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愣在原地,江庭之幫我提行李箱,然後問我:「阿薇,讓司機先把東西送回去,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好嗎?」
我欣然接受。
江庭之笑容依舊,把早已準備好的頭盔給我。
「這是目前我能買到安全性最高的頭盔,阿薇,你相信我嗎?」
「當然。」
我坐上了他的后座。
車子啟動,隔絕耳邊一切喧囂,是久違的自由,我能清楚聽到江庭之心跳。
我有意看了一眼他的頭盔,和我的並不是同一款。
要是放在情竇初開那會兒,我大概會難以抑制迷戀江庭之這樣的男生。
溫暖,欲、野,這種反差感,在江庭之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但我知道,放到現在,我只是享受這片刻新鮮。
江庭之帶我去了一處海灘,傍晚的夕陽照在海面上,波瀾起伏唯美遼闊。
我們在海邊接吻,對彼此說最親密的情話,撿擱置在沙灘上的海星。
他的真摯和赤忱,讓人淪陷。
8
江庭之進醫院那天,我正在公司開會。
大致經過,是周易然趁我出差那三天,找江庭之麻煩不成,反被打了一頓。
為了報復,周易然約江庭之到天台算帳。
卻沒想到,兩人起衝突的時候,周易然失手把江庭之推下天台。
別人告訴我,要不是底下有一輛麵包車做緩衝,江庭之不死也得殘廢。
我趕到醫院的時候,周易然已經被警察控制。
江庭之躺在病房裡,腳踝和脖頸扭傷,身體多處磕碰淤青。
見到我,他疼得齜牙咧嘴還是努力擠出笑容:「你來了。」
我無奈卻也心疼,拉出椅子坐在病床邊:「明知道他找你約架,你還去?」
江庭之解釋:「若是放在平時,我肯定不去惹事,可這回不一樣,周易然是我情敵。」
他看著沒心沒肺,可這話卻說得尤為認真。
像是錯覺,提到周易然名字的那一刻,我似乎瞧見江庭之眸色閃過晦暗。
但我想,他恨周易然並非沒有緣由,畢竟,對方險些害了江庭之的命。
天台沒有監控,可李祿卻是目擊證人。
據他所說,那天自打和我分手之後,周易然為了維持虛榮變賣奢侈品,到後來,開始借網貸度日。
去找江庭之那天,他事先喝了不少酒,李祿怕出事,便跟著他出了宿舍。
沒想到,會發生這麼大的意外。
但事情,很快有了變故。
周易然進去第二天,柳顏寧就為他翻供。
她說,是江庭之自己跳樓嫁禍周易然。
這話可信度不高,江庭之不是傻子,從那麼高的樓跳下來,除非是尋死。
可柳顏寧提到了一個關鍵。
若江庭之事先算計好麵包車的位置跳下,那麼他完全有可能陷害周易然。
柳顏寧喜歡周易然,這件事在A大不算隱秘。
兩人是同班同學,女追男,周易然一開始也並未明確拒絕柳顏寧。
直到我出現。
周易然的案子模糊不清,江庭之被叫去問話,我親自開車送他。
剛到門口,柳顏寧便氣勢洶洶衝上來,指著我和江庭之的鼻子罵。
「陳涵薇,你別以為有錢有勢就能顛倒黑白,阿易他是冤枉的,你們別想害他!」
「我那天,可是親眼看到你站在天台邊緣,不是阿易推人,是你自己踩空掉下去的!」
江庭之捕捉到漏洞,質問柳顏寧:「你剛才說,我是失足掉下去的,對嗎?」
柳顏寧正在氣頭上,隨口接了他的話:「對,你是自導自演,阿易是無辜的!」
我意識到,江庭之在誘導她說錯話。
柳顏寧情緒激動,江庭之道:「你既然一直跟著周易然,就應該知道,是他先挑釁,言語辱罵,我才會受邀去天台。」
「你都說了,親眼看到我站在天台邊,那麼,你應該知道,是他把我逼到絕路在先,我才會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
柳顏寧立即反駁:「你胡說,分明是你自己走到天台邊。」
江庭之面色淡然,「柳同學,我知道你想為周易然脫罪,可我作為一個正常人,一生活如意沒有精神類疾病,二沒有難以承受的打擊負擔,怎麼會自己走到天台邊跳樓呢?」
柳顏寧這兩天為周易然的事心力交瘁,如今碰上江庭之,崩潰怨恨一股腦湧上心頭。
她竟是直接沖我來。
「賤人,都是因為你,要不是你水性楊花,用金錢腐化了阿易,他才不會這樣。都是你害了他。」
江庭之眼疾手快,搶先制住柳顏寧。
「柳顏寧,周易然落到今天這種地步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和別人都沒關係。」
柳顏寧氣得破口大罵。
「狗仗人勢,你以為她陳涵薇是什麼好東西,等哪天她把你玩膩了,你的下場一定比阿易更慘,我等著看你倆的報應!」
事情發生在警局門口,監控拍得一清二楚。
經過這麼一鬧,周易然被判了蓄意傷人,柳顏寧因為作假證,也受了處罰。
雖然,我這次不遺餘力幫江庭之討公道。
可柳顏寧的話,我也放了幾分在心上。
江庭之,有秘密瞞著我。
9
一年後,江庭之大四。
他總說自己學業繁重忙著寫論文,同我見面的次數少了很多。
我知道熱戀期過了,江庭之一心撲在未來,無可厚非。
但我不想忍受等待和冷落,也不會為任何人改變自己的人生軌跡。
畢業前一夜,江庭之約我到海灘。
我知道他為我買了戒指,據說,一位男士一生只能為一位女士定製。
江庭之把這個當作承諾,但於我而言,這種寄託物質的浪漫告白和發自肺腑的動聽情話,並不能讓我甘願被一枚戒指困住靈魂。
我沒有赴約,打了江庭之跟他分手。
「江庭之,謝謝你這段時間陪我,我們分手吧,不是因為誰有過錯,只是所有事都有一個保質期。」
「再也不見,江庭之。」
說完,沒等江庭之開口,我直接掛斷電話。
江庭之後來找了我幾次,我都避而不見。
慢慢的,他徹底淡出了我的記憶。
三年後,我和江庭之再次見面。
他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命名江陳。
秘書告訴我,這家律所規模比不上行業頂尖,但業務能力出色,創立以來從未出錯。
我剛到會客室,江庭之趕來見我。
他穿著得體矜貴的西裝,戴著金框眼鏡,看起來比從前沉穩俊逸許多。
可見到我,竟是有些手足無措。
我笑著開口問他:「有豆漿嗎?」
江庭之忙答:「有,小廚房,我這就去做。」
他正要離開,我將人叫住:「不用了,逗你的,先談工作吧。」
合作過程很順利,結束後,江庭之鼓起勇氣喊我:「阿薇,我可以,請你去吃法餐嗎?」
我轉身看向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請江庭之吃飯,吃的就是法餐。
「江庭之,很抱歉,我接下來還有別的行程。」
江庭之聽懂了我的話中之意,卻不想輕易放棄:「那我們去吃別的,你說了算。」
我笑了笑,只說:「江庭之,我快要結婚了。」
說完,我拿起合同轉身離開,江庭之站在原地,眸光黯淡。
我與江庭之相戀並非因緣巧合。
我知道他是蓄謀已久接近我,也知道他對我的情感摻雜真心,更知道,他看似冷靜,骨子裡卻是偏執。
為對付周易然,試探自己在我心目中的分量,江庭之甚至用了跳樓這樣極端的方式。
他拿著我的錢和資源創業,我當作不知情。
只是沒想過,江庭之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這樣的人,有能力卻也不乏執念。
他的控制欲和占有欲,會隨著野心放大。
我想,或許在不久的將來,江庭之會站到更高的地方。
但我們,再無可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