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三年里的無數個日日夜夜,看著我被他們耍得團團轉,周逸臣又是否有過後悔的時刻呢?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這次我是真的下定決心,要離開他,離開這個地方了。
4
第二天一早,我就收到了老師的電話。
「怎麼了老師?」
「你丈夫,他來單位替你辭職,你是怎麼打算的?這次也要聽從他的安排嗎?」
轟隆一聲,我像是被一道雷劈中。
我緊趕慢趕來到醫院。
周逸臣果然坐在院長辦公室。
「這件事還是要經過景蘭的同意才能批覆,等她過來再說吧。」
「等什麼等,我是她老公當然我說了算!她吃我的用我的,結婚五年了肚子裡連個種都沒有,除了我還有誰會要她?」
「這話不對吧。當初要不是因為你,景蘭又怎麼會滑胎?還有這幾年,你以為你懂點醫術弄些障眼法我就看不出來了麼?她流產四次,恐怕不是意外那麼簡單吧!」
「周逸臣,做人不能太沒良心。這幾年景蘭為你放棄事業,在家全心照顧你,你不僅不好好珍惜她,還把小三堂而皇之帶回家,讓她來伺候小三的月子!」
「現在她想拼搏事業,不想在家當米蟲,你還要斬斷她的退路,你是非要把這個女人逼死才開心嗎!」
周逸臣聽得一臉不耐煩。
「你這麼義憤填膺,該不會是跟鄭春景有一腿吧?」
「周逸臣!」
「我說錯了嗎?行了,趕緊把離職批了,家裡飯都沒人做,這個鄭春景,真以為自己能拯救世界了!」
我在門外,聽得手控制不住地抖動。
院長的話什麼意思?
我那四次流產都不是意外,而是周逸臣的有意為之?
「都聽見了?」
柳如煙突然出現在我身後,臉上掛著計策得逞的壞笑。
「你還不知道吧?三年前,就因為我一句沒有安全感,不想讓自己的孩子跟別人分享爸爸,他就在你每天喝的湯里下藥,讓你流產。」
「之後那三次,其實也不完全是因為湯圓,她一個孩子懂什麼呀?那都是周逸臣的手筆,他早就厭倦了你的無趣,每天跟個老媽子一樣,那個男人受得了?」
「哎呀,你瞧,這是周逸臣送我的,30克拉,他還說要給我和孩子單獨買套別墅,以後每年暑假去馬爾地夫避暑。」
我渾身控制不住的泛起寒意。
就因為柳如煙一句沒有安全感,他打掉了我的孩子,四次!
周逸臣不是不知道我一胎懷得有多艱難。
為了受孕,我每天都只能吃一點點,喝難以下咽的苦中藥。
孩子意外沒了,我整夜整夜睡不著,頭髮大把的掉。
還因此患上夢魘,總看見一個孩子沖我哭。
周逸臣嫌我神經質,罵我有病,那陣子他都不住家裡,原來是陪柳如煙坐月子去了。
他送柳如煙30克拉的鑽戒。
我想起我們結婚的時候,他送了我一個路邊攤買的10塊錢的戒指,說愛能抵萬難,以後會讓我過上好日子。
可後來,因為柳如煙一句話,他把我的房間改造成嬰兒房,讓我住進地下室。
如今想想,或許我在周逸臣眼裡,一直都只是一個免費保姆罷了。
我連哭都哭不出來。
我只想離開。
離開周逸臣,離開這個令人作嘔的地方!
忽然,柳如煙抓住我的手,尖叫一聲,往後猛地倒去。
我沒反應過來,又被人狠狠撞開,腦袋撞到牆角,鮮血淋漓。
周逸臣瘋了一樣撲過去抱起柳如煙,雙目猩紅。
「要是她有什麼事,我讓你給她肚子裡的孩子陪葬!」
我呆呆看著他,滿臉的血。
周逸臣眼神閃了閃,最後還是狠狠撞開我,抱著柳如煙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疼得頭昏眼花,是老師過來帶我去包紮。
看著我狼狽的樣子,他老淚縱橫。
曾經那個令他驕傲的天才外科醫生,竟然把自己折磨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我努力擠出笑容安撫他。
「就差一毫米不到,你的小命就沒了,還笑?」
「這不是沒事嗎?老師,我已經想好了,今晚我就走!」
5
周逸臣一路抱著柳如煙衝到手術室,看著柳如煙被放在擔架床上推進去。
不知道為什麼,他腦子裡浮現出來的竟然是我的臉。
一想到我當時的樣子,他心裡莫名泛起一陣強烈的慌亂不安。
仿佛即將要失去什麼東西,心跳的極快。
他打開我的微信聊天介面,輸入一行字,又刪除。
反覆幾次,最後選擇一句彆扭的「這次就原諒你了,下次別再這樣了,煙煙懷了孕,你得多讓著她。」。
結果換來的卻是一個鮮紅的感嘆號。
周逸臣一下氣血上頭,惱火地給我打來電話想要教訓我。
卻只有一陣忙音。
「好啊鄭春景,你最好一直這麼有骨氣,別到時候跪著回來求我!」
柳如煙的孩子還是沒能保住。
周逸臣氣得衝進我老師的辦公室,要他把我交出來,要我一命償一命。
老師紅著眼狠狠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景蘭被你害得流產四次,這次,她知道你照樣不會好好待這個孩子,所以自己偷偷把孩子打了!這個命,夠不夠償!」
「她自己把孩子打掉了?她憑什麼這麼做,我沒說不讓她生……」
「她人呢?鄭春景人呢!」
「你不用找了,她已經死了。」
「什麼?」
「她下午的飛機,去的路上突發車禍,一死三傷。周逸臣,你滿意了?以後沒有人阻擋你和柳如煙這對狗男女男盜女娼了!」
周逸臣一屁股坐在地上,仿佛失去所有感知。
6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周逸臣瘋了一樣衝出辦公室,一路飆車回到家裡。
推開家門,家裡冷冷清清。
這個屋子裡屬於我的角落,好像自從三年前就變得越來越少了。
周逸臣心裡空蕩蕩的,下意識衝到地下室。
可是,什麼也沒有。
房間裡只有一張床,床單被罩,我的衣服書籍,全都消失不見了。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的感覺到恐懼。
那個一直在他身後等待,只要他回頭永遠都在的人,怎麼會忽然消失呢?
周逸臣怎麼也想不明白。
第二天柳如煙就出院了。
周逸臣已經沒有心思去細想為什麼她這麼快就恢復了。
他讓人調查了那天的車禍案件,現場的確有人當場死亡,是個女人。
周逸臣煩躁不已。
我在家的時候他嫌棄我黃臉婆,整日只知道操心他吃什麼幾點睡穿衣服少不少。
我走了,他又開始不習慣。
總覺得生活里好像缺失了一塊。
可具體是什麼,他又說不出來。
他只是很心慌,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心慌錯亂的感覺越來越嚴重了。
柳如煙牽著湯圓蹬蹬蹬往地下室跑。
周逸臣拉住她。
「你剛小產不能劇烈運動,你做什麼呢?」
「哎沒事兒,我又不像你家那個黃臉婆,流個產得趴床上修養十天半個月的,我年輕,身體好!」
周逸臣眉頭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