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盡其用完整後續

2025-04-21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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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樓亞成待人疏冷,我們合作期間也就見過兩次,其他時間都是小齊從中周旋。

私下裡沒少聽小齊吐槽過他這個哥哥,長得白白凈凈,個性卻實在孤僻,一貫嚴於律己,也嚴於待人。

話雖如此,我還是硬著頭皮問了句好。

樓亞成淡淡回了句:「你們玩你們的,當我不存在。」

說得容易,我胳膊捅捅旁邊同樣板正坐了許多的小齊,她正裝模作樣地望向舞台,面前只挑揀了幾樣水果在吃。

我只好有樣學樣,悄無聲息地把面前喝了大半的調酒推到一邊。

不知道過了多久,第一次覺得這段時間過得尤其慢。

樓亞成驀地開口,著實嚇了我們倆一激靈:「我有合作夥伴在那邊,我去打個招呼。」

我連忙調整笑容,站起身,客氣地將人送離。

再落座,就見旁邊的小齊單手掄起一瓶迷失海岸,咕嘟咕嘟就是一頓猛灌。

「至於嗎?」我忍不住朝她白了一眼。

「怎麼不至於?從小他管我最嚴你不知道嗎?」她放下酒瓶,長吁了一大口氣。

「那你帶他來?」

「我敢拒絕嗎?」她又回我一個白眼。

「下午去找了施衍的爸媽。」我朝樓亞成的方向望了一眼,對著服務員點了點桌上剩的那一杯調酒,比了個二。

「我天,你終於想開了,怎麼樣?直接捅破嗎?」小齊接過服務員端來的調酒。

「沒直接說破,你知道我一直都不想自己捅破那些難堪,今天只是做些鋪墊,算是添把火吧,慢的話兩個月是足夠了。」

「兩個月?」饒是再喧鬧的酒吧,小齊這一聲也足夠吸引人注意。

「兩個月復兩個月,兩個月何其多!」

「最多了。」我伸手扯過她,示意她小聲,「白曉菁懷孕五個月了,施衍沒得選。」

10

印象中是樓亞成接我們回的家,模模糊糊還記得有人扶著我站在路邊,他抱著小齊,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副駕駛的座位上,一點也不像他平常那種冷肅的模樣。我揉了揉眼睛,一定是喝多了的幻覺。

再醒過來,是小齊家的客房。

我張開手臂舒服地打個滾,摸出手機,上面僅有一條消息,還是施衍昨天十點多發的,只有六個字:【好的,注意安全。】

除此之外,再無他話。

原來他一夜未歸。

告別小齊,我徑直回了家,施衍還沒回來。

只不過空了一晚,這房子仿佛失了些生氣。

客廳里時不時竄出不知從何而來的風,我覺得有些陌生,癱坐在沙發上環顧四周。

真離開那一天,其實要帶走的,屬於我的,我還需要的,都寥寥無幾。

施衍過了晚飯時間才回,我還在廚房小火慢慢煨一鍋雞湯。

聽到玄ṱũ₉關門鎖開了又關上,才探出頭看,施衍沉默地在玄關處換鞋,看起來十分疲憊。

我心裡暗暗感嘆,白曉菁真是能折騰。

他脫下外套向我走來,我溫聲問:「吃了沒?」

他沒回答,接了杯水端在手裡:「你跟媽講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不能有孕的事:

「媽一直催,我不想她白期待一場」。

燉盅在火上咕嘟咕嘟地冒著蒸汽,香味攏在廚房間,十分溫馨的場景。

施衍臉色沉沉:「你該同我先商量下的。」

我沒應答。

他輕輕嘆出一口氣,放柔了聲音:「照照,你愛不愛我?」

我抬眼朝他看去,他也正筆直地注視著我,眼神好像我家鄉春日裡的毛毛細雨,我最討厭那樣的雨,淋不了人一個暢快,打起傘也無處遮擋。

「愛的。」我上前抱住他,不想再沾上那樣的潮濕。

11

那天之後,一切好像還如平常。

婆婆還是老習慣,三天一次互相關心的電話,施衍照舊朝九晚五,偶爾應酬或出差。對我從不缺席的早安吻,每周一定頻次的夫妻歡愛。

好像生活里有一張巨大的行程日曆表,上面早就設定好什麼時間該做什麼事情,大家各懷心事卻又默契地執行,彼此心照不宣地演一場和美生活。

只是當結局早已落定成可以清數的倒計時,我就再也無法繼續以愛之名的自欺。

這一切除了白曉菁。

整整一個月,她好像消失了一般,社交媒體上的動態再無更新,這不是她的性格。

我一邊百無聊賴地刷新著她的微博,一邊同小齊電話里商量:「怎麼辦?一直沒動靜的話,我總不能真等她生下來,生下來做了親子鑑定,再牽涉到繼承,財產分配更得掰扯了。」

小齊在對面嘲諷:「早叫你直接跟他撕破臉鬧個清楚乾脆,用得著現在這麼步履維艱嗎?」

我沒理她,手指繼續劃拉螢幕,下拉刷新,下拉刷新。

忽然,頁頂一條微博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驚喜大叫:「更新了更新了!」

說完趕忙截圖過去。

【婆婆花了好大工夫約到的知名婦科聖手。】配圖一張預約挂號單,下周三會診。

小齊也託人從黃牛手裡高價購得一張,指定日期的價格炒到了十二萬,她打來電話邀功:「你可不知道這號千金難求,我可是費了大工夫。」

「什麼工夫?」我故意好奇。

「不告訴你,山人之自有妙計。」她禁不住得意洋洋。

什麼妙計?估計又是找的樓亞成,想到他抱著小齊進副駕駛那一幕,難為他百億身家,願意紆尊降貴陪妹妹的閨蜜,攪和這些家長里短。

12

會診前一日,我藉口去小齊家住宿,攆了施衍去回爸媽家吃飯,知道我不在家,我婆婆一定會善意勸他去陪診。

到底是他們施家的後代。

明天可就是捅破窗戶紙,擺戲到台面的時候了。

這麼想著,便心下惶惶一夜難眠,第二天早早便醒了,小齊起得同樣早,表現得比我更興奮,還沒到醫院上班時間就拽著我到等待廳,選了個角落裡看得見入口的座位,美其名曰:「出兵偵察。」

只是率先偃旗息鼓的也是她。

我遠遠望見了施衍,人群中本就屬出眾的外形,再加上一副心情鬱郁的神態,與來往看診的恩愛情侶和夫妻格格不入。

再看婆婆扶著白曉菁走在前面,一路上喜笑開顏,噓寒問暖。

白曉菁挺著肚子,做足了小心翼翼護胎的派頭,得意得扎眼。

我長吁一口悶氣,胳膊肘戳了戳依在我肩上昏昏欲睡的小齊,朝施衍的方向努努嘴:「來了。」

她登時興奮起來,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還有些惺忪的雙眼四處張望。

我按下她,指了指方向。

「他還真來陪啊?」小齊氣不忿兒地擼了兩下袖子,翻出一個燜燒杯,一手勾住我朝他們走去。

我有些緊張,腳步也跟著虛浮,被小齊拉著走到他們跟前時,人還恍惚。

「施衍。」我張了張口叫他,發聲才覺得聲音竟什麼時候啞了,聽起來好像帶著哭腔。

施衍呆怔在原地,沒來得及考慮怎麼做反應,直接像嚇傻了一樣,眼睛裡放大的驚恐暴露出他此刻真實的慌亂。

小齊敞開燜燒杯的蓋,一杯子滾燙的熱粥澆了他一身,丟一下句渣男,就拉著我三步並兩步地離開。

直到在車上坐定,我才緩過神來,雙手止不住發顫。

「我沒事。」感受到小齊關切的目光,我安慰她。

「計劃就是不跟他當眾對質。」我悄悄把手墊到大腿底下,壓住慌亂。

「回家吧。」我說。

13

我說的家是小齊的家,我和施衍那個房子暫時是不能回的。

我悄悄緊了緊拳頭,還是有些不受控制,我知道自己本來就是個不爭氣的,不然也不會在達成融資後,還若無其事地繼續留在他身邊。

反正現下,我是沒有精力也沒有力氣再去跟施衍對質拉扯。

本就是要留足空間,讓他猜疑不安,無從辯白,這才是最磨他的。

他打了許多電話過來,我直接摁了關機。

「照照,不能給他機會。」我對自己說。

連續昏睡十八個小時之後,我從飢腸轆轆中清醒,躋拉著拖鞋下樓,廚房裡煙火暖人。

樓亞成停下手中忙碌,轉頭招呼我:「小齊還在睡,你先吃點麵包墊一下,等下一起吃飯。」

我應聲坐到餐桌前,也沒了顧忌,叼著麵包打量著這個香港小報評價為排名第二十三的黃金王老五在廚房裡繼續忙碌。

我是沾了小齊的福,小齊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小齊很快打著哈欠下樓,頂著蓬亂的頭髮坐到我身邊,一個比一個不修邊幅。

樓亞成端來最後一盤菜,落座小齊對面的位子上,手下沒停,給小齊夾了些豬肝,邊對我道:「小齊都跟我講了,董事會那邊我會看著安排。」

我正忙不迭品嘗一桌不輸大廚水準的佳肴:「嗯,投票時候給他一些壓力就好。」

小齊滿臉不情願地吃下一片豬肝,插話進來:「昨天他來找過你,鬧得動靜可大,我讓物業攔住了,你要想見他跟他說清楚,我就再去打個招呼。」

「不見了,晾他幾天,他就也明白了。」我神色平淡地吃下一口飯菜。

樓亞成的手藝真是不錯。

在小齊家待了十幾天,我過得十分瀟洒自在,雖說是為了躲施衍,但也只能窩在家裡,好在小齊陪著我每天追劇打電動,抱在一起鬼哭狼嚎的,日子這樣過得平淡卻也足夠熱鬧充實。

只是辛苦了樓亞成,被我們吵得不勝其煩,除了做飯,大多時間都躲在房間裡不出來。

熟悉之後,我發現他人也很好相處,在外表現得冷淡漠然不過是環境和身份使然。我還從他那裡偷師了幾道好菜,都是小齊愛吃的或者針對小齊補充營養的。

14

這天晚飯後,我藉口飯後上樓睡覺,掏出床縫裡十天前塞進去的手機。

是時候和施衍做個了斷了。

剛一開機,鋪天蓋地的都是施衍的信息和電話,中間也摻雜了他媽媽的,我沒看,也沒刪除,鬧上法庭,這些說不準都能派上用場。

我點開對話框,心平氣和地編輯一條:【明天上午十點,公司附近咖啡店,我們談談。】

下一秒,施衍的電話打了過來,我接了。

「照照。」許是沒想到我真的會應答,施衍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急促。

「還是你想電話里談,也行。」我出口打斷他。

「不……不是。」

「那就明天見面再說,時間地點沒問題吧?」

「沒問題,我明天一定提前到。」沒等他再有下文,我直接掛了。

第二天一早,小齊還未醒,我已拾掇妥當。

樓下的樓亞成坐在客廳里,慢條斯理地翻著手機,抬頭看了眼我,說:「我讓司機載你,你自己去小齊不放心。」

我點頭答應,拎過咖啡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桌上現成烤好的麵包片,搭配藍莓果醬,是我最愛。

「替我謝謝小齊。」我夾過一片,恬然自得地吃著。

他微微頷首,又開口:「前兩天董事會召開董事會議,一直沒聯繫上你,他今天應該也會跟你提。」

我瞭然,這是他的手筆,感激地笑了笑:「知道了,多謝。」

「互惠互利。」他淡淡回復。

我頓了下,微笑著舉起咖啡,做了個碰杯的姿勢:「合作愉快。」

回想兩年前,我抱著策劃書,在小齊的引薦下,終於見到這位年紀輕輕就出任樓氏集團的 CEO,掌舵千億商業版圖,說不心慌都是假的。

我磕磕絆絆地介紹完我的方案,他還在低頭翻閱那一份策劃書,半天后才輕飄飄問了一句:「為什麼要跟你合作呢?」

為什麼?入股岩智有無數種選擇,為什麼一定要選我呢?

思索間,小齊寬慰地捏了捏我的衣角,示意我別擔心。

岩智創立之初,公司加上施衍只有三個人,還都是技術員。

能跑業務的只有施衍一個人。

我那會除了上班和照顧他,其他時間也都儘自己所能地為岩智拉資源拉人脈。

施衍在酒桌上喝吐的時候,我也在外邊奔波送禮,冷臉、閉門羹都沒少吃。

十幾年不聯繫的高中同學,只因為聽說他堂弟的表舅或許業務相關,我就跑遍了整個滬城,排隊六個小時,只為了替她代購一份網紅麵包。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都還被她當作跑腿使喚,颱風暴雨天也任勞任怨。

岩智的業務有一半是我拿下的。

我陪著岩智長大,看它像一個孩子從蹣跚學步到現在立足行業前端。

也看著岩智人來人去,最初的合伙人分崩離析,我心甘情願辭職守家,施衍一人獨大。

他有能力,所以他也有野心。

「我是最熟悉岩智的人之一,而且也相對可控。」我平靜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