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
"我叫林柏簡,是林美意的哥哥。"
男人伸出寬大的手掌,我禮貌性的握住。
"抱歉,林總,是我眼拙了。"
"我之前一直在瑞士生活,你不認識我很正常。"
我笑著點了點頭。
林柏簡的公司在歐洲市場紮根多年,如果今年去巴黎能跟他合作,打開歐洲市場,我的QINYI必將上一個新台階。
男人很自然的攀談了起來。
"我看過你在QINYI品牌發布會的採訪,很有格局,且思想獨特,你這麼聰明的女孩子,不該為愛情所困。"
我舉了舉紅酒杯:「英雄所見略同。」
林柏間眼眸閃過亮光,粲然一笑,與我碰杯。
「葉小姐跟傳聞中不太一樣。」
「哦?傳聞中的我,什麼樣?」
我正要藉機跟林柏簡談合作,儲斯禮的聲音,突兀地在身後響起。
"林總還是這麼喜歡當中央空調。"
我忍不住蹙眉。
儲斯禮卻率先一步把我勾進懷裡,衣衫上裹挾著熟悉的木質香調。
我想掙開,卻被儲斯禮箍緊。
"儲總累了吧,內地香港來回飛,不如早點回去休息吧。"
林柏簡的話把我拉回了思緒。
儲斯禮不緊不慢的回擊他:"我內地資產多,來回飛習慣了,倒是林總該好好思慮,自己的公司能不能撐過這個冬天。"
"儲總也要小心些,情情愛愛容易迷昏頭腦,小心被自己的堂兄弟拉下高台,吃干抹凈。"林柏簡哂笑。
我沒什麼心思聽這兩個男人鬥嘴。
兩人對話的罅隙,我趁機從儲斯禮的懷抱里掙脫開來,躲得遠遠的。
"葉青,我有話對你說。"對峙結束,儲斯禮擰著俊眉,朝我招了招手。
他這樣召喚的姿態,讓我想起這麼多年來,他對葉青的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我忍不住有些反胃。
林柏簡看出了我的不適,體貼的提出建議:「葉小姐是不是不舒服?我帶你去個安靜地方如何?那裡沒有不知所謂的人打擾。」
他瞥了眼儲斯禮:「葉小姐念舊,但舊人舊景爛了,就該早早扔掉。香港別的沒有,山多,景多,有空我帶葉小姐看點新風景,保證不讓你失望。」
原本只是擰眉不悅的儲斯禮,像是被這句話觸到了逆鱗。
他在眾目睽睽下,突然揪住了林柏簡的衣領,眼底是抑制不住的惱怒。
"林柏簡,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瑞士玩的有多花。"
"你這麼了解,平時也沒少玩吧。"林柏簡笑容惡劣。
我忍不住扶額。
被儲斯禮這麼一攪和,合作是談不成了。
不能讓他毀掉我的商業機遇。
「儲斯禮,現場有媒體在拍,你想清楚你在做什麼。」
可儲斯禮卻好似沒聽到我的話。
他這些年,在名利場裡周旋得遊刃有餘,為人處世,克制有禮。
我以為他早已成熟到可以控制自己的脾氣和情緒。
沒想到今天這麼沉不住氣。
事情越鬧越大。
眼看儲斯禮的拳頭就要落下,一道沉穩威嚴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Russell,鬧夠了沒有。"
我心下一跳。是儲夫人,沒想到她也來了。
儲斯禮像是終於被拉回了理智,失魂落魄的放下了拳頭。
"小葉,你先走吧,外面有司機在等你。"儲夫人沖我擺了擺手。
轉向儲斯禮,表情才嚴肅起來:"Russell,你跟我走。"
11、
我出了港口,就看到了葉家的司機。
"大小姐,葉先生在餐廳等您。"
想來,我和儲斯禮的事情,我父親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可依著他的性格,是不會同意我和儲斯禮分手的。
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進了私廚包間,就看到面容陰沉莊重的葉功銘。
"爹地。"我輕喚。
葉功銘沒說話,闔著雙眸沉默莊嚴的點了點頭,示意我先坐下。
"聽說你想跟儲家解除婚約?"
"是,他在外面鬼混,緋聞鬧上了內地熱搜,跟這樣的污點男人結婚,對我和我的品牌都是一種侮辱。"
葉功銘沒有反駁,只是平淡的給我斟了杯茶。
"MG投資集團是你儲爺爺一手創建出來的,平地起高樓,時至今日都是一段傳奇。他願意把公司交給儲斯禮,就說明那孩子是個值得託付的人。"
"好的商人,未必就是好的丈夫。"我垂著眼眸,語氣意味深長。
"你和Russell,都是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長大的,他確實愛玩,但對待你,總歸是沒什麼壞心思的。更何況,男人最終都是會回歸家庭的。"
葉功銘輕描淡寫的說到。
葉青在這個看似不善言辭的父親眼裡,不過就是個家族聯姻的工具。
年幼時他對葉青的父愛,早就在他新組建的家庭中,消失殆盡了。
這世界上的任何感情都是有條件的。
"你明明知道他不愛我,也要把我推過去嗎?"我隱隱紅了眼眶。
"我是你父親,都是為你好。嫁到儲家,對你的品牌有大助力。你一個女孩子,何必那麼辛苦?"葉功銘說道。
我被壓抑得有些喘不過氣。
"口口聲聲為我好,究竟是為了我,還是為了您那個養在外面的私生子?
我再也顧不得什麼情分,直接撕破了臉。
「想拿我當墊腳石,藉助儲家給私生子多賺點家產,您就直說,不要找這麼高尚的理由。」
提到他的兒子,葉功銘的情緒才有了起伏:"他是你弟弟,他以後過得好,你才能在儲家穩住腳。"
「父親,您說反了吧。
「是我嫁到儲家,委曲求全,伺候好儲家一家子,您那位私生子才能靠儲家,在商界站穩腳跟吧?
「您看不起我是個女孩子,卻偏偏要靠我找靠山,您和您的兒子未免也太無能了。
「我不像你們臉皮這麼厚。我的品牌,我自己會做強做大,不需要靠任何人。」
葉功銘顯然沒料到一向乖巧的女兒會如此。
他「你你你……」了半天。
氣得手發抖,指著我鼻子罵:「你這個不孝女!你跟你母親一樣離經叛道,不知悔改!」
我定定的看著他,"父親,您還有臉提我母親?還記得她是怎麼死的嗎?"
對面終於沉默了下來。
我站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愛恨糾葛,從來都不是憑空出現的,它們就像時光擺弄的戲法,冥冥之中,早已埋下伏筆。
12、
葉青和儲斯禮的第一次見面,就是七歲那年,在她母親的葬禮上。
在此之前,她作為葉氏集團的千金,過得卻並不好。
葉功銘是個合格的商人,卻不是合格的丈夫。
他為了家族利益娶了妻子,卻吝嗇得不肯給她一絲絲的愛。
最初是相敬如賓,還算風平浪靜。
可日子過得久了,兩人之間鴻溝也越拉越長。
葉功銘總是很忙,很少才回一趟家。
葉青母親呢,性格有些孤僻,總是融不進那些富家太太的圈子裡,每天只知道待在偌大的別墅里,等著自己的丈夫。
後來,葉青慢慢長大,她的情緒也變得陰晴不定。
吃飯的時候,她會突然一直往我碗里夾苦瓜,讓葉青全部吃完。
葉青小聲跟她說,"媽咪,我不愛吃苦瓜。"
她就直接把葉青推到在地,歇斯底里的說:"葉青,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苦這個字不吉利,在香港,苦瓜不能叫苦瓜,要叫勝瓜。"
再後來,她變本加厲,開始利用葉青。
明知道葉青對芒果過敏,也要強迫葉青吃下去。
終於見到從外地趕來醫院的父親,她的目的也就達成了。
曠日持久的折磨直到葉青六歲那年,才徹底結束。
葉青母親因為精神恍惚,出車禍去世。
年幼的葉青,站在她的葬禮上,看著她的遺像。
連哭都哭不出來。
也就是這時候,葉青見到了九歲的儲斯禮。
他跟在儲夫人身邊,五官漂亮,但臉上有傷,據說是騎馬時摔到的。
儲夫人讓他陪陪葉青。
他便走到我面前,跟葉青說:"妹妹,別難過了,我把餅乾變成小兔子給你看,好不好。"
葉青有些木訥的點了點頭,把手裡的餅乾遞給了他。
小儲斯禮壞笑了一下,然後,把餅乾一股腦全塞進了自己的嘴裡。
憋了近一天的葉青,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他這個人,從小就是混蛋,現在也死性不改。
13、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