說價。」
「還是陸總看得明白,不過談價之前,我想先弄清楚,你買這條項鍊做什麼?這可是一條女士項鍊,陸總這一擲千金,準備買去送給誰?」
陸澤薄唇微動:「自然是送給我最重要的人。」
「我們的大明星,唐傾?」
許印又點了一下桌面。
「看來不是送給唐傾,我之前倒是聽說,蘇若也想拍這條項鍊,只是那天,她遇事來晚了,錯過了這條項鍊,除了蘇若,我倒是不知道,誰還喜歡這條項鍊了。」
我愕然。
許印怎麼這麼清楚我的事?
陸澤也眯了一瞬眼,發出了疑問。
「你為何對蘇若的事,了如指掌?」
「這只是和某人,從來不關心自己的妻子相比,了解得多一點而已。」
陸澤深深地看了許印一眼。
「你和蘇若認識?」
「高中同學。」
原來,他還記得我。
陸澤還想問,許印打斷了他。
「開價吧,讓我看看,你對蘇若的愛有多深。」
「一千萬,你當初購買的兩倍的價格,我買走它。」
許印倏然拍了兩下手掌,譏諷道:「哈哈,一千萬,原來你太太在你那兒就值一千萬。」
陸澤沒生氣,而是反問。
「你要多少?」
「我不要多少,而是有兩個條件,你得答應。第一,退出碼頭的競標。」
陸澤眉心跳了一下。
「第二,以後許氏開分店的地方,你們陸氏不可以在三公里內開分店。」
陸澤的眉心跳了一下。
許印的條件,一條比一條苛刻,要是陸澤答應了,損失的根本不止幾千萬,而是陸氏的前景會受影響。
我也緊緊地盯著陸澤,看他是什麼反應。
「你未免在獅子大開口,一條項鍊,你是想讓我把陸氏賠上?」
「那我就沒辦法了,條件我開了,陸總不答應,就請回吧。」
雙方陷入了僵局。
我納悶,陸澤怎麼還不走?
他不會要留下來,答應這個條件吧。
我飄在空中,靜靜地等著後文。
陳助理上前。
「許總,如果你覺得,一千萬不行,可以兩千萬,這條項鍊,繼續捏在你手裡,賣給別人,頂破天也就一千萬。」
「就這三個條件,其他免談。」
陸澤倏然地開口。
「行,我答應了,項鍊帶來了沒?」
……
陸澤答應了許印的霸王條款,房內的人都愣住了,我也傻住了。
陳助理驚愕地提醒:「陸總,不能答應。」
許印也驚愕:「你確定你要答應?」
「現在就擬協議,簽字時,我要看到項鍊。」
許印的臉色突然有些不好看,甚至看起來有點兒後悔,他不想賣這條項鍊。
「為了一條項鍊,真值得?」
「值不值,我心裡清楚。」
協議簽後,陸澤帶走了那條項鍊,我不解地看了許印一眼,也要跟上陸澤走了。
身後,傳來許印的聲音。
「最後一個問題,這項鍊,是為蘇若買的嗎?」
我也停住了,對於這個問題,一樣好奇,真的是為我買的嗎?這看起來,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啊。
也原以為,陸澤不會再理會這個問題。
陸澤卻回答了。
「你不是已經看出來了。」
我輕飄飄的身子趔趄了一下。
在我死後,陸澤為了給我買一條項鍊,賭上了陸氏的未來……
19
我跟著陸澤飄出來,看到了我爸進了公路對面的醫院。
我爸一直有肝病,我頓時很擔心,飄去了醫院。
「蘇總,您肝上的情況,不容樂觀,接下來一定要住院靜養,等待合適的肝源。」
我深深地震驚,我爸已經嚴重到要移肝了。
「開些止痛的藥,我帶回去,醫院,我就不住了。」
「蘇總。」
「不必多說。」
我張了張嘴,要勸他住院,可他聽不見。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爸固執地帶著司機離開了醫院。
半夜,我爸睡下了,我從蘇家飄出來,像沒有根的浮萍,四處遊蕩。
我知道,要是一直找不到肝源,我和我爸就要在地下見面了。
我飄回了若澤水灣,發現家裡吧檯的小燈亮著,我飄進去,看到陸澤在喝悶酒。
一瓶八二年的拉菲,見了底。
他趴在桌面上,喝得醉醺醺的,一張臉都紅了。
放在掌心邊的,是他從許印那買的海洋之心的盒子。
他趴在吧檯上,一直在念叨著什麼,我靠近了一些,模糊地聽到二字。
「蘇若,蘇若……」
他竟然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一連幾日,陸澤都晚上回來在吧檯酗酒,白天洗漱了去公司。
20
「陸總,您不能再這麼拼了,您已經連續一個月,沒好好地休息了。」
「我沒事,這份報表批了,就回去。」
陸澤回到若景水灣,是晚上十一點。
打開門,唐傾竟然坐在這裡,身長穿著一件清涼的弔帶。
助理瞬間退了出去。
唐傾起身,軟軟道:「阿澤,你終於回來了,我拍完戲回來了。」
唐傾的手剛放到陸澤身上,倏然被陸澤拿開了。
陸澤眯了一瞬眼。
「你怎麼進來的?」
「是,我讓物業開的門,那兒有你的備用鑰匙。」
「趕緊穿好你的衣服,離開。」
「不,我今晚才不要走,蘇若死了,你為什麼還要回來守著這個空房子!」
陸澤臉黑了下來:「不要讓我厭惡你。」
「你……厭惡我,我也不走,以後,我還要當這兒的女主人,蘇若她算個什麼東西,當初,要不是她犯賤爬你的床,你會娶她?你的心裡明明裝的是我。」
「那你又算什麼?好馬還不吃回頭草,你憑什麼認為,你回來,我還要你?」
「陳助理,把她拉出去。」
陳助理進來,把唐傾的手提包拿起來,遞向她。
「走吧,唐小姐。」
「我說了,我不走。」
唐傾拍手,打掉了自己的手提包。
手提包翻倒在地,裡面的東西散落了出來,和化妝品一起掉出來的,還有一個透明袋子,裝的綠色藥丸,落到了陸澤的腳前。
唐傾突然很慌,立馬彎腰下去,要把東西,撿起來。
「這是什麼?」
只是陸澤先一步,撿起了那枚小袋子,眼神很兇地質問道。
唐傾一把奪過,放到了身後。
「沒,沒什麼。」
陸澤逼視向了她。
唐傾的眼神四處閃躲,不敢看陸澤的眼睛。
「我明早還有新劇發布會,先走了。」
剛才還堅決不走的唐傾,這會兒火速地逃離了。
陳助理回神過來:「陸總,那東西可是禁品,唐小姐怎麼會有?」
陸澤給唐傾撥去了電話:「不想死,就馬上戒了。」
唐傾依舊不肯承認。
「戒什麼?那只是普通的藥丸,阿澤,你想多了。」
「行,這是你自己選的路,想必後果,你也想好怎麼承擔了。」
21
陸澤的求見,我爸全都拒了。
送的禮品,也全都被扔了出來。
還是在一場商宴上,我爸出席了,陸澤才見到了他。
休息室里,我爸閉目休息,陸澤進來,他卻感受到了。
「陸總,有何貴幹?」
「爸。」
「爸,誰是你爸?陸總可千萬別亂叫,我蘇某承受不起。」
「我知道,您根本不想見我,但我是真心地想見您一面。」
「呵。」
「你不就是想問,為什麼若兒過世的消息我們沒通知你,你想說,你是她老公,你有知情權?我們不該瞞你。」
「因為我沒有資格問這個問題。」
我爸睜開眼皮,怔了一瞬,陸澤的回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我爸這會兒還等著陸澤說,對,你們就該告訴我,蘇若去世的消息,他好痛批陸澤一頓,憑什麼告訴你?
「爸,我想要若若最後的影響盤,可以複製一份,給我嗎?」
他怎麼知道,我生前最後的日子錄像了。
可我拒絕把錄像盤複製一份給陸澤,生前錯付,死後何必再來叨擾。
我爸也疑惑。
「你怎麼知道,有這份錄像?」
「我找到了當時負責若若的護士,她說那份視頻,您帶走了。」
當時我待的病房有攝像頭,記錄下了我最後的時光。
「哼,給你?讓你好嘲笑若兒,對你一片痴心,最後卻落得個悽慘病死的下場?」
陸澤的眼裡,裝滿了真誠,我湊近看了看,似乎不是裝的。
「不,無論您信不信,我想要這一段錄像,是我太想她了。」
我爸氣得大笑。
「你在說什麼笑話,你想若兒?這是我這輩子,聽到的最大的笑話。」
「影像盤,我就給你一份,你好好地看看,你在和那個唐傾糾纏時,你的妻子,是怎麼蜷縮在病床上,咬著牙齒,忍受病痛的折磨的。」
沒想到,我爸會答應陸澤這個要求,就不該答應的。
我想阻攔,也阻攔不了。
「蘇總,現在回去嗎?這兒您的身體哪裡吃得消,也不知道,醫院何時能找到匹配的肝?」
走到門口的陸澤,回了一下頭。
22
某日,海市九龍區的公安分局,逮捕了一名犯罪嫌疑人。
陸澤一早,接到了公安局的電話。
聽完之後,他整個人臉色駭然,手中的玻璃杯被他硬生生地捏碎了,玻璃碴染滿了血。
助理嚇到了:「陸總,電話里說了什麼?」
……
隔日,娛樂圈突然爆了一個熱搜,唐傾因吸毒被警方帶走了,隨即,警方發布的公告,證實了這一消息。
一天之內,唐傾參演的全部作品下架,她的個人形象轟然倒塌,引起了轟然大波。
唐傾的經紀人,找到了陸澤。
「陸總,求您幫唐傾一次,您不幫她,她全完了。」
陸澤站在落地窗前,窗外烏雲籠罩。
陸澤頭也沒回。
「你來得正好,先陪我見一個人。」
「人到了沒?」
「到門口了,陸總,我這就把人請進來。」
唐傾的經紀人,突然感到心慌。
「見……誰?」
很快地,兩名穿著黑色制服的警員進來了。
「陸總,你好,我們是三區公安局的辦案人員,此次前來,是為三年前唐傾綁架案,我們曾懷疑綁架唐傾的指使人是您太太蘇若一事向您道歉,三天前,我們抓到了當初的綁架犯李亮,他供出,當時是唐傾的經紀人主動地找到他,讓他綁架唐傾,還故意地讓我們把調查的視線引到您太太身上,性質極其惡劣。」
陸澤犀利的眼神,射向了蔡娟。
「你有什麼要說的?」
蔡娟臉色早就變了,沒想到,來求陸澤幫唐傾,還把自己搭了進去。
「我……」
兩位警員,已經押住了蔡娟。
「蔡女士,這裡說不出來,跟我們回警局,我們好好地談。」
蔡娟腿已經軟了。
「唐……唐傾才是主謀,我只是負責幫她找人,警官你們一定要明察。」
23
我一路飄到了安樂園,準備躺回自己墓碑里休息。
遠遠地,我發現我的墓前碑前,睡了一個男人。
誰喝醉了,又錯走到墓園了。
我飄近了看,才發現是陸澤。
他竟然抱著我的墓碑睡著了,還給我放了兩個絨布盒子,我看出來了,一個是我的婚戒盒,一個是海洋之心的首飾盒。
我出神地看著他,他這是不收回婚戒,死也要我戴著?
還有,我瞧著海洋之心的盒子,損失那麼大,就是為了給我換喜歡的那條海洋之心?
若是這些發生在我生前,一定沒有人敢懷疑他對我的愛。
我躺到墓碑里睡了一晚醒來,陸澤還沒走,我看到他俯身親了親我墓碑上的名字。
「若若,我去上班了,晚上再來陪你。」
一連幾日,我晚上飄回來休息,陸澤都睡到我的墓碑前。
24
三月後,我爸肝上惡化,被緊急地送往了醫院。
我在天上飄著干著急,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及時地找到合適的肝源,我爸能做上肝移植手術。
我爸在醫院住了一個月,我也在醫院飄了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