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安處完整後續

2025-02-21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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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姐不想嫁給她古板的竹馬,留下封書信便瀟洒逃婚。

我替她出嫁,為了不讓江昭厭棄我,我盡心處理家事,不敢出一絲差錯。

江昭終於對我有了片刻溫情。

我以為這一生可以安穩度過時,嫡姐回來了。

她一回來,江昭往日的分寸便不再不容挑釁。

他斥嫡姐不守規矩,卻縱容摔傷腿的她耍賴跳到他的背上。

被我看見,只淡淡解釋:「她受傷了。」

嫡姐趴在他的肩頭:「妹妹不要多想,我跟江昭若有什麼,當初就不會讓你替嫁了。」

我自然知道,這場婚事本就不屬於我。

所以,我留下封信,收拾了盤纏,趁夜走了。

1

姐姐喜愛自由,婚前頭一天發覺自己不能接受早早定好的婚約,也不願嫁給與她一起長大古板無趣的竹馬。

她留下一封書信,要去體驗百味人生,離開得毫無徵兆,沒有驚動任何人。

留下一府的兵荒馬亂,倉促的時間裡,誰都沒能找到她。

爹爹不願丟人,命人給我穿上不合身的婚服,把我塞進轎子裡。

他在臨別前語重心長地對我說:「爹知道你之前受苦,江家是個好人家,你只要討得夫君歡喜,之後的日子必定差不了。」

我信了,因為我之前見過嫡姐的未婚夫。

江昭的唇間總是抿著,眉間淡漠,好像隨時都在不高興。

但是他在下雨時,會撐著傘抱起一隻被淋濕的小狗,精美的衣裳被小狗弄髒也不在意。

我在被找回宋家之前也養過一條狗,村子裡的小土狗,總是渾身髒兮兮,人都吃不飽飯,狗也瘦得很。

我被村子裡的小孩欺負,狗會跑過來沖他們汪汪叫,把欺負我的人都嚇跑。

江昭對小狗好,他不會是個壞人。

嫡姐不喜歡他,我還挺喜歡他的。

不過,江昭不喜歡我。

他掀開蓋頭,看清我的樣貌後,臉色沉得嚇人:「怎麼是你?」

我的喉嚨發緊,小聲回答:「姐姐跑了。」

他的手握成拳頭,我聽到他沉重的呼吸聲。

我回到宋家只見過他幾面,每次見他,他都是安安靜靜,沉默寡言,好像誰都不能挑動他的情緒。

但此刻,再傻的人也能明白他生氣了。

在他抬起手的剎那,我護住了自己的頭。

江昭的手停在空中,被我的動作搞得一怔,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深深吐納:「宋瑤這次過了。」

我小心地抬頭,提起姐姐,他好像又沒那麼生氣了。

我想到爹囑託我的話,要討夫君喜歡,鼓足勇氣叫他:「夫君。」

江昭的眉頭瞬間皺緊,看向我的目光不善。

剩下的話,跟那點微薄勇氣就一起消失了。

我在村中長大,沒有見過世面,但也知道新婚夫婦是要睡在一起的。

江昭沒有,他不喜歡我。

我以為他不想見我,但是第二天給公婆叔嬸奉茶,他出現了。

廳堂里的人各個體面,看見我詫異不已,公婆已經動怒,正要發作。

江昭微微向前,擋在我的身前,聲音平淡:「江昭攜新婦給長輩奉茶。」

我看著他的背影,想到了保護我的那條小狗。

他果然是個好人。

2

公婆之前想要的是嫡姐做他們的兒媳,結果是我嫁過來。 現在他們看見姓宋的就不高興。

江昭好像沒感覺到他爹娘的不滿,自顧自地給我請了識字的先生,又問我琴棋書畫想要學哪一樣。

我都不懂,小心翼翼地問他:「夫君想讓我學什麼?」

江昭嘴角抿起,眉宇皺起,看向我的目光嚴厲:「你要有自己的主見。」

我癟了癟嘴,聽話也是錯了。

從前我聽話,養父母就不會打我,回家聽爹爹的話嫁人,爹爹也很高興。

但是聽話在江昭這裡行不通。

他平日不與我說話,只有在先生考校完我的功課之後才與我說幾句。

先生誇我,他的神情淡然,若是先生說我懈怠,江昭的眼神就會讓我害怕。

我只好一刻不鬆懈地學,能識字之後,江昭便讓婆母帶我學習管家。

婆母沒有給過我好臉色,稍微犯錯她便會冷呵:「宋家能找來這樣的野丫頭,也真是好本事。」

三歲燈會,我被人拐走,爹娘一直在找我。

我雖剛被找回沒多久,但我不是野丫頭。

婆母第一次這樣說我時,我反駁回去,婆母捂著心口,需要人攙扶著才能站穩。

江昭回家便罰我跪祠堂,說我不敬長輩。

我在祠堂里跪了一夜,後面睏倦地蜷縮在蒲團上,迷迷糊糊地想到剛回家時,姐姐明媚張揚,爹娘若是說了她不想聽的話便會直接反駁,讓爹娘啞口無言。

姐姐能這樣做,我不能。

後面我更加謹慎小心,不讓婆母挑出錯處,盡心地侍奉她。

教書先生也說我進步飛快。

江昭翻看我最近的課業,唇角稍動,對我微微點頭:「勉強入眼。」

這是他第一次誇我,也是我嫁進江家以來最開心的時候。

我想著,只要我以後接著這樣好,越來越好,江昭也會喜歡我。

爹爹說得沒錯,我嫁給江昭,以後的日子必定不會差。

可是姐姐回來了,她出去玩了一年,帶回一個風流倜儻的少俠。

她帶著少俠來找江昭,給江昭和我都帶了禮品。

江昭收下禮品,送走他們,周到有禮,姐姐笑著說了一句:「你成親了還是一點沒變啊,小古板。」

江昭對姐姐的稱呼只是微微蹙眉。

我沒覺得今天的江昭跟往常有什麼變化。

直到入夜,他來了我的臥房,像少俠對待姐姐那樣輕柔地摸了摸我的頭髮。

我抬頭看著他,他垂著眼睛,聲音很輕,仿佛在想著什麼別的事,心思不在這間臥房,口中卻對我說著話:「宋瑜,你我是夫妻,也該補足夫妻之禮了。」

3

一夜漫長。

晨起,江昭為我畫眉。

我心中高興,終於與他成了真正的夫妻,興致勃勃地跟他講府上的趣事。

他抱回來的小狗看家護院,咬住了小偷的褲腿,我讓廚娘給狗煮了大雞腿。

先生說我的字練的越發好看,誇我聰慧勤勉。

母親分了一半的庶務給我,讓我上手處理,至今沒有出過差錯。

江昭給我畫眉,安靜地聽著。

等他放下眉筆,與我對上視線,我看著他平靜的眼睛,歡快的心意好像水從籃子裡流走。

「多言多語,有失沉穩,日後你做當家主母,要更加注意言行舉止。」

我動了動嘴唇,最終,沉默地點了點頭。

江昭不喜歡聽我說這些話,以後都不跟他說了。

姐姐回來之後,她常常來找江昭,大多數是跟那個少俠一起。

他們三個一同出去,傍晚江昭再獨自回來。

姐姐想過帶我一起出去,江昭沒有同意。

他說:「阿瑜還有家中事務要處理,脫不開身。」

我的期待落空,扯出微笑對姐姐說:「嗯,我還有事。」

姐姐便嗔怪:「你們夫妻兩是拐著彎說我無所事事嗎?」

少俠打趣:「原來你自己也知道。」

他們打打鬧鬧,江昭的眼中好像泛著柔光,他看著姐姐,認真地解釋:「我沒有這個意思。」

他們三個走了,我留在原地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姐姐身影活潑,走在他們兩個中間。

我看了很久,直到他們消失也沒有收回視線。

眼底忽地滑過水漬。

原來對江昭來說,也不是每個姑娘都需要沉穩的。

我突然很想像姐姐那樣恣意。

更準確來說,我是在嫉妒。

先生曾經說過:「其嫉妒者,自求名利,不欲他有,而生憎恚。」

他說因嫉妒而生怨憎,是愚痴。女子嫁為人婦,謹記切不可妒,使家宅不寧。

我也不想,可我好難受,心像是被攥成一團,再用力揉開,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強烈的情緒快要讓我呼吸不上來。

我戴上幕籬,從江家後院離開,無意識走回了家。

我只住了幾個月的家,我爹娘在這裡。

娘在院中賞花,看見我時臉上的喜意變成了心疼:「瑜兒,這是怎麼了?」

我丟開幕籬,撲進娘的懷裡,忍了很久的眼淚湧出來,我好像找到主心骨,想對她說我的不解:「娘,姐姐回來之後,經常來找江昭......」

「住口。」

娘的臉色頃刻間變了,她的眼中有冷意,讓下人都退下,面無表情地看著我:「你不能這麼說你姐姐。」

4

我茫然地看著她:「我沒有說姐姐......」

她的臉色依舊嚴肅,仿佛是在看需要警惕的敵人:「她是你姐姐,你不能覺得她不好,江昭是你的夫君,他的心不在你這,你要想著怎麼讓他喜歡你,而不是怪你姐姐,你姐姐性子大方,有些事她不在意也沒注意,但.....」

耳邊有娘的話,逐漸變成了嗡鳴,我聽不清娘在說什麼,也不想聽見。

不知什麼時候,她問我明白了嗎,我麻木地點了點頭。

她是我的娘親,更是姐姐的娘親。

「瑜兒,娘希望你跟你姐姐都好,你要是再胡思亂想,不是要毀 你們的姐妹情分嗎?」

她派人把我送回江家,婆母責怪我突然跑回娘家,讓我去祠堂跟江家祖宗說說是哪裡讓我受了委屈。

我坐在蒲團上,大腦放空,什麼都沒有想。

等到入了夜,我感覺到冷,酸麻感遍布全身,我才意識到我已經發獃了很久。

江昭踏入門,送我身後走來,對著牌位拜了拜,直起腰身垂眸看向我。

我跟他對視了一會兒,眨了眨眼,眼睛很疼,我抬手想揉,沒揉幾下,手腕便被人握住。

江昭蹲下身,湊近過來看我的眼睛,身上的香氣清冽好聞。

「哭過了?」

他的微微眯眼,眉宇又皺起來,語氣疑惑:「就因為我今日沒帶你一起出去?」

我垂下眼帘,有些沙啞地開口:「算是吧。」

江昭握著我的手緊了緊,聲音冷了下來:

「宋瑜,你若是在這種小事上計較,真是浪費了我對你的用心。」

6

三歲之前的事情我記不清了。

自我有記憶時起,養父會動手打我,說我是賠錢貨。

養母因為我長得像她早夭的女兒護著我,有時又瘋瘋癲癲地說我不是她女兒,也向我動手讓我還回她女兒。

她第一次發病我才知道我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我是養母偷錢執意買下來的。

養母艱難生了第二個孩子之後,瘋病好了一點,我的處境更差一點。

我只覺得我的狗好。

狗會保護我。

可是狗被欺負我的孩子偷偷勒死了,養父上門要完錢,回家就把狗燉了。

我回到宋家,爹娘對我很好,那幾個月是我過的最好的日子,沒有人打我,有專門的女醫師每天給我上藥。

後面姐姐逃婚,我嫁給江昭。

江昭喜歡狗,他不是壞人,他讓人教我讀書認字,教我琴棋書畫,讓我掌家。

他沒有不好,他只是喜歡姐姐,而不是他的妻子,不是我。

嫁給他的時候就知道他喜歡姐姐,那時我不難受,而我現在看見他對姐姐特殊會難受得心疼。

因為我喜歡上他了。

我盯著江昭的臉,盯得太久,都讓他感覺到不適,他探向我的額頭:「是病了?」

眼睛慢慢濕潤,我搖了搖頭:「沒有,睡一覺就好了。」

我所求的,本來就是過好日子。

他喜不喜歡我,我都要過好日子。

江昭的神情變得凝重,他將我橫抱起來,快步跨出祠堂,叫人傳大夫。

我靠在他的肩頭,有心思想這是除夜間親密事外,江昭第一次這麼親近我。

大夫給我開了治風寒的藥,江昭坐在床頭:「接下來幾天,你就好好養病,家中事情交給母親處理,我抽空留在家中陪你,你安心養病。」

大夫診脈的手絹拿走,我手腕上沒有消除的疤痕露了出來,這種疤痕身上也有。

江昭的聲音戛然而止,我把袖子扯下來,擋住疤痕,江昭的聲音變得有些啞:「沒關係,我不介意。」

他與我親密過,見過我身上的疤痕,第一晚,他問了我的過去,他說他不介意我有那麼狼狽的過往。

我很感動,他像那隻小狗一樣親我的傷疤。

今天他又說了一遍不介意來寬慰我。

可我突然意識到,是不介意,也是不心疼。

哭過一場之後倒是把腦子哭開竅了。

我被自己逗笑,對上江昭詫異的目光,沒注意他剛剛說了什麼就點點頭:「好。」

他的眸光好似軟化,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他扶我躺下,給我掖好被子,聲音罕見地溫柔:「藥有安神的功效,等會兒喝了藥好好睡一覺,睡醒就不難受了。」

我乖乖地閉上眼睛,心裡默念:睡醒就不喜歡江昭了。

7

我的病並不重,第二天就好得差不多。

江昭卻讓我多休息幾天,家中事務都有婆母處理。

他難得的陪著我,撫琴畫畫,對弈之後,他說我的棋藝大有長進,看向我的眼神十分的柔和。

大概,我越來越符合他心中妻子的形象。

越清楚這一點,我的心越冷靜。

現在江府的生活很好,衣食無憂,我只需要戒掉對江昭感情的渴望,我就可以過得極為舒適。

養病第三日,江昭為我畫像,娘帶了許多禮品過來,珍寶首飾,藥材補品,是我從前想都想不出來的好東西。

江昭本想離開,留下私密空間給我和娘說話,但是娘沒讓他走:「都是一家人,不在意這些。」

她兩手合著我的手掌,略帶虧欠地開口:「上一次娘說話說重了,你別往心裡去,心思重,對身子也不好,娘就希望你跟你姐姐都開開心心的。」

我沒說話,她更語重心長:「你跟瑤兒姐妹一體,哪能生出嫌隙,不過江昭與瑤兒自小一處,有些情分在,但那也不是能跟你比的,你們是夫妻,互相體諒才是相處之道。」

我反覆琢磨了這幾句話看著娘開口:「娘的意思是,我小心眼,容不下姐姐與夫君交往?」

娘的臉色微微一僵,另一邊的江昭眸光暗了下來。

我幾乎感覺到了他的冷意,笑了笑開口:「娘多慮了,上次你與我說的那些,我都記在心裡,娘說的對,姐姐性子大方,沒有別的意思,我已經想開了,怎麼能因為嫁給了夫君,就讓他們斷了十幾年青梅竹馬的情誼呢?」

「宋瑜!」

江昭的語氣很重,這代表他在不滿。

我疑惑地看向他,我贊同了他們一直做的事,他怎麼這副樣子?

娘訕訕笑著:「乖瑜兒,你能想明白就好。」

她頓了頓,面露難色:「其實娘來找你,除了探望你的身子,還有事找江昭。」

我跟江昭都看著她。

她嘆了口氣:「你們也知道,瑤兒帶回來那個少俠,兩人形影不離,可是前兒不知怎麼了,兩人吵架,那孩子直接離開,瑤兒把自己關在房間不吃不喝,我們都勸不出來。」

她看向江昭:「瑤兒任性,但從小就聽你幾句話,所以想讓你去勸勸,她再這樣不吃不喝,身體怎麼受得了?」

這是他們之間的事了。

我低頭喝茶。

江昭半晌沒有回應。

我抬起頭,他正看著我,這又是在考驗我?

我怔了一下,忙說:「夫君快去啊,你晚去一會兒,姐姐就多遭會兒罪。」

我真是一個合格大度的妻子。

在娘的殷殷期待下,江昭冷著臉離開,沒有跟我說一句話。

娘匆匆跟上江昭的步伐,我送著他們到門口,心中唏噓。

看來江昭關心心切,竟然都忘記關照長輩。

果然,一碰到姐姐的事,他往日的分寸與規矩就統統不作數。

8

養病的幾日和睦就像泡影。

江昭去了宋家一趟就變回說一不二的模樣。

除卻必要的接觸,我跟他連著半月沒有好好說過話。

就連之前的功課考校時間都取消了。

在偌大的江宅里,他過他的生活,我過我的日子。

少見他的冷臉,我還輕鬆一些。

婆母卻不滿意,她怪罪我不能規勸夫君,讓江昭的心思整日都在外邊。

我只好晚上候在門邊等他回來。

府門前掛著兩個紅燈籠,照亮門前的路。

江昭的身影慢慢清晰,他走的很慢。

我下了台階去迎,走近了才發現他背上背著一個人。

姐姐穿著男裝,趴在他的肩上玩他的頭髮,看見了我,不以為意地鬆開手。

江昭皺眉:「你怎麼在這裡等著?」

我還在看他背上的姐姐,束著髮髻,帶著抹額,就像一個落拓不羈的小郎君,不受拘束,仍然故我。

那股嫉妒的心情又涌了上來。

我勉力挪開視線,忘了回答江昭。

江昭的聲音低下來:「你姐姐扭傷了腳,所以......」

我沒有注意他說的話,魂不守舍地點頭:「我去請大夫,你快把姐姐背進去。」

我要很努力才不讓嫉妒從眼中鑽出來,狼狽地往醫館走,忘了叫下人,也不理會江昭叫停。

在帶大夫回府的路上,我都在出神。

這點路對我來說算不得什麼,但是突然疲憊得厲害。

應付庶務很累,周全人際往來很累,害怕看到江昭冷漠的眼神很累。

若要讓兩年前的我知道我現在的心思,一定會嗤笑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缺衣少食還要挨打的日子一旦回憶起來就讓我打了一個冷顫。

我寬慰自己,保持這種生活已經很好,人要知足常樂。

我頓下腳步,大夫不明所以地看著我。

腦子裡突然想,去種地也比給江昭當妻子快活。

難道我就只有挨打跟做江昭妻子兩種選擇嗎?

轉念一想,可我沒有地。

我嘆了口氣,把大夫帶回江府,姐姐早就得到妥善處理,根本不需要我叫大夫回來。

江昭派人送大夫回去,凝眸看向我。

我沒注意到他的視線,悶頭向臥房走,胳膊驟然被人抓住,我扭頭看向江昭。

他微微抿唇:「這事出有因,宋瑤去了......去了危險的地方,我不能不管她。」

他這是在向我解釋?

我點了點:「嗯。」

可我不在意,隨他們去吧。

若在意他們,只會讓我被嫉妒吞噬得面目全非。

趨利避害是我從小就學會的,我沒有那麼多的選擇,只能盡力不讓自己難受。

9

江昭盯著我好半晌,嘆出一口氣:「你不要再暗地裡跟我較勁,以後我會注意與宋瑤的往來的分寸。」

我迷茫地看著他:「夫君,我沒有較勁。」

他眨了眨眼,一閃而過疑惑:「沒有?那為何這段日子你不再與我說閒話?」

我反應過來,他誤會了這段日子是我跟他生氣。

可我只是在配合他的習慣。

「多言多失,夫君教我的我都記得,真的沒有較勁。」

江昭愣了一下,不知想了什麼,垂眸看著我,眸中帶著點冷意:「那你當真不介意我與宋瑤往來,即便像今天這樣?」

腦海中姐姐趴在他背上的模樣,神色自若,親昵自然。

是我在江昭面前不敢有的模樣。

這會兒的晃神,江昭看著我的神情莫名緩和,他低聲說:「我並非朽木頑石,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若有妒心,也......」

「沒有。」

我打斷他,聲音堅定得讓我自己都感到意外。

江昭眼裡有著不可思議。

我錯開他的目光:

「姐姐的腳受傷了,事出有因,我不會無理取鬧,而且.....夫君明媒正娶的人是姐姐才對。」

婚書上何曾有我的名字?

我的腦海中仿佛有道光破照散雲霧,我喃喃自語:「.....婚書上沒有我的名字。」

10

我好像穿過出嫁時的花轎,破開了蓋在我頭頂的紅蓋頭,看到了我自己。

是我自己,不是姐姐的替代品。

江昭開口:「是我疏忽,改日我就讓父親將名字改過來。」

江昭那麼注重禮節的一個人現在才發現他的妻子名字不在婚書上。

亦或者他不想讓我的名字出現在婚書上同他並列。

就像大婚之時,他不願意聽到我叫他一聲夫君。

「小古板。」

不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

我側頭看過去。

燈火未熄,姐姐站在站在客臥門口,扶著門框借力支撐。

「她腳受傷,怕岳父岳母擔心,我差人告知岳丈她來找你了,只是借宿一晚,沒有別的。」

江昭很難得像今晚這樣跟我說那麼多話。

但他話太多,我不想跟他說話。

我搖頭:「不用解釋,我知道你們情誼深厚,相處坦蕩,我不會去打攪你們.....」

江昭手上用力,我吃痛。

「什麼叫,打攪?」

江昭似乎帶著些不解:「你之前不還因為我跟你姐姐交往過密又鬧又哭嗎?」

姐姐跛腳走過來,我掙開江昭的鉗制。

「夫君別笑話我了,我知道我之前小家子氣,現在不會再做那種不體面的事。」

我給姐姐讓開路,讓她能沒有阻礙地走到江昭面前。

江昭仍舊看著我,手緊握成拳。

「小古板,喂,木頭人?」

姐姐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江昭回神,看向她:「過來幹什麼?還不早點休息。」

姐姐雙手環胸:「你真是一天不管我就難受是吧?瑜兒,你每天被他管著你都不煩嗎?」

我好像有些多餘了,慢慢跟他們拉開距離:「夫君一般不會管我,只在錯處做出提醒,並不會煩。」

姐姐站的不穩,身形有些晃,我的手剛剛抬起一點,她已經靠在了江昭身上。

江昭僵了一下,抬手扶著她的肩膀,把她從身上隔開。

姐姐明顯錯愕,呆怔地看向他,隨後又看向我,似笑似氣:「瞧瞧,小古板在你面前就要跟我生分了。」

11

這是又要唱哪出......夜深,我想休息。

「你們慢聊,我先回房睡了。」

剛剛轉身,手腕就被人抓住。

姐姐朝我眨眼睛:「咱們姐妹也許久沒有說話了,不如今晚你陪著我,讓他守個空房?」

我看向江昭。

他按了按眉心:「你又要鬧什麼?」

姐姐笑著:「姐妹溝通感情怎麼能叫鬧?你夫人我就借走一晚啦。」

她拉著我過去:「走,扶著我回去,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

想一出是一出,不達目的不罷休。

江昭沒有出聲反對,我不想再耗下去,便被她牽著去了她的臥房。

把她扶到床上,我去關好門,床上悠悠傳來她的聲音:「江昭對你很好吧?」

我解開衣衫,鑽進被子裡,只嗯了一聲做回答。

姐姐輕笑:「我知道,從小他便是那麼待我的,事事都要說上幾句,偏偏都在理,我做錯事的時候寧願面對爹娘都不想面對他。」

她還要說多久,我的眼皮開始打架了。

「從前我還沒意識到,但是出去轉了一圈,我發現只有他,是除了爹娘外最在乎我的人。」

真好,有三個人在乎她。

「之前跟我在一塊兒的俠士你還記得嗎?他也很好,但他留戀他的江湖,不想為我定下來,而江昭不一樣,他站在那裡,我的心就定了。今天我穿著男裝去找樂子,想看看男人喜歡的地方是什麼樣子,被人發現我是姑娘.....幸好江昭來了,我只是去之前讓人跟他帶句話,沒想到他那麼快就能找過來。」

她躺在我身側,語氣帶著回味與按耐不住分享的激動:「你知道我被人圍著的時候看見他是什麼心情嗎?就像看到了神仙,雖然他把我罵一頓,但是看到我的腳扭傷後就緩了語氣,我就想,他是真的在意我。」

我閉著眼睛,沒有出聲,就像已經睡著。

她的語氣回落:

「瑜兒,我後悔了,你把江昭還給我,好不好?」

12

宋瑤被爹娘寵得很好,做什麼都有底氣。

就像現在,她理直氣壯地跟我說她愛上我地夫君。

「我說話向來直接,瑜兒,你只是套了我的皮子,現在我回來了,也該恢復原本該有的樣子,或許你現在喜歡他,可他心裡只有我,你守著一個心裡有人的夫君不會寢食難安嗎?」

我不語。

「你現在裝睡,以後也逃避不了,我回來的這些天你還沒看明白嗎?他對你根本沒有愛,你何必強求?不如去找一個真心待你的人,三個人都好過。」

宋瑤苦口婆心地勸我,把三個人的未來都安排好了。

我轉過身,在夜色中捕捉她的眼睛:「那你讓他休了我?」

她幾乎沒有思考:「不行,他做不出無故休妻這種事。」

頓了一下,她補充:「他是一個很有責任感的人,出於責任,他不會這麼做。」

出於責任而非情義。

不用她說的那麼清楚,我自己明白。

「姐姐,」我頓了頓,為自己的冷靜與心平氣和稍稍驚訝了一下,「你應該知道,我在兩家都說不上話,若是我提出和離,或者怎樣,沒有人會當真,反倒會把我看得更緊,那,你跟江昭就更不能成了。」

宋瑤的呼吸重了些。

我不自覺露出了笑意,忍了一會兒,才能用平淡的語氣說:「我們從長計議,江昭是你的,我不要。」

我好像已經看到了長滿了青菜蘿蔔的田埂,充滿了陽光的氣息。

從前陰差陽錯離家十數年,跟家人團聚不到兩年就發現—這裡也並不是我的歸宿。

歸宿應該是讓人安心,而不是一想到漫長餘生都要這樣度過就感到痛苦。

在養父母在那裡是麻木的肉體之痛,待在這邊是無聲的精神凌遲。

我不屬於這裡,這裡也沒有值得我留戀的人。

13

姐姐在江家住下,原先說是只住一晚,但宋瑤不走,江昭不趕。

我沒有功夫全天關注他們,偶爾從多舌的下人口中聽到。

宋瑤給江昭煲湯燙傷了手。

江昭為宋瑤打造了一把會移動的座椅。

下人在背後議論他們郎才女貌,互相體貼,顯得我這個正頭夫人可憐可笑。

我沒有去抓這些舌根子,默默算著可以帶走的財務。

宋瑤做得很好,已經完全占據了他的心神。

江昭怕再一不注意,宋瑤又跑到什麼奇怪的地方去,須得他近身看著。

這樣給我留出機會。

田莊鋪子都有記錄,不宜帶走,可是留下我又捨不得。

他們離我遠了,我就暗暗找人賣了兩間小鋪子,折成銀票。

隔幾日便去賣掉一些不常用的首飾。

小包袱越來越充實,我離開的心越發堅定,一日比一日強烈。

若是離開了江家,我可以過上不用挨打吃飽穿暖的好日子,沒有人亂我心神,想想嘴角就要翹起來。

元宵將近,婆母讓我採買,我小心翼翼地中飽私囊。

在臥房改寫帳目的時候,窗口突然有響動,嚇得我心頭一跳,迅速把帳本藏起來,拿出宣紙,裝模作樣地練了幾個字。

窗戶被風吹得晃蕩,隱約帶來其他動靜。

我過去關窗,便見窗外站著兩個人。

宋瑤的手扶著江昭的臂彎:「小木頭,你喝醉了,明明不會喝酒,幹嘛逞強替我擋酒?」

江昭扯著她的胳膊,拽了兩下,沒有拽動,反倒讓他的身體晃了晃。

「宋瑤,你能不能不要再胡鬧,我不能永遠替你兜底。」

帶著醉意的話含著滿滿的無奈。

「我也沒有讓你替我兜底,你不管我不就行了?」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不管你。」

江昭脫口而出。

他背對窗台,而宋瑤面對著我。

她的眸光掃了我一眼,眼中笑意更濃:「這話別讓妹妹聽到,不然,妹妹該不高興了。」

江昭的背影僵硬了一瞬,他用力把宋瑤扯開,手掌抵上額頭。

「你不用擔心,阿瑜大度賢良,我親手教出來的,我了解她。」

聽著維護我的話,宋瑤臉色未變,輕巧地說:「就是這樣我才要擔心,若是喜歡一個人,就是會呷醋吃味,妹妹如你所言這樣毫不在意,那她是不是心裡根本不.....」

14

「休要胡說!」

語氣有些沖,宋瑤神情怔忡,江昭放緩語氣:「這些話會壞了她的名聲,阿瑜很好,你作為她的姐姐,更應該維護她才對。」

宋瑤咬唇,恨恨看了我一眼,扭頭離開。

而江昭因她那一眼,終於回頭看見了我。

我跨出門檻,聞到江昭一身的酒氣,叫來下人給他準備熱水,讓人伺候他沐浴更衣。

等他一身清爽地回到臥房,我已經臨了兩頁字帖。

他拿起一張:「阿瑜的字越發好了。」

他好像有什麼心事,語氣飄忽。

「夫君讓我學的,我都在用心學。」

他似有觸動,握住我的手:「你姐姐向來不喜這些,說習字乏味,先生都是掉書袋,你就不嫌辛苦。」

提起宋瑤時,江昭緊緊盯著我的臉,好像在觀察我的神色。

我微微一笑:「姐姐從小跟著爹娘,耳濡目染便能學到很多,我已經落後許多,夫君有心,能讓我補上空缺的那些年,我怎麼還會嫌棄?」

他的眉頭皺了皺,好像不滿意我的回答。

他還想要我怎麼回答?

「你,好像越發平靜了。」

一幕畫面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

我看著他的眼睛:「歇斯底里的哭鬧會讓你失望的,我在向夫君學習。」

江昭怔愣:「向我學習?」

我點點頭,朝他笑:「對啊,先生教我學問技藝,夫君教我為人處世,我都很認真呢。」

這是實話,我很喜歡學這些。

讀書明理。

因為受教,我才知道那股在心間翻滾掙扎而出的情緒叫嫉妒。

嫉妒是不起眼的蟲子,一點點蠶食我的血肉,逐漸長大,如果我沒有早早發現,那我會變成什麼樣子?

會成為一個整日啼哭幽怨的怨婦,成為嫉妒的器皿,糾纏在江昭跟宋瑤之間,永無平靜。

也因為江昭給我請了先生,我才能接觸到家宅事務,摸到帳本,才讓我的小包袱日益充實。

在這些上,我感謝江昭,他讓我在這段親事裡並非一無所獲。

我從只會討好的蠢笨丫頭變得有能力思考,為自己謀劃。

於是我笑得更加真情實意,眉眼彎彎地看著他。

他的手指摩挲這我地手背,抿著唇,須臾之後,鄭重地對我說:「阿瑜,我們要個孩子吧。」

15

這句話無疑于晴天霹靂。

我聽完眼前黑了一下,口齒都黏糊起來:「什......」

宋瑤今天到窗口上演這一出給我看,她著急了,所以需要藉助江昭的口讓我更加死心,趕快離開。

不過江昭的反應不符合她的預期。

也超出我的預料。

自從宋瑤住進江宅,我與江昭再也沒有同過房。

他常常回來的很晚,有時是因為陪宋瑤下棋,有時是因為她怕黑。

各種各樣的理由,他回到臥房我都睡著了。

我也不想跟他行那事。

例行公事,並不美好。

大約我的臉色難看得嚇人,江昭眯起眼睛:「你不想?」

我不由緊張,下意識攥緊了手,低低回答:「沒有,只是......」

江昭像是想到了什麼,他把我攬到懷中,輕輕拍撫:「害怕也是應當,女子生產是道難關,但是成親生子天經地義,你我早晚會有孩子。」

他的語調很溫柔,已經跟剛成親時的冷漠天差地別。

我咬緊了唇瓣,心道要走了,只可惜我的小包袱還沒有完全填滿。

頭髮被輕輕撥動,江昭親吻我的額頭:「阿瑜,我們還有很長的以後,我都會陪著你。」

「嗯。」

我嘴上應著,心裡在說:不會了,不會有以後。

他今晚好像格外動情,粘著我不想放開。

我應付著他,餘光看見貼身丫鬟已經退下去。

沒過多久,門扉就被叩響。

丫鬟在外焦急地喊:「少爺,宋小姐不見了。」

江昭眼中閃過不耐,他握著我的肩膀,遲遲未動。

我推開他:「夫君,你快去找找,這都入夜了,姐姐一個女子在外多危險。」

他看向我,意味不明:「你總是把我推向宋瑤,我與她在一起,你心裡就沒有一點不快嗎?」

我剛要回答,他就接著說:「不要再拿多言多失那種話糊弄我,我只問你,心裡不會有一點不快嗎?」

他凝視著我,好像我不回答他就不會罷休。

這是他第二次這麼問我。

他,很想讓我因宋瑤嫉妒。

我垂眸想了一想:「會,怎麼不會?」

肩頭的力道鬆動了些許。

我看著他的眼睛:「走丟十三年,嫁給你一年,十七年光陰里,你是對我最好的人,但是,你不止對我好,你對姐姐更好,我會比較,會不滿,可我......」

我微微扯了扯嘴角:「我如何能跟姐姐比......」

將嫉妒公之於眾並沒有我想像中那麼難堪,反倒讓我鬆了口氣。

「不是的,你才是我的妻子,你跟她不一樣。」

江昭矢口否認,他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你等我跟你詳說。」

外面的丫鬟還在催。

他撫摸我的臉頰,眸光繾綣:「等我回來。」

他穿好衣服。

我叫他:「江昭。」

他回頭看向我,微微詫異:「嗯?」

我對他笑了一下,看他最後一眼:「沒什麼,你去吧。」

他向我點頭,步入夜色。

我也整理著裝,拿出我藏起來的小包袱,接著找宋瑤的名義從角門走。

離開江宅的那一剎,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舒暢。

不僅是為獲得自由。

還因為一個發現,讓我意外的發現。

江昭,喜歡上我了。

16

喜歡一個人才會在意他的想法。

就像我之前在意江昭對我的看法。

就像現在江昭想知道我是否因宋瑤不快。

那時的我主動中止嫉妒的心。

而江昭沒得選擇。

在他剛萌生情意的時候,或許並沒有多少,不足以讓他在我跟宋瑤之間選擇我。

但是這個情意在剛明晰時被我掐滅。

他會不甘,會惘然,會憤怒。

我會成為他跟宋瑤之間的一根刺,不能被輕輕拿下。

娘之前拐彎抹角地說我小心眼,確實慧眼如炬。

我樂於看到他們因為痛苦,就像我之前那樣。

出府之後,一個一身勁裝的黑衣男人出現在我眼前,他看著我背著包裹,壓低聲詢問:「宋瑜?」

我警惕地看著他,他一身匪氣,不像個普通人。

他抱著劍,語氣懶散:「你姐姐讓我跟著你,確保你不會回來。」

我默默後退:「你,會殺我嗎?」

黑衣人輕嗤:「我不殺婦孺,快點走,再晚點,城門就該關了。」

我鬆了口氣,按照之前看好的路線,接著夜色,躲藏著人,趕在城門關閉前,找到事先買好的馬車。

那個黑衣人給我趕馬車。

夜風把車簾掀起,我看見路邊與宋瑤爭執的江昭。

他抓著宋瑤的胳膊,把抗拒的她往回拉。

只是一閃而過。

我收回視線,抱緊自己的包袱。

我不會再等他,心神系在他的身上,因他喜所喜,因他怒而懼。

我生本無鄉,心安是歸處。

17

江昭這次面對任性的宋瑤猶為不耐煩。

他不能把她一人留下,他做不到把宋瑤放在可能有危險的情境。

但這一次,他對宋瑤失去了耐心。

他著急跟宋瑜進一步坦誠心意。

他對宋瑤只是長久以來的習慣照拂,跟對妻子不一樣。

他看到了宋瑜的努力,看到了宋瑜的對他的心意。

起初他不喜歡宋瑜呷醋,為宋瑤跟他哭哭啼啼。

在他眼中,一個合格的妻子應該溫婉賢良,沉穩地為他處理家宅事務。

其餘的脾氣都是多餘。

可是在她第一次因宋瑤哭紅眼睛,跪在祠堂。

他嘴上說著讓她識大體,那一眼望來之後,他心軟了。

他的妻子還小,受過很多委屈,犯錯可以被原諒,也可以有點脾氣。

宋瑜卻不鬧了,十分乖巧。

出於莫名其妙的情緒,江昭不想讓宋瑜看出他的心意變化。

不想低頭,不想讓宋瑜明白之後,像宋瑤那樣隨意地對待他。

他要在兩人的關係里占據上風。

可是心在偏移,他有些藏不住了。

宋瑤實在折騰,把自己三番四次置於危險。

他已經想好,最後管宋瑤一次。

他把宋瑤直接送回宋家。

等他匆匆回家,只看到書桌上靜躺的信。

而他的妻子,不見蹤影。

未拆信時,他下意識寬解自己,興許,是宋瑜想讓他看看近日的字是否進步。

可他拆開,心落入谷底:

「水無定,花有盡,會相逢。

可人生長在別離中。」

他教她識字讀書,她還以別離。

18

黑衣青年叫燕期,只在意我的去向,其他的不會管。

我暫且在一個鎮子住下,為了讓燕期儘快放下心,我盤下一個鋪子賣餛飩。

天不亮就要起來煮,夜裡點著燈油包。

雖然不是很缺錢,但是這種充實的感覺讓我舒服自在。

生臉孔引起鎮上人一段時間的關注,過了段日子就沒了。

鋪子的第一位客人是燕期,他吃完就扔下銅板,不知道去了哪裡。

他不常出現在我面前,只有每天清晨過來吃碗餛飩。

鄰居對我很好,陳娘子在我忙不過來的時候還回來搭把手。

但是我一個獨身女子,初來乍到,好欺負三個字幾乎寫到臉上。

地痞第三次賴帳,摸了我的手。

我忍著一股氣,在燕期再次來吃餛飩的時候問他:「姐姐是給了你錢,讓你看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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