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裙後續章節

2025-01-14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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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的貴人落了難。

她衣衫襤褸,幾日未曾進食,最後餓暈在了我家門前。

我救了她,還把饅頭分她一半。

她卻在洗漱時,趁我和阿姐不注意,將我們好不容易製成的絲綢拿來擦身。

沒了絲綢交貨,王員外就將阿姐擄了去,權當抵債。

貴人卻說阿姐命好,窮酸丫頭當了富貴妾,日後必定吃穿不愁。

不僅如此,她被重新迎回宮時,說感念我和阿姐恩德,不顧我已有意中人,做主把我塞給年過半百的丞相為妾,講這樣是為我好。

可事實上,只是因為她的准駙馬多瞧了我幾眼。

而丞相夫人善妒,我再怎么小心翼翼,卻還是被汙衊我和馬夫私通。

最後她命人活生生打死了我。

再睜眼,昭陽公主又一次昏倒在我家門前。

我提著手中殺豬刀,於無人處在她臉上划下數道疤痕,又如同前世那樣,將她救回家。

不過這一次——

她的富貴榮華,我要毀;她的如意情郎,我也要搶。

1

被抬為姨娘的第三個月。

丞相夫人就帶著家丁衝進了我的院子,她手裡拿著不知從何處得來的肚兜,說那是我和馬夫私通之物。

「本公主抬你為丞相貴妾,本是為了你好。沒想到你卻如此不知羞恥,居然和馬夫私通,枉費本公主一番好意!」

同行而來的昭陽公主,看向我的目光面露嫌惡,仿佛我是什麼骯髒物件。

我哭喊冤枉,卻無一人信我。

最後,丞相夫人下令,說要將我活活打死,以正家風。

死前最後的記憶——

是那個自初見我時,眼中就懷揣著對我隱晦愛意的准駙馬,他正滿眼恐慌,朝我狂奔而來。

2

「靈兒,又有流民在咱們家門前暈倒了。」

阿姐的聲音忽然響起。

她此刻站在門前,透過門縫往外張望,一眼就瞧見了已經餓暈的昭陽。

「這世道不好,真是把人都要逼死了。」

說罷,她又嘆息一聲。

我卻始終未曾開口,只是死死盯著阿姐的背影,失而復得的喜悅感,在這一刻湧上心頭,我不管不顧地衝上前去將阿姐抱住。

「阿姐,我好想你啊。」

阿姐一愣,隨即伸手抱住我,跟哄小孩似的輕撫著我的背。

「靈兒不怕,阿姐會一直陪著你的。」

說完過後,她又指著門外的昭陽:「瞧她這模樣,許是跟你一般大的姑娘,咱們還是先將人救進來,也不好見她死在咱們家門前。」

一提到昭陽,我心裡便是抑制不住的憤怒和恨意。

這個在上輩子恩將仇報的壞女人,是我和阿姐所有痛苦的來源。

既如此——

「阿姐,你今日不是還要去給繡坊送東西嗎?莫耽誤了時辰,早去早回。至於咱們門前這個人,我來處置。」

我柔聲開口,阿姐同我相依為命,自不會對我有所疑心。

這世道一年比一年艱難,路邊常常有餓死的流民乞丐,門前總會有幾個餓暈了的人,阿姐又一向善良,不願見他們餓死。

可她不知,有些人根本就不配!

我送阿姐離開後,站在門口看著還尚在昏迷中的昭陽。

上一世,昭陽因母妃與侍衛私通的緣故,血脈存疑。

帝王惱怒之下就要斬殺她。

昭陽在得到消息前,就跟貼身宮女交換了衣裳,早早偷跑出了皇宮,四處狼狽躲藏。

向來金尊玉貴的公主,在逃亡路上,自然過得極艱難,隨身的首飾被人搶了去,還挨了好幾頓打,身上新傷舊傷相疊,完全沒了一個公主的模樣。

我跟阿姐將她救回家,我還分了一半饅頭給她。

她卻嫌棄饅頭不好吃,讓阿姐把家裡唯一下蛋的老母雞,殺了給她補身子。

還在洗漱時,偷偷進了阿姐房間,拿走了我跟阿姐好不容易才做好的絲綢。

昭陽說她身嬌肉貴,須得日日用絲綢擦身。

絲綢昂貴,我和阿姐熬了數月,才只得了這麼一點。

王員外又早早付了定金。

如今絲綢被毀,王員外就趁機發作,強擄了我阿姐去當小妾,權當抵債。

昭陽卻說:「你阿姐不過是個窮丫頭,如今能嫁給員外當富貴妻,已經是本公主來到你們家後,給你們帶來的好運氣了。」

我恨,卻已經無法對付她。

只因為在這一日,她公主的身份終於不再存疑,帝王甚至對她心懷愧疚。

浩浩蕩蕩的隊伍,都只為了重新迎她回宮。

我知曉她的公主身份後,求她念在救命恩情上,救一救我阿姐。

她不僅拒絕,還因為準駙馬來接她時,多瞧了我一眼,就心生不滿。

就做主將我塞給年過半百的丞相當貴妾。

我早有心上人,雖是個窮酸書生,但到底兩情相悅,所以我求她不要如此對我。

她卻說,這樣是為了我好。

丞相夫人善妒,我日日都過得艱難,可縱然我再小心翼翼,還是被扣上了私通馬夫的罪名,最後慘死後院。

而阿姐,也在後院爭鬥中,枉送了性命。

我們姐妹二人,一生從未做過任何壞事,卻只因為救了一個貴人,就硬生生斷送了我們一輩子。

這讓我如何不恨?

思緒回籠,我垂眸看著昏迷的昭陽。

按照前世記憶,她這一昏迷,足足會昏睡上一天一夜。

所以——

我拿起旁邊的石頭,在她腦袋上狠狠一砸,看著她徹底昏死過去。

緊接著,我轉身回了院子裡。

從廚房裡拿出了一把殺豬刀,再將破布塞她嘴裡,確定她無法出聲後,用空出來的那隻手捂住她的眼睛。

做好這一切後。

我迅速舉起殺豬刀,手起刀落,在她臉上划下數道血痕。

她一生風光得意,遇到的唯一挫折,就是狀元郎許羨安的目光,始終不願落在她身上。

為此,昭陽痴戀成狂,不惜給許羨安下藥,才得來了這門親事。

陷入情愛中的女子總是極盡卑微。

昭陽唯一依仗的,除了她尊貴的公主身份,就是這如花容顏。

殺人之前,得先誅心。

「啊!」

殺豬刀劃開她臉的一瞬間,昭陽痛得在昏睡中尖叫起來,可到底嘴巴被堵住,因而傳出來的聲音並不大。

而她的眼睛也被我蒙住,絕不可能看清我的模樣。

劇烈疼痛後,她很快又昏死了過去,我家位置有些偏,因此也無人會注意。

我手上動作沒停,足足在她臉上划下了十幾道血痕才停手。

日日將自己的美貌尊貴掛在嘴邊的昭陽。

若是等醒來後,瞧見自己這般人鬼憎惡的模樣,該是何等崩潰模樣呢?

我很好奇。

而我的報復,也不過才剛開始。

3

在她臉上划下的這些傷疤。

雖不致命。

但縱然大羅神仙轉世,也絕不可能恢復如初。

做完這一切,我將那把殺豬刀丟進了後院廢棄的井裡,接著又將地上的血跡處理乾淨,然後才把昏死過去的昭陽帶回家。

她臉上的那些傷口鮮血直流,整張臉都血肉模糊,我用了最便宜的藥粉替她止血,確保她還能喘氣,就不再管她。

上一世,她睡了足足數十個時辰才醒。

而這一次因為臉上的傷,估摸著想要醒來,應該還要更久。

阿姐從繡坊回來後,看見小屋裡的昭陽,眼神出現了一瞬間的遲疑:「今早我雖沒仔細瞧見她的模樣,但她的臉……」

「阿姐,我將她撿回家時,她就是這般模樣了。難不成,我還會誆騙你嗎?」

我打斷了阿姐的話。

她雖然還是有些疑惑,可對上我的目光後,到底還是信了。

只是又囑咐我兩句:「臉毀成這樣,到底也是可憐人,咱們能幫就幫些吧。」

我點頭,轉身看著還在昏睡的昭陽,笑得肆意……

昭陽足足睡了兩天兩夜。

她醒來時,瞧見自己滿臉傷痕,尖叫著將小屋裡的所有東西全都摔在地上。

我知曉她的性格,所以屋裡並沒有放任何貴重物品。

「誰!是誰!是哪個賤人害我!」

剛想進入小屋的我,聽到她口中的咆哮聲,腳步不免有些微頓。

但我不心虛,也絕不會內疚。

所以我坦然走了進去,將阿姐囑咐說要留給她的饅頭放在桌子上。

跟她說:「我把你撿回來時,你的臉就毀了。」

昭陽看向我,我眼裡一片坦蕩,她此刻情緒很激動,衝過來一把抓住我的肩,咆哮道:「那你有沒有看見是什麼人要害我!」

我冷靜搖頭,又指了指桌子上的饅頭。

「你幾日未曾進食,還是先吃些饅頭,至少得把命保住了。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難不成要因為一張臉就尋死覓活嗎?」

我認識的昭陽,貪生怕死,絕不可能因為毀容而自尋短見。

因此她在最初崩潰後,也終於冷靜了下來。

「等我回去,我一定要把這個人抓出來,將她凌遲處死!」

說罷,她又指了指桌子上的饅頭。

「你家裡就沒有什麼雞鴨魚肉,能夠給我吃的嗎?」

果然……

我看著她眼底的嫌棄,和上一世如出一轍。

落魄到如此地步,還餓暈在我家門,竟然還挑嘴想要吃葷菜。

不過這一次——

我早早就將家裡的雞都賣了出去,阿姐雖然不明所以,但到底還是不忍心責罵我,索性將賣雞的錢都攢了起來。

昭陽以為我在誆騙她,眼裡的煩躁一閃而過,她跑到院子裡看了一圈,發覺的確沒有什麼雞鴨後,才不情不願地吃起了饅頭。

「你們家也忒窮了些,連雞也買不起,無用!」

一邊吃,還要一邊罵。

我冷冷地看著她,到底還是按捺住了心底的恨意,面上沒有表露出絲毫的不滿,甚至故意縱容著她的脾氣。

昭陽醒來後,又在我家一連住了數日。

因為上一世的教訓,我將絲綢很早就藏了起來,沒讓她發現。

給她洗漱時用的帕子,也是早幾年我晾曬在院子裡的,結果那天颳了大風,帕子不小心掉進臭水溝里。

我用棍子撈了起來,覺得腥臭難忍,就丟在了院子角落。

為了昭陽,我硬是去角落裡翻出了那條帕子,又淺淺清洗了一番。

可到底還是有些難聞。

昭陽捏著帕子,露出滿眼嫌惡:「你家就窮成這樣,連一條好一點的洗漱帕子也沒有?」

我搖頭,滿眼皆是誠懇。

她有些生氣,可看著我身上打著補丁的衣服,到底沒有再多說什麼。

昭陽又住了幾日。

阿姐雖心善,但到底還是有自己的堅持。

忍了一日又一日,終是忍不住,趁著昭陽午睡時,拉著我來到牆角跟說話。

「靈兒,這姑娘都住了好幾日,既問不出家住何處,也不想方設法去賺銀子養活自己。日日都在屋裡躺著,連吃飯喝水都要你送,阿姐實在看不過眼,還是讓她早點走吧。」

我看著阿姐眼底的不滿,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

「阿姐放心,她待不了太久的。」

阿姐聽著我的話,嘆了口氣,到底沒有再多說什麼。

而我心裡,也一直在算著王員外上門的日子。

上一世,因為交不出絲綢,王員外就強擄了阿姐。他本就是個極其好色之人,不知道多少女子都遭了他的黑手,苦不堪言。

就連我的阿姐……

思及此,我眼神冷了冷,轉身看著小屋裡的昭陽。

這個作天作地的尊貴公主,若是被冒犯,那應當是會不管不顧,要殺人泄憤吧?

到了交貨那日,我尋了個藉口讓阿姐離開。

又掏了壓箱底的碎銀子,只告訴昭陽,這是在路上撿到的,接著又用這銀子買了香皂和乾淨的帕子。

昭陽一見,雖然還是嫌棄,但到底眼裡多了一絲笑意。

「雖說這些撿漏的東西配不上本……我的身份,但是有這香皂,也是好的。」

說完,她沖我揮了揮手,示意我去給她弄熱水。

我自然有求必應。

給她弄了一大盆熱水後,我看著她褪了衣裳開始洗漱,又悄悄將砍柴的刀放在門口,接著站在門口對她說:「還剩些銀子,我去街上瞧一瞧,能不能買些肉回來。」

昭陽聽著我的話,當即開口:「記得買些瘦肉,我不喜歡吃肥的,油膩。」

我斂下笑意,接著轉身往外走。

這時辰,本就是按照前世所安排的,故而當我剛離開家不久後,就躲在不遠處的小巷子裡,遠遠就能看見王員外來我家。

他本可以不來的,派個下人來拿,也只是一句話的事。

而他卻選擇親自前往。

不過就是為了能在交貨時,想辦法對我阿姐動手動腳罷了。

我估算著時間,然後在相熟的鄰家叔嬸面前故意裝崴了腳,好幾個人瞧見後,就一起將我送回了家。

接著——

所有人,都瞧見了那一幕。

4

昭陽衣裳有些凌亂,像是受了很大驚嚇。

她手裡拿著那把砍柴刀,刀刃上還有流動著的鮮血,一點一點滴在地上。

而她面前,也是被砍到了脖子的王員外。

昭陽一見我回來,像是回過了神,慌張丟掉了砍柴刀。

嘴裡嘟囔:「是這個賤民冒犯我,想要看我沐浴。像他這樣子不知死活的賤民,死都是便宜他了!」

她很生氣,又抬腳在已絕了氣息的王員外身上踹了兩腳。

而那些送我回來的叔嬸們,看著躺在血泊里的王員外,當即都嚇白了臉,個個轉身往外跑。

我知道,他們都去衙門報官了。

昭陽骨子裡就自認高貴,所以她覺得王員外冒犯了自己,惱怒之下,又恰好看見門口的砍柴刀,自然會不管不顧,想為自己出氣。

可她忘了。

在這裡沒有人知道她公主的身份。

所以,她被關進了牢房。

「居然敢關我,你們不要命了!」

我使了些銀子。

來到牢房裡看她時,就看見她不停怒吼,可到底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

見我來,她連忙抓住我的手:「沈姝靈,你去找丞相,讓他來救我,快去!」

昭陽的生母,是丞相府里的丫鬟。

當年,帝王來丞相府,醉酒之後寵幸了昭陽的生母,而後又有了身孕,就被帶回了皇宮。

故而,昭陽因母妃之故,和丞相一家自幼親厚。

我聽著她的話,連連點頭:「放心,我定不會讓你死在這裡。」

沒騙她,我的確不會讓她現在就死。

至於去找丞相,也是不用去的。

只因為按照前世的發展,這幾日昭陽的身份就已明了,她母妃私通一事,也不過是後宮爭鬥的詭計。

帝王愧疚,早已暗中派人出宮尋找昭陽。

同樣也是在今日,許羨安就會帶人找到我家,迎昭陽回宮。

故而,在見完昭陽後,我立刻匆匆趕回家。

果不其然,許羨安已經到了我家門前。

看著前世這個曾對我表明過心意的准駙馬,他說初見我時,就心生歡喜,故而無法按捺悸動,哪怕我再三表明已有心上之人。

但他還是找到了昭陽,說讓我隨嫁去許府,成為他的妾。

昭陽這人,自幼嬌生慣養,又一心愛慕著許羨安,才會做出那般自貶身價之事,只為嫁給他為妻。

可許羨安,卻開口要我,她如何能忍?

許羨安有膽子開口要我。

卻沒有膽子,在昭陽惱怒後,阻攔她將我送往丞相府為妾。

我按捺住內心的恨意,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些,然後走到他面前,當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模樣。

「不知你來,我……」

我剛想將念了千萬遍的話說出來,可忽然對上了許羨安的目光,他垂眸瞧我,眼裡情緒複雜,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上前想要拉我的手。

只一瞬,他便停在原地,像是極力忍耐。

我忍不住閉了閉眼。

上輩子糾纏不清的人,到底還是過於了解。因此在和他對視的那一眼後。

我就知道,他也重生了。

同樣,許羨安也能夠意識到我的異樣,因此才隱忍不發。

我沒有想過復仇之路上,會遇到這樣的變故。

心下有一瞬的慌亂,但也僅僅只有一瞬。

因而我先開口:「來找人?」

他點頭,目光始終落在我臉上,未曾離開過分毫。

赤裸裸的眼神。

若是此刻昭陽在這裡,必定會醋意大發,我依舊會吃不了兜著走。

哪怕重活一世,他還是這樣不管不顧。

說喜歡我,卻又在無意識地害我。

我強忍著心中憤慨,一字一句道:「前些時日我救了一女子,名喚昭陽。不過你來得不巧,她今日在我家殺了人,又恰好被人撞見,因而此刻已被送官,正在牢房裡。」

聽著我的話,眼神複雜的許羨安也終於回過了神。

這是和前世不一樣的情況。

足以讓他確定,我的確是重生而來,也正在準備復仇。

許羨安尋了個藉口,讓帶來的那些人先去府衙,我們走在最後,四下無人時,他試圖過來拉我的手。

我往後退了些:「許羨安,你還想害死我嗎?」

一聽我這話,他伸過來的手一頓,眼中出現了巨大的自責和愧疚,接著不斷搖頭。

「靈兒,我並非想害你丟性命,我只是……」

「只是情難自禁?」

我冷笑著將他未說完的話補全。

看著面前的許羨安,他大抵是真的很愛我,可到底敵不過他的富貴權勢。若是能加上前世的愧疚,在對他仕途無礙的情況下,我或許,能讓他為我所用……

思及此,我努力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沒那麼冷漠。

「若你這次想讓我好好活著,就不要在昭陽面前表露出對我的任何愛戀。」

「可是,我想同你在一起。」

許羨安搖頭,眼神有些受傷,一副落寞的模樣。

我強忍著噁心,然後去拉他的手:「這件事情需要徐徐圖之,上一次我拒絕你,只是想保住性命。畢竟昭陽公主的性子,你我都知道。若你想同我在一起,就只能先忍住當下,可好?」

聽著我的話,許羨安激動地反握住我的手,眼裡露出了些許痴迷的愛意。

「靈兒,原來你也愛我?」

「……」

我說了那麼多,他只抓住了這一句?

心頭升起一股無力感。

也罷。

我深吸了一口氣,伸手在自己腿上擰了一下,劇烈疼痛下,眼眶瞬間就紅了起來,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

「安郎,我想同你長相廝守。」

「可上一世,那些人欺我辱我,我也不願輕易放過。你可願意幫我一把,等到事成之後,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他知道我是如何被欺凌的。

所以,許羨安在聽到我說的話後,迅速點了頭。

「只要能跟靈兒在一起,這些仇我幫你報!」

5

有著公主的身份。

昭陽殺人,那就只能是王員外衝撞,死不足惜。

當許羨安看著從牢房裡出來的昭陽時,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昭陽,亦是如此。

自從臉毀了後,她日日都會佩戴面紗,可牢獄裡走了一遭,面紗早就不見了蹤影。

如今再見心上人,自己又是這個鬼樣子。

昭陽,當即捂著臉尖叫了起來。

許羨安眼裡的嫌惡一閃而過,他本就不喜歡這個嬌縱公主。十年寒窗苦讀,好不容易考取了功名,成了當今狀元。

可昭陽給他下藥,為了公主清譽,他就必須娶昭陽。

可一旦尚公主,仕途也算到了頭。

縱然是風光無限的駙馬爺,可當朝律法在此,他註定無法手握實權,也不能一展抱負。

因而昭陽就算再美若天仙,他心裡也是不滿的。

更別提,如今毀了容的昭陽,他只會更厭惡。

昭陽不是沒看見他眼底的嫌棄。

紅了眼眶,瞬間就落了淚,她伸手捂住臉,可憐巴巴地看著面前的許羨安:「安郎,你嫌棄我了嗎?」

許羨安不著痕跡看了我一眼,他能夠當上狀元,本就不是一個蠢笨的,自然能夠猜出來是我動的手腳。

他艱難扯出一抹笑:「怎麼會呢?昭陽公主在微臣心中,一直都貌若天仙。」

聽著他的話,原本還哭哭啼啼的昭陽,瞬間就喜笑顏開。

她又注意到了一旁站著的我。

昭陽看著我的臉,又看了看許羨安,語氣有些怪異:「這丫頭也算救過我,模樣還不錯,不如給安郎當通房如何?」

我迅速抬頭,和許羨安的目光撞上。

他知道昭陽善妒,加之上輩子的事情在,所以知道這不過就是一句試探的話,決定著我的生死榮辱。

故而,他搖搖頭,只看了我一眼就挪開了目光。

「平平無奇,比不上你分毫,最多只能當你身邊的一個小婢女。」

一聽許羨安的話,昭陽這才放心下來。

她走到我身邊,笑著執起我的手:「你好歹救了本公主一命,今日又替本公主通風報信,雖說你只是個窮酸丫頭,到底還乖巧,本公主自然不會虧待你。說吧,你想要什麼?」

我看著她,沒有絲毫猶豫。

「如果公主不嫌棄,就讓我在公主身旁侍奉,能得些月例銀子,也算體面。」

聞言,昭陽公主只是略微沉思,隨即就點了頭。

「像你這樣的窮酸丫頭,也算是得了造化,虧得本公主心善,念著恩情,就允了你的請求,讓你在我身邊當個貼身宮女。等日後你年歲一到,本公主給你找個侍衛什麼的,也算是你的福氣。」

我垂下眼眸,掩住了眼底的恨意,輕聲開口:「謝公主恩典。」

昭陽記著我還有個姐姐。

所以當我開口說要回家跟阿姐告別,再入宮侍奉,她倒也沒多說什麼,只是給了我個令牌,讓我明日再進宮。

我回了家,阿姐此刻站在院子裡,看著院子裡的血跡,又看見突然出現在門口的我,當即慌張跑了過來,一把抱住我。

「我聽到隔壁王嬸說昭陽殺了人,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然後就把昭陽是當朝公主的事情告訴了她,還告訴她我即將入宮,應該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同她見面。

「靈兒,你又何必如此?雖說咱們家窮了些,到底也還是不會餓死的。皇宮雖富貴,可處處都是險境,阿姐怕你受傷。」

我握著阿姐的手,沖她笑笑。

「沒事的,阿姐。咱們畢竟是昭陽公主的救命恩人,又在她落魄的時候幫過她,情分不同,她會護著我的。」

阿姐聞言,雖說還有些擔憂,可到底沒有再勸我。

畢竟,這已經成了板上釘釘的事情。

「縱然我不多說什麼。可你明年就要及笄,謝家嬸嬸還早早就向我遞了話,說你和長宴自幼青梅竹馬,又互有情誼,成親之事也該提上日程了。可如今你要入宮,這親事……」

我看著阿姐眼底的憂慮,又想著前世那些手上沾染過我們姐妹鮮血的人。

他們不除,我必定日夜都睡不安穩。

更別提還有一個對我虎視眈眈的許羨安,跟我一樣重生而來,也知道我和謝長宴之事,若我還心心念念。

他這個瘋子,指不定會幹出什麼事情來。

所以為了我們都好,我和謝長宴,必須一刀兩斷。

「阿姐,請你替我代為轉達。就說……我沈姝靈貪慕榮華富貴,所以想要留在昭陽公主身邊,日後公主必定會為我尋個好夫婿,讓謝長宴忘了我吧。」

說到最後,我的聲音有些哽咽,可到底還是狠下了心。

這是對我們都好的結果。

拜別了阿姐,我也沒有再耽誤,就匆匆拿著令牌往皇宮趕。

許羨安卻一早就在皇宮門口等我。

「你膽子太大了,竟然毀了昭陽的容貌,若是被她查出來是你所為,她定會將你挫骨揚灰的。」

我冷笑,反問他:「除你之外,不會有人猜到是我做的。難道,你會去向她告密嗎?」

許羨安想也不想就搖頭:「靈兒,我自然不會害你。」

「既然你不說,那就不會有人知道。」

說罷,我又沖他笑了笑:「安郎,你說過要幫我報仇的,不知說話可還算數?」

他一愣,眼神有些許複雜。

「我一定會幫你,可有些人……」

「你放心,我絕不會危害你的仕途,甚至還會幫你手握實權。而你要做的,只是配合我,幫我除了那些上一世害過我的人,如何?」

我打斷他的話,在他還略顯遲疑的目光中,緩緩握住他的手,聲音帶著致命的蠱惑。

「難道,你就不想永遠和我在一起嗎?」

6

我成了昭陽的貼身婢女。

她原是有心腹的。

可帝王震怒時,昭陽和心腹交換了衣服,因而那人就替昭陽丟了命。

如今她身邊倒沒有什麼可用之人。

至於我,曾在她落難之時出手相助,也從未對她甩過臉色,極盡恭敬。

所以她很信任我。

再加上,她如今頂著一張面目全非的臉,許多宮女初見她時,眼裡多少都會露出震驚與恐懼,這樣的眼神,會刺痛她的心。

所以能夠貼身伺候她的人,就只有我。

入宮數日,帝王因為心懷愧疚,接連給了不少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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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光無限,自會有人上趕著巴結。

更別提一向交好的丞相夫人,更是一早就遞了牌子進宮,可在見到昭陽那張臉時,還是抑制不住恐懼和害怕。

昭陽心生不滿,可還是看在丞相的面子上,沒有多說什麼。

只是藉口要午睡,不便招待,讓我招呼丞相夫人。

機會送到我手裡。

我自然,會好好利用。

我將丞相夫人恭敬送出昭陽殿時,她眼中有著些許忐忑:「公主莫不是生了我的氣吧?」

我笑著搖頭:「夫人莫擔心,公主不過是最近身子還沒養好,有些疲倦。」

說罷,我又往四周瞧了瞧,確定無人後才低聲開口。

「只是公主的臉……如今,公主即將和駙馬成婚,可頂著這樣一張臉,公主心裡自然不痛快,更怕外面有什麼狐媚子迷惑了駙馬。若是一定要有妾室,那還不如是咱們能捏在手裡的人。夫人一向為公主分憂,可不知有什麼好法子?」

聽著我的話,丞相夫人起先一愣,隨後像是反應了過來。

她沖我笑笑:「這等小事,還請轉告公主,不出三日,我必定會替她辦妥。」

「如此,就先謝過夫人了。」

我目送她離開,又拿著許羨安給我的信物,找了宮裡他買通的太監,替我送了信。

等了五日後,他給我回了消息,我就連忙找到昭陽。

「公主,咱們日日待在宮中,也實在悶得慌。奴婢看你這幾日都病懨懨的,日日看準駙馬的畫像,還不如求求陛下,讓您出宮,咱們去見一見准駙馬,或許這病,就能好了。」

聽著我的話,昭陽眼神一亮,隨即從頭上拔了一根釵子丟到我懷裡。

「你這腦子還算靈光,這是本公主賞你的。」

說罷,她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忽而轉身看我:「你如此殷切地提到安郎,莫不是對他有什麼想法?」

我搖頭,露出滿臉羞澀之情。

「公主莫不是忘了?我在家中,早已有了意中人。」

聽到我的話,昭陽這才放心下來,隨即就去見了陛下,得了恩典後,就喬裝打扮帶著我一同出宮,直奔許府。

她來時很開心,一副少女懷春的模樣,還特意將臉遮了遮。

直到——

她親眼看見許府後院中,有兩個模樣妖嬈美艷的女子,此刻正陪著許羨安飲酒作樂時,她臉上的笑容才徹底消失。

「安郎,這是怎麼回事?」

那兩個女子此刻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許羨安也不懼,甚至還伸手捏起了其中一個女子的臉:「丞相夫人送給我的兩個美妻,我官位低微,自然不能拒絕。」

「什麼,她居然給你送女人?」

昭陽瞬間惱怒不已,抬腳就在那兩個女人身上踹了踹,接著又看向許羨安:「定是這兩個狐媚子迷惑了你!」

說罷,她轉身看我,又沖我遞了個眼神。

「這兩個人魅惑准駙馬,應該扒皮抽筋,就交給你處理了。」

我點頭,讓人將這兩個女人給拖了下去。

後院的柴房裡。

我冷冷地看著面前這兩個跪在地上的女人,她們此刻正不斷朝我磕著頭,希望我能夠饒她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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