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夠成為花魁,不止接待的客人會更高級,就連老鴇也會因為自己能賺錢,而多露出些好臉色來。
於是,自知無法擺脫泥沼的翠兒,開始努力學著討好客人,奔著成為花魁而努力。
不幸當中的萬幸,翠兒真的做到了,自從成為花魁後,翠兒覺得自己活得愈發像個人了。
別人爭著搶著獻殷勤的日子很美妙,就連翠兒自己也會想著,在這吃人的世道,做個吃喝不愁、穿著體面的妓女,也沒什麼不好。
翠兒開始變得麻木,每每老鴇買了新人進來,她也對著那些驚慌掙扎的小姑娘,生不出什麼同情心來了。
翠兒想著,左右逃不過賣皮肉的命運,何苦還要遭上這許多的罪呢?早早認命了,也能免去這許多的皮肉之苦。
到時候多接些客人、攢些傍身的銀子,等到年老色衰了,自己做個老鴇也挺好。
可這個美夢,註定做不長久。
青樓里的客人三教九流,什麼樣的都有。他們的衣袍之下,都是那久經風月的肉體。因此,染病成了絕大多數妓女逃不過的命運。
若是小病,尚且還有治一治的可能,但若是得上了「楊梅大瘡」,且不說老鴇不會給醫治,就是叫了郎中來,最終也逃不過那等死的命運。
翠兒以前想著自己是花魁,接待的都是上乘的客人,總不會如同那些低級妓女一樣染上如此髒病。
然而,有天她卻突然感到下體痛癢難耐,生出了瘡來。
原來,花魁也逃不過這可怕的「楊梅大瘡」。
時也命也
翠兒是親眼看過得上「楊梅大瘡」的人,最終會是怎樣的下場。
那瘡先是生在下體,而後便會遍布全身,等到人咽氣之時,身上已經難見好肉。
更主要的是,「楊梅大瘡」是不治之症,老鴇是斷然不會捨得花錢請人來醫治的。
甚至,為了能夠榨乾妓女身上的最後一份價值,老鴇還會逼著患病的妓女在症狀不算特別明顯的時候,更加頻繁的接客。
等人徹底沒了價值,有的甚至連個草蓆都懶得裹,便草草扔出了青樓的大門。
翠兒記得,樓里曾經有個得了「楊梅大瘡」的人,為了能夠瞞下病情,曾用燒紅的烙鐵去烙燙下體的瘡。翠兒試了一下,疼的她險些背過了氣去。
然而,如此治標不治本的行為,最終還是無法阻止「楊梅大瘡」的蔓延。
老鴇很快便發現了她身上生了瘡,在確定是「楊梅大瘡」後,老鴇對她再也沒了對待花魁翠兒時的笑模樣。
老鴇開始逼著翠兒頻繁接客,身體的極度不適加上頻繁接客,使得翠兒的病情越發嚴重。
眼看著翠兒的身上開始潰爛,老鴇終於如同對待其他患病妓女一般,放任其自生自滅。
等待死亡的過程漫長且痛苦,翠兒看著自己潰爛的皮膚,感受著那鑽心的痛癢,感受著身體開始不斷發熱、骨頭關節疼痛難當,最終不甘的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淪為了亂葬崗中的無名屍體。
翠兒的一生本不會被人所關注,好在,曾與她同為樓中妓女的朋友,幸運的不曾染上「楊梅大瘡」,最終成功等來了新政府的解救,才通過翠兒的一生經歷,講述出了那段黑暗的歷史。
事實上,翠兒只是無數民國時期妓女的一個代號而已,她的一生,與絕大多數妓女大體雷同。
導致她們人生悲劇的導火索,便是那萬惡之源——鴉片。
這種原始毒品荼毒了太多人的身體與人性,成為了無數家庭破碎的導火索。
當一個國家的人民開始為了鴉片而賣兒賣女、泯滅人性,山河破碎便已經成為了註定的結局。
而青樓,則是她們悲劇人生的重要轉折點。這種將女性肉體做為牟利工具的場所,極大的剝削了當時女性做為人去生活的權利。
即便孫中山曾提出過「禁娼」,並為之付出了不少心血。但對於一個骨子裡就已經開始發爛的社會而言,令行禁止是完全不可能達到的美好期望。
敗壞的社會風氣,就如同那要了無數人性命的「楊梅大瘡」一般,根本治無可治。
事實上,所謂的「楊梅大瘡」,根據患病者的症狀來看,基本可以判定是「梅毒」。
而「梅毒」的主要傳播途徑便是性,這也解釋了為何此病多病發與妓女與嫖客身上。
長效青黴素對於早期梅毒有著極佳的治療效果,早發現早治療也可以避免悲劇的發生。但若想完全不受梅毒困擾,最為有效的辦法無疑是潔身自好。
只有杜絕嫖娼、亂交等行為,才能根源上避免罹患梅毒,免受病痛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