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驀然發現這人一直在盯著我看。
我愣了下,被迫對視了兩秒後,率先垂下了眸。
糟糕。
差點沒藏住自己的心思。
「我都可以。」
遊子安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沉悶,像是陰沉沉快要下雨的天氣,帶著風雨欲來的氣息。
12
出了門。
遊子安小心翼翼地把身體往我這貼了過來,他不知道我最近怎麼了,莫名間他們關係疏遠了一點的感覺。
再也不像以前一樣是親密的好兄弟般。
這讓他內心格外惶恐不安。
他不敢把手搭上來,怕又被我推拒,只敢輕輕地擺動了下手臂,向我這靠過來,試圖把我們倆之間殘存的距離打破。
我不自在地把快碰在一起的手,快速插進褲子口袋。
我沒注意,遊子安的眼神在那刻變得晦暗不明。
13
占卜的人不算多,我沒什麼要算的,就選擇在帘子外面安靜地等他們。
遊子安本來是陪在我旁邊的,但怕尷尬的我勸了下他,機會難得,有啥都可以去算。
遊子安盯著我猶豫了片刻,還是選擇進去了。
沒過多久,陳天旺和沈御就算好出來了。
而遊子安則是算到一半,滿臉陰沉地撩開帘子大步踏了出來。
我:「?」
遊子安冷笑了一聲,把手搭在了我肩膀上,用了點力,但細看他的手指帶著點點顫意。
他的嗓音帶著涼意,又怕嚇到我,往下壓了壓。
「亂七八糟的,不算了,走吧。」
「嗯?好。」
我有些迷糊,擔憂地看了遊子安好幾眼。
難得看到這人冷臉,這是發生了什麼?占卜師打人了?
陳天旺他們也明顯很懵,但不好意思說,揉著腦袋跟著我們走。
沒等走兩步。
占卜師急匆匆走了出來:
「哎小伙子,這沒算好,咋走了。」
「水晶球上顯示,你和你好兄弟的關係確實會變啊,不過我仔細看了看,或許會變得……」
我側目,眼裡透著詫異。
遊子安這是算了我和他?
我張了張嘴:「你……」
「別聽,庸能。」
遊子安冷漠地掰過我臉,捂住我的耳朵,帶著我迅速撤離。
他在害怕?
可占卜師算得很準。
我們的關係註定會走向分崩離析。
既已知曉他的想法,定是不能再和他同從前那樣靠太近。
畢竟我心,不純。
最好的結局就是慢慢疏遠,退守至普通朋友的界限,未來某天他談婚論嫁,而我真摯祝福。
14
第二日。
我本想偷摸著先走,遊子安卻比我早起很多,我被堵了個正著。
「一會兒我送你。」
「嗯。」
遊子安家就在學校附近,所以不用擔心回家的事。
我也沒有理由拒絕。
一路上,我的行李都被他給承包了,他還能妄圖騰出手來拉我。
我只好買了瓶水塞他手裡,讓他兩隻手都變得忙碌起來。
最後他著急了,在等火車的空隙間,把腦袋掛在我的脖頸處,語氣端的是戀戀不捨:
「小序,回去後你會想我的對吧。」
我深吸了一口氣,勾出一個淺淺的笑:「嗯。」
心神不寧中,幸好火車來得快。
我頭都不敢回,撓了下脖子跑進車廂。
身後是遊子安想拉住我卻空了的手。
剛坐下來,我的手機就已經收到了不下十條,來自遊子安發來的消息。
【給你收拾的水杯,放在第二層包里了,記得拿出來喝。
【路上碰到陌生人,不要搭話,小心騙子。
【一會睏了就睡。
【到家給我報平安。
【晚上我給你發視頻通話。
【小熊抱抱.jpg。】
……
火車啟動,我跟窗外的人拜了拜手。
風吹過他的髮絲,模糊了他俊俏的臉,我的心跳在此刻無處藏匿。
我無聲道:「再見。」
到家後的幾天。
我費盡心思找了不少理由,拒絕遊子安的視頻,消息也是儘量能少回就少回。
我覺得我可以完美解決這件事。
我媽卻似乎有種特異功能。
能從我面上的平靜,看見內里藏著的波濤洶湧。
她給我直接就約了以前鄰居家的兒子,讓我倆約著一起去考駕照。
我知道她是怕我一個人悶出毛病。
無奈我去了隔壁,敲響了門。
開門的是個黑髮戴著眼鏡的清俊溫雅男孩,關係挺好的鄰居哥哥加朋友,林曜。
「林哥。」
我打了聲招呼。
林曜露出了個溫和的笑,客氣地拍了拍我肩膀:「小序你來了,走我們一起去,我媽嘮叨我考駕照好久了,這次得虧你陪我。」
我應了句:「好。」
這下好了,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應付遊子安了,也不必因此而內心不安了。
15
順利通過科目一後,我就早出晚歸地跟著林曜一起去練車。
遊子安給我打視頻通話的時候,剛好碰上我在喝水休息。
本想裝作在忙,冰飲融化的水漬卻滴落在螢幕上,慌亂擦拭卻意外跳轉到了同意。
一瞬間,遊子安那張極具衝擊力的臉,就出現在螢幕上。
我的心猛烈跳動起來。
啊,真煩。
「小序?」
遊子安的臉上洋溢著笑容,眼裡透著歡喜,他貼近螢幕,瞳孔里滿是放大的我。
我舉起手機淡笑,揮了揮手:
「子安。」
「最近學車累嗎?不然我去教你怎麼樣?」
我用手託了下下巴,疑惑:「你會?」
「我高中畢業就去學了,怎麼樣?厲害吧?」
遊子安挑了下眉,眼裡有些傲嬌,想要我誇他。
我順勢給面子:
「兄弟可以啊,背著我偷偷學了不少啊。」
「哪能啊,以後肯定做啥都帶著你。」
我繼續笑著沒應。
剛巧林曜練完了在那喊我:
「小序,該你了,練完一會兒我們吃火鍋去。」
我無語看他:「這大熱天想吃火鍋,林哥你還真是有想法。」
「嘿嘿,哥請你。」
……
我低頭跟遊子安道別:「那我先去練車了,回頭再聊。」
「好……」
遊子安的心情似乎變得很差,我本想順口問下。
但教練也在喊我了,我只得先掛了。
16
回去的路上,我發現遊子安從那通視頻通話後,就再也沒給我發過消息。
這是,生氣了?
生什麼氣?
因為好兄弟和別人一起吃飯不帶他?
我停下想打字解釋的手,摁滅了螢幕。
我琢磨不出來,但想著這也是一個機會。
一個小誤會讓我們的關係不那麼親密,挺好。
直到我在我家小區門口看到了遊子安。
我懷疑我眼睛出現了毛病。
所以沒給我發消息,是為了給我一個驚……喜?
遊子安則在看到我的剎那,朝我這飛奔而來,一把抱住了還沒反應過來的我。
「好想你。」
我懵逼地拍了拍遊子安的背。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
「你寒假給我發過位置。」
我想起來了,過年的時候,因為什麼事情,我們共享過位置。
他居然能因為那個找過來?
「朋友?」
林曜在旁邊出聲,眼裡帶著點點戲謔。
我不好意思地掙脫出遊子安的懷抱。
沒等我解釋,遊子安就露出一個大大方方的笑:
「你好,我是小序最好的兄弟遊子安。」
「哦哦你好,我是小序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林曜。你這麼晚來啊?要不要一起再去吃點?」
遊子安覺得自己的笑容要咧開了,他強裝鎮定:
「不用了,我吃過了。」
林曜點頭:「那行,你們聊,我上去了,有事發我手機就行。」
17
寂靜的夜色下,只剩下我和遊子安。
因為事出突然,我有些不知所措。
「你訂酒店了嗎?」
「還沒有,肚子餓。來得太急還沒吃飯。」
遊子安垂下頭沖我撒嬌。
哈?
剛才不是還說吃過了。
小騙子。
我暗暗嘆氣:「走吧,先帶你去吃。」
「太黑了,小序你拉著我走吧。」
我面無表情地瞥了眼頭頂鋥亮的燈。
看來多日不見,遊子安多了一項睜眼說瞎話的本事。
我扶額:「別鬧。」
要放之前我確實會同意,不過是促進兩人感情的小接觸罷了。
但現在肯定不行,一切都只會讓我一個人越陷越深。
遊子安捏緊了手,保持著面上的笑:
「我開玩笑的,你要帶我去哪家店,不會把我賣了吧?」
我:「那可說不準,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你來挑,你知道的我不挑食。」
18
我心不在焉地陪遊子安用過晚餐。
到房門口時,我實在是憋不住了。
「子安,你要在這玩多久啊?」
遊子安沒有回答,走廊的光線下他的身影看起來忽明忽暗。
隨著房門「嘀」的一聲發出解鎖的聲音。
我的眼睛也跟著輕輕跳動了一下。
遊子安走進去插上了房卡,房間被點亮,而他則背著光亮看向我:
「還沒想好呢,小序你今晚陪我想吧。」
遊子安的嘴角上揚,眼裡卻透著認真。
我惶恐地後退了一步。
這鐵直男可真是,不知者不畏啊。
我尷尬地撓頭:「我想你今天趕路應該也累了,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帶你去其他地方逛逛。」
哎,船到橋頭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我先走啦。」
我揮了揮手再見,腦子裡在想這附近有啥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