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京圈太子爺周頤川冷戰一個月後。圈子裡忽然傳出他求婚成功的爆炸新聞。記者迫不及待向我道喜。當時我剛結束巡演,滿身疲憊。
望著鏡頭平靜微笑。「周先生訂婚的事,與我並無關係。」
「在這裡,我真心祝周先生訂婚快樂。」
電視上,我話音落定那一瞬。
周頤川一把捏碎了玻璃杯,頃刻間,血流如注。
1
巡演最後一場結束,我回了後台拿手機。
剛開機,就有無數的消息湧進來。
「靜姝,周頤川向程婉求婚了!」
「程婉已經答應了,沒想到兜兜轉轉這麼多年,他們倆還是在一起了。」
「靜姝……你和周頤川,是真的結束了嗎?」
我攥著手機,有些疲憊地坐在沙發上。
我和周頤川已經冷戰整整一個月了。
從前每一次都是我低頭服軟。
但這一次因為巡演的事,我忙得不可開交。
根本沒顧上聯繫他。
可就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周頤川向他的白月光程婉求婚了。
2
我沒有心情回復這些信息,稍作休息後。
還要出去接受媒體採訪。
見我出來,所有的記者都涌了過來。
他們舉著話筒,迫不及待地開口詢問。
「許小姐,請問周先生什麼時候向您求的婚?」
「二位打算多久舉行婚禮?」
「婚禮會在國外辦還是國內?」
「許小姐,恭喜您和周先生訂婚……」
一片混亂中,我卻反而平靜了下來。
我望著鏡頭,眼底沒有任何的情緒。
片刻後,方才微笑開口:
「周先生訂婚的事,與我並沒有關係。」
「借著這個機會,我真心祝周先生訂婚快樂。」
3
電視里,我話音落定那一瞬。
周頤川手中的酒杯,忽然碎裂,頃刻間,血流如注。
程婉嚇得尖叫了一聲。
「快叫醫生,叫救護車啊!」
程婉攥住他的手,心疼得眼都紅了。
「出去。」
周頤川聲音極冷,一把甩開了程婉的手。
「頤川……」
程婉有些錯愕,隨即卻難堪地掉了眼淚。
「都出去。」
周頤川緩緩抬眸,視線岑冷掃過眾人:「別他媽讓我說第三遍。」
程婉忍著淚,不敢再多言,只能隨同眾人退了出去。
周頤川攤開血肉模糊的掌心。
左手的訂婚戒指,也沾滿了血。
他面無表情地摘下來,隨手扔在了垃圾桶中。
4
一個月後。
我正在準備演出,舞團負責人忽然把我叫到了辦公室。
主舞的位置,本來一直是我。
但現在變成了和我不對付的秦若。
接著,租住的公寓忽然被房東毀約。
要我兩天內立刻搬走。
和周頤川分手後。
我好像開始了水逆,事事都不順利。
當再一次演出,我連登台資格都失去時。
周頤川忽然給我打了個電話。
「許靜姝,還想不想繼續跳舞?」
5
趕到周頤川所說的地址後。
侍應生帶我進電梯上樓。
推開房間門那一瞬。
周頤川的聲音正好傳出來:
「只要她低頭,求一求我,我也不介意養著她,就當養只金絲雀了。」
他話音落定那一瞬,正好也看到了我。
但他臉上的表情那樣的氣定神閒。
反而更襯得我此時蒼白的臉色,分外可笑。
「周頤川,是你做的?」
他微一點頭,指間夾著的煙,輕磕了磕。
「為什麼?」
「能有什麼為什麼,當然是我還沒玩夠。」
周頤川笑了一聲:「許靜姝,就算要分手,也該是我膩的時候。」
6
公寓不能繼續住,我只能暫時住在了酒店。
舞團里的演出一直不讓我登台。
但每一場,我都固執地換好服裝等在後台。
秦若一開始還對我冷嘲熱諷。
後來也漸漸懶得再理會我。
大家在台上謝幕的時候。
我穿著練功服,木然地站在台下暗處。
那天,我看到秦若從台上下來,乳鳥投林一般撲入一個男人懷中。
這才注意到,周頤川來了。
秦若靠在他懷中撒嬌,周頤川摸了摸她的臉。
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
秦若有點不滿,卻還是鬆開手,扭身離開了。
周頤川走到我面前:「姝姝,後悔嗎?」
「你看,我想捧誰,誰就能一步登天。」
「當然,我對你的感情還是不同的,只要你回來,舞團首席仍是你。」
「如果我說不呢。」
「你已經訂婚了,我許靜姝,不可能做小三。」
周頤川笑了一聲。
他像是看著不懂事的孩子一樣,居高臨下看著我。
「那你信不信,從今以後,不管國內國外,你都別想再登台跳舞了。」
周頤川傾身,像熱戀時那樣,抱了抱我。
又哄道:「乖,我給你一晚上時間考慮,明天給我打電話。」
7
當年在學校,舞團里隨便一個有錢的二代。
都能逼得我差點抑鬱自殺。
更何況是京圈赫赫有名的太子爺周頤川。
我當然相信,他有這個能耐。
讓我一輩子都不能登台。
但若是無法繼續跳舞,只會比殺了我還讓我痛苦不堪。
回到更衣室,心情鬱悶之下,我連著灌了自己兩瓶酒。
等醉醺醺出去時,外面已經沒什麼人了。
路過舞台時,我忽然停了腳步。
8
陳延東穿一身黑色商務正裝,助理抱著他的大衣站在他身後半步。
他指間夾著的煙,已經攢了長長的一截煙灰。
但他忘了去撣,只是安靜望著台上旋轉舞動的那一抹纖細身影。
直到最後,那個身影頹然停下來。
接著,他聽到了低低的哭泣聲。
「你先出去,外面等我。」
陳延東從助理手裡拿過大衣,吩咐了一聲。
他往台上走去。
等我聽到腳步聲時。
陳延東已經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仰著臉,淚眼模糊:「陳先生?」
陳家和周家不大和睦。
陳延東和周頤川私下從未有任何來往。
之所以認識他,也是在一次聚會上遇到,周頤川帶我過去敬過酒。
畢竟他們這些人,明面上的和諧還是會維持的。
聽周頤川說,陳延東這個人很難搞。
錢權色都拿不下他。
圈裡人私底下常議論,不知哪個女人能摘下這朵高嶺之花。
陳延東微彎腰,將大衣披在了我身上。
「發生什麼事了,喝這麼多酒。」
我攥著衣襟站起身,剛準備搖頭。
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我無可奈何周頤川,陳延東呢?
陳家可比周家根深葉茂得多。
只是,陳延東又憑什麼為了我和周頤川結仇。
失神間。
他遞給我一張紙巾:「先擦一擦眼淚。」
我接過紙巾,卻沒有動。
任眼淚一顆一顆往地上砸。
「和周頤川吵架了?」
「分手了。」
陳延東微一抬眉,不動聲色地看了我一眼。
9
「送你回去?」
陳延東的提議,我沒有拒絕。
「住哪兒?」
我報了酒店的名稱。
「怎麼住酒店?」
「房東趕人,還在找房子。」
陳延東撫了撫腕上的佛珠。
「離這兒不遠,我有一套空著的房子,你先搬過去過渡一下?」
我緩緩抬起微紅的眼,看著面前的男人。
車廂里光線晦暗不明。
但這男人仍是英朗好看到了極致。
我的心臟,忽然極快地跳動了幾下。
「不會給您添麻煩嗎?」
「不會。」
車行半路,我刷到了秦若的朋友圈。
「排練,演出,很累但特別滿足,明晚演出見哦,謝謝我家親愛的送來的鮮花,好美。」
配圖是巨大的花束,卡片署名只有一個「周」字。
我面無表情退出微信,看向身側的男人。
「陳先生,介不介意和我拍張照?」
「拍照?」
我打開手機相機,調到前置。
「就這樣,您再離我近一點。」
陳延東微傾身,頭髮輕蹭著我的額角。
我來回調整姿勢,最後幾乎貼住了他的臉,又比了個耶。
按下拍照鍵時,陳延東的手抬起來,撫在了我的發頂上。
「陳延東你很會哎,是誰說你這個人很難搞的?」
我放大看照片。
微醺的許靜姝很美。
陳延東看起來仍有些冷,但顏值實在太頂了。
而且他這種成熟男人的摸頭殺,簡直要把人蘇死。
我十分滿意。
「我能發朋友圈嗎?」
陳延東頷首:「隨你。」
我立刻編輯了一條朋友圈。
「微醺的夜,很美。」
配圖是幾張風景照,和這張雙人合照。
剛發出去,就收到了一條消息提醒。
我連忙點開。
CYD:確實很美。
下一秒,我的微信消息直接爆炸了。
10
我沒顧上看那些信息,有點緊張地問他。
「你……不怕被人誤會嗎?」
「誤會什麼。」
「這張照片……算是很親密了,別人看到不定怎麼想。」
陳延東忽然看向我:「怕周頤川看到?」
我頭搖得撥浪鼓一般:「不是,和他沒關係,我是怕給你添麻煩……」
「不麻煩。」
「嗯?」
陳延東沒答,卻指了指我手機:「要不要看一下信息?」
那條朋友圈下面,已經炸了鍋。
「瑟瑟發抖,姝姝,你旁邊的人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是陳延東?」
「不是,救命啊姝姝,你是給他下降頭了嗎?他是陳延東啊,他怎麼可能和女人拍貼臉照還摸頭殺?」
「P 圖就沒意思了啊靜姝,想要踩我一頭也不至於把自己和這位爺 P 一起吧?」這條是秦若回的。
「我剛才特意找朋友鑑定過了,絕不是 P 圖,根本沒有任何 P 圖痕跡的好嗎!」
「怎麼這麼酸,這位爺也是人不是神仙,是人就有破戒的時候好不好?」
「說 P 圖那個,請問看到星空車頂了嗎,全球只有十輛的超豪華限定款,北京城就一輛,車主是誰你隨便打聽不就知道了?」
「我說諸位,正主不是第一時間評論了,這還能造假?」
「我改個微信名叫 CYD,那我也是陳延東了?」秦若又陰陽怪氣了一句。
很快有人回復她:「抱一絲這位噠姐,我哥有大佬微信,剛才特意找我哥問了,就是本尊。」
評論區亂成了一鍋粥。
11
我覺得頭更疼了。
陳延東的手機好像也一直在震。
我好像真的給他添麻煩了。
印象里陳延東和周頤川不同,他性子特別低調。
但這次卻被我給弄到了風口浪尖。
「要不,我把這條朋友圈權限了?」
陳延東微垂眸,修長手指撥了撥腕上佛珠:「許靜姝。」
他忽然叫我名字。
我一怔,下意識看向他。
車廂內光影浮沉,我並不太能看清他眼底的情緒。
「我說了,不麻煩。」
他的聲音沉沉響起時,像有電流忽然從心臟爬過。
男女之間其實是有一種很微妙的磁場。
譬如這一刻。
我敏銳地感覺到,陳延東好像對我有點意思。
圈內人對他的評價常常都是那幾個詞兒。
低調,性子冷,很難搞,尤其不近女色。
這麼些年,還真是從沒聽過他有什麼桃色新聞。
我的心跳動得越來越快。
當年在學校被霸凌,抑鬱尋死,是周頤川救了我。
我是真的想過,這輩子就他了。
但如今他和門當戶對的初戀訂婚。
我和他之間,也就徹底結束了。
可我了解他的性子。
他這個人,出身優越,完全被寵壞了。
京圈裡的太子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如今我和他掰了,他這樣心高氣傲的人,這一茬是過不去的。
如果我不那麼愛舞蹈。
如果我不是曾被踩入谷底差點死掉。
也許放棄就放棄了。
大不了離開京城,換個職業,不是就活不下去。
可對我來說,跳舞比我的命還要重要。
我的手指輕輕顫了顫。
12
從酒店拿了行李,接著去了陳延東所說的那套房子。
他幫我提了行李箱上樓。
開門時,我很輕地問了一句:「要不要進去喝杯茶?」
陳延東將箱子放在玄關地毯上。
抬腕看了看錶:「很晚了。」
「你好好休息。」
我有些錯愕。
整個人呆呆地看著他。
陳延東失笑,抬手將我額前的亂髮拂開:「許靜姝,明天酒醒了,給我打電話。」
他說完,竟是直接轉身走了。
直到房門鎖上那一刻,我才羞恥地回過神。
陳延東……他好似根本就沒有那個意思。
完全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
13
第二天睡到快中午才醒。
手機上塞滿了未接電話和各種信息。
還沒來得及看,又有電話進來。
不小心碰到接聽,周頤川的聲音夾雜著怒火傳來。
「許靜姝,你現在在哪兒!」
「別以為我寵著你慣著你,你真就能無法無天了。」
「周頤川。」
我一開口,才發現自己嗓子啞得不行。
「你嗓子怎麼了?你人現在在哪,別告訴我你真和陳延東在一起……」
「是啊,我現在就在陳延東的房子裡。」
我攥著手機下床,走到窗邊拉開窗簾。
「這套房子離舞蹈團很近,我很喜歡。」
「你什麼意思?許靜姝我警告你,鬧得差不多了就自己順著台階下來。」
「周頤川,在你和程婉訂婚的時候,你就該清楚,我和你不可能了。」
「訂婚並不重要。」
「很重要。」
「就算我和她結婚,你想要什麼我也都能滿足你。」
「我不需要了。」
「許靜姝,你最好想清楚了。」
「我早就想清楚了。」
「你以為跟了陳延東,就萬事無憂?」
周頤川冷笑了一聲:「我跟他不對付,他跟你一起有什麼目的,你比誰都清楚。」
「這是我自己的事。」
「姝姝,別到最後,你被人玩弄了再踹掉,可就得不償失了。」
周頤川的聲音溫柔了幾分:「你乖乖回來,昨天的事兒我就既往不咎。」
「你喜歡跳舞,我把你們的舞劇院買下來,從今以後,每一場的首席都是你,好不好?」
「周頤川,你去捧秦若吧。」
我笑了一聲:「別換著號碼給我打電話了,你不累,我拉黑人都累了。」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順手將這個號碼也拉黑了。
14
洗漱完。
又接到了舞團那邊的電話。
「許靜姝,今天過來把離職手續辦一下吧。」
我其實並不意外。
周頤川如今也只能用這一點來拿捏我。
「我馬上過去。」
只是掛了電話,心裡還是有點難受。
大四我考進了北京最好的舞劇院之一。
入職半年,成為舞團首席。
我憑自己近二十年的努力走到今天。
但失去一切,卻也只是別人一句話的事。
到舞團的時候,秦若她們正在排練。
我站在門外,一時看得失神。
只要我低頭,就有轉圜的餘地。
但是,去做情人,金絲雀嗎?
我媽怕是會氣得從棺材裡蹦出來掐死我。
離職手續辦好,走出舞蹈團時。
我還是沒能撐住,躲在花台後面哭了起來。
剛才主任說得很清楚。
只要我簽字離職。
以後北京任何一家舞團,劇院,都不會錄用我了。
手機一直在響。
我不想去看也不想接聽。
等到哭夠了,我抱了箱子去路邊,準備叫車回去。
微信忽然進來一條信息。
CYD:「靜姝,接電話。」
電話再次響起,我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按了接聽。
「陳先生,有事兒嗎?」
「你出去了?」
「去團里了一趟。」
我的聲音里,還帶著濃濃的哭腔。
「哭了?」
「沒事兒。」
「你現在在哪。」
「剛從團里出來,準備叫車。」
「站那兒別動,我馬上過去。」
「陳先生……」
「見面再說。」
陳延東掛了電話。
15
他到得很快。
車子停在我面前時,我就坐在馬路上發獃,像個無家可歸的小孩兒。
陳延東的司機把我的箱子抱到了後備箱。
他走過來,將手遞給了我。
我仰臉看著他,哭過的眼睛有點腫。
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先上車。」
「不用你管我。」
我卻別過臉,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他沒那個意思,為什麼讓我誤會,自尋難堪。
陳延東沒有開口。
但我卻聽到了很低的一聲嘆氣聲。
「許靜姝。」
他又叫了我的名字。
「是我想管你。」
「可是你昨晚明明拒絕了我。」
「因為我沒有把你當成隨便的女孩。」
我怔了一下,卻又莫名的。
因為他的這句話,心軟了一軟。
16
陳延東先帶我去吃了飯。
等我心情平復一些之後。
他讓人拿了幾份資料給我。
「你看一看這幾家舞團和舞劇院的資料。」
「舞蹈方面我不懂,你是專業的,你自己判斷想去哪裡。」
「當然,我不會給你開後門,能不能考上,要看你自己的實力。」
「我只負責不讓人故意搗亂使壞,保證考試時絕對的公平性。」
我緊緊攥著手裡的紙張。
骨子裡不服輸的勁兒忽然就爆發了。
我有這個信心,只要考試保證絕對的公平,那麼結果一定不會讓我失望。
只是這份驚喜來得太過於突然。
我好像還沒有辦法完全的相信。
「陳延東,真的可以嗎?」
「這世上沒有什麼事不可以。」
「只要你願意為之而努力。」
我忽然站起身,撲過去緊緊抱住了他。
「陳延東……」
「謝謝你。」
17
我開始拚命地練習。
幾乎將所有空餘的時間都耗在了排練室。
考試的時間很緊張。
雖然我有自信,但是這一次仍覺得壓力很大。
畢竟,無論如何,我都不能丟了陳延東的臉面。
陳延東來接我時,我剛換下練功服。
正在清理腳上的傷口。
他過來那一瞬,我下意識地就將腳藏了起來。
舞蹈生的腳都是傷痕累累。
周頤川就很嫌棄我的腳骨節變形,滿是傷疤。
其實從前因為跳舞的事他沒少跟我生氣。
我要練功,排練,演出,就會耽誤陪他的時間。
現在想來,在周頤川的眼裡,我就是一隻金絲雀而已。
金絲雀沒有必要去努力拚事業。
只用打扮得漂漂亮亮討主人歡心就好了。
「受傷了?」
陳延東蹲下身,自然而然地握住了我的腳踝。
「沒有,你別看了,很醜……」
18
陳延東抬眸看了我一眼。
他拿過我手裡的棉棒:「幫你處理。」
我的雙腳大拇指明顯扭曲變形了。
甚至還有兩根腳趾光禿禿的沒了指甲。
我自己都覺得很醜。
陳延東給我塗碘酒時,我下意識地縮著腳想要躲開 。
「別亂動,就好了。」
他握緊我的腳,在傷口處貼了創口貼。
「很疼吧?」
「習慣了。」
「指甲掉的時候,很疼吧。」
他的聲音很低,看著我時,眼底有著明顯的心疼。
我一怔,鼻子驀地就酸了。
眼淚掉下來那一瞬,陳延東抱住了我。
我趴在他懷中,哭了很久很久。
到最後停下來時。
我沒有抬頭,但卻抓緊了他的手。
「陳延東,今晚你陪陪我吧。」
他沒有回話。
片刻後,我的下頜被他捏住,抬起。
「許靜姝。」
他又一次喊我的名字。
「你看著我,再說一遍。」
我沒有見過這樣的陳延東。
在寡淡的性情之下,卻又透出強勢的志在必得。
他捏著我下頜的手指,微微收緊。
我疼得蹙眉,想要推開他。
他卻忽然用力將我抵在整面牆的鏡子上,低頭重重地吻了下來。
19
最後我是被陳延東抱出練習室的。
他的襯衫皺了。
是他把我親得喘不過氣時,我扯的。
上車時看到司機,我有點不自在。
陳延東卻面不改色。
坐好後,我偷偷瞄了一眼他那裡。
陳延東沒看我,卻抬起手捂住了我的眼。
「別亂看。」
「看看怎麼了。」
我小聲咕噥:「有本事你別讓它被我看見啊。」
陳延東好似很愉悅地笑了一聲。
光線浮沉的車廂里,我的嘴角也一點點地翹了起來。
20
陳延東平日裡看起來身姿十分頎長清瘦。
沒想到他實際上,比我想的還要結實一些。
我戳了戳他的腹肌,臉有點發熱。
「身材不錯。」
我故作輕鬆地開口,實則整個人都緊張得不行。
原本以為,我會有點抗拒和排斥。
但他從浴室出來,很自然地讓我給他吹頭髮時。
我整個人忽然就放鬆了下來。
「姝姝。」
他俯下身親吻我時,第一次這樣親昵的喚我。
我閉了眼,雙手軟軟勾住他的脖子:
「陳延東,我剛想起來,有件事,我還沒有問你。」
「你問。」
「傳聞里沒聽說你有交往的女友,好像也沒有婚約什麼的。」
我在氤氳的光線里看著他:「你不會突然冒出來一個未婚妻,突然訂婚的,對不對?」
「不會。」
「那……將來你要訂婚,結婚的話,就提前給我說清楚好不好?」
陳延東親了親我的額頭:「別胡思亂想。」
「你答應我。」
他抬起手,手指落在我的眉梢眼角,輕輕摩挲。
好一會兒,才開口:「好。」
我心裡鬆了一下。
可輕鬆之後,卻又滋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悵然。
好像,其實在我的內心深處,並不想聽到他說出這個「好」字。
21
我趴在他肩上,昏沉沉被他抱到了浴室。
沖澡的時候,我也累得不願睜眼,整個人幾乎都掛在了他身上。
「陳延東……」
「明天,後天,大後天,這三天我都要戒色。」
「大大後天我要考試,必須要養精蓄銳。」
我現在腿軟得不行,別說讓我去跳舞了。
估計走路都要摔。
「休息一天不夠?」
我用盡全力睜開眼,瞪他:「不,行!」
笑話。
他自己多嚇人自己不清楚嗎?
回到床上時。
我摸到了他手腕上的佛珠。
「騙子。」
「騙子?」
「你戴這個,完全就是在唬人。」
「第一次見你時,我以為你真的是個清心寡欲的人。」
「再清心寡欲,也有七情六慾。」
「我還記得你當時看我的眼神。」
「什麼眼神?」
「沒什麼溫度,很冷淡,只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接下來整個晚上,你都沒有再看我第二次。」
我說著,疲累地打了個哈欠。
他還沒開口,我就摸著他腕上的佛珠睡著了。
那天晚上確實如此。
他並沒有看許靜姝第二眼。
因為當時她還是周頤川的女朋友。
因為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他的心微微動了一下。
但他沒有覬覦別人女朋友的變態嗜好。
就算那人與他向來不對付。
他也不願把男人之間的戰火,燒到無辜女生的身上去。
她們不該是玩物,不該是籌碼。
她們更需要尊重,更需要被照顧。
所以,他克制著,沒有再看她。
直到後來在劇院。
看完整場演出,卻都沒有看到她登台。
他有些不放心,在觀眾散去後,又等了一會兒。
然後,看到了她一個人在台上跳舞。
最後又頹然地蹲下身哭泣。
他無法控制地,就走到了她的跟前。
然後一步一步,如願以償。
22
考試的時候,我選了難度最大的朝鮮舞。
業內某一位大師舞蹈家曾經說過,朝鮮舞是最難的舞種之一。
她並不建議年輕的舞者選擇這個舞種來比賽,或者參加重要的考試。
學跳舞時我們老師也打趣說過,「朝鮮舞跳的好是大神,跳不好就是大嬸。」
其實我也很糾結。
學舞生涯中,雖然登台跳過朝鮮舞。
但總是差了一些韻味。
可這一次不一樣。
心裡憋著一口氣,我也憋著一股勁兒。
練習時,我也敏銳地感知到,這股勁兒和心氣兒,也許就能讓我有一個大的突破。
果不其然,考試時,我幾乎算是超常發揮。
音樂聲停。
甚至幾位老師都在為我鼓掌。
走下台時,有個女生拉住我,很激動地開口。
「姐姐,剛才你在台上跳舞的時候,我好像真的感受到了殺氣,你真的超厲害!」
「謝謝你,也祝你考試順利。」
我的心情好極了,這些日子的高壓訓練和疲累。
瞬間一掃而空。
換好衣服,陳延東的電話打了過來。
「陳延東。」
我向前跑,跑進璀璨的陽光中。
在這一刻,好像身上無形的枷鎖徹底地摘掉了。
那個曾因為能吃苦夠努力而出類拔萃,招人嫉妒的許靜姝。
在被排擠霸凌到幾乎想死的許靜姝。
抑鬱症發作靠自殘來緩解壓力的許靜姝。
在跑進陽光里這一刻,獲得了新生。
我撲到了陳延東的懷中,緊緊抱住了他。
「看來,要提前慶祝了。」
他穩穩接住我,笑得很淡,但很溫柔。
「走吧,晚上帶你吃大餐。」
23
我原本以為晚上的大餐,只有我和他。
卻沒想到他竟然叫了這麼多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