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車禍後,我故意裝失憶逗丈夫和兒子。
「你們是誰?」
兒子眼神閃過一絲竊喜,把站在病房外的女人牽了進來。
對我說:「阿姨,我和我爸媽是來探病的。」
而一旁我的丈夫一言不發,默許了兒子的稱呼。
1
「阿姨,我和我爸媽是來探病的。」甜甜的奶音迴蕩在病房裡。
我額頭纏著繃帶,低頭看著五歲的兒子裴舟一手牽著一個,臉上帶著狡黠的笑意。
對於兒子的稱呼,一旁西裝革履的裴聿並沒有糾正的打算,而是看我的眼神帶著一絲探究。
被裴舟牽著的女人穿著一身白色長裙,她氣質很典雅溫柔,此時被我看得有些侷促地把髮絲別到耳後。
裴舟看見我盯著溫茵看,以保護者的姿態警惕地站在林姿面前。
如果我真的失憶了,還真會以為面前站著的是恩愛的一家三口。
裴舟拽了拽裴聿的手,小聲開口:「爸爸,既然媽媽失憶了,那你們是不是就可以離婚了?」
裴舟雖然是小聲說話,但是他控制了音量,能讓我清楚聽見。
我知道他的小伎倆,他在懲罰我,因為我昨天說了他幾句,讓他在用人面前丟了臉,他生氣了。
這是裴舟慣有的惡作劇,他以懲罰我為樂趣。
但我已經不想再陪他玩他的惡作劇了。
既然我說了我失憶了,那我就繼續裝下去吧。
假裝沒這個兒子,沒這個丈夫。
「請問……你們是誰啊?」
裴舟有些驚訝,還帶著一絲慌張:「你真的不記得我了?你不可能會不記得我的,我可是你最愛的……小孩。」
裴聿皺眉,清寒的眸子泛冷,聲線透著不耐煩:
「沈念芙,別裝了。醫生說了只是輕微腦震盪而已,並不嚴重,你不要以為失憶了就可以逃避離婚了。」
「就是,你別再裝了,你那麼愛我們,怎麼會忘記我們!」裴舟橫眉冷對的樣子和裴聿如出一轍。
而我只覺得頭疼。
我還沒說話,門口的護士就敲了敲門:「病人需要靜養,請無關的人先出去。」
裴聿和裴舟二話沒說就帶著溫茵離開了。
小護士走了進來,對我說:「你老公剛剛來了,現在出去給你去買粥了。」
「我老公?」
我腦子有點轉不過來,我老公不是剛剛被你趕出去了嗎?
小護士眨了眨眼睛:「對啊,其實我四年前是婦產科的,我見過你們好幾次。你們顏值實在是太高了,真的很難忘記。」
四年前我產檢確實是在這家醫院,可是裴聿一次都沒來陪我來過。
小護士繼續說著:「而且你老公是少數的全程不玩手機的人,一直在門口焦急地等著你做完檢查。
「人又高又帥的,還這麼細心專一,當時讓我們幾個小護士又重新相信愛情了!
「對了,那一大一小是你的誰啊?雖然長得是很帥,但是臉黑得像是要債的一樣。」
我忍不住笑出聲。
14 次的產檢裴聿一次都沒來過,陪我來的人是沈時桉。
是小我五歲的弟弟,那時他才剛 18 歲呢。
我並沒有解釋我和裴聿裴舟的關係,畢竟我們很快就要沒關係了。
不一會兒沈時桉就拎著飯盒,喘著氣進來了。
我早就餓了,我今天一天還沒吃東西,肚子已經隱隱作痛。
沈時桉很快把粥打開,放在了小桌板上,把勺子、餐巾、水杯紙擺得整整齊齊的。
「這是溫水,這是你最愛吃的皮蛋瘦肉粥。你先吃,我給你剝雞蛋。」
我很心安理得地接受著他的照顧,從我 15 歲那年第一次見到被爺爺帶回來的沈時桉開始,他就自動成為我最忠誠的僕人。
吃了幾口粥,我才覺得胃痛緩了過來。
一抬眼,就看見了沈時桉眼眶紅潤。
「你都不知道,我聽到你出車禍的消息,我都要嚇死了。」他嘴唇顫抖,聲線帶有幾分哽咽。
我鼻尖瞬間湧上幾分酸澀。
面對車禍,誰能不恐懼害怕呢?
我只是運氣好,沒傷到要害。
我怕裴聿和裴舟擔心,所以想著開玩笑裝失憶逗他們玩一下。
但是沒有心的人,怎麼會擔心我呢。
2
我沒幾天就出院了。
我堅持和醫生闡述除了裴聿和裴舟完全想不起來,其他人和事我都記得。
出院後,醫生和裴聿說的是因腦震盪引起的短暫性失憶,恢復好後會慢慢想起來。
我回到了和裴聿的家。
客廳里傳來優美的鋼琴曲。
溫茵和裴舟四手聯彈。
曲畢,溫茵豎起大拇指誇獎:「我們小鋼琴家真厲害!」
裴舟紅著臉嘿嘿笑道:「明明是你教得好。」
一幅母慈子孝的畫面。
我面不改色地走上樓。
裴舟看到我後,臉上的笑意收了起來。
溫茵連忙站起來:「裴夫人,您身體怎麼樣了?」
我站在樓梯上,朝她點點頭:「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你們可以繼續。」
我並不討厭溫茵,我只是嫉妒她。
溫茵並不是我和裴聿婚姻中的第三者。
她是裴聿忘不了的初戀白月光。
雖說我和裴聿已經結婚了,但是有一句話說得很對。
——不被愛的才是第三者。
在裴聿十八歲,他最風華正茂的那年,我第一次見到裴聿這麼轟轟烈烈地喜歡一個人。
在上個月,溫氏宣布破產,溫茵被迫回國。
溫茵全身積蓄都拿去填補溫氏欠債的漏洞,然而音樂專業的她在國內並不好找到高薪職業。
裴聿找到了她,讓她當裴舟的鋼琴老師,一個月 60 萬。
3
「新媽媽真好!我最愛新媽媽了。」裴舟大聲在客廳說著。
「裴少爺,我不是……你不要再這樣叫我了。」溫茵有些尷尬地看著裴舟。
裴舟有些不滿她的稱呼,親昵地抱住溫茵的大腿:「你再叫我裴少爺我就生氣了,你要叫我舟舟!
「你比我媽媽溫柔多了,我最喜歡你了!」
他往樓上臥室方向瞥了一眼,見我還沒出來,又繼續,「你能不能住在我家呀,我想一醒來就能看見你,我爸爸都同意了,你為什麼不住我家,我家這麼豪華,你想要什麼就可以有什麼。」
裴聿其實有向溫茵提議住在這裡的,房間很多,而且不用麻煩她跑來跑去,更何況溫茵現在身無分文。
但是溫茵堅持要在外面租房子,拒絕了裴聿的提議。
「裴少爺……舟舟,你該繼續練今天的鋼琴曲了。」
裴舟搖頭,勢必要讓她住在家裡才罷休。
「你是不是怕我媽媽?你放心我和爸爸會保護你的,她可是對我爸爸言聽計從,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裴舟是我生的,他很聰明,他最清楚說什麼會戳中我的痛點。
我戴上珍珠耳環,這才慢悠悠地走出來。
看到我下樓,溫茵有些為難:「裴夫人,我……」
「沒關係的,溫茵,你就在這裡住下吧。我知道你每天坐公交車來回都要三個小時。」
我接過用人遞來的鞋子,「你不用有心理負擔的,你能回來我也很高興。」
裴舟有些意外,怔了怔。
以前爸爸喝醉如果嘴裡叫了溫茵這兩個字,媽媽都會紅著眼眶掉眼淚。
是的,上個月溫茵來他家並不是裴舟和溫茵的第一次見面。
他有偷偷看到爸爸抽屜里小心翼翼保存的女人照片,還有喝醉酒時嘴裡念叨的其他女人的名字。
這讓他找到了最好的懲罰媽媽的殺手鐧。
但現在這個殺手鐧居然不起效果了。
「我要吃冰激凌!給我拿兩個出來,不,我要吃十個!」
回應他的只有我關上大門的聲音。
住院的這幾天每天蓬頭垢面的,好不容易終於出院了,要趕緊去美容院做做皮膚管理。
門外司機已經等候多時了。
而門內的裴舟收起了臉上的表情。
「少爺,冰激凌來了。」用人趕忙從冰箱裡拿出來。
「誰要吃了。」他把冰激凌扔到地上。
他直直盯著被關上的大門。
難道媽媽真的不記得他了嗎?
4
裴聿他媽媽林姿知道溫茵回國了,並且裴聿讓她當了裴舟的鋼琴老師,拎了好幾袋奢侈品趕了過來。
在沙發上,雍容華貴的貴婦握著溫茵的手:「茵茵啊,好孩子,你真是受苦了。
「你說你要是一開始和裴聿在一起了,溫氏集團有裴聿幫著打理,現在你家怎麼會破產呢。」
溫茵有些惶恐:「林姨你這話可說不得,過去的事已經成了定局,現在裴總願意給我一份工作我已經很感激他了。」
「有什麼說不得的,現在裴舟交給你我很放心。」林姿滿意地拍了拍她的手。
林姿小聲開口,「裴聿要離婚了,你知道嗎?你一回來他就要離婚,這還不能說明什麼嗎?
「你放心,連舟舟都很喜歡你呢,你在我們家不會受委屈的,而且裴聿還會幫你們溫家翻盤的。」
林姿過來的時候並沒有通知我招待她,儘管她知道我明明就在家裡。
我很識趣,沒有出來打擾她們敘舊。
不僅裴聿裴舟喜歡溫茵,裴聿他媽媽林姿也很喜歡溫茵。
早在我和裴聿還沒結婚的時候,林姿就想讓溫茵做她的兒媳婦。
溫茵是書香世家,和裴家也算是門當戶對。
剛好裴聿對溫茵一見鍾情,林姿更加欣喜了,立馬想著籌備兩家聯姻。
可惜溫茵並不喜歡裴聿,果斷地拒絕了裴聿的告白,並且出國繼續深造她的音樂。
林姿雖然有些遺憾,但更喜歡溫茵了,覺得她是一個有想法有追求的女生。
而我,小門小戶家庭出生,愛慕虛榮、貪圖榮華富貴,為了嫁給裴聿不擇手段。
我能看出林姿其實對我是不屑,並且甚至是厭惡的,但是良好的修養讓她並沒有表露得很明顯。
我有時想,如果一開始就是溫茵嫁給了裴聿,那一定是皆大歡喜的好事吧。
5
手機振動了一下,我打開看。
簡訊提示上次車禍的意外險賠償打來了。
我以為我會因為恐懼而慢慢忘記車禍那天發生的事情。
然而閉上眼睛,一切都仿佛昨天。
那天下暴雨,我和裴聿在高速上。
有人打電話給裴聿,電話那頭的聲音我聽得一清二楚。
「裴總,有一群要債的要去溫家鬧事,他們去找溫家大小姐麻煩了。」
裴聿側頭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他不是在徵詢我的同意,而是在告訴我他要去溫家找溫茵。
現在的方向和溫家是兩個相反的方向。
我輕聲道:「把我放前面服務區吧,我自己打車回去。」
一下車,儘管我迅速撐起傘,還是被淋得濕透。
黑色賓利從我身前呼嘯而過,濺了我一臉的水,生鏽的感情又逢下雨天。
而我打的這輛車,卻因為車子老舊,在高速上發生打滑。
車子失控的那一刻,我全身發毛,迅速系上后座的安全帶。
我心臟急速跳動,大腦一片空白。
「砰」的一聲,在劇烈的撞擊下,我的頭重重地撞到了車窗上。
這一瞬間,時間好像慢了下來。
我腦子裡不受控制地回溯了我的前半生,卻都是圍繞著裴聿的記憶。
十歲,爸媽咬牙貸款買了京市最非富即貴地段的別墅,我認識了裴聿。
爸媽說我一定要小心翼翼討好他,說他是京圈太子爺。
裴聿長得很好看,我也很願意去找他玩,我就這麼跟在他屁股後面七年。
十七歲,我好像喜歡上了裴聿,但他很討厭我。最愛他的他一年,我被他那個圈子的人罵舔狗,周圍的人叫我小丑姐。
十八歲,裴聿喜歡上了溫茵,我在他身後看著他圍著溫茵轉,再看著他失戀低沉。
二十一歲,裴聿喝醉了,把我壓在床上親,他嘴裡不斷喊著溫茵的名字。
我該推開他並給他一巴掌的,但我的手卻退縮了。
爸爸公司資金周轉不過來,需要一大筆錢。
而——和裴聿在一起,也是這十幾年我和我爸媽的心愿。
我默默承受著,裴聿折騰我多久,就叫了多久溫茵的名字。
我們的事很快被裴聿爺爺知道了,裴家一直都是很傳統的家族,他讓裴聿娶了我,我得償所願地嫁給了裴聿。
二十二歲,我懷孕了,寶寶非常折騰人,其間我孕反嚴重,生產更是難產。
……
記憶是一種縱橫交錯的痛苦。
再睜眼,我躺在病房裡。
我渾身難受,頭疼欲裂。
二十七歲,病床前我的兒子當著我面叫著溫茵媽媽,而我的丈夫也默認了。
我假裝無所謂,可無數的瞬間都在刺痛我。
我捨不得失去的人正盼著我早點離開。
我選擇沉默,或許幸福本就不屬於我。
「你們會對愛的人惡語相向嗎?」我很想問問裴聿和裴舟。
但是當他們見到溫茵的時候,我想我已經知道了答案。
裴聿是對溫茵一見鍾情。
而裴舟也是第一眼就很喜歡溫茵,這是裴舟第一次表現出對其他人的喜歡。
人總是執著於第一眼就認定的東西。
裴舟越來越像他爸爸的樣子,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格、喜好。
他們喜歡溫茵。
我從不認為溫茵是第三者。
因為從那晚開始,我就偷走了屬於溫茵的東西。
人之所以痛苦,在於追求了錯誤的東西。
我想,這段婚姻已經到頭了。
是時候把裴聿和裴舟還給溫茵了。
6
其實裴聿在溫茵回來的那一天就擬好了離婚協議書。
他早就想離了,然後再次追求溫茵。
如他所願,我通知了裴家律師一起去了裴聿的公司。
「我同意離婚了。」我平靜地看著他。
裴聿有些意外。
張律師一人遞了一張離婚協議書。
我很快在紙上「唰唰」地就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裴聿在要簽字的時候卻頓了頓,握著筆的手指尖發白。
張律師猶豫開口:「裴總,可以等考慮清楚了再簽。」
我知道裴聿的心情。
也許是養條狗都會有感情。
而我,已經跟在他屁股後面十六年了。
「裴舟歸我。」他看著我,有些試探的眼神。
我點頭。
他們兩個我都不要了。
他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想在我臉上捕捉到他想看的難過、傷心、不舍。
然而卻並沒有。
他握緊了筆,似乎帶著怒氣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簽名入木三分。
而我只顧著看財產分割書,很滿意地離開了裴聿的辦公室。
空蕩安靜的辦公室里,張律師瑟瑟發抖,感覺裴總渾身在散發冷氣。
「裴總,要不要對外公布你和夫人離婚的新聞?」
「不用,她只是在鬧脾氣而已。」說完這句話,裴聿像是被自己安慰到了,連緊鎖的眉頭都放鬆了下來。
「這件事不要走漏風聲,夫人會自己回來的。」
她只是失憶了,忘記了我和裴舟。
她那麼愛我,那麼愛裴舟,她會很快想起來的。
醫生都說了失憶只是短暫性的而已。
等她想起來了,她肯定會哭著跑回來求我復合的。
這次離婚就算是對她把我們忘得那麼乾淨的懲罰。
等她回來哭著道歉,我再原諒她,和她復婚。
裴聿煩悶的心情瞬間消散,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張律師汗流浹背,拿出紙巾擦了擦額頭的汗。
離婚協議都簽了,財產分割也分了,夫人只是鬧脾氣嗎?
7
快要離開的時候我以為我會很難過,畢竟是住了六年的地方。
但我卻是一身輕鬆,就像是沒了枷鎖。
我不再是誰的妻子,誰的母親。
我也不用再討好誰,不用再害怕誰會不喜歡我。
我趁著他們兩個人都不在家,叫了三輛卡車,花了大幾萬定了三家日式搬家公司。
把所有屬於我的奢侈品包包衣服首飾護膚品,全部打包帶走了。
還有我的烘焙用品,一柜子我精心挑選的高定碗筷,幾個我用習慣的家具,還有很多我買的裝飾品。
甚至打包帶走了我花大價錢給裴聿裴舟買的一些禮物,他們父子一致都不喜歡,被放在了柜子的最角落,就算我拿走了他們都不知道。
既然如此,還是我拿去二手賣掉吧,這樣還可以發揮它們最後的價值。
畢竟都離婚了,他們以後要是再看見這些不討人喜歡的東西,估計也感到挺膈應的吧。
收拾出來的東西很多,幸好我定了三家公司,人手夠多,不到兩個小時就全部打包裝車了。
房子裡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的,裴聿回來看到了肯定會覺得房子一下子變得乾淨整潔了。
他一向不喜歡家裡擺太多東西,現在終於全沒了。
我很貼心地給即將搬進來的女主人留了充足的空間。
走出院子之前,最後再看了一眼這棟別墅。
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
張媽站在大門口看著我悄悄抹淚。
「夫人,你真的要走了嗎?」
張媽是我住進來的時候就在了。
她對我很好,簡直是把我當成她女兒一樣心疼我。
我想,這裡也就張媽會因為我的離開而真心掉眼淚吧。
我雙手牽住張媽的手,淺淺笑道:「你應該祝賀我,這對我來說是一件好事。」
8
裴聿那邊效率很高,很快就把財產劃分了過來。
我用帳戶里的零頭買了上個月就看中的一套兩百平的大平層。
這套房子的前主人移民了,已經是裝修好的法式浪漫風。
我一眼就喜歡上了,還不需要自己裝修,可以當天直接入住。
我很快簽了合同,讓搬家公司那邊的人把行李都搬了過去。
我早早就找了幾個收納師,半天的時間,我的東西都被整齊有序地收納好了。
這錢花得很值。
我舒服地躺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看著窗外的風景。
我的人生終於可以重新開始了。
沈時桉很快提著大包小包過來了。
離婚後我告訴的第一個人就是沈時桉。
這麼多年都習慣了,不管大事小事都會告訴沈時桉,他會無條件地站在我這邊。
「你帶這麼多東西做什麼?」
我看他提了一大堆東西。
「新家第一頓肯定要在家裡吃,我買了一些菜。」
他一邊說著,一邊一件一件整齊地往冰箱裡放。
「買了水果和牛奶,現在天氣冷了,吃的時候放常溫再吃,還有……」
小管家婆。
我忍不住吐槽。
卻突然看見地上的箱子劇烈晃了一下,我被嚇了一跳。
「沈時桉,那個箱子在動!」
沈時桉聞言,笑了一下。
「這個是給你的禮物,你過來拆開看看。」
我有點不敢,但是我聽到了一聲細微的貓叫。
我眼睛亮了亮,小跑了過去。
我小心翼翼打開箱子,居然是一隻金漸層!
我蹲在地上仔細觀察著貓咪,沈時桉選的這隻貓咪特別親人,在我小腿上蹭著。
我心都要化了。
因為裴聿有潔癖,所以我從來沒想過可以養小貓。
而知道我喜歡貓的,只有沈時桉一人。
我抱著貓發出爆鳴尖叫:「沈時桉你簡直就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我抱著它玩了好一會兒,給它取名叫棉花糖。
沈時桉很快做好了飯菜。
沈時桉夾了一塊糖醋排骨給我。
「你今天晚上一個人,可以嗎?」
他有點擔心我,可能怕我想不開,畢竟之前那麼喜歡裴聿。
「你就放心吧,離婚是我提的,我已經對裴聿沒感覺了。車禍後我腦子突然就靈光了,神奇吧。」
沈時桉看著我輕鬆的表情不像是作假的,這才放心笑了起來。
「你能想明白我真的很開心,是裴聿配不上你。
「既然你離婚了,要不要回公司?」
懷孕之前,都是我幫爸爸管理公司。
後來懷孕了,爸爸就把公司交給了十八歲還在放暑假的沈時桉,公司股東意見紛紛。
但事實證明爸爸是有眼光的,短短兩個月,公司流水翻了兩三倍。
後來沈時桉就一邊上學一邊管理公司,沈時桉也成功躍進了最具有潛力的商業新秀。
我確實很想回公司,但是我已經有五年沒有工作了。
沈時桉放下筷子,看著我。
「以你的能力會很快上手的,在商業圈閃閃發光的自己你忘記了嗎?」
我內心狂跳。
我還記得我簽下人生中第一個單子時的那種喜悅。
我點頭答應了重新回公司。
但沒過兩天就到了爸爸的生日,我和沈時桉一起回家了。
我忐忑地跟爸媽說了。
「我離婚了。」
沈弘盛臉色一沉,舉起手就要來打我。
「爸!」沈時桉沖他喊了一聲。
媽媽跑了過來擋在我身前,抱住我。
聲音哽咽地朝著沈弘盛大聲道:「你要幹什麼!我們都毀了女兒的前半輩子了!她是個成年人,可以讓她自己做選擇了。把她的人生還給她吧!」
突然無數的委屈湧上心頭,我抱著媽媽哽咽哭泣。
沈弘盛也紅了眼眶,手重重地給他自己了一巴掌。
「是爸爸沒用,那時候明知道裴家是龍潭虎穴,還讓你去接近裴聿。最沒資格指責你的人明明就是我。」
媽媽把我拉到沙發上:「念芙,你想離婚就離吧,這麼多年爸爸媽媽都看在眼裡。」
媽媽看了我和沈時桉一眼,「念芙,讓時桉搬到你那照顧你吧。」
我覺得太麻煩沈時桉了,再說,我這麼大一個人了,還要弟弟過來照顧我。
「我自己能照顧好自己。」
「就你自己做的那飯,沒把自己毒死就很不錯了。」我媽不置可否。
提到廚藝,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很愛下廚,很喜歡研究食譜,按照裴聿和裴舟的話來說就是超絕黑暗料理。
但還好沈時桉愛吃,所以這項愛好一直保留到現在。
此時沈時桉有些緊張地看著我。
「念念,你從來都沒有一個人住過,而且公司還有很多事需要和你交接一下。」
我覺得有點道理,畢竟我做的飯我自己都不吃,總不能一直點外賣吧。
而且我剛回公司,確實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請教沈時桉。
對了,還有棉花糖呢,還要沈時桉幫忙鏟屎呢。
我馬上點頭答應了。
沈時桉鬆了一口氣,我媽也笑了。
「除了時桉誰還把你當小孩。」
我覺得我媽這話不對,明明沈時桉在我面前才是小孩。
真懷念小時候天天黏著我的糯米糰子。
9
雖然工作起來很忙,但是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充實過了。
一種不斷打怪升級的感覺,讓我渾身充滿幹勁。
我加班了幾個小時才回到家。
家裡的燈還是亮的,沈時桉在等我回家。
一直習慣等裴聿回家的我,第一次有人在家做好飯等我回來。
我不知不覺嘴角上揚起來。
走到客廳發現沈時桉等我等睡著了。
我躡手躡腳地拿著毯子走過去。
一走近我愣住了。
沈時桉躺在單人躺椅上,明明我躺的時候空間還有很大的富餘。
而沈時桉就像是睡在小孩的躺椅上一樣,腿長出半截搭在上面。
沈時桉長大了。
之前完全沒往那方面想。
現在仔細看,沈時桉身材是真的好。
我垂下眼眸,視線在他的胸肌上。
我看得很仔細,全然不知道沈時桉已經掀起眼眸在看我。
他皮膚怎麼做到這麼好的?
白凈細膩,摸上去手感肯定很好,說不定稍微用力一點都還會留紅痕。
他的浴袍開得很低,我能看見他半個爺爺的愛人。
有健身痕跡,並且白皙的、鼓起的……
連高處都能看到一點誘人的粉色。
光是看著他,就覺得好香。
這樣的啃咬起來肯定很帶勁,說不定他還會哭……
一想到腦子裡的畫面,我臉瞬間漲紅。
我瘋狂搖頭,想把畫面晃出。
一定是喝醉了,腦子有點不清醒……
我剛彎腰打算給他蓋毯子,不經意抬眸,驟然撞進了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
嚇了我一跳,一下子重心不穩,撲到了沈時桉的身上。
剛好臉埋進了他的胸肌里,以及近在嘴邊的粉色。
我老臉一紅,想從他身上起來,但是搖晃的躺椅讓我找不到受力點。
剛起來一點,椅子一晃我又倒在了沈時桉胸上。
「……」
這是被迫埋胸,不是我想這樣……
沈時桉大手扶著我的腰,他坐起來,控制住了躺椅的晃動。
「念念,你在做什麼?」他聲音還帶著剛睡醒時的沙啞。
我舉起手裡的毯子尷尬地遮住臉。
「……我只是想來給你蓋毯子。」
他低低地笑了,帶著胸腔震動。
我這才反應過來我還坐在他大腿上。
我惱羞成怒地把毯子蓋在沈時桉的頭上,飛快地從他腿上爬下來跑回房間。
10
這幾天對公司的業務掌握得差不多了。
我渾身輕鬆,走路都哼著歌。
在小區停車場時突然看見了裴聿的車,我只覺得晦氣,邊走邊算著還有幾天可以去民政局領離婚證。
裴舟卻堵在電梯門口。
「是爸爸讓我來找你的。」他還在賭氣,想讓我不要自作多情。
「他讓我向你道歉。」他傲嬌側頭不看我,「對不起,上次叫溫茵媽媽只是我的惡作劇罷了。」
他癟癟嘴,「誰知道你真的失憶了。」
「沒關係。」我輕聲開口。
裴舟轉頭看我,眼睛亮了一下。
我看著他繼續開口,「我和你爸爸已經離婚了,以後你想叫誰媽媽都不用向我道歉的。
「溫茵很快就會成為你的新媽媽,她人很好,你也正好很喜歡她,以後生活會過得更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