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睜眼,發現自己和宿敵肉貼肉躺在一個被窩裡。
秦恆撈起我的腿環在腰上。
「乖寶,親親。」
......
乖你妹的寶,親個屁的嘴,老子是男的!
我抬腿便踹,卻被秦恆握住腳踝翻身壓住。
「你這是不滿意?可你昨晚明明說很爽。」
1
爽什麼?!
你他媽在說什麼?!
我驚恐地看著秦恆放大的臉,腦子裡還沒來得及拼湊些什麼,嘴唇就猝不及防被親了一下,分開的時候好像還被舔了一口。
「好啦,是我的錯,昨天那個姿勢我是用力了點,你不喜歡我們下次換一個,別生氣,好不好?」
在秦恆扯起嘴角的時候,反射弧的信號終於傳到大腦。
……天殺的。
我這是被秦恆睡了啊。
他低頭還想親,我瞬間用起全身的力量往前一蹬——
轟一聲響,秦恆被踹下了床,連帶著被子也被扯下來,露出兩個溜光的人。
我連忙撈起被子蓋住半身。
「嘶,你要謀殺親夫嗎?」
秦恆坐在地板上揉著後腦,我視線一寸寸在他身上掃過。
五官一如既往是令人嫉妒的帥氣,只是成熟了很多,脖頸修長,上面殘留著一些罪證,肌肉流暢的胸膛和腹部上有幾道曖昧的抓痕,看上去還很新鮮。
秦恆察覺到我的視線,也往自己身上一瞥。
「乖寶,我覺得你挺喜歡我昨晚的表現的,要不下次再試試?」
靠,我抓的?
我特麼是會抓人的類型?!
不對……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我昨天睡前還在罵秦恆永遠找不到老婆,怎麼今早就和他滾一起去了?
沒道理啊。
我盯著秦恆的臉看了一會兒,恍然間意識到了什麼,撈起身側的手機點亮,解鎖接吻剪影照的屏保,點進日曆。
……
怎麼給我干 6 年後來了。
牛逼。
我放下手機重新看向秦恆。
眼睛不自覺沿著剛剛看過的地方往下。
淦,比我大。
所以 6 年後的我和秦恆什麼關係,正兒八經的戀人?還是泡泡馬特好朋友?
2
「蘇亦?怎麼了?」
可能是看我一直發獃,秦恆一腿跪上床湊近。
「……沒什麼,在想事情。」
這我要怎麼解釋?
說我是穿越的?
鬼才信。
秦恆輕輕揉了揉我頭頂的黑髮,嫻熟又快速地親了下我側臉,撈起地板上的衣服一件件穿上。
「你今天都休假了,工作的事兒就別再想了,再睡會兒。」
「對了,我晚上有個晚宴,不喝酒,但也會遲些回家,晚飯你先吃,別空肚子等我。」
這自然親昵的語氣和事事報備的態度,戀人沒跑了。
我拽著被子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直愣愣盯著秦恆穿衣洗漱準備出門。
臨走前,他站在床邊眉目微彎看著我,像是等待著什麼。
「……你幹嘛?」
秦恆伸出手指點了點下唇。
「等你的出門吻。」
我不自覺打了個顫。
開什麼玩笑!
我怎麼會主動去親我的宿敵!況且我還光著呢!
見我癱著臉沒反應,秦恆探身下來嘴對嘴啄了下。
本來想躲,但被他扣著下巴,沒躲掉。
秦恆沉穩的聲音帶著笑意。
「看來昨晚是有些過了,人都變呆了,今晚我早點開始,爭取讓你多睡會兒。」
我:……
3
秦恆出門後,我按下身體輕微的異樣,去鏡子前掃視了下身上斑斑駁駁的痕跡。
怎麼也想不通我一個比旗杆兒還筆直的人,怎麼就彎成了烤麵筋。
我呆若木雞地坐了會兒,撈起手機點進相冊一張張翻看。
結果差點被滿屏的熱戀味兒閃了眼。
相冊里幾乎張張都有秦恆存在的痕跡。
十指相扣的,窩他懷裡的,扯他做鬼臉的,還有他睡成雞窩頭卻依舊帥死人的睡顏照,臉側還立著我兩個手指頭比的耶。
照片里的我看起來,很開心,很愛秦恆,還特麼像個痴漢。
……
不是,這對嗎?
我滄桑地放下手機,兩眼放空。
在腦子裡想像了下和秦恆滾在一起的畫面,和早上的場景結合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心理準備,竟意外沒覺得反感。
……..
要死。
難道我真是深櫃?
可秦恆之前看起來也不彎啊。
進行了十分鐘的深刻自我反省後,我重新拿起手機,點進了朋友圈。
結果發現我們官宣的時間正好是六年前,就在我穿過來的一個月後。
一個月宿敵變老攻?
這世界果然還是太抽象了。
4
經過一整天的消化,我已經緩緩接受了我和他已經在一起的荒謬事實。
但我有些不知道怎麼辦,畢竟這 6 年我沒有真實經歷過,多少還是有些不適應。
正想著,秦恆回來了。
出門時的襯衣外套上了一件帶著暗紋的黑色西裝,領帶打得一絲不苟。
我見過他很多樣子,穿籃球服的、校服的,甚至今早不穿衣服的。
但乍一看見西裝革履的他時,心還是止不住地突突跳。
裁剪得體的西裝顯得人挺拔修長,小腿被好好地包在褲腿里。
不得不說,該死的帥啊。
秦恆坐在沙發上,朝我招了招手。
我邁步過去,秦恆順手一牽。
等我反應過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被他抱著面對面坐在他身上,腿自然岔開,腰被一雙手緊緊摟著。
……這身體坐得真特麼熟練。
我心下正琢磨著該怎麼和秦恆說我來自 6 年前,卻聽見一聲短促的輕笑。
「怎麼了?盯著我看這麼久,想親就親。」
不是,誰想親了?
我視線趕忙從他唇上移開,挪到他帶著笑意的眼睛。
擰巴了半天后,糾結著開口。
「秦恆,其實我…….」
話沒說完,他扣住我的後腦,唇齒覆上來。
這不同於早上的啄吻,而是實實在在的唇齒相交。
秦恆一手捏住我後頸,一手掰著我下頜。
我被吻得暈暈乎乎,渾身發軟,差點沒坐住。
肺里空氣被擠壓,視網膜都被刺激得陣陣發黑。
在我以為就要交代在這裡時,秦恆突然就著這姿勢把我端起來轉身扔在沙發上,單手扯掉領帶。
「你……你等等,我有話……」
秦恆掐上我的腰,封住了嘴邊的話。
「乖寶,有話等會兒再說好不好?」
我伸手想推開他,手腕卻被領帶捆得嚴實。
我:……
玩真花啊。
5
但其實最後也沒能坦白成功。
因為最關鍵時刻,我眼睛一閉一睜,又回到了熟悉的宿舍床上。
氣息還有點殘餘的急促,陽台透進來的陽光亮得刺眼。
平復過後,我茫然眨了好幾下眼睛。
從枕頭下摸出手機,解鎖後還是之前睡前打的遊戲結算頁面,點進相冊也沒有兩個人的合照。
……只是個春夢?
可如果真是夢的話,為什麼幻想對象會是秦恆?
而且接吻的觸感,也過分真實了。
呆愣了好半晌後,我從側躺轉為平躺,指腹覆上嘴唇。
光滑的,沒有微腫,也沒有被咬過的痕跡。
我頓了下,頗感荒唐地輕嗤了聲,甩甩腦袋,起身洗漱。
對著鏡子刷牙刷到一半時,腦子裡突然閃過什麼,雙眼猝然睜大。
我幾乎是衝到床邊重新拿起手機解鎖。
介面上明晃晃寫著周四。
可我明明確確記得昨天是周二。
重新點進遊戲,發現我的積分已經慘不忍睹,段位也往下掉了一大茬。
腦子正瘋狂亂轉還沒個結果時,宿舍門被轟一聲打開,嚇得我一激靈。
「誒喲我亦你正好醒了!走走走咱們看熱鬧去,咱系的系花擺了好大陣仗準備表白呢!」
舍友林聰聰扯著我的胳膊往外走。
我思緒還在穿越上,興致缺缺地擺手拒絕。
「表白有什麼好看的,不都是那老一套。」
「可是表白對象是你的死對頭秦恆啊。」
我往回邁的腿一頓。
「誰?」
「秦恆啊,你老咒他娶不到老婆的那個,不過說實話,人家這條件,多少人排隊上趕著,愣是沒一個成功的,還得是我們系花有魄力。走走走去看看,我還沒見識過女方主動表白的場面呢。」
腦子停滯了一瞬。
心頭沒來由地發堵,有股無名火在亂竄。
「我不想去。」
「誒喲求求你了,就當陪我去吧,要是系花被拒絕了,說不定我還能獻上我寬闊的肩膀呢!」
我:……
6
操場上人扎堆,林聰聰扯著我左鑽右鑽,才找到個前排的位置。
「我靠,大手筆啊,這花鋪的,誰能拒絕啊。」
「誒我亦,不瞞你說,其實我之前覺得你和江曉挺配的,咱院一個系花一個系草,多登對啊,哪知道她就看上隔壁計算機系的系草了。」
操場上,江曉穿著素白長裙站在紅白玫瑰鋪成的花海中心,手裡也捧著一大束花,眼睛發亮地望著一個方向。
秦恆還沒來。
我抿起嘴巴。
「不過我亦,你是為啥跟秦恆關係那麼差來著,你每次看見他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他搶過你女朋友?」
我無語地看了林聰聰一眼。
「不是。」
「那是為啥?」
其實真要說起來,也不複雜。
我和他從小就住在同一個院裡,小時候的關係也還不錯。
秦恆是個做什麼都很認真的人,也是家長口中別人家的孩子。
我就不一樣了,愛玩,還愛闖禍。
平時被拿來做比較也就罷了,他還非要跟我作對。
我逃課他舉報,我沒寫作業他告狀,我送情書他攔截,沒考好還被他冷著臉一遍遍念叨,上大學都好死不死地報了同一個學校。
托他的福,我連戀愛都沒談過。
久而久之,積怨頗深。
「……難評,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你媽,這也管得太寬了吧,我最煩打小報告的人了。」
我皺起眉。
以往聽見有人說秦恆壞話時,我第一個附和,但今天莫名聽得不大順耳。
「其實也還好,現在想起來都是小……」
「不過你昨天挺奇怪的,我看見你把秦恆堵在牆角,整個人都快貼上去了,這是你想的什麼新型噁心他的方式嗎?」
我頭皮頓時一麻,一個不可置信的猜想湧上了腦袋。
「你,你什麼時候看見……」
「來了來了!秦恆來了!快看!」
問話被打斷,我跟著眾人起鬨的方向,看見了被幾人笑著拉扯推搡過來的秦恆。
心臟莫名其妙重重跳了下,我蜷起了指尖。
7
「啥情況,他怎麼不過去了?」
秦恆停在花海幾米外,不再前進一步,眉心微不可察地擰著。
起鬨聲越來越大,他卻還是沒有邁步的意思。
「啥意思啊這?」
我幽幽開口:「他花粉過敏。」
林聰聰:……
秦恆拜託了他室友跑過去跟江曉說了些什麼,江曉臉色肉眼可見地漲紅起來。
視線中心的女孩把手上花束一扔,跨出了花叢,走到了離秦恆有一定距離的位置。
兩個人說著話,離得太遠,聽不大清。
但江曉的臉色不大好,看起來快哭了。
秦恆嘆了口氣,嘴唇微動,對面的江曉忽然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看嘴型似乎還失態地說了句「我靠」,而後在一堆人中精準無比地鎖定了我,臉色複雜地看了過來。
……看我幹嘛,毛毛的。
我臉上有花?
江曉深吸一口氣,轉向秦恆說了句什麼,就這麼瀟洒轉身走了,留下一地玫瑰和八卦。
林聰聰撓頭,「這就完了?成沒成啊這?」
「……你問我我問誰去,不過看樣子你可以獻上你的寬肩了。」
眾人見沒有戲看,三三兩兩地散去,只剩幾個人在收拾地上的花束。
但秦恆沒動,隔得老遠看過來。
眼神意味不明。
我抬眼和他對視,竟心跳砰砰加速,下意識地想逃避。
林聰聰在我眼前擺了擺手,「別看了我亦,再看我懷疑你要上去和秦恆打架了,走走走,吃飯去,看能不能偶遇系花,我的肩膀和胸膛永遠為她敞開!」
在秦恆的遠距離注視中,林聰聰叭叭地拉著我離開了。
8
我沒有和林聰聰一起去吃飯,而是一個人散步到了最邊角的小樹林裡。
因為我感覺到我看秦恆的反應不正常,跟之前完完全全不一樣,活像個懷春少女。
呸,少男。
我蹲在樹下,拔了一根草,抹掉灰塵叼進嘴裡,頗為鬱悶。
憑心而論,秦恆的樣貌是無可挑剔的,是大街上男男女女看了都會想再看一眼的長相。
性格嘛,除了看不慣我、喜歡和我作對之外,是沉穩又靠得住的類型。
雖然他優點很多吧,但……但我不該是討厭他的嗎?
多管閒事、纏人又煩人。
還是個男的!
總不能……總不能親了幾回,睡了一半,我就徹底彎了吧。
要不喝點中藥?
「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熟悉的聲音自腦袋頂響起,我嚇了一大跳,原地彈起來。
看見是秦恆後,心跳又沒出息地開始加速。
……
別擂鼓了,跳慢點!
我竭力表現得平靜,語氣裝得和之前別無二致,「我樂意,我散步礙著你事兒了?真閒的。」
秦恆沒理會我的陰陽怪氣,靠近了一步,眼眸烏亮,「你昨天,沒說完的話是什麼?」
昨天?
腦子裡突然想起了林聰聰的話。
死了。
我吞了下口水,試探性地問:「我昨天……對你乾了些什麼?」
秦恆上上下下掃了我一眼。
「你調戲我。」
「……」
「你把我推到牆上摸了個遍,還咬我脖子,啃我耳朵。」
不是我!
不對……不是現在的我!
「哦,你還喊我老公,問我要不要和你試試接吻。」
「打住!停!別再說了!」
我衝上去捂住秦恆的嘴,罵罵咧咧滄桑望天。
6 年後的蘇亦,你這乾的什麼流氓事兒啊!
9
秦恆灼灼看了我半晌,目光有些燙人。
我從來沒有這麼窘迫過,熱意上頭又羞又惱。
他抓住我捂嘴的手掌,攥在手心裡沒放。
「蘇亦,你是不是喜……」
我倉皇扯出手打斷。
「不是!」
「可你……」
「說了不是就不是!」
一急之下,我瘋狂給自己找補,但說出的話半句都不過腦子。
「別自戀了,我怎麼可能喜歡你啊!狂妄自大,你以為你是誰,財神爺啊?」
「你不是知道的嗎,我從小就討厭你,一點都不想看到你,巴不得離你十萬八千里遠!」
「你你你別再來找我了,我嫌煩。」
我舌頭打結地說完這一長串,沒敢看秦恆的表情,扭頭便逃。
秦恆站在原地,僵著沒動。
我沒敢回頭,只是一個勁兒地低頭往前走,差點撞到幾個人,連連說了好幾聲對不起。
我思緒紛亂地回到寢室,挪開凳子,沉默地坐了十分鐘。
血液慢慢冷下來。
片刻後,我嘖了聲,閉眼抬手給了自己嘴巴一巴掌。
死嘴,看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都刻薄到近乎歹毒了。
人秦恆又沒惹你,至於就人身攻擊了嗎?
一副狗急跳牆的破防模樣。
我又頹著坐了會兒,然後踢掉鞋子脫掉外套爬上床,把自己悶在被窩裡。
算了……
找個時間去道歉吧。
10
我打了兩百字的腹稿,小聲背誦了好幾遍,做了萬全準備之後,去找秦恆道歉。
但一連好幾天,我都沒找到機會。
因為秦恆好像真把我的混話當真了。
給他發消息,不回。
去計算機院堵人,不見。
宿舍樓下偶遇,他還繞路走。
躲瘟神一樣。
牙都要咬碎了。
第五次在食堂遇到他時,我端著餐盤大步一邁,莊嚴肅穆地坐在秦恆對面,啪一聲放下餐盤。
秦恆抬頭瞥了我一眼,沒什麼表情,垂眼就要起身離開,被我一把按住。
「還跑,給我老實坐著!」
我憋著氣兒,咬牙切齒。
秦恆被我抓著手腕,安安靜靜坐著,也不看我,就盯著菜。
我磨了好一會兒牙,做了下心理建設,深吸一口氣,瓮聲瓮氣開口。
「其實那天我……」
「我亦——你沒良心啊,吃飯不喊我!」
組織好的語言又被打斷。
林聰聰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嗖一聲勾住我肩膀竄到我旁邊。
我身子被他帶的一歪,趕忙鬆開抓著秦恆的手,扶著桌沿穩住身形。
「秦恆?」
林聰聰眼睛滴溜一轉,煞有其事地哼笑了聲,神叨叨湊到我耳邊壓著嗓子,「別慌,看你好兄弟怎麼給你出氣。」
「不是,你別。」我想去捏他的嘴,但還是晚了一步。
林聰聰牛逼哄哄地一手勾我脖子一手插腰,下巴昂得像只大公雞。
「喲~這不是名聲在外的秦恆嗎?不是我說,是美女不好看還是遊戲不好打,你老盯著我們蘇亦幹什麼,老媽子嗎?」
「……求你了別說了,吃你的飯去。」我抬手去堵他的嘴,卻被這人一掌揮開。
「嘿呀你怕什麼,我來叼他。」林聰聰黑道大哥一樣翹起一條腿,指節扣了扣桌面,「秦恆,做人要懂得分寸,別以為你長得帥,成績好,追你的人從西門排到東門,你就可以為所欲為!我們亦寶這種乖崽,不能任你欺負。」
「蘇亦,我罩的!」
救命,誰能把這個二百五給我拖走。
我絕望地狠狠掐了把林聰聰腰上的肥肉,掐得他扭曲地嗷了聲。
這種情況下,秦恆還是保持了他的好涵養。
他沒有生氣,只是目光停在我脖子上勾著的手好幾秒,什麼也沒說,端著餐盤走了。
……得,又白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