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不見了,我找了三天三夜。
轉眼,徐佳柔端了碗狗肉過來感謝我。
「沈大哥說這狗你養得很好,謝謝你呀,蕊蕊很愛吃。」
沈墨城下意識地站在徐佳柔面前。
他以為我會歇斯底里,會大鬧一通。
「薇薇,一條狗而已!蕊蕊一個月沒吃肉了。
「難道在你眼裡,一條人命還抵不過一條狗嗎?!!」
他們不知道的是,我不會歇斯底里,也不會鬧了。
因為就在剛剛,我已經接到姑媽寄過來的船票。
我要下南洋了。
此去經年,良辰美景與你沈墨城再無任何瓜葛。
1
「出去後記得不要再惹事,好好做人。」
送我出來的公安同情地看了我一眼,搖搖頭轉身離去。
我站在台階上默默抬頭,看著高掛天空的太陽。
刺眼的陽光灑在我身上,驅散了初冬的寒意。
就連公安都同情我。
就因為我打了徐佳柔兩巴掌,所以我被自己的老公堅決送了進來。
而且堅決表明,要關我三天。
美其名曰:讓我好好長長記性。
2
「冷了吧?」
男人溫熱的手掌覆了上來,牽著我就要走。
我看著交握的雙手,恍惚想起以前每一次被他牽著的竊喜。
不過短短三天而已,再次與他見面,我卻再無從前的歡喜。
從前,我那顆只要見到他,就忍不住雀躍的心,此刻卻冷靜異常。
我抽回手,打了個噴嚏。
沈墨城看了眼落空的手,轉而取下自己的圍巾要給我圍著,「你這是感冒了。」
我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避開了和他的接觸。
「不用。」
沈墨城的手一頓。
3
回到家裡,我下意識地叫了聲,「大黃!」
每次還未到家便迎出來的身影再沒有出現。
我腳步頓了一下,這才想起大黃已經不在了。
被沈墨城送給了徐佳柔的女兒蕊蕊,補身體去了。
我轉頭去了廚房。
「你休息一下,我來。」
從未進過廚房的男人,笨拙地燒火,手忙腳亂地淘米。
我垂眸,轉身出了廚房去洗澡。
家裡兩個熱水瓶,以往我總會留一個給沈墨城,就怕他沒有熱水可用。
可是現在,我把兩個熱水瓶的水都倒進了桶里。
此刻,我只想舒舒服服地洗一個熱水澡。
洗澡出來,我看到桌上已經做好了幾個菜。
「你愛吃辣,我學著做了一個酸辣豬肺,你試試。」沈墨城把盤子往我面前推。
我頓了一下,端起飯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男人坐在一旁溫柔地看著我。
若不是他趁著我不在,偷偷燉了我的狗給別人端去。
若不是他為了安撫徐佳柔,堅決把我送入了公安局。
若不是他堂堂一個大學老師卻幾次三番為了一個外人委屈自己的妻子。
我或許此刻,還會如以前一樣,覺得滿心幸福。覺得他是個好老公。
關了三天,我日日想,夜夜想。
總算是想明白了。
總歸和徐佳柔遇上,我都是被他放棄的那個就是了。
甚至為了安撫她,竟然可以把我送入公安局,足足關了三天。
眼裡的淚水就要溢出,我抬起了下巴,深呼口氣。
我告訴自己,李念薇你一定要出息一點!
經此一事,你應該看清沈墨城是個什麼人了。
你一定要出息一點!
我逼退了淚意,快速扒完了碗里的飯。
被關了三天,我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此刻,沒有什麼比我吃飯更重要。
放下碗筷,我起身回屋。
一個月前姑媽寄過來的船票被我偷偷藏了起來。
當時我捨不得沈墨城,自然是不願意只身前往馬來西亞的。
但現在,我改主意了。
「念薇,」沈墨城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了過來,「你聽我說。」
4
我翻東西的手,一頓。
沈墨城默了一下,繼續道,「蕊蕊去看了醫生,醫生說她營養不良,我也是沒有辦法。
「家裡肉票已經用完了。
「再說阿黃前幾天被獵剪夾傷,它連吃東西都很吃力了,就算我不殺了它,它也活不了幾天的。」
沈墨城不愧是大學老師,他試圖和我擺事實,講道理。
「與其讓阿黃死在哪裡,不如燉給蕊蕊補身體。
「再說蕊蕊那麼懂事,她說她吃不了那麼多,還非要給你留一碗出來,你……」
我重重地放下手裡的東西,頭也沒回,「出去。」
沈墨城一頓,半晌才又道,「念薇。」
我拿上箱子,去了另外一個房間。
門外,沈墨城似乎在房門口徘徊了好一會兒,這才離開。
我雙眼酸澀得厲害。
阿黃陪了我十年,雖然不能說相依為命,但是這些年它早就是家裡的一分子。
我爸媽在幾年前陸續生病走了,而阿黃已經是陪在我身邊最久的夥伴了。
四年前我和沈墨城在老師的介紹下認識,他是老師的得意門生,畢業後就留下。
我們認識半年後結的婚。
可是結婚後,我才知道沈墨城身邊一直有一個青梅竹馬被他當成妹妹一樣照顧著。
如果徐佳柔是親妹妹,我自然是不會介意什麼的,甚至我會和沈墨城一樣把妹妹當成寶一樣寵。
可徐佳柔不是啊,他們只是自小相識的鄰居。
徐佳柔不到十四歲就嫁人了,後來聽說她老公總是打她,所以近兩年才跑回了娘家。
一開始是沈墨城的父母經常讓他看顧一下徐佳柔,兩家人畢竟有不少的交情。
但後來,沈墨城似乎真的上了心,哪怕我們結婚後,他也把照顧徐佳柔當成了他的責任。
幾天前蕊蕊發燒,他每天一下班就去了醫院。
若不是我不放心他,出去給他送飯,大黃也不至於大半夜了還沒有吃東西,跑出去被獵剪夾傷了腿。
接下來的幾天我是怎麼照顧大黃的,我以為他都看在眼裡。
我不求他和我一樣善待大黃,但起碼,別殺了它。
可笑的是,在徐佳柔端著狗肉來挑釁的時候,就因為我氣不過打了徐佳柔兩巴掌,他卻義正詞嚴地把我送入了公安局。
整整三天。
我也想了三天。
我這才明白,其實不管是我的狗,甚至加上我。
在沈墨城的眼裡,都抵不上徐佳柔和蕊蕊母女。
他不是不知道阿黃死了我會如何傷心。
他,只是不在意。
不在意,我的傷心。
不在意我在意的。
也不在意,我們的婚姻是否還能繼續下去。
我在箱子裡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被我用手帕一層層包起來的船票,和姑媽一起寄過來的錢。
船票是三天後的。
我小心地把船票和錢都放了回去。
沈墨城,我不要了。
5
第二天起來,他已經去上班。
桌子上,是他買回來的油條豆漿和兩個包子。
我迅速吃完早飯,去單位找了副廠長。
他一直想給自己的兒媳婦找個正式的工作。
但是現在國營單位一個蘿蔔一個坑,如果沒有人出來,等閒其他人想要進去,哪怕他是副廠長,也無能為力。
我把賣了名額的錢揣到了兜里,剛出廠里大門,便看到副廠長的兒媳婦歡歡喜喜地進了廠里。
回到家,我剛把一些常用的衣服收到箱子裡,便聽到有人敲門。
徐佳柔過來時,手裡依然端著一碗肉。
想到幾天前她端著的狗肉,一陣反胃湧上心頭,我直接吐了出來。
徐佳柔的面色有點難看,她強擠著笑意看著鞋子上的嘔吐物,咬著牙道。
「嫂子,昨天沈大哥不顧我的反對,加錢買了肉票回來。
「我讓他把送的豬肺給我就行,可沈大哥卻說你身子骨好,不需要吃這些。
「你看我,實在是過意不去,便給您送一些過來,您看……」
「念薇!」沈墨城匆匆而來,喘息著停在了門邊,面色慘白。
我抬眼,靜靜看著他。
又看到徐佳柔捧著肉,嘴角嘲諷地勾起,看著我。
我緩緩伸出手,接過她手裡的碗,「辛苦你還惦記著我。
「被關三天,我也想明白了,以後你沈大哥就算把家都給你,我也不會說什麼的。」
我甚至笑著把人送到了門外。
「念薇……」
沈墨城看著我。
以往冷淡的眉眼,此刻好像多了其他的情緒。
想解釋,可又不知道說什麼樣子。
是啊,說什麼呢。
燉我的大黃的是他。
肉票全部給人家送去,不夠,又去多花錢換了肉票給人送肉去的還是他。
哦,挺好的,他還記得把送的豬肺拿回來炒給我吃。
雖然我竭力忍著,可是綿綿密密的疼,還是如萬銀針插入我的心臟。
但是沒有多久,當我再次抬眼看他。
那股疼痛好像就忽然消失了。
現在看來,沈墨城也不過如此。
以前我愛極了的眉眼,此刻卻像褪了色的老照片一般,再無讓我一眼難忘之色。
我淡淡看了他一眼,端著肉回去。
徐佳柔走後,我燒火做飯。
飯桌上,擺著徐佳柔端來的紅燒肉,做完的豬肺,我還炒了一個青菜。
沈墨城習慣每餐吃飯都要的湯,我沒做。
曾經,我為了每天的兩個湯,要營養還要他愛喝,真是絞盡了腦汁。
現在好了,不需要了。
我端起飯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沈墨城沒動,「念薇,我們談談。」
6
我吃著碗里的飯,沒有說話。
「其實你沒有必要和我置氣。」曾經的高嶺之花,同齡人之間最受歡迎的沈墨城。
此刻,原本冷淡的眉眼,似乎染上了其他的情緒。
「你我都還年輕,這肉多吃一頓少吃一頓都沒什麼。
「蕊蕊在長身體,她要營養,你已經是大人了,要懂事一點。」
我扒飯的手一頓,「好。」
沈墨城估計沒有想到我這麼好說話。
他愣了一下,認真地看我。
似乎想要知道我是不是敷衍他。
見我面上並無任何勉強的痕跡,他這才露出了連日來的第一個笑。
「你們廠長不是後天辦生日宴嗎?那天請假半天,和你一起去。」
若是以前,沈墨城是從不可能為了我的事請假的。
半個月前我就和他說了,讓他和我一起去。
可他當時是怎麼說來著?
哦,他說他,忙。
讓我以後不要什么小事都找他一起。
可是蕊蕊哪怕一個頭疼腦熱,他都可以放下工作在人家家裡守一天。
這。
就是他對待徐佳柔母女和我的區別。
如今在關了我三天之後,和我說要一起出席廠長的生日宴。
這是以為我會感恩戴德嗎?
可惜,他不知道的,我已經把我的工作賣了。
而我離開的時間,也在後天。
我忍不住嘲諷地勾了勾嘴角,起身去廚房洗碗。
沈墨城下午去學校後,我便把我日常穿的衣服都裝了起來,又把一些穿不上的打包好,準備拿去給街口賣豆腐的娟子。
娟子比我小一歲,但人很是爽朗,是我為數不多的幾個可以說幾句話的人了。
第二天, 我又把一些我平日裡用慣了的擺件也收了起來。
賣的賣,丟的丟,很快就把屋內屬於我的痕跡都清理乾淨了。
我收拾好後,便開始做晚飯。
明天就是離開的日子,我特意去換了半隻雞回來燉湯,又炒了一個肉和兩個小菜。
聽到開門聲,我還以為是沈墨城回來,可走在第一個的,竟是蕊蕊。
沈墨城和徐佳柔緊隨其後。
「嫂子,剛才街口的阿婆說你買了雞和肉回來。
「你怎麼知道今天是蕊蕊的生日?
「我想著一會兒沈大哥還要去喊人過來吃飯,怪麻煩的,我就帶蕊蕊一起去等沈大哥下班,我們就一起回來了。」
徐佳柔靠在廚房門口,抱胸看著我,「嫂子,不麻煩你吧?」
我手裡的動作一停,笑著轉身。
「當然不介意。
「回來的時候我還帶了酒,今晚我們可要好好地喝一杯。」我手在圍裙上擦了一下,把做好的菜都端了出來。
轉頭卻看徐佳柔滿眼狐疑地看著我。
「怎麼了?坐呀?」
沈墨城原本帶著蕊蕊在玩一個小布偶,看到飯菜好了,招呼母子兩人坐過來。
徐佳柔像是緩過了神,她和蕊蕊一人一邊,分別坐到了沈墨城左右。
「嫂子的手藝就是好,不像我,做的飯菜除了沈大哥愛吃,其他人還真是入不了口。」說完,夾了一筷子菜到沈墨城碗里。
「沈大哥,你辛苦了,多吃一點?」說完,眯著眼睛笑了起來,看著沈墨城。
沈墨城轉頭給蕊蕊夾了一筷子,「蕊蕊也多吃一點。」
「乾爹也吃。」蕊蕊乖巧地夾了一塊子肉到沈墨城碗里。
又夾了一筷子菜給徐佳柔。
徐佳柔滿眼寵溺地看她一眼,「我們蕊蕊真乖,都知道孝順乾爹了。」
我嗤笑。
吃著碗里的飯。
還真是笑死。
用我做好的飯菜,夾一筷子給沈墨城就是孝順了?
7
徐佳柔見我沒反應,忽然不安地放下了筷子,「哎呀嫂子,真是不好意思。
「蕊蕊說想要個乾爹,沈大哥也答應,這不,就叫上了。
「你,你介意吧?」
「當然不介意,可惜不能重新投胎,不然當親爹都行。」我毫不在意地吃著碗里的飯,頭也不抬。
沈墨城面色一頓,不悅地朝我看來。
「念薇!」
我拿起白酒,給兩人都倒了一杯,自己也滿上,「今天是蕊蕊的生日,難得大家都開心,喝一杯吧。」
似乎我的毫不在意,刺痛了沈墨城。
他忽然端起了酒杯,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紅封,當著我的面塞了兩張肉票進去。
「蕊蕊乖,這是乾爹的紅包,一定要收好哦!」
蕊蕊雖說還是個孩子,卻也知道這東西能換到肉,她高興地親了沈墨城一口。
徐佳柔也挑釁地看了我一眼。
「沈大哥就是寵蕊蕊。
「蕊蕊,乾爹對你可是比對阿姨還好呢,連阿姨的狗狗都燉給蕊蕊吃了,蕊蕊快謝謝阿姨。」
沈墨城面色一白,下意識地朝我看來。
我淡淡地給兩人的酒杯又滿上,勸起了酒。
我看著一瓶白酒要喝完了,我這才忽然道。
「看我,廚房的垃圾還沒有丟,你們先吃著,我馬上回來。」
我解了圍裙,提著垃圾出了屋。
臨走前,我本想還給兩人的酒滿上,想想有點刻意,便沒做。
倒完垃圾,我看隔壁的阿婆和幾個嬸子在納鞋底,便和她們一起聊了幾句。
阿婆說我院子的石榴紅彤彤的,看起來應該是熟了,我便熱情地喊了幾人去我家。
一邊走我一邊道:「您不知道,本來前兩年我也想給你們送一些的,大家都是街坊。」
我頓了一下,「但是你們也知道,我家那位很是心疼他的妹妹,每年的石榴我自己也吃不了兩個,年年都是拿去給孩子了。」
「嘖嘖,」胖嬸翻了個白眼,「什么妹妹,我看情妹妹還差不多!」
「說什麼呢!」阿婆瞪了胖嬸一眼,又拍了拍我的手,「你別多想,墨城這孩子我看著長大的,是個……」
阿婆的話,說到一半。
我順著她的視線朝屋內看去,卻見徐佳柔摟著沈墨城,紅唇正要往上湊。
我「嗷」了一嗓子。
手裡的垃圾桶被我丟了出去,「你們在幹什麼?」
沈墨城下意識地推了徐佳柔一把,朝我看來。
徐佳柔被推得跌在了地上。
「這,這……」
阿婆和胖嬸站在街口,進也不是,出也不是。
我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歉意地看著兩人。
「不好意思。
「今天就不請你們來玩了,我,我……」
兩人忙搖頭,「沒事沒事沒事,你忙你的去,我們先走了啊。」
我看到阿婆滿眼擔憂地看了我一眼。
我也看到了胖嬸眼裡興奮的光芒。
我知道,這事不到明天中午,我們這附近幾條街的人都該知道我家今晚這事了。
我擦著淚,把人送到了門口。
「念薇,你聽我解釋!」沈墨城面色慘白,一向冷淡的眉眼,此時卻滿眼急色。
「好,你說。」我看了默默站在一旁的徐佳柔一眼,坐到了椅子上。
「事情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佳柔喝多了一點,所以……」
「所以親你?」我淡淡道。
沈墨城急了,「沒親到!」
「哦。」
沈墨城又急了,「佳柔也是喝多了,不然,不然她不會這樣的。」說完他轉頭去看徐佳柔,「你快和你嫂子解釋一下。」
徐佳柔面色發白,死死地咬著下唇。
「嫂子,嫂子對不起,我……」
可惜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蕊蕊便沖了過來,狠狠地推了我一把。
「壞人,你欺負我媽媽!我討厭你!
「你還搶走了我的乾爹,媽媽說如果沒有你,乾爹肯定比現在還對我好!
「你這個壞人,賤女人!賤女人!」
沈墨城忽然抬頭,不可置信地看向徐佳柔,又看向蕊蕊。
徐佳柔後知後覺地去捂蕊蕊的嘴巴。
可該說的話都說完了。
我冷笑一聲,起身去了客房。
8
外面的人什麼時候走的我不知道。
我清點了一遍明天要帶的東西,看都齊全,並沒有少,這才鬆了口氣。
「念薇,你聽我說。」沈墨城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我剛才問過佳柔了,佳柔說她根本沒有說過那些話。
「是蕊蕊聽了街邊那些人聊天自己學的。
「她是哭著走的,說真是對不起你,讓你別誤會。」
外頭的人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我躺在床上沒說話。
聽到我沒有回應,過了好半晌,沈墨城才又道,「念薇,佳柔真的沒有惡意……
「她叫你嫂子,長嫂如母,你沒有必要揪著這些事情不放。」
我冷哼,「確實,長嫂如母,那她竟然要和自己的爹……我也是長了見識。」
「李念薇!!!」
外頭傳來一聲暴喝,「你腦子裡都想的什麼?!
「你知不知道你這話若是讓外人知道了,可是會毀了佳柔的!」
我冷笑著打開房門,「我想你搞錯了,要毀掉她的是你們自己!
「若不是你們剛才差點親上讓人看到了,誰能毀了她?」
沈墨城滿眼失望地看著我,「念薇,你怎麼這麼齷齪。
「她就是喝醉了而已,這個你也要計較嗎?」
我確實可以不計較,我也不想計較。
關上的房門卻被他攔了下來,「念薇,你別鬧。」
見我不說話,他的耐心似乎耗盡,「你明天去和街坊們解釋一下,就說都是誤會。
「不然明天外面傳得到處都是,佳柔還怎麼做人?」
我冷笑一聲,一腳踩到了沈墨城的腳上。
他吃痛,下意識地收回了腳。
我眼疾手快地關上了房門。
「李念薇!你真是不可理喻!
「我告訴你,你明天必須去和街坊說清楚,否則明天你廠長的生日宴休想我和你一起去!」
門外的腳步聲終於離開。
我冷笑一聲,上床睡覺。
如不是我知道這個時候和沈墨城提離婚他肯定不會同意,甚至還會說我發瘋,我一定會和他分得乾乾淨淨再離開。
但是我要走,這事絕對不能出任何岔子。
再說現在這個時候離婚可沒有那麼容易。
我也根本沒有那個時間。
但就算要走,我也要讓沈墨城蛻層皮。
今天這事傳了出去,肯定夠他喝一壺的了。
至於剛才沈墨城的威脅,我絲毫就不放在心上。
我明天就要走了,誰管他是不是和我一起去給廠長過生日?
曾經的我,或許還會患得患失,把這事當成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但現在,我嗤之以鼻。
9
第二天我等沈墨城去學校了我才離開。
我提著騰箱,滿懷忐忑地踏上了前往馬來西亞的船隻。
一個星期後,我隨著人流一起出了港口。
一出來,我便看到有人拿著一個大大的牌子,上面寫著我的名字。
10
姑媽是十多年前來的南洋。
剛到時,她只能當一個割膠女工。
後來在一戶華人家庭當了女傭。
幾年前她結婚生子,總算在這裡安頓了下來。
輾轉聯繫上我後,知道我爸媽都不在了,這才用了大半的積蓄給我買了這張船票。
她說其實她也不知道我今天會不會到。
自從船票寄出後,她就忐忑到現在。
她紅著眼睛說,終於,她對得起哥哥了。
姑媽生了三個孩子,兩個表妹,一個表弟。
一開始,我想出去找工作,但是姑媽不讓,她讓我先跟表弟表妹一起學英語和馬來語。
可是當我走了出去,卻發現這裡很多年紀稍微大一些的華人,則更多說的是廣東話和閩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