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阿柒說,在牢里,那小姐的父母親族得知真相後,將她打得半死,嘴裡還嚷嚷怎麼就生出了這樣的孽障,害了全家。
後續我沒有再關注,我知道,趙慕行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只是愛不是無緣無故的,我不相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會莫名其妙地喜歡上一個普通百姓,甚至是一個男子。
為了爹爹,我找到趙慕行,當面問他。
沒有了爹爹在身邊,他的氣勢毫不遮掩地釋放出來,讓我有點喘不過氣,在這一刻,我才真正看清眼前這個人。
他看了我許久,我也一直看著他,毫不退讓。他突然笑了,又好像變成了平時的他。
「沒想到,你這養女,倒是真心為你爹爹著想。」
聽到這話,我的身體瞬間僵硬了,這是我最不願面對的問題。
我知道,我不是爹爹的親生女兒。
10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我不是爹爹親生的,而是祖母抱回來哄爹爹的。雖然祖母他們瞞著我,可是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心眼好的,但是祖母不說,我也當作不知道。
爹爹十歲時生了一場大病,醒來之後,頭腦就有點不太靈光,年歲漸漸變大,等到了娶親的年紀,即使爹爹長得再好看,也沒有一個姑娘敢嫁。
娘親家裡貧困,人口又多,祖母聽說後,拿著家裡所有的錢去了她家,娘親家裡就歡天喜地將她送了過來,可能這裡面唯一不開心的只有娘親。
在我的印象里,祖母對娘親很好,總是抱著我說,委屈了你娘親。
可是娘親嫌棄爹爹,不願意與爹爹親近,總是騙他,爹爹單純地相信了。
後來有人逗他,娶媳婦兒了,怎麼還沒有娃娃?
爹爹信以為真,總是問祖母和娘親,自己的娃娃怎麼還沒來。
娘親總是不耐煩地敷衍過去,而祖母心疼爹爹,在一個下雪天去鄉下將我抱了回來。
是爹爹小心翼翼地將我抱在懷裡,一口羊奶一口羊奶將我喂大的。
祖母去世後,娘親想要離開,我不會阻止,她有什麼錯呢,我一個人也有能力照顧爹爹。
「我爹爹不知道,你別告訴他。」我祈求地看向他,就讓爹爹一直將我當作他的孩子吧。
趙慕行哼笑一聲:「現在倒是知道求我了,之前對我的一股蠻橫勁兒呢?」
我低著頭,漸漸紅了眼眶。
「行了行了,怎麼還跟個小孩子一樣。不逗你了,放心,你永遠是你爹爹的女兒。」
我頓時抬起了頭,猶豫片刻,問道:「為什麼?」
他抬頭看著天空,笑道:「為什麼要告訴他呢?」
又轉頭看向我:「我幫了你,要不,叫我聲父親吧。」
「休想。」
「你可是真犟啊,不過沒關係,也快到時候了。」
他這是什麼意思?
雖然我還是看趙慕行有點不順眼,但是忍忍還是能過去的。
「薇薇,看,你最喜歡的桂花糕!」
陽光下,爹爹提著一盒糕點朝我奔來,趙慕行跟在身後,眼神一直盯著爹爹。
瞧這副德行,我才不想叫他父親呢。
11.趙慕行視角
看著宋知薇氣鼓鼓地離開,我並不生氣。
這小丫頭是真的維護她爹爹,能夠在小小的年紀,就撐起一個家,照顧好她的爹爹,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看得出來,她一直防備我,害怕我會傷害她的爹爹,其實,她不知道,我更害怕失去他。
那是一個很俗套的故事,一天夜裡,沒有帶侍衛,只是出來逛逛,結果遇到偷襲,雖然反殺,但也重傷躺在一個巷子裡,隨著時間的流逝,我以為會就這樣死去,那個少年提著一個燈籠,就那樣蹦蹦跳跳地跑過來了,呆呆地停在那裡,看著我。
我以為他會被嚇跑,卻沒想到他會蹲下來,低頭觀察我。
他的一縷青絲落在我臉上,卻好像也落在了我的心上。
「你怎麼受傷了?」他擔心地看著我。
我托他帶著我的令牌去攝政王府,他將手裡的燈籠放下,離開了。
我看著他匆忙的身影,竟然希望他慢點,別摔倒了。
只是我沒想到,他心智竟如孩童,能在深夜找到王府,會費多大力氣。
在徹底暈倒前,我看見他一身狼狽地跟在侍衛的後面,臉上只有如釋重負的笑。
等我醒過來,去看了他,卻是他成親的日子。
不知道為什麼,我心底有一些莫名的失落。可是這種失落沒有多久,邊境大亂,為了國家,我率兵出征。
一去多年,等我再次回來時,知曉了他的事情,我迫不及待地想再次見到他。
可是,沒想到那麼巧合,又是一個夜晚,他跌坐在地上,雨水打濕了衣衫,在那裡低頭哭,時隔多年,我一眼就認出了他。
我的心,在那一刻,又劇烈地跳動起來。
12
沒過多久,我就知道了緣由,這天上午,宮裡來了一道賜婚聖旨。
這人居然借著天子的名義,二人定於下月初五就將大婚!
賤人啊!!!
那天之後,王府里天天都是人來人往,每個人都分工明確,絲毫沒有停歇。
爹爹每天都在試婚服,趙慕行恨不得將全天下最好的繡娘都召集過來。
等爹爹好不容易確定下來衣服,趙慕行又捧著幾頂精緻的發冠過來,「景逸,來看看你喜歡哪頂。」
饒是爹爹再有興趣,此時也有些不耐煩了,使起了小性子。
「舉行婚禮也太麻煩了,趙慕行,能不能不成婚呀。」
一旁已經開始昏昏欲睡的我,瞬間來了興趣,「爹爹,我看也是,咱們什麼時候走,不如現在吧。」
趙慕行一聽,頓時變了臉色。
到手的媳婦兒飛了,那哪行。
趕忙將手裡的發冠放在一邊,低聲哄道:「景逸累了,我們就先不試了,可是以後千萬別再提這話,這可是天子親自賜的婚,違抗聖旨可是要殺頭的。」
嚇得爹爹趕緊捂住嘴巴,拚命搖頭。
即使我再抗拒,趙慕行也在婚禮那天,如願以償地牽住了爹爹白凈的手。看著他隨著趙慕行一起向前走去,我心裡湧起一股酸澀感。
夜色已至,我陪著爹爹坐在婚房內,趙慕行本想帶著爹爹一起去敬酒,又害怕那些人不知輕重。
房內原本還有宗室貴婦,因爹爹是男子,不好多待,說了幾句祝福,就出去了。
爹爹今日穿著一身婚服,襯得臉上更加艷麗。看著陌生的環境,他有點不適應,我給爹爹遞了些糕點,陪著他說話解悶。
爹爹的嘴巴塞得鼓鼓的,「薇薇,這是我第二次成親啦。」
……親爹啊,你這話很難讓我接啊。
不過爹爹也不需要我回答,「不過,這次我更開心。」說完又啃了一口手裡的桃花糕。
看著爹爹三十多歲依舊清澈的雙眼,我終於還是問出了一個我困惑已久的問題。
「爹爹,你喜歡趙慕行嗎?」
聽到這話,爹爹想了想:「我不知道,但是和他在一起,我很開心,就像和薇薇在一起那麼開心。」
我看著爹爹努力思考的臉,笑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啊~」
13
等到月上枝頭,趙慕行推開門走了進來。
在我出去關門時,不小心瞥到趙慕行淺淺地吻了爹爹的唇角,羞得我紅了臉,立馬合緊門。
剛一轉身就撞倒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啊!」
「哎喲!」
我們兩個同時叫出了聲,真是怪疼的。
我揉著自己的肚子,看向對面,那是一個長相秀氣的孩子,和趙慕行還有幾分相似。
他正吃痛地按著自己的額頭,我連連向他道歉。
他不在意地擺擺手:「沒事沒事,也怪朕,真黑啊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