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我醒來不久,墨瑤就急匆匆來找我。
我以為她還要來罵我。
沒想到,她握住了我的手。
「親愛的,你來這兒當宿主多久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求助系統。
系統磨牙:
「上來就叫親愛的,還隨便拉手,你肯定玩不過她的,快別暴露你是宿主。」
我說謊時,就會摳手,大拇指不自覺地摩挲著無名指的指腹。
「我……我不是。」
墨瑤同情地摸了摸我腦袋。
「寶,我見過太多會撒謊的人了,把他們的心眼子全都借給你,你也是負數。
「昨天,你是怕我受傷,才故意手滑掉下去的吧。」
墨瑤和我說,她是上個月穿過來的。
現實中,真名叫「莫瑤」。
我知道她,娛樂圈的金牌經紀人。
我還沒有過氣的時候,曾在晚會後台見過她。
莫姐在娛樂圈很有名。
一是她無論帶誰,都能帶成頂流。
二是,她帶出的頂流,無論男女老少,都塌了房,以各種形式。
戀愛、出軌、傳銷、吸毒……
裸奔、酒駕、裸奔著酒駕……
堪稱娛樂圈張三集郵冊。
終於,在上個月,剛參演完爆劇,馬上就要飛升成頂流的男演員,被曝出嫖娼後。
雌鷹般的女人莫姐,突發心梗,倒了。
然後穿來了這裡。
需要做完任務「攻略男主,幫男主當上四海共主」才能回到現實世界。
系統聽完,都同情了。
「慘,太慘了。」
系統也想起了當年的傷心事。
「唉,哥來這兒都第三年了。
「三年前,我們一伙人擱山頂飆車,有個不要臉的孫子別我車,我氣不過,也漂移過去別停他。
「結果那個蠢貨把剎車踩成了油門。
「害得我倆雙雙住院,昏了三年,丫的。」
聽系統的描述,我腦中白線一閃。
我好像,在現實中,見過他。
12
系統叫秦風。
是東北太子爺。
四年前,他來我們劇組拍攝的馬場騎馬。
傳言他只喜歡騎馬飆車,不近女色。
製片人不信邪,帶了我們劇組幾個未成年的小女孩去奉承他。
我縮在人群中紅著眼,進了包廂,等待未知的命運。
秦風推門進來,一身騎裝,肩寬腿長。
在包廂看見我們後,他有一瞬間的愣神。
然後讓服務員把桌上的酒,都換成了果汁。
他勾勾手,叫製片人出了門。
製片人點頭哈腰地跟出去。
一個眨眼,被撂翻在地。
「你特麼!不是人!當老子!也!不是人?」
秦風每一個斷句,都是狠狠一腳。
製片人住了半年院。
我的眼淚落下來,在腦海中對秦風說:
「哥,能遇見你,真好。」
「哎呀,咋整傷感了,別哭了,嗷。
「回去後,我還得請那孫子吃鍋包肉,不然也遇不著你。」
早就遇見過了,哥。
我在腦中和秦風對話。
落在莫瑤眼裡,仿佛我在認真聽她罵人。
她好不容易在這個世界,找到了能吐槽的人,話匣子收不住。
「我真服了。在現實世界裡,我身邊全是戀愛腦,巴不得一天談四五個。
「穿書需要戀愛腦了,隕淵直得跟什麼似的。
「無論我怎麼勾搭,他都不看我一眼。
「這定力,老娘真想簽他。」
我呆愣愣地聽莫瑤說,時不時地點頭。
莫瑤滿眼憐愛地望著我。
「要是我帶的藝人,都像寶寶你這麼聽話就好了。
「雖然傻了點,但也沒腦子幹壞事啊。
「這樣,我不至於被氣到心梗。」
莫瑤湊近打量我的眉眼。
「臉也是數一數二,長相沒得說。」
她突然怔住。
「你是……余汐?
「你怎麼會出那種事兒?」
我臉色一霎慘白,想把頭別過去。
莫瑤心疼地摸了摸我下巴。
「算了,你肯定是被人算計了。
「等姐回去,幫你洗白。」
我眼裡泛起淚光,緊緊抱住她。
「謝謝姐。」
秦風聽得雲里霧裡。
「啥事兒啊,有孫子欺負你?
「對了,你是怎麼到這裡的?」
看我淚流滿面,秦風小心翼翼地猜測我的死因。
「哭脫水了?」
我紅著眼,不願意說話。
秦風嘆息,放輕了聲音。
「不想說沒事嗷,哥不是八卦的人。」
13
下一個任務,是在隕淵化龍的關鍵期,破他道心。
隕淵是蛇與龍的交合而生,本為半龍。
他化為真龍的這一過程,漫長又艱苦。
原書中,主要有兩件事支撐著他。
一是對鮫王的仇恨,二是與墨瑤的牽絆。
讓他想儘快強大,報血仇,護所愛。
只要他順利長出龍角,這四海,都將匍匐在他足下。
秦風調出了面板。
我這次要走的劇情是:
迷暈墨瑤,變幻成墨瑤的樣子。
在隕淵化龍的關鍵期,對他說出虐心台詞。
「我陪在你身邊,只是因為你能化龍。可這麼多日過去,你還是骯髒的半蛇,廢物。」
藉此,讓他的心碎值上升,拖住他化龍的速度。
趁機逃走,回去告訴鮫王龍谷的位置。
秦風在腦海中鼓勵我。
「前兩次咱們都配合得那麼完美默契,這次也肯定沒問題!」
我躡手躡腳走到墨瑤炸蝦的缸前。
我握著藥粉,輕輕撒了一點。
秦風在我腦中重複念道:
「沒事,沒事,別生氣,別生氣!」
我茫然抬起頭,疑惑道:
「哥,我沒生氣呀。」
秦風咬牙:「我勸我自己!」
他到底還是沒忍住。
「你撒蔥呢?這麼點量,她是鯤,比鯨還大,這麼點量能放倒她麼?」
我點點頭,在秦風的指導下,放了很多。
下完藥,我躲到一邊,等墨瑤進來吃掉這些蝦。
一會兒,墨瑤來了,她揭開缸,大吼:
「給我出來!我又不瞎,這藥粉都蓋住我蝦了,我還能吃得下?」
糟糕,剛剛光顧著加量了,沒注意到適口性。
我扭扭捏捏從珊瑚後面走出來。
「那……那怎麼辦啊?」
墨瑤把一顆白色的藥丸放到我手心,又從口袋裡掏出一隻蝦。
我捏著藥丸問:
「這是什麼呀?」
墨瑤說:「我逼我的系統,給我買的鯤用安眠藥。」
她揚了揚下巴。
「來,把這個藥丸塞進蝦肉里。」
我老實照做。
墨瑤:「再遞給我。」
「好。」
墨瑤看我這麼乖,問:
「你不覺得我太強勢了麼?」
我搖頭。
「不會呀,姐姐做的都是正確的事。
「聽你的話,可以少走許多彎路。」
墨瑤從御姐音夾成了夾子音:
「好寶寶,你懂姐姐。」
墨瑤又遞給我一張紙,上面寫著各種罵人的話。
「去吧,不會罵,就照著這個念。」
系統酸唧唧:
「你是什麼沒有系統的宿主嗎?就她會來事兒,這些哥也能給你寫。」
指導完這些,墨瑤坐到床邊,冷靜地吞下了那隻蝦。
隨後安詳地把海草被子拉到胸口,喟嘆。
「終於能睡個好覺了。」
14
我變幻成墨瑤的樣子,認真模仿墨瑤平時的表情,走到隕淵修煉的地方。
看見我來,隕淵將結界開了個小口,讓我進去。
起身,一把將我攬入懷裡,下巴蹭著我的肩窩,嗓音眷戀。
「汐若……」
我嚇得發抖,他怎麼一眼就認出了我?
我眼眶泛紅,強撐著挽救局面。
「我不是,你……別這麼叫我。」
「好。」隕淵點頭,順著我的話應承下來,貼在我耳邊輕聲道,「公主。」
我放大聲量,企圖用聲音大,掩蓋底氣不足。
「都說了我不是!」
隕淵勾唇俯身,牽起我藏在身側的手。
「公主說謊時,大拇指會無意識摩挲無名指的指腹。」
隕淵掌心收緊,將我的手籠在他的大手中。
「小騙子。我聽到你說喜歡我。
「我也心悅你。」
我心咚咚狂跳,忘了其他,仰面問他:
「可我總是哭,你不嫌我煩麼?」
「公主一定是受了委屈。」
隕淵從袖袍里拿出一個小人,由珍珠串聯而成的,看模樣,竟然很像我。
我落下的每一滴淚,都被他小心翼翼地撿回,藏起來。
「公主是淚做的。」
他把珍珠小人遞給我。
「往後,我會盡己所能,不讓公主再受一絲委屈,落一滴淚。」
我進入後,隕淵又把結界封起,秦風聽不到我們的對話,只能看見隕淵拿出了珍珠。
他憤憤替我鳴不平。
「偷你的珍珠,還拿到你面前顯擺,就他會裝犢子埋汰人兒。」
15
我到底沒有收隕淵的禮物,嚇得落荒而逃。
剛出結界,腦中就響起了秦風的尖銳爆鳴。
「完犢子了!面板檢測出,男主的愛意跑偏,告白對象變成了惡毒女配!
「立刻實施懲罰!靠,不但這個劇情分沒拿到,你之前得到的60分,也被扣得只剩10了。」
這麼嚴重!
我紅著眼眶道歉。
「對不起。」
「你似不似傻。他喜歡你,你說對不起幹嘛?」
秦風嘆了口氣,「不過那小子喜歡上你,也可以理解。」
我焦急地問:
「哥,你的分也被扣了嗎?
「我們要永遠留在這個世界了嗎?」
秦風毫不在意:
「我也被扣了50分,還剩28。」
我沮喪極了,問:
「那我們還可以繼續做任務攢積分嗎?」
沒一會兒,面板裁決下來了。
秦風和我講解。
「劇情走偏,後續的劇情全面崩壞,任務完全不能做了。
「但面板給了一次補救機會。
「扳正主線,可以得到50積分。」
我哭喪著臉搖頭。
即使再得到50積分,我也只有60分,秦風也只有78分。
「完成了我們也回不去呀。」
秦風試探性地問:
「你想回家嗎?」
秦風嗓音少見地生澀。
「其實你留下來也可以。
「隕淵化龍後,會成為天下共主,他喜歡你,你在這兒也能過得很好。」
我抿了抿唇,小聲地說:
「但喜歡都是會變的。」
秦風迸發出笑聲,雀躍道:
「好!哥沒看錯你!
「先回家,喜歡的事,咱到現實生活中再說。」
我小聲地提醒:
「但是分不夠呀。」
秦風闊氣又慷慨:
「多大點事,哥把哥的積分送給你,你就可以回家了。」
「那你呢?」
「哥又不是宿主,只有一次劇本機會,哥有後台,能無限匹配宿主刷分。
「慢慢積唄。」
面板給出的修正任務是:「讓隕淵不再喜歡鮫人公主。」
這樣,才能把劇情拉上原軌。
隕淵才有重新愛上墨瑤的可能。
秦風重複:
「咱們一定要打破他的幻想。」
秦風花積分購買了毒藥。
「這個藥有劇毒,但隕淵是龍,死不了。
「不過,一旦吃下這個藥,他的鱗片和龍角都會脫落,必須得重新開始化龍。
「隕淵最在乎的事情就是化龍,這麼一來,他鐵定會對你死心。
「而在他最脆弱的時候,墨瑤會日日陪在他身邊,等他振作。
「時間一久,他一定能忘掉你,重新愛上墨瑤。」
我攥緊了毒藥,纖長的睫毛垂下。
「好,這一次,我一定會完成的。」
16
我再次去了隕淵修煉的地方。
不知是不是錯覺,旁邊掩映的珊瑚,又比上次少了許多。
見我來,隕淵立刻化成了人形,含著笑意望向我,俊美無雙。
「公主,要給我一個答覆麼?」
一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我瞬間淚眼婆娑,紅了鼻尖。
我落下的淚砸在隕淵手背,被他翻手,輕輕接住。
隕淵將我攬入懷裡輕哄。
「我錯了,不該如此心急。」
他的懷抱太溫暖,我哭得更收不住,抽抽噎噎地問:
「可我父親殺了你父親,你該恨我的呀?」
隕淵正色:
「你同你父親不一樣,我分得清。」
秦風催。
「嘮得很好,該喂藥了。」
我看著隕淵額角處,龍角已經變長了許多。
「化龍是不是很辛苦?」
隕淵笑著搖頭,眸子裡映著我。
「值得。」
秦風催。
「別互相瞅了,該喂藥了。」
隕淵化龍後,第一件事,便是要掀起大戰。
屠了我父親,奪回龍宮。
但我們誰也沒有提及這件事。
我主動抱住隕淵的腰。
「你很厲害,能承受得住化龍的痛苦。」
隕淵渾身一顫,緊緊回抱住了我,細嗅我的髮絲,嗓音里滿是眷戀。
我將腦袋蹭在他胸前,聲音悶悶的。
「等龍角長出來了,我給你糖吃。」
秦風催。
「別抱了,該喂藥了。」
我鬆開隕淵,抬眸道:
「等龍角完全長好後,可以讓我摸摸嗎?」
隕淵眸光幽深。
「你想怎麼摸,都可以。」
秦風一怔,聲音落寞。
「你也喜歡上隕淵了,是嗎?」
我讓隕淵專心修煉,走了出去。
秦風沉默了許久。
「好,我會替你做好留書申請。」
我沒有回答,趁著秦風愣神的片刻,打開毒藥,一飲而盡。
這藥果然毒性剛烈,才入喉就貫穿了肺腑。
霎時,我身上的鱗片全都脫落。
幾乎一瞬間,我將斃命。
一切發生得太快。
我看到面板的檢測結果。
「鮫人公主下線,主線拉回成功。」
我立即把下發的積分都送給了秦風。
神識隕落前,我觸碰到了秦風的神識,和我初次見到他一樣,挺拔明亮。
我輕輕抱住他。
「回家吧,哥。」
秦風眼淚大顆大顆落下,發出痛苦的嘶吼。
他伸手想抓住我,可我已經消散成浮沫,化在了海水中。
等日光再升起時,一切都能回歸原位。
我死了,隕淵即使想愛我,也愛不到了。
隕淵也不必再次承受化龍的痛苦,他的故事線,將繼續行進。
而莫姐姐,也會有甦醒的機會。
真好。
17
神識消散時,過去的一切如走馬燈湧現。
是我現實生活中的記憶。
我叫余汐。
爸爸長得很英俊,媽媽因為這一點嫁給了他。
不久,有了我。
但是他婚後酗酒家暴。
媽媽受不了,提了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