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作鎮定,像小時候無數次那樣虛勢,「我才不怕,哥說了會保護你。」
「……你騙我可以,別把你自己也騙過去了。」
我一邊小心翼翼地挪步,一邊毫不留情地戳穿了真相。
張熠揚俊臉一黑,用那欠揍又囂張的語調強調道,「我,不,怕!」
嗯,手都抖成這樣了也不怕。
人死了三天,只有嘴巴是硬的。
好不容易走到了盡頭,進門以後我就察覺到了古怪,房間裡隱隱有水滴滴落的聲音。
話說……這麼黑,我怎麼找那勞什子布娃娃?
剛說完,房間裡就亮起了紅光,
我一邊打量四周,一邊忍不住納悶。
「張熠揚,你說為什麼布娃娃能丟在不同的地方,這男主人是手抖一邊走一邊掉嗎?」
張熠揚毫不避諱的直來直去,「因為他有帕金森綜合徵。」
呵呵,好冷的笑話。
我站在鋼琴旁邊,煞有介事地朝他招了招手。
「張熠揚,你看這裡有一張字條……但這畫太醜了,我看不懂。」
張熠揚聞聲走來,被不知道什麼東西絆了一下。
「我草。」
那東西瞬間響了起來。
「呃呃呃啊啊啊什麼東西啊!」
張熠揚下意識地蹦到我面前抱住我,我愣了一下,也連忙反手抱住他,嚶嚶嚶地哭泣,「嗚嗚嗚揚哥我好怕嚇死人家了……」
彈幕已經集體無語了。
「自從知道了殷芮百度搜怎麼當綠茶我現在已經沒法直視她了。」
「樓上的,我也是,好不容易正常了一會,她又開始了。」
那東西還在接著唱:
「娃娃啊漂亮的娃娃,金黃色的頭髮啊漂亮的娃娃,娃娃啊娃娃,找不到媽媽,漂亮的眼睛被拿走她什麼也看不見了。」
我:「……」
只是一個布娃娃。
張熠揚:「?」
張熠揚:「你有事嗎導演?娃娃你扔地上。」
我思索了片刻,緩緩開口詢問,「她剛剛說什麼來著?」
空氣凝固了一分鐘。
只見面前高大帥氣的男人面露難色,艱難地開口,「……我忘了。」
「算了,反正娃娃和線索找到了,我們先回去吧。」
我把字條放進口袋裡,抱起娃娃,剛想離開。
嘭地一聲,琴後面的柜子里跳出來一個面目猙獰的女鬼。
而我們正好站在琴旁邊,等於說是正面暴擊。
「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旁邊的人已經在一聲聲臥槽中迷失了自我,嚇得直接臥倒在了地上。
我急得不行,「張熠揚,你他嗎別倒啊,快跑!!!」
見他已經嚇得聽不見人說話,我乾脆抱住他的兩隻腳,連拖帶拽地拉了出去。
Npc沖了出來,我顧不得多想,用吃奶的力氣把張熠揚往回拉。
但總歸沒有npc的速度快,他在另一頭拉張熠揚的兩隻手,我在這一頭扯張熠揚的兩條腿。
一時間難分伯仲,順帶還拽掉了他的一隻鞋。
「……我的聯名鞋!!」
當事人張熠揚表示想鼠。
扯著扯著,我脾氣上來了,「你放開他!」
鬼看著我沉默不語,但手上暗自使得勁意思很明確——不放。
博弈到一半,懷裡的布娃娃掉了下來。
我剛想抽出一隻手去撿布娃娃,鬼壞心眼地趁機一踹,給我把布娃娃踢了老遠。
他丫的!
好欠揍的鬼!
我連忙跑過去撿起來,一轉身,張熠揚就沒了。
黑人問號.jpg,人呢?
我還在原地納悶,殊不知後台的工作人員已經快笑瘋了。
「這殷芮哪請來的活寶,笑死我了。」
「她像有那個大病。」
「換個人早跑了,她擱那與惡魔博弈。」
我站在原地愣了幾秒,想到張熠揚怕鬼怕的要命的樣子,幾乎沒多考慮,朝黑暗處追了過去。
節目組:??她要幹嘛?
彈幕:???這姐難不成想追過去救人?
我聽著聲音,追到了另一頭,周圍一片漆黑,不知道在哪個房間。
剛進門,走廊傳來了腳步聲。
完了,大意了。
npc逮我來了。
節目組肯定知道我在這啊。
來不及多想,我直接跳到了門後的柜子上,屏住呼吸。
現在能逃出這個房間的辦法只有一個。
我站在柜子上,屏氣凝神,時間一分一秒過去,npc毫無顧忌地推開了門。
我躲在門後的柜子上一言不發,直到他找遍了整個屋子,也沒有看見我的蹤影。
「鬼」拿著對講機開始說話了。
「導演,她不在這啊。」
沒等導演給他通風報信,我直接從柜子上跳了下來,大吼一聲,「啊啊啊啊!」
「臥槽!!」npc被嚇得直接飈出了髒話。
節目組:??
彈幕:???
我一把推開他,趁機朝門外跑去。
一邊跑一邊喊,「張熠揚,你人呢?」
回答我的是npc咚咚咚的報復心。
他很快追了上來,來不及跑路,我隨意衝進一個房間。
節目組:正常人逃跑會往陌生房間跑?
彈幕:我懂了,她這是要梅開二度。
可每個房間的擺設不同,這是一間棋牌室,中間只有一張大圓桌,很難隱藏。
猶豫片刻,npc已經沖了進來,追著我跑。
我不落下風,繞著圓桌跟他轉,他往右邊我往右邊,他換左邊我也換左邊。
所幸,大圓桌很大,npc就這麼跟我轉了有十圈,都逮不到我。
這叫什麼,這叫黑暗中的博弈。
有道是狹路相逢勇者勝嘛。
終於,npc累了,他扶著桌面喘氣。
我也累了,不知不覺我已經繞到了門邊,趁他不注意,我奪門而出,反手一關。
npc:?剛剛什麼東西過去了?
節目組已經在後台笑得快岔了氣,對講機里通知npc:「你別追了,你讓她回去吧。」
9)
找不到張熠揚,顯然他已經不在這一層了。
救不了他,總不能把自己再搭進去。
我默默往回走,屋內的幾個人也聽見了外面的動靜,紛紛開口詢問,「殷芮,你沒事吧?」
我抱著布娃娃撓了撓頭,佯裝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跑了回去。
眾人見我煞白著臉,一身的汗,以為我是被嚇得,連忙安慰我,「發生什麼了?剛才聽見外面好大的動靜,但我們不能離開房間。」
我拿出畢生的演技,顫顫巍巍地指著娃娃,抖得不行,「它,它們,節目組,嚇我們……嗚嗚,老可怕了……」
節目組:?
大姐,你在誹謗誰?
剛剛是誰在那跟npc搶人?
陸延萬分後悔地蹲下身子,「早知道這麼可怕,剛才就讓你在這休息,我去了。」
大概是我真的演的太逼真了。
江林也安撫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溫聲細語,「別怕,現在大家都在這,我們陪著你。」
商雪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顏堯卻忍不住疑惑道,「張熠揚呢?他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我委屈地低下了頭,小聲道,「他被npc抓走了……」
眾人都沉默了。
彈幕也沉默了。
「不是,哪個好心人能去告訴這姐她演技很爛啊。」
「求求她別演了,我這替人尷尬的毛病治不好了。」
「我真的笑死她的演技好醜陋。」
「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張翼德被迫接了一個林黛玉的劇本,用生命飾演柔弱。」
「哈哈哈哈哈救命她是喜劇人吧,我現在看見她就想笑。」
「她這麼演不會精神崩潰嗎?導演不要為難她了,讓人家做自己吧。」
陸延抓了抓後腦勺,步入正題,「我們現在是不是得去救他?」
大家一致點了點頭。
說走就走,我們列成一條長龍,分好站位。
陸延衝鋒,江林殿後,幾個女生都站在中間。
出了房門,燈一下子滅了,四下一片漆黑,安靜得可怕。
冗長的走廊里,我們趨步前行,互相打氣。
一路平安無事,直到拐角處,背後猛地響起啼哭聲,隊伍頓時亂了陣腳。
慌亂之中,我被商雪連著踩了好幾腳,苦不堪言。
下意識的,所有人朝啼哭聲的反方向跑去,走廊的盡頭卻突現一個戴著面具的男人。
他個子很高,身形消瘦,穿著精緻的西裝,手中卻拉著電鋸,一步一步朝我們走來。
所有人都傻了,條件反射地又往後方跑,游彥腿已經嚇軟了,被江林扛著拖走。
商雪被嚇得顧不得儀容言行,瘋狂扒拉我把我往旁邊擠。
面具男已經追了上來,如果沒有猜錯,他就是這個古堡的男主人。
「你們偷走了我的娃娃,還給我。」
「把我的娃娃還給我。」
「還給我。」
他的聲音愈發兇狠,滿臉殺意。
我靠,這個好嚇人。
我被驚得分辨不出這究竟是不是演員。
原本的隊形全亂了,見商雪跌在地上,我拉了一把她,下一秒她卻為了跑在我前面,一把甩開我,把我擠到了身後。
好不容易跑到了安全地帶。
這一路上,我連著被她撞得往柱子上磕了三下,脾氣也上來了,一時間心生惡意。
在踏進門的那一刻,我假裝被商雪推倒故意往地上一摔,哎喲了一聲。
顏堯在我身後連忙扶起了我,我身子一軟,順勢靠在顏堯身上。
陸延也上前關心地詢問我,「殷芮你沒事吧?有沒有摔倒哪裡?」
我故作堅強地搖了搖頭,忍住淚水,「陸哥,我沒事。」
顏堯堅持要掀開我的褲腳看一看,我假裝沒拗過,不得已拉開了褲腳。
白嫩嫩的膝蓋上青了一塊,顯得十分突兀。
「可能就是剛剛被撞了一下,過會就好了。」我故意往輕了說。
想起了剛才進門前商雪沖在了我前面,陸延的臉色瞬間不太好了。
但節目還在錄製,他到底沒有說什麼。
彈幕卻是清清楚楚地照了個全過程。
「這個什麼雪的,趕著投胎啊?別人都在互幫互助,就她上趕著擠人。」
「我的媽,這應該不是劇本吧,我看殷芮臉都白了,估計蠻疼的。」
「你們仔細看看,明明是殷綠茶自己沒站穩倒了的好吧,我們小雪不背鍋。」
「6,前面殷芮走的好好的,還伸手去拉商雪,真是農夫與蛇。」
「你站著說話不腰疼,小雪本來膽子就小,現實里遇到這種情況你不跑嗎?」
「顏堯好善良,跟在殷芮後面的時候還護住她了。」
……
見眾人對商雪的臉色一下子不好了,我內心舒暢無比。
友友們,我好像知道怎麼當高級綠茶了!
不怪我惡毒,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Npc還在門外瘋狂敲門,我們連忙找了一些東西把門堵了起來。
剛才只有一條通道,看來Npc是有意把我們引進這個房間。
打量了一下四周,除了正門,只有一個密碼櫃。
房間中央有一張八卦圖大轉盤。
密密麻麻,分內圈外圈。
所有人靠在桌上一籌莫展,我卻突然想起了口袋裡的字條,掏出來放在了正中央。
字條上是無規律的幾根直線,分別用黑、白格子隔開,上下均無封口。
不出意外,這又是一個數字遊戲。
顏堯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規律,「這個黑方塊代表什麼?」
我從側面看了看,「會不會是讓我們看空白?」
江林看著字條沉思了一會,突然有了頭緒。
「這個白色區域會不會就是數字,如果沿著這條線畫的話……」
他的手指在紙上描摹了一下,「那應該就是5936。」
輸了密碼,柜子成功打開。
柜子很大,裡面是一個密道。
密道口是彎曲的長梯,江林輕鬆地爬了上去,還撈了一把顏堯,陸延紳士的殿後,讓我先上。
商雪恐高,更何況這漫長的階梯還是漆黑的,爬了六個台階就嚇得不敢再動。
門外的敲門聲又開始響了,陸延忍不住催促道,「快點,別磨蹭了!」
但商雪還是不敢動,陸延忍無可忍,大步流星沒幾下爬了上去,扶著商雪的後背。
「別往下看,怕就趕緊往上爬!」
商雪顫顫巍巍地爬了幾步,打著哆嗦,「陸哥,你背著我爬吧要不……」
陸延石化在原地,「你再說一遍?」
商雪不吭聲了。
沒辦法,最終以江林在上陸延在下,一邊拉一邊扶的方式把這位小公主送了上去。
下面就剩下我和游彥。
敲門聲愈來愈大,我看了眼緊張的游彥,笑了笑,「你先上去吧。」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我,似乎在猶豫要不要上。
按理說,他應該先讓女生爬,但門外的吼罵聲太過於刺耳,他不免發怵。
看著我一臉淡然,他忍不住問我,「你不是害怕嗎?」
「是啊。」我笑得燦爛,拍了拍梯子,不容置疑,「快點,別耽誤時間了。」
游彥終於利落地爬了上去。
眼見門就要被推開了,我連忙跟了上去。
快到頂端的時候,游彥猶豫了一下,還是向我伸出了手。
「扶穩了。」
我一把拉住,「謝謝游哥。」
游彥眼皮跳了跳,強迫自己接受了這個稱呼。
「嗯。」
我關上了櫃門,把男人的咒罵聲隔絕在了樓下。
再看向哭的梨花帶雨的商雪,我一肚子火。
嗎的,不想演了,怎麼辦。
我現在就想下去拍拍面具男的肩膀問他。
兄弟,能不能借一下電鋸,我想刀個人。
10)
找到張熠揚的時候,他在一個籠子裡。
籠子很大,還有個鎖。
少爺蹲在裡面,人要虛脫了。
「你怎麼現在才來?」
我隔著欄杆問他,「鑰匙在哪?」
「那個柜子上。」
這麼容易?
我拿了鑰匙給他開鎖。
張熠揚恢復自由,懶懶地伸了個懶腰,「他們人呢?」
「在救其他人。」
其他人,也就是被誘拐到這的孩子們。
這個男主人其實是戀童癖,是個變態。
就像是楊×信的電擊教學法一樣,無數愚昧的家長為了管住孩子,用這種方式把孩子們送往惡魔之地。
美其名曰:全方位教導孩子,實際就是屈打成招。
所有人都被關在了這間巨大的密室里。
這是一個瘋子欺騙一群傻子的故事。
父母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心切,全然不顧孩子的意願。
而更可怕的是,不聽話的孩子,會被永遠關在這裡。
這座密室里,除了布娃娃,還有數不盡的人偶。
不是那種小巧精緻的人偶,而是上了臘的,跟人型一般大的。
全都擺在玻璃柜上,眼睛亮亮的,就好像真的眼珠子一樣。
聽話的孩子,需要一直配合男主人的所作所為,不得反抗。
而那些不聽話的孩子們,就會被這樣做成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