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對上,他驟然起身。
桌上的杯子應聲而倒,紅酒灑了一地。
「芃芃!」
他喊了一聲。
我想轉身就走,但腳上卻像注了鉛,一點也不爭氣。
直到許馳快步走到身邊,伸手想拉我。
我彆扭地錯過身。
「不是在和女朋友吃飯嗎?喊我幹嘛?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了,我這就走。」
許馳攔住我,語速很快:
「不是女朋友。」
「哦。」我抬起頭,「那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叔叔之前說過,要安排他相親。
既然不是女朋友,那就是相親對象了。
不是相親對象,也可能是追求對象。
不管是什麼關係,橫豎都和我沒關係,我毫無生氣的立場。
我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居然還特意發消息試探他。
想看看他會不會因為我而扔下約會對象嗎?
還是說,因為前段時間他對我的內疚行為,讓我以為他對我也有了別樣的心思?
什麼對我有所不同。
所謂的縱容和溫柔,果然都是我的錯覺吧。
那都是哥哥對妹妹應該做的。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我早就該清醒了。
許馳臉上的笑意很快黯淡下來。
「一定要這樣說話嗎?」
「有什麼問題嗎?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我沒有。」
他皺起眉,拉著我袖子的手放了下來。
「芃芃。」馮熠走過來,極為自然地牽住我的手,「菜點好了,我們去吃飯吧。」
說完,他仿佛才看到許馳,有些驚訝:
「真巧啊,哥,要一起嗎?我請客。」
15
此時,許馳臉上的笑容一點也沒有了。
語氣很冷:「我不記得我還有個弟弟,請問你哪位?」
不等馮熠回答,他轉過來看我:「芃芃,他是誰?」
我張了張嘴,想解釋,卻被馮熠搶先。
「啊,哥,我是芃芃的男朋友啊。
「上次我送芃芃回家,你忘了?」
灼熱的視線凝在我臉上。
要解釋嗎?
好像沒必要。
畢竟我們只是兄妹。
我收拾好表情,微笑著說:
「哥哥要一起嗎?不一起的話,我們先走了。」
許馳怔了怔。
他怎麼可能丟下他的女伴。
我輕笑一聲,拉著馮熠走了。
走過了幾家店,馮熠忽然開口:「走錯了,火鍋店在右邊。」
都走到頭了,怎麼不早說?
馮熠耳廓有些紅:「你牽著我,我腦子一片空白,就……就忘了。」
我低頭一看,手還牽著,連忙把手鬆開,後知後覺有些尷尬。
「熠哥,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啊,我知道你喜歡的人是他,我不在乎。」
「啊?」
馮青賣我賣得挺徹底啊。
「我願意做你的備選,直到你喜歡我為止。」
說完,他的臉紅得徹底。
完了,這是在表白嗎?
16
若有似無的尷尬和曖昧,持續到許馳坐到我對面,戛然而止。
「蘸這個。」
他把調好的醬料放在我手邊。
之前一起吃火鍋,我誇過他調的醬料好吃。
馮熠調的醬料被他移走。
「誰調的,真難看。」
我:「……」
馮熠:「……」
這東西是用來吃的,好不好看重要嗎?
我故意挪回來,和他唱反調:「我覺得不錯,挺好吃的。」
許馳淡淡地看我一眼:「是嗎?你的品位什麼時候變這麼差了?
「大過年的,還是要吃點好的,別太將就。」
我:「……」
論嘴毒,我不是他對手。
論沒禮貌,他也很絕頂。
OK,我不說話了。
馮熠被他氣笑了。
但他很有禮貌,他沒說話。
許馳沒禮貌,全程開麥。
「腦花啊,芃芃不愛吃腦花。
「這是鴨血嗎?芃芃很討厭鴨血。
「筍她也不愛吃,你怎麼一點也不了解她?這樣的男朋友真的合格嗎?
「連女朋友愛吃什麼都不知道,這樣的男朋友到底是誰在談?芃芃,你可要擦亮眼睛。
「……」
我的無語那麼大。
馮熠漲得滿臉通紅,有苦沒處說。
只有馮青一臉茫然。
「啊?男朋友?誰的男朋友?我沒有男朋友啊。」
17
吃完飯,許馳要帶我回家,態度強硬。
車上,他言之鑿鑿。
「你已經在他家住了一個多星期了,你們只是在談戀愛,沒有結婚,你又不是無家可歸,這樣不好。」
「有什麼不好?」我納悶,「我媽都沒說什麼。」
「……」
許馳看著我,沉默了一會兒。
「什麼時候談戀愛的?」
「你問這個幹嘛?」
我心虛地低下頭,聽見他沉聲問:
「我沒有知道的權利嗎?
「還是我誤會了?其實你並不喜歡我?」
我渾身一僵,有些詫異地抬頭看他。
他扯唇,語氣輕嘲:
「怎麼?有些人只管撩火,撩到中途就撂挑子不幹了?
「我在你眼裡是什麼?一個無情無義的工具?
「喜歡我的時候百般撩撥,不喜歡了就扔到一邊,說什麼把我當哥哥,你有問過我的意見嗎?
「還是你覺得我的意見根本就不重要?因為你已經不喜歡我了,對嗎?」
我有些來氣:「你什麼意思?」
許馳傾身過來,扣住我的後頸,堵住我的嘴,輕咬了一口。
濡濕的氣息,曖昧地升溫,唇齒之間,流轉的是冷戰多天的思念。
他強硬地和我接了一個吻。
分開時,發出「啵」的一聲輕響。
我紅了臉。
「你說我是什麼意思?我喜歡你,你滿意了嗎?」
「……」
許馳眼尾泛著一點紅,眉目含情,認真且執拗。
我張開嘴,又被他乘虛而入,他的吻又凶又急,一路攻城略地。
他的吻毫無章法,帶著委屈和怒氣,喜歡咬我的嘴唇,口紅被他蹭花了一大片。
雙方都止不住地喘息。
結束後,我們都忍不住喘息。
明明是大冬天,卻覺得渾分開後,渾身燥熱。許馳鬆了松領帶,眼神帶著未滿足的慾望。
我紅著臉,縮了縮脖子咬著唇:「你不是說我們是兄妹嗎?」
他把那句話還給了我:「又不是親的。」
……
他抱著我,讓我坐到他懷裡。
他說:
「你打我吧。」
許馳面無表情。
我蒙了:「打你幹嘛?」
「你有男朋友了,我親你,是我不道德。」
「?」
我差點忘了自己的人設。
不打白不打。
我抬手,給了他一巴掌。
架勢輕得,像撓痒痒一樣。
許馳一愣,忽然笑了笑,又湊過來。
我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瞪他:「你幹嘛!」
手心被什麼濕潤的東西舔了一下,我觸電一般收回手,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一個巴掌換一個吻,既然如此,那我為什麼不再多親幾下。」
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我的嘴唇,喉結上下滑動。
變態。
「你還要不要臉了?」
「要你就夠了,要臉幹嘛?」
18
我用圍巾擋住嘴巴,紅著臉,警惕地瞪著他。
許馳收起剛才斯文敗類的模樣,又變得溫和有禮,摸了摸有些濕潤的嘴唇嘴角止不住地笑,眼神是和以往不同的輕佻。
「從明天開始,繼續給我送午飯,妹妹。」
我一聽就冒火,咬牙:「憑什麼?」
「不願意也行。」他微微一笑,「那我就把我們之間的事情捅到我爸和阿姨面前。
「你放心,哪怕我爸把我打死,我也會對你負責的。」
簡直莫名其妙。
「我要你對我負什麼責?」
許馳冷冷地瞧我:「也可以是你對我負責,畢竟你把我睡了。」
「???」
不是,說什麼呢?
「我什麼時候把你……睡了?」
「那天晚上你醉酒,恃酒行兇,對我上下其手,我全身上下都被你摸了個遍,衣服也被你扒了,你忘了?」
「……」
我漲紅了臉:「你胡說!第二天早上你明明是穿著衣服的!」
「哦。」許馳恍然,「原來你記得。」
「……」
「我有男朋友了,你死心吧。」
許馳冷笑:「婚後我不介意你繼續和他相處,我很大方。」
「??」
你玩這麼大的嗎?
而且——
「誰說要和你結婚了?」
許馳淡淡道:「需要我提醒你,你的朋友圈還沒刪嗎?」
我滿腦子問號:「那是遊戲啊,我不是和你解釋過嗎?」
「不重要,我不介意。」
「?」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說什麼呢哥哥。
「你今天吃錯藥了吧??」
「嗯。」他一本正經,「沒你我無可救藥。」
我:「……?」
這對嗎?
19
晚上,許馳坐上我的床。
「要和我一起睡嗎?」
「?」
我拉緊被子:「不要。
「我又不是小孩子,為什麼要和哥哥一起睡?怎麼,哥哥有戀妹情結嗎?」
許馳輕笑:「你怎麼知道?」
「???」
「過來,給我親一下。」
要點臉呢!!!
我被他強制性地抱進懷裡,唇珠都被他親腫了。
「啊啊啊你不是我哥,你是狗!!!」
「弄疼你了?」
「狗不准說話!!」
他親親我:「對不起,我沒經驗。」
「別以為你是處男就了不起!」
「……」
許馳責怪地看了我一眼。
「馮熠比我厲害嗎?」
「菜狗不許跟別人比!」
許馳有點受傷,沒反駁,只一味摁著我的肩膀狂練。
第二天,我渾身酸痛。
懷著報復的心理,在我媽做飯時,我特意多放了幾勺辣椒醬。
許馳的公司我輕車熟路,甚至,徐助理還貼心地準備了各種零食和奶茶。
「這裡什麼都有,陪我待到下班。」
許馳面不改色,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飯。
我握住手裡的水果叉子,忍住插到他頭上的衝動。
吃吧!辣不死你!
菜剩下了不少。
我在一旁說風涼話:「看來我媽做的菜,哥哥不喜歡呢,要不哥哥還是繼續點外賣吧,我明天就不來了。」
「那怎麼行?」許馳抬頭,嘴唇被辣得殷紅,笑容溫和,「不能辜負妹妹的好意。」
呵,裝貨。
到第四天,許馳額頭和眉間已經冒出三四顆痘,又紅又腫,我看著都覺得痛。
繼父委婉地問我:「最近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啊?年輕人肝火不要太旺,最好吃得清淡一點……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