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訂婚宴被緊急叫停。
梁斯林把自己反鎖進書房,不讓任何人進入。
這一次的易感期反應比以往更加強烈。
「抑制劑已經對斯林哥哥沒有用了。」
注射了抑制劑的許言朝我走了過來,手裡還拿著鑰匙。
我愣住了,不敢置信地說:「怎麼會這樣,那他要怎麼扛過易感期?!
「他這些年濫用抑制劑,身體已經產生了抗藥性。」
他拿著鑰匙慢慢地走向書房,最後停在門口,將鑰匙插了進去。
這時我才發現,他後頸的頸環不見了。
「你看,你和斯林哥哥遲早都是要散的,他需要的是我。」
咔噠。
許言推開門走了進去。
門沒有了推力慢慢地合上,把即將發生的旖旎情事一併關在屋內。
15
我魂不守舍地走了出去,心像是被一把鈍刀凌遲著,痛得無法呼吸。
開著車逃回了我和梁斯林的家。
回到熟悉的環境,我才意識到我身體在發熱。
我的身體和靈魂都極度渴望著梁斯林。
我發了瘋地在這個房間裡尋找梁斯林的味道,直到我在儲物間發現之前藏起來的威士忌。
這是屬於梁斯林身上的氣息,也是我永遠都無法擁有的氣息。
我將所有的威士忌都搬了出來,一瓶一瓶地打開,一瓶一瓶地灌。
「鈴——」
我在昏昏沉沉中聽到了鬧鐘鈴聲。
腦子轉了半天才想起來——
該吃藥了。
我拿出藥瓶,倒出一堆藥片就著酒灌了下去。
……
我做了許多夢,夢到了許多人。
他們都站在對面向我告別。
夢的最後我墜進了一條黑河,黑暗從四面八方吞噬了我。
在我即將溺亡的時候,梁斯林突然出現將我拉了出來。
兩個濕透的人緊緊相擁,他拽著我往光的地方跑。
邊跑邊回過頭對我說——
「醒過來。」
16
我猛地睜開了眼睛,潔白的牆壁天花刺得我一陣恍惚。
剛要開口卻發現喉嚨乾澀疼痛,一動就忍不住地乾嘔。
突然一個身影撲到我身上大哭。
「小燁,你終於醒過來了。」
我媽邊哭邊打我:「你們瘋了嗎,有什麼事不能商量,非要這麼作踐自己!」
「怎麼了?」
我啞著喉嚨艱澀開口。
「你還問我怎麼了?!要不是梁斯林出事,我跑著來找你,不然你現在就已經躺在停屍間了!」
什麼?
梁斯林出事?
我腦子瞬間就空了。
我連忙抓著我媽問:「梁斯林怎麼了?!」
短短一晚上怎麼會發生這麼多事?
「怎麼了?怎麼了?我才要問你們怎麼了?!
「一個一個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
「梁斯林這個瘋子把自己的腺體劃破了!現在還躺在搶救室里搶救!」
「我要去找他!咳咳咳!」
我踉踉蹌蹌地翻身下了床,腳一沾地,身體瞬間軟了下去。
我媽立馬上前扶住了我,眼裡還在冒著淚花。
「我扶著你走。」
我媽攙著我慢慢地上了電梯,拐了個彎就看到了搶救室。
門口站滿了人。
許言失魂落魄地站在一邊,眼圈紅紅地靠在他媽媽身上。
梁正華閉著眼坐在長椅上,表情難看得可怕。
我走了過去,所有人都抬頭看向我。
怨恨、憤怒、不解的視線刺在我身上。
突然一個身影擋在我面前,第一次不顧形象地大喊:
「看什麼看!」
我媽的聲音都在發抖。
「夠了。」
梁正華的聲音像是老了十歲,他抬起眼一直看著搶救室。
「啪——」
搶救室的燈滅了。
梁正華猛地站起身往門口走去,向來波瀾不驚的他第一次露出慌張害怕的神色。
他緊張地看著出來的醫生。
「他怎麼樣了?!」
「腺體劃得太深了,只能摘除,所幸性命沒有大礙。」
醫生摘下口罩,表情有點奇怪。
「不過小梁總早在幾天前就已經預約了腺體摘除手術,雖然有點意外,但勉強也算是手術成功。」
梁正華愣住了,隔著玻璃看著梁斯林昏迷的側臉,一向挺直的脊背慢慢塌了下來。
良久,他嘆了口氣:
「算了。」
17
梁斯林被安置到了我的病房裡。
麻藥藥效還未過,他閉著眼安靜地躺在病床上。
像個睡美人。
我慢吞吞地挪到他床邊,爬了上去。
垂著眼看了他很久,最後低頭輕輕地吻住了他。
再抬頭髮現梁斯林已經睜開了眼。
「原來真的是睡美人。」
於是我湊上去又親了幾口。
「什麼睡美人?」
剛醒過來的梁斯林臉上還有點疲倦。
他摸了摸我的臉:「聲音怎麼這麼啞,還長鬍子了。」
眼神往下移,定在了我的病服上看了好幾秒。
「怎麼回事?」
我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剛醒的時候腦子還處在混亂狀態,沒反應過來。
但現在我已經完全清醒了。
聯想到我媽剛才那麼激動的情緒,恐怕他們是誤以為我服藥自殺了。
「就是不小心把酒當水,摻著藥片喝了,不過我沒什麼事了。」
看著面無表情的梁斯林,我說話都開始虛了。
但我又很快地反客為主:
「你還說我!你的腺體又是怎麼一回事?!你瘋了嗎?你怎麼能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要是……要是……那我怎麼辦?」
我原本只是想轉移話題,可說著說著就上了頭。
眼圈瞬間就紅了。
梁斯林的冷臉瞬間就撐不住了,他無奈地抱住我:「我這不是沒事嗎?況且……
「沒有你,我才真的是要瘋了。」
我看著他疲憊的臉,眼淚唰地掉了下來。
18
我又搬回去了。
當初收起來的東西又重新放回了原位。
梁斯林抱著手站在我背後看著我忙忙碌碌。
語氣還有點幽怨:
「當初屁顛屁顛地收東西,走的時候頭都不回。」
我無語地回過頭看著他。
「可以不要藝術加工嗎?哪裡屁顛屁顛,我也是很難受的好吧。」
他哼哼唧唧地從背後抱住了我。
「一開始我真的以為你不要我了。」
我連忙握住他的手,急切地說:「怎麼可能,我怎麼會不要你?」
要不是可能會死,我現在就會把自己的心剖給他, 給他看看我到底有多愛他。
梁斯林貼在我身後沒有吭聲。
我看他這個樣子以為沒事了,於是像背著一個大玩偶一樣, 拖著他收東西。
在東西都收好之後, 梁斯林開口了:
「所以現在可以告訴我, 你在吃什麼藥了嗎?」
我身體瞬間就僵住了。
其實我已經打算將我去看心理醫生的事情告訴他。
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
我起身從包里將病曆本和一些雜七雜八的報告拿給他。
忐忑不安地看著他翻閱。
他看得很仔細, 在看到一些專業術語的時候還打開手機查。
「哥……」
我湊過去向他撒嬌。
沒有人會想讓愛人看到自己如此不堪的一面。
他合起報告沉默了很久,最後只說了一句話:
「所以你才大半年沒喝酒。」
我愣住了,小聲地嗯了。
梁斯林突然站了起來,大步走到窗邊, 悶著點了一支煙。
煙尾的紅光躥得極快, 沒過多久又換了支新的。
我急了。
他只有在特別心煩的時候才會抽得這麼猛。
我趕緊跑過去,可憐巴巴地認錯。
「我錯了嘛,我保證以後什麼事都和你說, 你別生氣。」
我湊過去拉著他的手, 卻發現他的手冷得可怕。
如今已步入初夏,窗外吹來的風都帶著燥熱。
一個人的手再如何都不會這麼涼。
我瞬間就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