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找你女朋友吧,別管我。」
眼眶酸澀,我賭氣要走。
卻被他粗魯地塞進車裡帶回家。
14
公寓的玻璃被窗簾遮擋。
他先我一步拉開通風。
他總是這樣,明明周遭散發拒人千里的寒意卻還引人沉迷。
我坐在沙發,眼睛止不住地瞄向他的手。
妥協拿來消毒水,替他清理傷口。
他被我委屈的模樣逗笑。
輕笑間,眼睛盪開星星點點的光芒。
「不是女友。」
棉簽應聲折斷。
我驚訝地抬頭。
他好像第一次對我解釋。Ŧú⁰
我拎著藥箱起身。
「要去哪兒?」
俞司以為我還生氣,本想拉住我。
我卻被他腿絆倒,不設防撲進他懷裡。
他面色慘白,忍痛「嗯」了一聲。
我倆之間的距離近到聽見彼此心跳。
我手胡亂地支撐起身,又不小心摔倒。
摔進他結實的胸膛。
就在我極力地克制的時候,他摟住我悶哼:「別動。」
身下某俞司某個地方漸漸地發生變化。
我詫異地睜大眼。
耳邊室友的話,突然傳入腦海。
「不喜歡怎麼可能有反應?」
是啊,我只是喜歡俞司才會對他有反應,才會看見他光潔的後背想揉入懷裡。
和室友平時上男澡堂,可是心如磐石。
俞司對我有反應。
說明他也喜歡我。
他為什麼不承認?
我看到身下臉色逐漸紅潤的男人,升起一抹壞笑。
「叔叔~」
手順著他的喉結往下。
觸摸到柔軟,終於控制不住誘惑。
將唇湊了上去。
像一條吞掉獵物的蛇,盤上腰間。
逐漸不可控制。
俞司推開我。
聲音低啞怒斥,握住我的手:「夠了。」
「怎麼了,叔叔~什麼夠了?」
我裝不知,騎上他的身,他氣急敗壞。
不顧手傷將我翻到身下。
雙腿強硬地控制我的腿。
「靠,俞司你要幹嗎?」
「乖~叫叔叔。」
「叔……狗日的俞司!老子要上!!!」
窗外月色四溢,屋內一夜天明。
15
再次從俞司床上醒來。
這次的負距離讓俞司不能賴帳。
但我心裡有些不痛快。
沒想到一貫清冷的俞司居然是個調情高手。
手段不光高超,還異常熟練。
「你不會平時偷偷地勾引單純愚蠢的大學生吧。」
我略帶醋意。
俞司一口水嗆在嗓子臉通紅。
「林昭,你小子都在哪兒整的詞?」
他作勢要打我。
我不依不饒。
「說,你以前有過多少人才這麼熟練?」
俞司見我是真的吃醋了,收起笑容。
「一個。」
我剛要問他在哪兒,他淡淡地說:「不過他已經不在了。」
怪不得他總一副憂傷的樣子。
原來……
他的摯愛已經死了。
我想到什麼。
「你……的愛人,不會是……我爸吧。」
「你!」
俞司氣得渾身哆嗦,一副我沒救的表情。
「不然你總讓我叫你叔叔,還對我這麼好乾嘛?」
我們關係變了,又像沒變。
那個女人是誰,我沒問過。
我心裡可以確定的是,俞司是喜歡我的。
他會開車領我去海邊。
也或者手拉著我,去看一場情侶電影。
接觸久了我才發現,俞司比我還了解自己。
我們像戀愛很久的戀人。
如果不是看到他的屍體。
我也許永遠不會知道他的秘密。
16
那天如往常。
我穿好拖鞋,在房間裡喊了俞司兩聲。
沒人答應。
餐桌上煎雞蛋和麵包還冒著熱氣,看樣子剛走不久。
我端起一杯牛奶。
早餐下肚。
我盯著空杯子愣神。
我向來喜歡放縱自己心意。
卻突然想起他媽讓他傳宗接代的事情。
該怎麼說服阿姨接受我們……
不計後果的歡愉後是手足無措的現實。
我端起盤子,恍惚間不小心打碎奶杯。
咬唇低頭撿碎片。
尖銳的玻璃瞬間劃破手指。
……
電視劇中那些劃傷手指不是假的。
去找醫藥箱的時候,我瞥到茶几上俞司有封信。
不愧是老古董。
居然還活在上個世紀用書信交流的年代。
撕開。
上面筆觸蒼勁有力。
笑容僵在臉上,我捏著紙的手微微地顫抖。
【林昭對不起,我決定去國外深造。
【當初本想豢養一朵玫瑰,沒承想會被荊棘刺傷,好在傷口會癒合。
【但我不想再受傷了,我正視自己的情感後才發現,我始終把你當成一個小孩,一個需要我照顧的小孩。
【房子留給你,錢也轉到你的名下,你不總說我束縛你嗎,現在我放你自由。
【我知道,父母的死亡對你來說是不可磨滅的打擊,但外面已經安全了,曾經傷害你的人被警察抓住,你不用擔心。
【你可以去成為你想成為的那個人,盡情地做自己。】
信上字很多,越寫越小ṱṻₐ。
能看出,他要說的很多。
17
我強裝鎮靜,給俞司打過去電話。
居然空號。
換好衣服想出門。
卻發現門被反鎖。
俞司公寓在 18 樓獨戶。
跳樓不可能。
他想做什麼?
明知道我有幽閉症,不到萬不得已。
絕對不會把我鎖在家裡。
蠢貨,真當我傻。
那個人陰險狡猾,反追蹤能力那麼強,怎麼會這麼快被警察抓住?
有些東西在腦海仿佛破土而出。
他騙我。
他根本不可能去國外深造。
因為……
我一切都想起來了。
目睹父母死亡後的我,受了刺激。
選擇性遺忘。
所以我忘記自己毫髮無損地從那間屋子走出去是因為俞司。
廢棄的工廠,男人已經喝得爛醉,手起刀落馬上要殺了我。
俞司突然出現。
「林昭抓住我。」
俞司冒著生命危險,推開他拉起我的手,拚命地奔跑。
刺耳的警笛聲制止男人追逐的腳步。
我暈倒的時候,我記得他緊緊地抱住我:「別怕,林昭我來救你了。」
我不認識他,他怎麼可能知道我的名字?
後來醒來,他站在我面前與醫生交談。
斷斷續續地只記得父母被人害死,以為是警察救我出來。
我問他是誰。
他彎彎眉眼伸手說:「好些了嗎林昭?我是俞司,你父親的學生,從今後我來照顧你。」
以前總以為青出於藍勝於藍,他那麼厲害肯定是我父親教得好。
現在想想當時的他才多大,怎麼會拿起刀來那麼熟練。
他明明就不是我父親的學生。
18
陽台!對,從陽台下面跳下去,可以進到 17 樓鄰居家。
鄰居兒子正寫作業,看到我從天而降瞪大眼。
「是蜘蛛俠嗎?咦,樓上的哥哥。」
我說句抱歉,飛快地攔車去警局。
「我要報警找一個人。」
結果,我看到俞司照片里的女人站在那裡。
不像第一次見面那樣。
她頭髮凌亂,滿臉淚痕地對著警察說什麼。
看到我的時候眼神閃躲,想要走。
我攔住她。
「俞司呢?」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她渾身顫抖,衣服髒兮兮,還有血跡。
我紅了眼眶,大吼:「俞司呢?
「我求求你告訴我俞司在哪兒?」
「他……我不知道,別問我。」
警察怕我傷害她,控制住我。
冷聲地詢問:「你找俞司?你是他什麼人?」
……
叔叔?
他並不是我的叔叔。
沉默片刻,我盯著警察緩緩地吐出:「愛人。」
警察說要帶我去看俞司的遺體。
「你要有心理準備,嫌疑人被引爆炸彈。」
單拎出來那個字都能聽懂,加到一起反而讓我恍惚。
「你什麼意思?」
直到……
我看到俞司媽媽崩潰地跪在一個蒙著白布的遺體前。
我想要掀開,俞媽惡狠狠地推開我。
「都是你害了我兒子,也不知道你給我兒子灌了什麼迷糊藥,他從遇見你就像變了一個人。」
我好像失去感知世界的能力。
半天,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說什麼?」
19
我出生在單親家庭,母親為了供我讀書去當人住家保姆。
她不停地告訴我,只有努力學習才會有出路。
所以就算生病我也會堅持上學。
遇見林昭的那天,我因為長期省衣節食外加發燒,在上學的路上體力不支暈倒。
圍觀的人很ṱŭ⁺多,卻無一人上前。
小林昭就是在那時候撥開人群,頂著熾烈的太陽朝著我伸手。
我虛弱地看著面前才到我胸前高的人。
他吃力地想要扶起我,還朝著人群喊:「你們怎麼不幫忙?」
他的衣服很好看,很乾凈,身上的味道香香的。
他從兜里掏出一塊糖,糖紙撥開,不等我反應過來。
嘴裡甜甜的味道就蔓延開來。
我其實很討厭吃甜的。
甜膩的味道會讓我覺得生活更苦。
但他就像一道光,鑽入我滿是裂縫的心。
小小的他用電話手錶叫來他爸。
「這裡有人暈倒,爸你快來。」
他驕傲的表情我現在都記得。
「我爸是醫生,他會救你。」
我沒當真。
小孩子的話,大人聽聽就算了。
怎麼會真來。
就在我起身的時候,一個男人急忙走來。
林昭笑著撲上去抱住:「爸爸。」
中年男人急切地檢查我的身體。
最後笑眯眯地說:「一頓飯的事情,走,叔叔帶你去吃好吃的。」
雖然林昭忘了。
但那頓Ṭŭ₋飯足以治癒我貧困潦倒的童年。
20
再次遇見林昭是 9 年後。
明媚少年已經失去雙腿。
被送來搶救的時候,手腕上的血還在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