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經理咬著唇,她終於慌了。
「不行,今天必須把手續辦完。」
「那是你的工作,不是我的。」
我拎起包包就走,都被辭退了,誰還加班呀。
「趙曼歌,求求你,幫幫忙,你也不想再見到秦總和林小姐吧。」
我停了步,面無表情地看向她身後。
那裡正站著秦斯和林雪沁。
兩人目光冰冷地自我身上掃過,落到了人事經理身上。
人事經理戰戰兢兢,再無之前的盛氣凌人,甚至恨不能挖個洞把自己埋了的模樣。
我輕笑一聲:「是啊,我的確不想再見到他們,所以,我可以幫你這個忙。」那一瞬間,人事經理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她用最快的速度,將所有的金額全部核對了一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趙小姐,這一次應該沒問題了,您簽一下字。」
我看了一眼,又將單子點了過去:
「還有錯,今天的加班工資給我算一下。」
人事經理的臉徹底黑了。看我的目光透著狠毒。
她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老老實實地重新列印,讓我簽字。
等一切忙完,她恨恨地看著我,聲音陰冷,透著惡毒:
「趙曼歌,以後再也見不到你,我真是太高興了。」
「我也是,你知不知道你替資本家省錢的樣子,特別像為虎作長里的那隻長鬼,可憐又可悲。」
走出公司。
我長舒了一口氣。
這一次抗爭,我得到將近八萬的補償款。
有這筆錢兜底,我可以放心慢慢找工作了。
我想,無論如何,我不會再像書中那樣,落個悲慘身死的下場。
角落裡,一個低沉的聲音冷不防傳來:
「你滿意了嗎?」
是秦斯。
他點了一支煙。
燈光照清了他的臉,優美的下頜線漂亮緊緻,上天很眷顧這個男人,讓他有令人怦然心動、赴湯蹈火的資本。
即便已經清醒過來,看著這樣一張臉,我也依舊會怦然心動。
我瞥了他一眼,便按了電梯。
「公司有規定,這一層樓都不准吸煙,吸煙一次,罰款二百,明天記得主動交錢,不要以為自己是總裁就可以為所欲為。」
秦斯頓住了,他狠狠將煙掐滅,頭也不回地走了。
後面許多天,我按時吃藥,保護眼睛。
每次吃藥導致胃痛,以及滴眼藥水眼睛酸痛的時候,我就會後悔。
後悔當初,應該讓秦斯出車禍。
和身心健康相比,愛情不值一提。
我將我記得的書中細節記錄下來,理出來一條時間線,從中尋找擺脫命運的機會。
秦斯的白月光宋若安是知名舞蹈演員。
她在舞台上是一個靈動如精靈般的女子,在原著里,她當得起「白月光」三個字,純潔、美好,心懷善念。
秦斯為她所做的一切,她都不知情。
但她是實實在在的既得利益者。
她的安好,是建立在我身心一步步被摧毀的基礎上。
所以,在電視上看到宋若安跌下舞台摔倒住院的消息時,我第一時間辦理了出國手續。
飛機落地泰國後,才打開手機,便看到國內的瘋狂來電,我漫不經心地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秦斯的聲音氣急敗壞:
「為什麼關機?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趕到這個醫院…..」
我打斷他:
「你哪位?」
「趙曼歌,人命關天,若安急需輸血,不要玩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你想要什麼我可以事後補償你,現在你立刻到醫院來。」
若安若安。
她若安好,我便無寧日。
上一世,我死後,她可沒有為我流一滴眼淚。
我淡淡道:「秦先生,我國獻血法規定,公民獻血為自願原則,任何個人和組織不得使用任何手段逼迫他人獻血。另外,獻血需要身體健康,半年內沒有經歷過重大手術,我剛剛從醫院出院不到一個月,你只記得你的若安,還記得我這個救命恩人嗎?你還是人嗎?」
電話那一頭,秦斯沉默了。
我掛了電話。
面對藍天白雲,我很努力地想要笑一下。
可惜,不能。
實在笑不出來。
我在泰國待了半個月,一直到聽到宋若安轉危為安的消息才回國。
這一趟旅遊,錢花了許多。
找工作的事情,便要提上日程。
我投了許多簡歷出去,面試過幾次。
有幾次明明已經進入三面,最後卻杳無音訊。
我打電話詢問,終於得到一個答覆。
「趙小姐,您很優秀,本來已經要通知您上班了,但上面忽然改變主意,這個事情,您看看自己那邊是否出了狀況,這是看在您履歷特別優異的分上,我才如此說,言盡於此,希望您後面順利。」
我表示感謝後掛了電話。
很快,手機上又收到了一條短消息:
「前段時間看你乖乖滾到了國外,便懶得找你麻煩,沒想到你竟然又回來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這裡你待不下去,聰明的話,你該知道怎麼做。」
看口氣,是林雪沁。
她不想讓我好過,但我自己卻要讓自己好過。
我很快投了秦斯曾經競爭對手的公司,順利過了面試。
並在三個月後的設計大賽中,再次獲獎
當我穿上華美的晚禮服,在高高的獎台上舉起獎盃的時候,心中的成就感難以言喻。
果然,成就自己比成就狗男人更能帶來滿足感。
會後的晚宴上。
我陪著老闆郭筠四處敬酒,結交商業夥伴。
走到秦斯身邊時,郭筠笑裡藏刀:
「多謝秦總割愛,我才能得到這樣一位幹將,秦總真是大度。」
秦斯並不理會他,只目光冷冷地盯著我:
「趙小姐,你是不是忘了競業限制這一條?一年之內你不得到同行的公司去工作,否則便是違約,我可以追究你的責任。」
難得。
法盲霸總竟然開始跟我講法律了。
我輕柔地挽了一下耳邊的發:
「要多謝秦總有一個好人事經理,為了給您省錢,完全沒有跟我算過競業限制的補償,也沒有簽署過任何競業限制的文件,不然八萬塊怎麼能把我打發走?」
「八萬塊,區區八萬塊,哈哈哈哈!」郭筠笑瘋了,他舉起大拇指,「秦總有一個好人事,太會算錢了,難怪曼歌要跳槽。曼歌,以後還是跟著我干,月薪十萬不夠的話,我再給你漲。」
我向秦斯舉杯一笑,便跟著郭筠去往別處。
郭筠逢人便講我從秦斯公司拿了八萬塊補償金的事情,引來一陣笑聲。
眾人好奇地問我,是否真的?
我微笑點頭,適時露出一臉無奈,活脫脫一個被欺壓的打工人。
而我又流露出,我被迫離職前剛好還救了秦斯的時候,眾人的驚愕達到了頂峰。
從前郭筠一直被秦斯壓著打,搶單子搶不過,設計上打不過,憋屈了許多年。
今天,他一雪前恥,好好將秦斯的事跡宣揚了一下。
很快,會場裡許多人便知道了。
秦斯即便再後知後覺,也感受到了眾人目光的不同。
從前,他是天之驕子,處處被人奉承迎合,今日這樣的場面他倒是第一次見。
他黑了臉,怨念頗深。
郭筠見我看向秦斯,意味深長道:「還放不下?」
我搖搖頭:「只是好奇。」
好奇秦斯身上的氣運掉得那麼猛,先前還是紫氣沖天的樣子,如今已經是紅色。
不過,這和我沒什麼關係了。
晚上家門口。
我一出電梯,就察覺到不對勁。
秦斯正背靠著牆,手中點燃的煙冒出縷縷青雲,渾身的落拓不得意,卻別有一番風韻。
他說:「我們之間有必要這樣嗎?」
「沒必要,我們之間應該是陌生人,所以你可以走了嗎?」我認真地看著他。
他徹底黑了臉:
「你以前從來不這樣。」
「你倒是始終如一,以前不當人,現在也不做人。」
「趙!曼!歌!」
「秦先生,你到底是來做什麼?敘舊,還是找碴兒?」
他沉默。
「我來錯了!」
他很快噌噌下了樓,連電梯都來不及做,倉皇而逃。
06
我打開門,進入房間,才完全鬆懈下來,背靠著門,緩緩滑落在地上。
書中的這個時候,我們正在濃情蜜意。
因為我給宋若安輸血,她好了,我卻身體受損,引得秦斯心疼。
秦斯對我感激,晝夜陪著我
我和他就是在那個時候懷了寶寶。
那大概是書中描寫的我和他最甜蜜的一段日子。
但那孩子後來被林雪沁弄沒了。
秦斯選擇了護著林雪沁,讓我大度….
呵!
洗漱完畢,躺在床上,我就收到了幾條辱罵消息:
「趙賤人,你到底和哥哥說了什麼?為什麼哥哥喝這麼多的酒,連宋姐姐的電話都不接了?你為什麼不去死?你這樣的人活在世上除了給別人添堵,還有什麼意義?去死去死去死,我詛咒你去死。」
「林雪沁?」
「是你大爺我,你個賤人,別讓我知道你在哪裡,否則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林雪沁還在不停地輸出。
我截圖備份了一些,就投入到工作中。
有一個大型的招標項目,價值20個億。
在書中,秦斯靠著這個項目登上事業頂峰,但現在,我想讓他嘗嘗失敗的滋味。所以,沒工夫和林雪沁計較。
我廢寢忘食,帶著團隊不停地研究項目,確定需求,全力以赴。
林雪沁則在不停地給我發宋若安和秦斯的合照。
他們一起去巴黎羅浮宮看《蒙娜麗莎》。
在布拉格廣場喂一群群白鴿。
還在新天鵝堡坐著馬車看雲起雲落。
林雪沁說:「美慕了吧?和若安姐相比,你真可憐,付出了那麼多,哥哥都沒有帶你出去旅遊過一次,我要是你,會羞得一頭碰死。」
她大概以為這樣會讓我氣急敗壞,認為自己在秦斯心中什麼都不是。
但恰恰相反。
她上躥下跳,反而證明,她沒有把握宋若安能贏,反而證明,我在秦斯心中有一席之地。
所以,她慌了。
我只回復了一條:
「你好可憐啊!」
她真的可憐又可恨。
明明喜歡秦斯到骨子裡,卻因為自卑,連表白都不敢,只能在背地裡使一些手段,像一隻陰暗的爬蟲。
林雪沁似乎被挑動了神經,電話、簡訊、視頻輪番騷擾。
我將手機靜音,繼續神清氣爽地投入工作。
一個月後競標,我們以比秦斯高一萬的價格拿下了項目。
花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利益。
那一天,秦斯帶著宋若安剛從國外回來。
他才下飛機,就聽聞噩耗,立刻闖到了我們公司。
他狠狠捏住我的手腕,質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的競標價格?」
他的手好重,將我捏疼了。
郭筠憤怒地一把推開他:「放開她!」
秦斯踉蹌幾步,勉強站穩,渾身狼狽,說的話卻凌厲霸道:
「郭筠,你勝之不武,如果不是她幫你,你根本不可能競標成功?」
「為什麼不可能?」我輕輕揉搓著手腕,抬眸堅定地看著他,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反駁,「我們公司上下齊心協力,為了這個項目廢寢忘食,加班加點,而那個時候,你在國外美人在懷,遊玩度假,你憑什麼認為你隨便做一下,就抵得上別人拼盡全力的努力?如果你覺得不服氣,可以等方案公示的那一天親自看看,到時候,你會心服口服。現在,不要像個無賴一樣到處鬧。」
秦斯狠狠地瞪我一眼,快步離去。
他身上的氣運已經變成了淡紅色。
這一刻,我心裡很確定,他走到了下坡路。
這個世界終究不是以他為主的世界了。
方案公示的那一天,秦斯給我打電話。
他喝醉了,語氣中帶著濃濃的醉意,聲音難得地溫柔:
「趙曼歌,我後悔了,如果那天出院我去接你,是不是會不一樣?我沒想過和你分手....」
我沒聽完,掛了電話。
現在的我很忙。
郭筠比秦斯有良心,他分了我一些股份作為拿下項目的報答,現在的我被人叫做趙總。
我買了房,買了車,有一份熱愛的事業。
男人,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在書中,我能幫秦斯做設計贏得投標,自然也能讓他失去這次機會。
他的抱歉,沒有絲毫意義。
秦斯的公司自這次競標失敗後,一蹶不振,陸陸續續丟了許多單子,都被郭筠給截胡了。
郭筠說我是他的貴人。
我想說我和他算是相互救贖。
他成全了我,我也成全了他。
只要他能繼續保持比秦斯多一份良心,我就能跟著他一起干到天荒地老。
我的事業進入了一個新的高峰,過往那些人和事,似乎離我越來越遠。
直到我被綁架,我似乎重新回到了地獄。
停車場裡,我被用帕子捂住口鼻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經被人蒙住眼睛,綁住手腳。
我聽到一個熟悉的女聲傲慢地吩咐:
「人交給你們了,把她給我弄髒,讓她再也見不了人,但是不要玩死了,多拍點照片給我。」
古早虐文就是這點不好。
虐文女主不是被打耳光、被流產、被綁架,就是被嘎腰子。
就沒有一件正常人能接受的事。
為了自救,我出聲了。
一出口就說了一句一定會讓林雪沁氣急敗壞的話。
「林雪沁!你綁架我,是因為秦斯死了嗎?」
「賤人,你閉嘴,你憑什麼詛咒哥哥,如果不是你,哥哥怎麼會生病那麼久?你知不知道你快害死哥哥了?」
蒙眼睛的黑布被人一把摘下,緊接著,臉上便挨了兩巴掌。
好疼!
我稍稍適應了一下,才睜開眼睛,看清了林雪沁那張猙獰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