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沒有忘記她。
他甚至,想親她。
他喉結滾了滾。
「高三壓力太大了?」
林兮點點頭。
江琰鬆了一口氣,不是早戀就行。
他本來想著,等她吃了飯送她回去,他怕和她待一起,會忍不住泄了情緒,誰曾想,這丫頭像吃了火藥一樣。
連旁人都看了出來,讓他別欺負她。
她是他祖宗,他哪敢欺負她?
誰曾想林兮情緒一點沒好轉,她吃飯何時這麼磨蹭?
江琰也看了出來,任由她發泄。
行吧,反正明天周末,她想待,就讓她待好了,大不了跑一趟把人送回去。
再說,這麼久沒見,他的確,也挺想她。
想知道她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跑來找他。
江琰沒預料到,這丫頭來找他,揣了一盒t。
江琰從沒想過會有這種情況。
棘手,又不知所措。
他沒覺得這丫頭對他有多少心思,估摸著受了刺激。
她糊塗,他總不能跟著糊塗吧?
他是過來人,處理不好影響成績的事他不是沒經歷過。
他和她說了一通道理,里里外外,都掰扯明白了。
江琰沒想到的是,那玩意居然是他的。
他忽的想起,林兮來之前,時歡也在。
他知道時歡心思,只是她只是示好,並不表白,在加上她刻意和他周圍朋友搞好關係,他直白的拒絕,反顯得有些自作多情。
講真,挺煩的,他本來打算今天挑明。
這東西,就是室友起鬨那會塞給他的。
只是還沒來得及說話,林兮便來了。
他又想起,時歡在燒烤桌上忽然喊的那聲「阿琰」。
那會他注意力全在林兮身上,沒在意,這會想起,那丫頭會不會誤會?
解釋和不解釋好像都不對。
江琰從沒像現在,進退兩難過。
最後他還是拿了東西,把床留給她,出去睡了。
江琰沒想到,第二天他回去,哪還有林兮的人影。
她跑了。
他想了想,覺得有必要好好安慰她,不是情人,哥哥也行,不管以什麼身份,他怎麼可能不管她啊。
他又怕她多想,覺得自己疏遠她,乾脆給她轉了三千塊錢零花。
認識這麼久,他不是隨隨便便給人轉錢的性子,足夠說明問題了吧?
可從早上等到晚上,她都沒收,也沒回消息。
難怪真誤會了?
懷著狐疑的心思,他打出了一串字。
「昨天那名叫時歡的女生,和我只是普通同學關係,再無其他,我也不喜歡她,別誤會。」
消息發出去,顯示出好友驗證提示。
打電話,沒接通。
真行。
刪他還有拉黑他電話。
江琰氣笑了。
等他終於騰出空回去找她,湊巧碰見一個男生和他表白。
這死丫頭,還真存了早戀的心思。
心底積攢的情緒並著現在洶湧而出,江琰頭一次對她發了脾氣。
早戀是吧?
與其和別人談,倒不如和他談。
小朋友間過家家的談戀愛算什麼?
他和她談個葷的。
他估摸著林兮真被嚇到了。
認錯態度誠懇,甚至還坦言,上次去學校找他說的那些話是她弄錯了,甚至鼓勵他,讓他找對象。
一口一個嫂子的,他聽得心煩,氣得飯也沒吃幾口。
晚上腸胃炎完全預料之外,林兮會來,他完全不知道。
他甚至不敢相信,她會借他睡著的功夫親吻他。
是她瘋了還是他出現幻覺了?
難不成,那丫頭真對他有了心思?
他前前後後分析了很多。
她突然跑去學校找他說要談戀愛,她莫名其妙刪掉他聯繫方式,甚至不肯聯繫。
甚至他以為他抓到她早戀時,她的第一反應,以及在餐廳,她問她的那些話。
葉隨說,不能用男生的思維去想女生。
女生往往都口是心非。
她也是嗎?
林兮,別不是真看上他了吧。
念頭一起,他心跳不受控制,睜眼的同時,小姑娘驚慌失措,來不及掩飾的情緒明明白白撞入他眼眸。
她躲,他伸手扣住她。
江琰忽然覺得自己是個傻逼。
以前笑葉隨紙上談兵,卻不曾想自己當局者迷。
為什麼到現在才看清楚。
等到林兮問出時歡的事,他基本已經確認了。
這丫頭心裡,是有他的。
只是他不太敢給承諾,她高三,他怕影響她。
好在她自己也調節好了。
再等等吧,等她畢業就好了。
他沒想到,第二天,見到了林媽媽。
「你喜歡兮兮?」
話都到這個份上了,江琰也不掩飾,「喜歡。」
「既然喜歡,那你就更應該為她著想,我已經替她找好學校了,等她高考畢業,我就帶她去國外留學,將來她也不會回來,可她要是因為什麼事分了心,或者對什麼人有牽掛,到時候耽誤的,可是她前程,既然知道不可能,為什麼不從一開始就放棄呢?」
江琰回了學校。
倆人還是聯繫,可他態度卻冷淡了許多。
其實是有些氣的。
出國留學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告訴他?
她到底有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他沒有蠻不講理,讓他等也行,三年五年的,沒問題,大不了等他這邊一切順利,他跟著一塊去就成了。
他從來不覺得這是問題。
可他試探好幾次,她都絕口不提。
他也是有脾氣的,索性當成什麼都不知道。
一直到她高考。
他去了。
一開始很順利,他甚至買好了花。
直到江慎年的出現。
父子兩人免不了又吵。
「你林阿姨找過我了,江琰,我怎麼不知道我生了個情種?」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負心薄情?」
「我他媽再說一遍,是你媽先出……」
「閉嘴。」
碎酒瓶砸在他身上,江琰是真沒想到,他這個父親,會做到如此地步。
等他覺得後背刺痛,血跡已經順著襯衣滴在地上了。
等他包紮好出了醫院,高考完了。
他安安靜靜地聽著林兮在手機里發泄,又想起她待會應該上飛機了。
他忽然覺得自己是個傻逼,他一門心思都是她,她倒好,要走了都一聲不吭。
等落地了再告訴他嗎?還是一直不說?
沒有誰離不開誰,他也不是非她不可。
就這麼斷了,也沒什麼不好的。
反正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過承諾。
他話說得狠。
可掛斷電話,卻又忍不住頻頻看手機。
沒打回來。
一句消息都沒有。
哪怕說一聲,就一聲呢,他都能立馬趕出找她,原諒一切不愉快。
可都沒有。
算了,就這樣吧。
時間長了,也許倆個人都忘了。
他萬萬沒想到,林兮那個媽,居然干出那種事。
世上怎麼會有一個當媽的,拋棄自己親生女兒,和別的男人,別人的女兒出國?
所以,林兮打來電話情緒過激那一刻,她就已經知道她被拋下了。
江琰想起他那些絕情的話,一顆心似在油鍋里煎。
那個時候的她,拖著行李箱跑去學校找他,應該是把他當成最後的依靠了吧?
在聽見他那些話,又該有多無助?
他心疼得厲害。
他打了順風車回學校。
沒有阻礙,有些事變得順理成章。
林兮住進了家裡。
高考出成績。
她考得很好。
他幫他挑學校,挑專業,他帶她進大學。
他們之間只差一層窗戶紙。
他覺得,是時候了。
那天晚上一塊吃飯,他準備了表白,林兮卻忽地問他,「哥哥,假如,我有個喜歡的人……」
江琰愣怔了會兒,他沒想到他們如此心有靈犀。
他認認真真地看著她,「想談戀愛了?」
林兮似是不好意思,目光有些閃躲,「對啊,之前你不准,現在我都讀大學了,你不會幹涉我了吧?」
江琰心涼了半截。
她……
不是和他表白?
明明是她招惹的她,她這會抽身想走?
他又氣又醋,不過他骨子裡向來都是能忍的性子,他勾了勾唇,自虐般的,「當然可以了,喜歡誰告訴哥哥,哥哥替你把把關。」
他倒是要看看,誰那麼不長眼,敢撬他牆角。
等到他生日。
他特意打扮了一番。
他知道她的喜好,完全照著她喜歡的風格穿的衣服,打理的頭髮。
舉手投足他都設計好了,一舉一動都帥氣,他不信邪了。
不就勾搭一個小姑娘嗎?
他難道還比不上那些什麼都不懂的愣頭青?
只是突然有人表白打亂了江琰所有計劃。
他差點以為這事黃了。
誰曾想,林兮喝醉了,把他摁住強吻了。
他才不管她是衝動還是別的什麼,吻都吻了,他的初吻,她必須要給他一個交代。
有感情好說,沒感情,那就培養唄,他有那個自信。
他毫無負擔的把人拐了回去。
他想得要命,卻什麼都沒做。
等她親口承認,腦子裡像炸開了一簇絢麗的煙花,他才開始肆無忌憚,怎麼親好像都不夠。
他飄飄然,覺得不太真實。
又覺得沒安全感。
葉隨喊他吃飯。
江琰無比傲嬌,「你怎麼知道我脫單了,哦,我女朋友啊,林兮。」
葉隨無語極了,「江琰,你要不要臉?你等著,哥們錄音了,待會就給你放校園牆。」
朋友多年,吐槽歸吐槽,不會真幹這種事,江琰很清楚。
「不放是狗!」
「……」
他知道葉隨沒錄音,特意甩過去一條語音,還貼心地讓葉隨轉成語音再貼出去。
一天不到,A大校草脫單的事傳遍了整個學校。
倆人在一起後,其實也是有矛盾的。
江琰覺得,他這個年齡,想和女朋友待一起親親抱抱再自然不過的事,他的確也這麼乾了。
沒人的教室里,空蕩的走廊里,夜晚的宿舍樓下,甚至小樹林裡,校門口無人的街道。
女朋友嘴上身上都是軟的,是個人就控制不住。
可林兮第一次談戀愛,想法簡單,心思也單純,她很單純的,想和待在江琰在一起,逛逛街,吃吃飯,牽手看夕陽,就很滿足了。
林兮倒也不是不想親,畢竟男朋友那麼帥,誰能忍得住?
可真的很久,她很累。
她覺得江琰一點都不愛她。
倆人很不和諧,於是有了第一次爭吵。
「林兮,你是不是後悔了?」
「你別倒打一耙,誰後悔了,明明是你……太色了。」
江琰氣笑了,他還色?
葉隨大二那年就把人拐上床了。
他特麼只限於親親,連揉……都很克制,生怕嚇到她。
當晚,倆人鬧了不愉快。
室友聽說後,點出小電影,讓林兮長見識。
林兮面紅耳赤地看完,無數感慨化為兩個字:臥槽。
室友一:「兮兮,雖說你才大二,可你和江大帥哥也談了兩年了,他能忍住只限於親親,的確不算很過分。」
室友二:「兮兮,你看著你如花似玉的江大帥哥,就沒點啥想法?」
林兮補了點知識,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周末的時候,她回去住,甚至想嘗試一番。
她進屋時江琰抱著電腦認真地在看文件,他快畢業了,越來越忙。
「飯在桌子上,洗手先吃飯。」江琰頭也不抬。
林兮「哦」了一聲,沒動,她盯著江琰側顏看了會兒,忽地側過去親了他一口。
江琰一頓,放下電腦,把她拽到自己大腿上坐,其實他早就不生氣了。
他克制地吻了她會兒,道:「上次是我不好,我們慢慢來?」
「好。」
說完,江琰把她放一邊,繼續盯電腦。
林兮整個人就懵了。
不是,今天她主動了啊,要是以前,他早就不做人了,怎麼還推開她了?
林兮這個人,是有點反骨在身上的,她一會兒親親他,一會兒戳戳他胳膊,一會兒抓一把他腹肌,江琰跟入定了似的。
難道真太忙了?
林兮也就不打擾他了,洗澡去了。
等出來時,江琰還在看電腦,她裹著浴巾過去,問,「材料很多嗎?」
「還好。」
林兮「哦」了一聲,「我去給你倒……」
「水」字還沒說完,江琰扔掉電腦,一把把人摁進懷裡了。
簡直,如狼似虎。
林兮氣息不穩,臉也紅,「別……浴巾要掉了……」
「那就別穿了。」江琰聲音沙啞,抱著她進房間去了,「你自己招我的……受著……」
……
到底沒到最後一步。
林兮卻覺得她快被弄死了。
小電影都不過如此。
……
林兮大四實習的時候,飯局多了起來。
有次江琰從公司過去接她,正巧看見她和同事在聊天,說起上學那會的事。
她們聊得開心,他也就沒過去,在一邊等她聊完。
「兮兮,你初中那會真有暗戀的男生啊?」
江琰神色一怔,暗戀?
他從不知道。
下一刻,就聽見林兮滿臉驕傲,「對啊,就是江琰啊,我初中那會,就喜歡他了。」
「那會總是找藉口去找他,蹭他的書桌,其實就是想和他多待一會兒。」
「運動會的時候,我還偷偷跑去他們學校看他打球了,那天我看見有個女生給他送水,他接了,我還難過了很久。」
……
小姑娘嘰嘰喳喳,說起以前的事。
江琰忽地想起,高二運動會那次,他贏得漂亮。
他就想,早知道讓她來看他打球就好了。
期間有不少女生給他遞水,他道了謝後都沒接。
他做事向來乾脆利落,沒那方面的想法,那就從根源上斷得乾乾淨淨。
葉隨就在他身後不遠處,累得躺在地上嗷嗷叫。
「江琰,我要死了,幫我遞一瓶水過來。」
葉隨和隔壁班學習委員的事他不是不知道,正巧那女生也在。
一人不挑明,一人害羞,他乾脆做了個順水人情,接過人姑娘手裡的水。
也是這時,他看見人群里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把水砸給葉隨後追過去。
到處都是人,可誰都不是她。
他就想,他肯定是魔愣了。
她怎麼會來。
原來,那天她一直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