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我們最終還是沒有空手而歸。
邊牧的主人小姐姐原來是便衣警察,帶人去下游撈回了楊雲邊的褲子。
錢沒丟,還得了一面錦旗。
小姐姐說我勇敢救人,給我頒了見義勇為旗,附帶五十元獎金。
楊雲邊和楊起兩人喜氣洋洋。
我蹲在地上和邊牧合照。
我望著它發獃。
邊牧站起來摸了摸我的頭。
剛好按下快門的小姐姐:「……」
15
第四天的食材要通過遊戲獲得。
遊戲是泥潭小推車。
潭中用泥堆出了幾條路,由兩人合作。其中一人坐在車上,隊友推車通過,按抵達順序計分。
我和最後一位陌生的女嘉賓,演員林植合作。
她性格豪爽:「放心吧!遲遲,包在我身上。」
然後開局就把我栽進了泥潭。
林植:「……路有點滑。」
泥路當然會滑,其他組也先後摔進了泥潭裡。
我一身泥漿,重新爬上小推車:「沒事。」
以前河裡乾旱的時候,我們水豚都要泡在泥潭裡保濕。
我很喜歡泥的。
林植咬了咬牙,重新起步。
十秒鐘後,我又摔進了泥潭。
十分鐘後,我又雙叒摔進泥潭,還被小推車創了一下。
林植:「嗚嗚嗚對不起,我是不是很沒用?」
我歪頭:「沒關係,大家都在摔啊。」
林植崩潰:「但他們都走到一半了,我們還沒出去兩米!」
我舒舒服服地泡在泥里,甚至有點發困。
我眯著眼睛,發現了問題:「車輪是壞的。」
林植一愣:「比賽之前……我好像看見紀千夏去找過節目組。」
我們嚮導演看去,後者露出奸詐的笑容:「真不幸,你們抽到了唯一破損的車,現在更換或許還來得及哦~」
林植裂開:「來得及才怪,他們都快到了啊!」
我說:「紀千夏弄壞了車,所以我也能干擾他們吧。」
導演笑眯眯:「當然,只要人和車都到了就算成功哦。」
我向林植招手:「過來一點。」
林植滿臉懊惱地湊過來:「對不起啊,推車的是我,如果我早點發現的話,說不定我們還——」
我從衣服內兜里掏出一張沒被污染的紙,擦了擦林植臉上濺到的一點泥:「會贏哦。」
泥沼是我們水豚的領域。
我扎進泥里,十幾秒游到紀千夏旁邊,一把推倒了她坐的車。
紀千夏連人帶車摔進泥里,一臉蒙圈地看著我,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鍾遲遲,你——」
我:「對不起。」
然後把推車的武峰也拽了下來。
武峰還挺樂呵:「遲遲你好聰明,原來還能這樣玩,咱們一起去弄翻其他人的車吧。」
紀千夏:「……」
十分鐘後,其他隊伍的所有人都在泥潭裡掙扎,沒一個能躲過我的魔爪。
直到林植推著車,悄咪咪抵達了對岸。
我見狀走神,就被腳滑的梁觀一腳踩在胸口。
我:「咳咳咳……又是你。」
這幾天以來,一直對我愛答不理的梁觀微怔,隨後露出一點驚愕:「那天……原來是你?」
我瞅他一眼,扭身向對岸游去。
導演大喇叭播報:「恭喜林植和遲遲的小隊取得第一!其他組也要加油了哦。」
我累了,坐在地上發獃。
林植蹲在我身邊,一會給我擦擦臉,一會給我遞瓶水,最後猶豫著開口:「我能喊你一聲媽嗎?」
我:「?」
彈幕:【雖然很離譜但是我也想……】
【聽說林植童年不幸,父母都有暴力傾向來著。】
【精神狀況這麼穩定的家長,我也想要嗚嗚。】
【媽,你看看我,我是你素未謀面的兒子啊!】
【誒,沒人注意剛才梁觀說的話嗎?他好像和鍾遲遲認識,只是之前沒認出來。】
【嗯……「那天原來是你」這樣的台詞,恕我想起了一些糟糕的狗血情節。】
【比如喝醉酒走錯房間?比如春風一度然後銷聲匿跡?比如久別重逢乾柴烈火?】
【哦哦哦哦,樓上筆給你,速寫!】
【樓上別太離譜,看你ID不是梁觀老師唯粉嗎……】
16
梁觀因為檔期原因,提前離開了節目組。
另一位豪門小少爺將會代替他的位置。
所以第五天的任務,就是根據線索找到小少爺,然後就可以獲得資金。
我再次和楊雲邊、楊起一組。
第一個線索在包子店老闆的手裡。
楊雲邊試圖給老闆跳舞,結果因為地板有油,一個頂胯飛出去,滑跪在老闆面前。
老闆大叔:「走開喔,我已經有鵝子了。」
楊雲邊臊著臉退後,換成楊起。
楊起:「您喜歡聽歌嗎?不如……」
大叔:「《學貓叫》行不行?」
楊起改口:「不如我們幫您做包子吧。」
他可是搖滾酷蓋,喵喵喵是絕對不可能的。
大叔看著他白凈的臉、破洞的褲子,以及纖弱的手指,明顯露出了一絲嫌棄。
我望著楊起發獃一會,聽到什麼,去街頭拿了樣東西給他。
楊起下意識接過,隨即眼角微抽:「貓耳朵發箍?」
我點頭:「他們說你唱歌的要求很高,必須裝備齊全。」
我靜靜地盯著他:「現在可以唱了嗎?」
楊起勉強露出一點笑:「你聽誰說的?」
我指了指街東:「你的粉絲,發箍是他們給的。」
楊起順著方向看過去,果然是打聽到地址來探班的粉絲,為首的還是他的十年站姐,眼熟得很。
接收到他的目光,站姐瞬間收斂了不懷好意的笑,低頭裝死。
楊起不知道為什麼磨了磨牙,反手把發箍戴在我的頭上:「唱就唱,但是不需要這個。」
察覺到自己的語氣有些生硬,又補充道:「你戴著比較好。」
最後他還是唱了歌,一連串喵喵喵的時候,我戴著毛耳朵,蜷著爪子,慢吞吞地「喵」了一聲。
楊起好像很熱,瞟了我一眼,然後紅了耳根。
17
包子大叔很慷慨地給了線索。
是一張地圖的碎片。
楊雲邊和楊起拿著地圖,尋找下一個NPC。
我聽見有人叫我,於是從發獃中回過神來,走到那群人身邊。
一個女孩的臉紅撲撲的,雙眼發亮地喊我:「遲遲媽媽!」
然後是此起彼伏的「媽」聲。
我有點茫然地撓了撓臉,我還沒有生過幼崽……
不過沒關係,我們水豚家的母親一般會哺育所有幼崽,不管哪一隻小水豚來吃奶都可以。
反正也不太認得出哪一隻是自己生的,有時候小貓小狗也會吃。
或許……人類也有這種習俗?
我在這具身體的記憶里沒找到相關內容,不太確定地想。
但我無疑是個好水豚。
雖然還沒有生過崽,也要對別人的崽崽好一點。
我摸了摸為首那個小姑娘的頭:「要多喝奶,長大一點哦。」
小姑娘拚命點頭:「好的好的,我一定會的!」
人類好像不喝水豚奶,況且我也沒有。
不過他們好像喝奶……茶。
我去找導演,攤開手借錢:「一百塊,養崽崽。」
導演樂得前仰後合,給錢的時候還順手摸了一把我的炸炸頭:「拿去吧。」
我買了奶茶,分給每一個喊媽的崽,順便囑咐她們:「要長高啊。」
回到楊雲邊身邊的時候,他眼神熾熱地盯著我,響亮地喊了一聲「媽」。
我一視同仁,分給他和楊起奶茶。
我沒注意到楊起微紅的臉,出神地想:原來在人類世界,二十多歲也是可以當幼崽的啊。
18
楊雲邊和楊起又找到了兩塊地圖碎片。
最後一片死活尋不到,還是一個年輕人跑過來偷偷塞給我,還叮囑道:「我不要奶茶,遲媽媽你別再跟導演借錢了,他心眼壞,以後肯定會坑回來的。」
攝像機後的導演:「???」
臭小子,我是你親叔叔!
安排你做NPC,誰讓你把地圖碎片直接交出去了!
19
地圖終於拼湊完整。
我跟在楊雲邊和楊起身後走。
拐過十八條街,爬了三個土堆,甚至還蹚過一條河。
楊雲邊擦汗:「不是,這節目組別太離譜。」
楊起:「遲遲還好嗎,要不我背你吧?」
我沒聽清,視線發虛地盯著楊雲邊手裡的地圖。
半晌,我慢吞吞道:「反了。」
楊雲邊還沒反應過來:「什麼反了?」
楊起已經發現了不對勁:「……咱倆一路看的地圖,好像拿反了。」
楊雲邊:「……」
楊起:「……」
彈幕:【又好笑又慘哈哈哈哈哈。】
【是我的話已經抓狂了,遲遲跟著他們走了整整一天啊,臉都白了。】
【但是她也沒做什麼貢獻啊,連地圖都不看,跟著走錯了也是活該,沒資格嫌棄別人吧。】
【怎麼突然吵起來了啊。】
楊雲邊和楊起也瞪了對方一眼,好像又要吵架。
可我實在勸不動了。
旁邊有一群大媽在嘮嗑,我艱難挪過去坐在空椅子上,陷入半夢半醒。
大媽1:「好喜人的小姑娘,要瓜子不?」
大媽2:「有對象了不?要不要姨給介紹?我嫂子家有個兒子,跟你差不多大,長相帥的嘞。」
大媽3:「來這邊是做什麼的呀?還有攝像機跟著,是網紅不?」
我兩眼放空,隔一會點點頭,假裝自己在聽。
於是等到楊雲邊和楊起吵完一架,再扭頭找我時,發現我抓了一把瓜子,坐在一大爺的三輪車斗里,安安靜靜地發獃。
大爺已經發動了車,正要一腳蹬走,注意到兩人的視線,才恍然想起我們是一塊來的,於是熱情招呼:
「坐車不?大爺要送這個小姑娘去南邊集市,可以捎帶你們嘞。」
彈幕:【這樣看起來,兩位楊老師真是出奇的沒用呢。】
【咳,雖然我是雲邊哥哥的粉,現在也忍不住想喊鍾遲遲一聲……】
【都讓開,我先喊媽!】
到底誰能拒絕一個從不生氣、精神穩定,而且還能默默解決問題的遲遲媽!
20
此時南邊集市的豪門小少爺看了看錶:
「導演,不是說他們一小時就到嗎?」
導演:「咳,馬上。」
小少爺死亡微笑:「這句話你已經說了五遍了。」
21
小少爺原來是熟人。
那個在片場,和我一起跑龍套的男群演。
他叫程延,原本打算憑藉自己的能力,脫離家族勇闖娛樂圈。
後來發現以他的能力只能演屍體。
所以他決定走後門,和我一起上節目。
今晚就由他和我一起採購食材。
22
沒想到小少爺的生活經驗豐富,甚至還會講價。
程延在菜市場大殺四方的時候,我就蹲在魚缸面前,盯著鯽魚發獃。
身家過億的小少爺成功以七折拿下了半條魚,轉頭看見我正在做的事情,沒打擾。
想了想,問菜攤老闆借了一個小馬扎,墊在我屁股下面。
有了馬扎,我繼續托著下巴和魚魚對視。
逐漸昏昏欲睡。
最後程延提著大袋小袋回來,動作很輕地把我抱走了。
吃飯時我照例出神,忽然「咦」了一聲。
程延第一時間回頭:「怎麼了?」
我指著旁邊多出來的魚缸:「鯽魚,我認識這一條。」
程延給我夾了一筷子魚:「你在菜市場看了它很久,我以為你會喜歡。」
「大家也放心,是用我私人的錢買的,沒動用我們的公款預算。」
我咬著筷子,半晌慢吞吞地說:「謝謝,程延。」
23
第六天,節目組要求我們重現「職業高光」,以此來打動NPC,獲得食材。
武峰的高光,當然是游泳比賽破紀錄。
至於林植、紀千夏,就是演技高光。
其他也是類似。
大家自信爆棚,正要展示魅力時,導演宣布要通過抽籤方式,選擇重現七人中哪一位的高光。
眾人:「……」
搖滾歌手楊起抽中了楊雲邊,用他那不甚靈活的胯骨軸,艱難地扭動,把KPOP演得像跳大神;
偶像楊雲邊抽中了紀千夏,演一場流產戲,捂著肚子拚命抽搐,和楊起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紀千夏抽中武峰卻不會游泳,一臉驚恐地扒著游泳圈,在河裡漂來漂去,最後被我馱上了岸;
武峰抽中了林植,演一場大婚死相公的戲份,用了半個洋蔥,黝黑的臉上哭得一鼻涕一把淚;
林植抽中了楊起的彈唱,彈得琴弦斷裂,唱得魔音貫耳。
最後剩下我和程延,抽中彼此。
職業的高光時刻……都是演屍體。
其餘幾位嘉賓:「……」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很嫉妒他們一無所有的職業人生。
我躺在陽光下,閉著眼睛昏昏欲睡。
程延忽然坐起,湊到我身邊。
導演:「那具屍體,誰讓你突然詐屍的,給我躺回去!」
程延充耳不聞,從兜里翻出一瓶防曬霜,細緻地塗在我臉上。
詐屍的後果,就是成了今天唯一沒飯的人。
晚上我敲響他的門,分他晚飯里的半個紅薯。
程延大概是真的餓了,抱著紅薯眉開眼笑。
導演的聲音突然出現:「攝像機都看見你們了,快點給我還回去!都不守規矩這節目還怎麼錄!」
程延三兩口把紅薯吞了,然後摸摸我的頭:「回去以後請你吃飯。」
導演氣得跳腳。
24
最後一天很輕鬆。
節目組給了充足的資金遊玩,還設置了篝火晚會。
紀千夏提議,玩真心話大冒險。
前幾輪都沒抽到我,我又開始出神。
抽到紀千夏時,問真心話:「現場有沒有你討厭的人?」
紀千夏覷了我一眼,又「哼」了一聲,最後還是說道:「真話,沒有。」
抽中林植,大冒險:親她右邊的人一口。
林植:「遲遲媽!嘬嘬嘬嘬!」
我被她嘬得頭暈。
又過幾輪,程延恰好也抽中了同一張牌,不過是親吻他左邊的人。
真不巧,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