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我不會原諒你。」
江至嶠低著頭,嘴唇蒼白,眼窩凹陷,黑眼圈重得嚇人。
「我知道,但我還沒解釋。」
第一次覺得江至嶠是個死腦筋。
「無論你解不解釋,我都不會原諒你,江至嶠,我以前真的很感激你。」
「畢竟室友一場,好聚好散吧。」
江至嶠竟然毫無猶豫地跪在我面前,「可我想解釋,阿衍,求求你了,給我一次機會。」
或許我該給江至嶠一次機會,那天,是他及時出現,我才沒變成真鴨子。
「阿衍,你還記得第一個叫你阿衍的人是誰嗎?」
我被問住了,努力回想,也無果。
「你果然把我忘了,第一個叫你阿衍的人是賀連生,福利院那顆榕樹下,我給了你七顆水果糖,你說要報答我,我們交換了親昵的稱呼。」
回憶翻騰而來,確實有這樣一個人,是我和院長去採購路上遇到的,我哀求院長把他帶了回去,可是他後來被有錢人家領走了。
「那時候我就喜歡你了,那七顆糖是我悄悄存的,後來我被領養了,爸爸媽媽很有錢,可我再也沒有回去過,再也沒有見過你。」
「你不知道我開學見到你時我有多開心,可是你沒認出我,就算我用同樣的方式叫你阿衍,你也沒有。」
我安靜聽著他說。
「後來我查過,你一直待在福利院,就想幫助你,可是你什麼都不要,什麼都要還給我,但徐隱年叫你兼職你就去,還很開心,我不喜歡你和他在一起,後來我發現他喜歡你,他在抽屜里給你寫了好多情書,我不想你喜歡他,他可以帶你兼職,我也可以,但我不想你太累,所以才幹了這麼愚蠢的事。」
江至嶠太會蠱惑人心,他的話讓羽毛,輕悄悄的,又撓得我心癢。
這件事情確實愚蠢,但初心是好的,非要仔細盤算,受益的人反而是我。
「那你為什麼要威脅我?不結束交易,你知道我有多愧疚嗎?」
「因為我吃醋了,著急了,我眼看著你和徐隱年越走越近,我怕他把你搶走,要是結束交易,能幫你的就只有他了,你那麼善良,肯定會先喜歡他的,我不想。」
這麼一說,一切都合理了起來,難怪每次我和徐隱年有點交集,江至嶠的東西老是掉。
突然想起江至嶠提的最後一單,我莫名心跳加速,「那你最後一次要我量那個,是什麼意思?」
江至嶠也紅了臉,「你要和徐隱年去兼職,我想用錢挽留你,只要你生活費夠了,應該就不會去了,我身上沒有可量的地方了,只有那個。」
比起徐隱年,江至嶠似乎確實更值得原諒。
可說起來,我的原諒又有多重要呢?
就算我一輩子不鬆口,最壞的結果,不過是分道揚鑣而已,就如同現在的徐隱年。
只有江至嶠這個傻子,不惜下跪,也要求得我的原諒。
「江至嶠,我原諒你了,但是,這並不代表著我接受你的喜歡,不過,我們還可以是好室友。」
江至嶠喜極而泣,掛著眼淚說謝謝。
我調侃他,「單主大人,penilesize這個真沒法量,我沒辦法讓他興奮啊!」
他撲過來捂我的嘴,雙耳通紅。
原以為是我在出賣江至嶠賺得盆滿缽滿,沒想到,是江至嶠自導自演的傻子行徑。
我和解了,和徐隱年,也和江至嶠,更和生活。
從小的苦日子讓我明白,只要能活著,什麼都不是大事,何況是一場沒有造成實質性傷害的欺騙。
我可以趟過這條泥濘的河,登頂我本該擁抱的山。
9
我是在江至嶠鍥而不捨的追求下,才開始考慮喜歡這件事的。
從前我一直都在為生活而奔波,從未想過戀愛結婚。
江至嶠很幼稚,徐隱年在寢室的時候,他總愛黏著我,明明我還沒有答應他。
「阿衍,周末的電影你能去吧?」
其實不太能。
「你不能是騙我的嗎?不帶你這樣的,反正你必須去,哪有一個人約會的道理。」
他神氣又委屈,演技出神入化。
「我們又不是什麼特別的關係,哪裡算是約會。」
我沒管江至嶠,直接離開了寢室,身後是急促的腳步聲。
他抓住我的手腕,又不說話,還處于震驚中。
「阿衍,你別生氣,我……」
我裝不下去,捂嘴偷笑,「江至嶠,你幼不幼稚啊,我和徐隱年早就沒什麼關係了,頂多小組討論會說幾句話,你沒必要演戲給他看,不過我也沒說錯,我還沒有答應你。」
江至嶠欣喜又失落,那雙焦褐色瞳孔反覆變化,「那你也原諒他了嗎?」
「談不上吧,仔細想想,他雖然混蛋,但也確實幫過我。」
江至嶠的眸子徹底暗了下去,頭也低著,「所以,在你心裡,我和他又一樣了。」
不一樣的,我只是理解徐隱年,但他這個人在我這裡,已經負分了。
至少在這一刻,我的心已經偏向江至嶠這邊了。
「哪裡一樣了,人家早就不喜歡我了。」
我是打趣,身旁的人卻認了真,「我喜歡你,阿衍,我會喜歡你很久很久。」
「所以,我們能是特別的關係嗎?」
「看你表現吧。」
大三實習大家都忙,徐隱年和鄭蕭都不怎麼回寢室了。
江至嶠其實也可以不回來,不過,他傻,天天跑回來。
我早就給他放了水,任由他有時做些過分的事。
沒想到他越來越過分。
半夜,床鋪震動,他爬上了我的床,鑽進了我的被子。
「江至嶠,你幹什麼?床很小。」
江至嶠在我身後撒嬌,像只八爪魚貼在我身上,「阿衍,你很久都沒有叫過我嶠了。」
是啊,後來對江至嶠心思不一樣以後,這種稱呼也叫不出來了。
「阿衍,之前你量了我所有的數據,現在我量量你的好不好?」
說到這我又氣又惱,踢了他一腳,「還好意思說,這都怪誰?」
江至嶠又貼回來,「怪我,怪我太愚蠢,怪我是吃醋精,那阿衍,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我招架不了江至嶠的,我早就該知道。
他在我身上比劃比划著,「腰很細,屁股也翹,就是腿不夠長。」
「江至嶠,你滾下去!」
江至嶠死皮賴臉的越靠越近,後腰上突然一陣灼熱,江至嶠惡意頂了頂,呼吸又重又急,「方衍,有件事你錯了,你可以讓我興奮,你感受感受,看看那十萬塊錢阿衍能不能拿到。」
或許從我答應和江至嶠骯髒交易開始,我就註定逃不出江至嶠的手掌心了。
心臟快要跳出胸腔,我吐出一口濁氣,啞著嗓子說,「十九。」
身後傳來江至嶠的低笑,「阿衍,錯了,罰你仔細感受一下。」
我轉過身環住江至嶠,
「好啊,那就讓我們親自來結束這一場不正當的交易吧。」
後來我只覺更深露重,我給江至嶠一次和我發展成特殊關係的機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