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澤瑜眼睛一亮,目不轉睛地看向小芮。
我憋著笑:「你還記得她?」
蘇澤瑜輕輕搖頭:「我前兩天在網球場裡見過她,她是第一個打網球贏了我的同齡人。」
小芮走向人群,接受朋友的祝福,熱絡地聊了起來。
他們的語言不同,卻不影響溝通。
蘇澤瑜也學過多門語言,聽著他們也在聊網球,臉上有些躍躍欲試。
我笑道:「你去跟他們交流交流,說不定對你以後的技術有幫助。」
蘇澤瑜正要動身,林曉卻哎呦一聲。
只見她側著身子,痛苦地踮起一隻腳。
蘇澤瑜回過神,關心地問:「怎麼了?」
林曉窘迫地臉紅紅的:「第一次穿高跟鞋,腳好像磨破了,不過沒事的,你去找他們吧。」
蘇澤瑜吸了口氣,寵溺一笑:「我先帶你回房間看看吧!」
嘿!好傢夥,在我眼皮子底下作妖。
我咬咬牙擠出笑容,先蘇澤瑜一步扶住了林曉:
「交給媽吧!我剛剛聽他們說,那個 Jon 是國外鋼琴大師的徒弟,你不是最崇拜那個大師嗎?去聊一聊,說不定人家還能給你引薦。」
就在這時,音樂換成了著名鋼琴曲。
蘇澤瑜眼裡的渴望再也按捺不住:
「謝謝媽!曉曉就拜託你了。」
我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笑容。
林曉還想說什麼,蘇澤瑜卻急不可耐地走向人群中央。
我給傭人一個眼神。
傭人連忙上前扶住了林曉。
「走吧!去客房看看林小姐的腳怎麼樣了。」
7
「夫人,林小姐的腳稍微有點紅,我給她擦點碘酒。」
傭人三下五除二幫林曉弄完腳出去了。
「沒事了,就出去吧!今天是小芮的生日,別哭喪個臉。」
說完,我轉身就要走。
身後卻傳來林曉不甘的聲音:
「阿姨,賀芮是您找來的吧,為什麼您就不能接受我呢?難道錢就那麼重要嗎?」
我深吸一口氣,轉身看向她:
「拋開一切,我最接受不了的就是你對錢的態度。以你這樣的出身,憑什麼認為錢不重要。」
「明明你最渴望也最需要錢,卻偏偏要裝出一副看淡金錢的模樣。這說明,你根本就不敢直面自己的內心。」
「你不但自己不敢面對,還要拉著我蘇澤瑜拋開一切,去尋求什麼鄉下的自由生活。」
「實際上,你只會將我兒子拉入可怕的深淵。」
林曉紅著眼眶瞪著我:
「您以為我想嗎?我和蘇澤瑜在一起後,我才知道,我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上的人。」
「他對我不過是一時好奇,時間一久他會厭倦,重新做回那個遙不可及的高嶺之花。
「所以,我只能用盡全力把他拉下神壇,我不過是想要永遠和他在一起,我錯了嗎?」
我緊緊蹙眉:「可你這樣是在毀他!」
林曉扯了扯嘴角:「像我這樣的出身,不緊緊地攀住他,又怎麼能逃離原生家庭。」
「上個月,我爸跑到學校,還是澤瑜給了他一筆錢,幫我解決了問題呢。」
我心裡有些不舒服:「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
林曉緩緩起身:「我知道,您想要讓蘇澤瑜恢復到以前的樣子。」
「只要您接受我這個兒媳,我就會幫您,鼓勵他繼續深造,也不再提回鄉下的事。」
「如果您不接受,還要做這些無用的事,我一定會把您的蘇澤瑜拉入深淵。」
林曉踩著高跟鞋出去了,我的心卻突突直跳。
沒想到林曉這孩子心機這麼重。
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捆住澤瑜,逼我接受她。
我心裡悶悶地走了出去。
小芮被大家圍在中間,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大家都安安靜靜的聽著。
連蘇澤瑜都忍不住看著她,時不時點頭附和。
看向小芮的眼裡全是欣賞。
這時,林曉走過去坐在蘇澤瑜旁邊。
她低著頭沒說話,卻小聲抽泣起來。
客廳瞬間鴉雀無聲,只剩下激昂的音樂聲。
大家齊刷刷地看向她,蘇澤瑜眼裡閃過一絲尷尬。
連忙俯身問她:「怎麼了?腳還疼嗎?」
林曉搖頭,小聲怯懦地說:「我只是感到有些悲哀,我連你們說什麼都聽不懂,或許我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
蘇澤瑜溫柔地笑笑:「是我忽略了你,沒事,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
蘇澤瑜正要一一介紹眾人。
林曉卻後退了幾步,眼裡唰唰地往下流:「我知道,我不配。」
說完,轉身就向外跑。
蘇澤瑜神情一慌,遺憾地向眾人致歉,追了出去。
小芮挑了挑眉,回頭給了我一個安心的笑,繼續招呼朋友們。
我捂著發脹的胸口回了房間。
8
晚上,小芮送完朋友來找我。
「乾媽,又氣著了?」
我嘆了口氣:「今天是不是白忙活了?」
小芮依舊風輕雲淡:「不會啊!大家都加了聯繫方式,以後線上也可以交流啊!您都沒看見,蘇澤瑜跟大家探討時,表情是多麼渴望。相信很快,蘇澤瑜就會擺脫這段累贅的感情。」
「沒有那麼容易……」
我把林曉跟我說的話複述了一遍。
「嘶!」小芮看向天花板,「我倒是把這點給忘了,人是感情動物,尤其是男女之間的愛情,會影響人做決定。」
我詫異地看向她,忍不住在她耳後尋找有沒有充電孔什麼的。
這傢伙不會真的是個高仿機器人吧!
小芮摸了摸鼻子,雙眼猛地一亮:「既然撞了南牆才回頭,那就把南牆向前移一些不就行了,讓他提前體驗以後的痛苦。」
我點點頭:「也許只能這樣了,明天我會停掉蘇澤瑜的經濟來源。」
「不不不!」小芮連連搖頭,「不能停!不是馬上放寒假了嗎?你讓蘇澤瑜跟林曉一起回鄉下。」
我心裡一驚:「啊?他們還是學生啊!這……這行嗎?」
小芮古怪地看我一眼:「乾媽,你跟我媽整天去國外找男模,怎麼到蘇澤瑜這,這麼保守!」
我清了清嗓子:「咳……你媽怎麼什麼都跟你說,行吧行吧!我這就跟蘇澤瑜說!」
聽了我的建議,蘇澤瑜很是期待,電話里卻傳來林曉為難的聲音。
「這……這不太好吧……」
我忍著氣憤掛了電話,心裡有種家裡的白菜被糟蹋了的感覺。
「嘿嘿……我得雇個人去打探一下現場。」
看著小芮躊躇滿志的樣子,我忍不住問道:「小芮啊!你對澤瑜有沒有一點……呃……好感?」
小芮嘴巴一歪,擰著眉頭複雜地一笑:
「挺晚了,乾媽早點睡!」
說完轉身出門了。
誒?我兒子是不是被嫌棄了!
9
考試周結束後,蘇澤瑜就跟林曉回鄉下了。
與其說是鄉下,不如說是山溝溝。
小芮雇的人提前拍了視頻。
滿是積雪的山路,凍成冰坨的水缸,又髒又亂的磚頭房,還有……天然廁所。
條件差不說,林曉的媽媽蓬頭垢面,身後跟著十二三歲的男孩,男孩子也是渾身髒兮兮。
林曉的爸爸不見人影。
看到這條件,我有些擔心蘇澤瑜:「三天吧!估計他堅持三天就回來了吧。」
小芮搖了搖頭:「我賭一周!」
打完賭,我在家等著蘇澤瑜回來。
沒想到這一等,竟然等了半個月。
事情有些不太對,小芮又找人去拍了視頻。
視頻很雜亂,一開始林曉的爸爸回家了,回來就找蘇澤瑜要錢去賭。
應該已經要了很多次,蘇澤瑜顯然已經明白這不是辦法,便拒絕了他。
林曉爸爸發了狠,竟要出手打林曉,被蘇澤瑜擋了下來。
見打不了林曉,林曉爸提著棍就進了屋。
屋裡傳出女人的尖叫和求饒聲。
蘇澤瑜想進去幫忙,林曉卻哭著拉住了他,不讓他管。
林曉弟弟更是一副看戲的樣子,甚至吆喝使勁打。
看到這,我和小芮對視一眼,眼裡全是不可思議。
鏡頭一轉,蘇澤瑜和林曉坐在山坡上。
蘇澤瑜沉著臉,林曉一直在哭。
「對不起,你要是想走就走吧,打不了我挨幾頓打。」
蘇澤瑜嘆了口氣:「放心,我不會讓他打你。曉曉,我可以帶你離開,永遠地離開這裡。」
林曉搖了搖頭:「我不能走,我媽還在這,我走了我爸會打死她的。」
蘇澤瑜急了:「我們帶你媽一起走啊!你相信我,我可以照顧好你們。」
林曉又拒絕了:「不,澤瑜,陪我留下來好嗎?只要我們肯努力,一定可以讓這個家越來越好,你看這青山綠水,不就是你心中的世外之地嘛。」
蘇澤瑜不再搭話,抱著腿看向群山。
我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著急道:「林曉是不是有病啊!這不是洗腦嗎?她這是要毀了澤瑜,不行,我得去救我兒子。」
小芮將我拉了下來:「別急乾媽!還有一段沒看呢。」
我深吸一口氣,忍著焦急繼續看下去。
鏡頭再一轉,蘇澤瑜掃完雪,坐在門口。
林曉的媽媽端著一碗飯走了出來。
蘇澤瑜點頭致謝,接過了飯。
林曉媽媽卻沒走,腫著眼睛向門裡面一看。
見沒人,小聲說道:「孩子,阿姨知道你是個好人,快走吧!再待下去就走不了了。」
蘇澤瑜滿臉不解:「阿姨,你在說什麼?什麼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