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揚趕在我關機前一秒,發來了一個文件和一段語音。
我打開掃了一眼,文件是這些年關於林家的報道,周揚發給我,應該是在真真假假的信息中篩選過的真實報道。
另一條是他的語音,知道我在病房,他聲音很低。
「林忬說給我們投資的條件,是我們對你保密,他想了很久才決定用這個辦法接近你,鈞兒,他喜歡你。」
我盯了那條語音很久,按滅了螢幕。
18
我一直不敢碰林忬,是怕他受傷,更是怕他不喜歡我。
我們的關係開始於強迫,本來應該沒有好的結局。
所以哪怕他清醒後沒有要離開我,我也沒敢問。
我沒抱過希望。
但周揚說這一切都是林忬的計劃。
我揉了揉臉,乾脆不想了,趴在病床上握住了林忬的手。
第二天林忬醒的比我早,我感覺到自己臉上有東西,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他靠在床頭,眼裡掛著幾分笑意,正盯著我看。
「醒了?」林忬捏了捏我的臉,「脖子疼嗎?」
我起身活動了一下,給他倒了杯水。
西裝男帶來了兩人份的洗漱用品,我們換完衣服先叫了醫生。
林忬沒有大礙,觀察一白天,晚上就能出院,趁西裝男打電話和他爸彙報的時候,他對我勾了勾手指。
我附耳過去。
「我們家老頭過來,我就得跟著他回林家了,」他貼近我的耳朵,帶起一陣酥麻,「秦鈞,要不要從他手上搶走我?」
我嗓子立刻乾了。
搶人這種事我沒幹過,但是把林忬帶走藏起來,這種念頭在我腦中演練過無數次。
於是我身體力行,趁著西裝男不注意,帶著林忬跑下了醫院。
車停在醫院門口,周揚開來借我的,我一路開車回了自己的出租房,開門時候還心如擂鼓。
林忬按著我的手,擰開了鑰匙。
這裡是我『借給林忬二十萬』之後就租下的,所有的裝修都是我親力親為。
宿舍不太方便,我原本就想帶他搬出來。
但我怕他不願意,所以直到現在都沒提。
「你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喜歡的,」我站在門口,聲音有點僵,「想添置的東西列出來,明天我去買……」
林忬里里外外走了一圈,一眼看中我放在客廳的酒紅色大沙發。
他坐上去,整個人陷了一下,然後對我伸出了手。
我深吸一口氣,撲過去抱住了他。
19
怎麼也沒想到,我們的第一次是由林忬主導。
他帶著我的手在他身上探索,親吻我的耳朵,炙熱的嘴唇和喘息都被聚在了一處,燙的驚人。
「慢點……」我看著他慢慢坐下,聲音啞的不像話,「別弄疼你……」
「人第一次都會痛,」林忬咬著我的耳垂,「小狼狗,你嘴上說的和動作……可不太一樣……」
我側過頭吻他,掐著他的腰窩,像墜入一場深紅色夢。
林忬的味道實在太好,肖想過久一朝實現,我根本停不下來。
姿勢已經換了三輪,我把他的雙手按在頭頂上方,低頭去咬他敏感的脖子,越頂越重。
林忬受不住這樣,悶哼著掙扎讓我鬆手,我知道他想幹什麼,但我不允許。
至少這種時候,他的一切都必須屬於我。
「……秦鈞!」
他被我逼出了眼淚,清冷的眸子抬起,魅人心魄。
「舒服嗎?」
我問他,吻上了他的眼角。
林忬沒有餘暇回答我,他整個人繃緊,嗚咽著顫抖了好半晌,終於軟在了我懷裡。
20
我們試遍了這屋裡的所有地方。
後來林忬實在不堪忍受,開始扯我的頭髮,我才惋惜的抱他去洗澡。
浴缸是新買的,帶著按摩效果,我把他抱在懷裡,鼓起了勇氣。
「我喜歡你,」我把下巴隔在他肩膀,低聲表白,「一開始就喜歡。」
「看出來了,」林忬聲音帶著饜足後的慵懶,「第一天見面,你看我的眼神就像要吞了我。」
我有些愣,不太記得第一次見面時,自己是什麼眼神。
林忬靠在我肩膀上幫我回憶,他頭髮很軟,在我頸側掃來掃去。
「我開學晚了一個月到宿舍,拎著兩個大行李箱。」
當時已經是晚上,宿舍其他人出去聚餐了,林忬把東西放到櫃頂,轉而要去開燈的時候,碰見了先眾人一步回來的我。
他說那時候天都是暗的,只有走廊有一點光全聚在我眼睛裡,我站在門口像發現了獵物的野獸,一步步向他靠近。
「看著嚇人,我往後退了兩步,碰到了柜子,沒放穩的行李箱就掉了下來……秦鈞,還記得之後的事嗎?」
我印象不深刻,只記得自己那天喝了點酒,回宿舍放東西,看見個從沒見過的美人。
「唔,你說。」
林忬笑了下:「你幫我扶住了行李,單手,那麼重的箱子就直接壓在我頭頂,也不知道往上扶,低下頭就問我,叫什麼名字。」
我沒話說,把臉往他肩窩埋了埋。
「我那時候就知道你對我有興趣。」
林忬回手摸了摸我的頭,像安撫。
「繼續,」我抱著他晃了晃,催促,「說重點。」
我迫切的知道他為什麼騙我,也迫切的想驗證周揚的話是不是真的。
「還說什麼?」林忬聲音輕漫,「後來你就發現了我的秘密,要挾我和你……」
我把他翻過來,急不可待的吻住了他的唇。
林忬在我唇舌間悶笑,我托著他的後頸避免他嗆水,看向了他的眼睛。
「你知道我想問什麼,」我抹去了他臉上的水珠,「林忬,我喜歡你。」
「嗯,」林忬拉我俯身,親吻我的嘴角,「乖,我也喜歡你。」
21
我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只要林忬喜歡我,那其餘的事就都無所謂。
我一向只看自己最想要什麼。
但該問的還是要問問,比如他真實的家庭狀況。
林忬沒有瞞我,他告訴我他是林茂彥的長子,也是原配的兒子,後來母親去世後,林茂彥找了個年輕女人,生下了我那天揍了一頓的非主流。
「什麼意思?」我幫他擦頭髮,邊擦邊問,「他和你爭家產,把你攆走了?」
林忬仰著頭,輕笑了一聲:「真要那樣的話,你會保護我嗎?」
「真要那樣就我養你,」我毫不猶豫的回答,「你不喜歡那個家,以後就只用回我們兩個的家。」
林忬頓了頓,笑著搖了搖頭。
「傻子,」他坐直了身,「他要是能把我攆走,我還真能高看他一眼。」
林茂彥能把公司經營成那樣,也不是傻子,他早就看出小兒子沒天賦,所以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到了林忬身上。
但林忬不願意。
他從小接觸公司管理,已經膩了,要過一段自己的人生。
所以他乾脆利落的拒掉了林茂彥為他安排的國外課程,辦好手續來了南大。
我大概明白了:「那你家的家業……」
「等我畢業回去之後接手,」林忬的聲音懶洋洋的,「讓我家老爺子退休,好好回去教育教育他不成器的小兒子。」
他語調涼薄,有點性感,我躺在他身邊勾著他的手指玩,問道:「那我呢?」
林忬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溫柔平和,帶著淺淺的笑意。
「你繼續做你喜歡的事,」他湊過來,親我的眼皮,「有你在,林家就不是束縛是挑戰,秦鈞,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這雙眼睛……」
「喜歡就好,」我翻身壓在了他身上,控住了他的手腕,「那就看著我,再來一次。」
22
一次一次又一次,直到林忬體力不支睡過去,我才停下。
這不怪我,中途我停過一次,問他怎麼想起來用親人住院這件事騙我,他說唯獨這件事,他沒說謊。
我立刻肅然,以為他真有親人在住院,細問才知道,是他養的一條狼狗。
「跑的太快摔斷了腿,那時候正在住院,」林忬翻出相冊給我看,「林家沒人能控制住我養的狗,所以那天,他們求我回去,實在不行,把狗帶走也可以。」
據說他同父異母的非主流弟弟遛狗,被拽倒十幾次,天天傷痕累累,還要承受林茂彥的遷怒,戰戰兢兢過了一段日子,實在受不住,跑來求他。
然後因為太不像好人,又被我揍了一頓。
「……那我當時豈不是顯得很傻?」
「挺好的,」林忬捏捏我的後頸,「你打架的時候,還挺養眼的。」
23
直到我們安穩畢業,林家的人也沒來找過事。
林忬背著我處理了他家所有的麻煩事,然後在他接手林氏集團的第二年,帶我回了林家。
非主流還是那個打扮,見了我就像老鼠見了貓,林忬的繼母也是謹小慎微的模樣。
林茂彥坐在客廳,看我的眼神絕對稱不上友善。
「你就是秦鈞。」
「沒錯,」我點點頭,總之不能失了禮貌,「叔叔好。」
「你和林忬的事我不同意,」林茂彥壓低了聲音,「他喜歡你也是一時的,你們都還年輕,應該找准自己的方向。」
「他現在喜歡我就夠了,」我笑了起來,「林總,我從來只看當下。」
林茂彥的臉色更加難看。
他應該準備了一堆對付我的方法,但是他不敢用,因為林忬是他唯一能繼承家業的兒子,而幾年前林忬就說過,只要我受到威脅,他就立刻把手裡所有股份賣了做公益。
我知道,但林忬想我不知道,那我就裝作不知道。
「只要我打聲招呼,你們那個工作室就得註銷,」林茂彥狠聲威脅,「你想好了。」
「那您可以試試,」我不太在乎,「對了,林忬這次回來拿東西,就是要跟著我走,我們打算去非洲待一段日子,工作的事情麻煩您自己操心。」
林茂彥的臉都綠了。
林忬收拾好了東西,拎著行李箱走了下來。
「我走了,」他把手裡相框放下,「想了想,這個還是留給你。」
林茂彥沒有出聲。
那是個相框,裡面的女人笑容明艷,是林忬的母親。
「她被你困在家裡,為了你的事業放棄了自己,是她自己的選擇,也是你的無能,」林忬的聲音很淡,「爸,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在我身上。」
林茂彥忍無可忍:「我是為你好!」
「我現在就很好,」林忬把行李遞給我,「公司拿下了那個招標,是我的功勞,現在我要和我愛人去休假,別打擾我們。」
我挑挑眉,跟著林忬走出了林家。
24
畢業之前,我還是從我眾多的愛好里選擇了畫畫。
那些驚險刺激的活動也是我喜歡的事,但林忬每次看見,都嚇得臉色蒼白。
雖然他強裝鎮定說沒事,表達他對我的支持,但我不想讓他擔心。
為愛退讓沒什麼大不了,我做什麼都會做到最好。
我不會因為愛一個人而褪色。
25
周揚和劉越在自媒體做了帳號,我和他們一起,加入了野生動物保護協會。
他們一個負責攝影,一個負責運營,而出鏡這種事,就交給了在話劇社待了四年的我。
偶爾還有林忬。
林忬的身份註定他每一次出鏡都會帶來巨大的流量,其中最火的那個視頻,是他坐在我身邊,聽我在曠野中彈吉他。
彈幕幾乎遮住了螢幕,林忬淺淡的笑意被津津樂道了好長時間。
「都說我們該是一對兒,」我支著畫板,描繪著非洲廣闊而絢爛的夕陽,「林忬,你什麼時候給我做個模特?」
林忬白我一眼:「你畫了點什麼自己不知道?」
我低聲笑了半天:「這次不畫那樣的,我的第一個畫展,我想畫一幅你。」
林忬答應了我。
畫展的主題是「愛」。
我的愛無處不在,歡笑的家人,聚會的朋友,野生的動物,無人之處的美景。
正中間的地方,我掛了一幅人像。
沒有背景,沒有刻意炫技調色,他淺笑了一下,就占據了我心裡最重要的地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