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釘被他戴上,宋文曜的眼裡,出現某種充斥著慾望的,詭異的滿足感。
「既然哥哥誰都可以的話,那我只好讓哥哥沒有精力去找別人了。」
哪怕房間裡布滿了空調吹出的暖風,皮膚接觸到空氣的一瞬還是令人莫名其妙的感到戰慄。
宋文曜平靜的將某種油質的粘稠液體緩慢塗抹在指尖每一個角落。
「哥不願意馴養我的話,那隻好由我來馴養哥哥了。」
我此刻才真正意識到,宋文曜要比我想像中瘋的多。
單側的咬合墊被取下來的時候,我一口咬在了他的肩上。
血腥的味道很快蔓延在了唇齒間。
「我恨你!」
宋文曜的聲音里卻帶著遮掩不住的開心:「那就一直恨下去。」
7
宋文曜又一次半夜進了醫院,被我打的。
禁錮我的手銬被宋文曜在我累暈過去後解開的後果就是,我醒了坐在他的身上揍的他鼻青臉腫。
他的眼睛很好看,也很亮,在月光下靜靜地望著我,絲毫不還手反抗。
我覺得沒意思極了,就也停了手。
我爸被我喊來時,看著一片狼藉的屋子,喏喏半晌也沒說出話來。
後媽則是哭著一遍一遍地重複跟我說「對不起。」
我爸給我和宋文曜都請了假。
但高三正是最關鍵的時期,連老師都來醫院探望他。
老師來的時候,我正躺在VIP雙人間的另一張病床上,生龍活虎的打著遊戲。
老師苦口婆心的看著我開口:「謝源嘉同學,老師知道你因為父親再婚的事有情緒,但你也不能一直這樣欺負宋文曜同學啊!」
我從善如流的道歉:「好的老師,我知道錯了。」
在宋文曜的凳子上塗膠水,弄髒他的卷子,都是些小兒科的惡作劇。
我對宋文曜做過的事,遠遠比這些更過分。
當然,宋文曜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偷我用過的東西,用那種陰冷潮濕的蛇類覬覦著獵物的眼神看著我,還給我下藥。
所以我們本就互相仇恨著。
看我一副認錯很快,死活不改的模樣,老師還想再說些什麼。
卻被宋文曜截斷了話語。
「老師,是我的問題。」
老師瞪了我一眼,安撫著宋文曜開口:「你不用害怕……」
卻再次被宋文曜打斷:「我說了,是我的問題。辛苦老師來探望我了。」
他的聲音很冷,還帶著驅趕的意思。
老師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他一眼,也只能憤恨離去。
「哥。」
宋文曜突然開口喊我,揍完他之後我們之間一直保持著奇異的和平,互相之間並不打擾。
我沒理他,也沒答他的話。
「你想過未來嗎?」
我終於正眼看了宋文曜:「我?爛人一個,不需要未來。」
我和宋文曜剛認識不久的時候,他也問過我這個問題。
那時候我是怎麼回答的?
我看著他穿的整整齊齊的校服和手裡翻閱的書本。
理所當然的放著狠話:「我會拉著你一起腐爛下去,永遠恨著你,無休止的折磨你。」
8
見我沒有回答,宋文曜卻繼續說著,碎碎念一樣,一句一句的往外蹦。
「哥說過要拉著我一起腐爛,我想陪哥一起爛下去的,可哥真的太心軟了。」
「為什麼不報警呢哥?」
「我給過哥毀掉我人生的機會了,那接下來,換我來掌控哥的人生吧。」
「哥要一直恨著我,也不要做什麼毫不相干的美夢,你擺脫不了我的。」
宋文曜的目光亮晶晶的,明明說的話一句比一句陰暗,可他卻絲毫感受不到一樣。
我晲了他一眼,語氣惡劣:「你有病啊?又發什麼瘋?」
明明那天我爸也看到了房間內的留下的痕跡,卻還是被宋文曜勸說著將我留在了和他同一個病房。
但我其實也能猜到,只要後媽一哭,我爸什麼不能答應呢?
哪怕是將他的親生兒子送出去。
我以為宋文曜會繼續他那些變態的行徑,實在是因為這幾天他的心聲太過不堪入耳。
「哥喝水的時候喉結吞咽的樣子好誘人啊,想……」
「哥洗澡的時候也會自己疏解嗎?好想親眼看看啊!」
「哥的臉怎麼突然這麼紅,會是因為我嗎?」
……
這幾天我真是恨不得戴個耳塞,又害怕他發現異常,於是忍了又忍。
宋文曜出院後,搬進了我的房間。
我捏著拳頭都做好了再送他進醫院的準備,可宋文曜接下來的行為,卻很令人費解。
我看著新搬進的書桌上,堆積的書本和習題。
十分不解的問宋文曜:「你認真的?」
宋文曜卻笑了,他一口親了上來,舔了舔我的唇。
「哥還想試試那天晚上的感覺嗎?」
他的手後滑到了尾椎骨,暗示的意思不言而喻。
但我這個人,向來不吃威脅這一套。我剛想送他再進一次醫院,他又一瞬間正色了起來。
「我認真的,既然哥沒辦法拉著我一起腐爛,那我只能帶著你一起擺脫這個家了。」
他將我整個人緊緊的抱在了懷中。
「我們以後,會有自己的家。我們會住在一起,那盞陪伴的燈光,會一直為哥亮著。哥要一直恨我,恨下去,要一直眼裡有我。我也會一直……」
〔一直愛著哥。〕
他的話沒說完,但他的心聲已經告訴我了。
我收回了拳頭。
話又說回來,他的威脅,確實踩到了我的軟肋。
但在我放鬆警惕的那一瞬,我的手再次被宋文曜銬在了身後。
他看著詫異的我,心情顯然更好了。
「這是為了防止哥逃跑。」
我一直覺得我吃不了學習的苦,但宋文曜實在過於變態。
學不進去就一邊咬著我的舌釘,一邊語氣含糊的問我:「還能不能學?」
舌釘被牙齒拉扯的感覺太疼了,那些學習帶來的睏倦轉瞬就完全消失。
一個題弄不明白就反反覆復的算,還是算不清楚宋文曜就通宵熬著我。
在我身上裝定位器,我跑到哪第二天都會趕來把我抓回去。
我甚至有一刻覺得,他像是我的嚴厲長輩。
但我的長輩可不會對著我下腹起立,還一邊叫著哥。
宋文曜壓著我復讀的那二年,我們一起考上了外地的同一所大學,在外租了個房子。
房子是宋文曜找的,他晚上緊緊的抱著我,語氣帶著些撒嬌。
「哥不給我一點獎勵嗎?」
我看著一室一廳的房間,他腦子裡在想什麼,我不用腦袋都能猜到。
從客廳到房間的距離只要一分鐘就足夠,他低喘著在我耳邊一聲聲喊著。
我有些咬牙切齒開口:「別在這種時候叫哥!」
宋文曜卻貼上來用唇堵住了我的抗議。
一吻完畢,我將頭埋入了他的肩膀。
「宋文曜,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他沒說話,卻突然停住了動作。
他埋著頭顫抖著。
我抬起宋文曜的臉時,發現他紅著的眼尾,根本攔不住滑落的淚水。
我突然意識到,我說要跟他和平相處那天,宋文曜那時候,可能也是在哭。
宋文曜的愛,畸形陰暗,卻拉著我往更光明的路一步一步走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