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裴似瑾結婚一年,我跟他之間客氣得像合租,我也一直覺得他不愛我。
直到一場車禍,他記憶混亂變成十八歲。
就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吃飯要貼貼,睡覺也要貼貼,直接變身腿部掛件。
綠茶給他發健身性感照片,轉頭就遞給我:「老婆,看,綠茶拿鐵。」
1.
早晨八點,我從房間出來的時候裴似瑾剛剛從跑步機上下來。
他擦著汗隨口問道:「吵到你了?」
「沒有,我房間挺隔音的。」
我在廚房把麵包烤上,看見裴似瑾準備去沖澡,便也隨意一問:「幫你熱杯牛奶?」
他看了眼時間,點點頭:「謝謝。」
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柔和的光線落在男人側臉上。
不可否認,他很帥。
人人都羨慕我有這麼一個完美的丈夫,但誰都不知道,我們只是各取所需,因為已婚的身份可以減少很多麻煩。
有一張結婚證就是夫妻了嗎?
我感覺我們更像是合拍的室友。
兩百平的房子,我們有各自的空間,他裝修他的,我裝修我的。
有時間就一起吃個飯,沒時間甚至一整天都不會見一面。
裴似瑾先去了公司,我們在一個地方工作,卻約好從不一起過去。
我遲十五分鐘出門的時候看到玄關掛了一把傘,下意識往窗外一看,果然,原本晴著的天陰了下來。
裴似瑾很細心。
我常常會想,不出意外的話,就這麼一直過下去也不錯。
誰知道很快就出了意外。
2.
今天天氣很奇怪。
早晨還艷陽高照,突然又是打雷又是下雨,車載新聞正在播報異常天氣,還有前方發生交通事故的提醒。
我正打算繞路,一個陌生電話突然打了進來。
我沒想那麼多,隨手接通:「喂,你好。」
那邊的聲音很嘈雜,還伴隨著救護車的鳴笛聲:「您是裴似瑾的家屬江梔嗎?」
我心裡咯噔一下:「我是。」
「裴先生在長安路發生嚴重交通事故,現在正在去中心醫院的救護車上,請您趕緊過來一趟!」
手機里急匆匆地說著,我側目看見一輛救護車在我旁邊擦身而過。
緊接著一道雷從天空劈開,發出極刺眼的白光。
來不及多想,我迅速掉頭跟著去了中心醫院。
裴似瑾身上沒有嚴重外傷,但撞到了腦袋,昏迷不醒。
醫生說是輕微腦震盪,但這麼久不醒還需要再觀察觀察。
於是我給裴似瑾家裡打電話報平安後,開始公司醫院兩頭跑。
裴似瑾醒過來那天,連著下了一周的雨停了。
陽光投進來,他緩緩睜開眼睛,看到坐在病床邊的我時,瞪大了眼睛一動不動。
我趕緊叫了醫生,五六個醫生圍上來檢查一圈,最終確定沒事了。
主治醫生象徵性問了幾個問題:
「感覺怎麼樣?」
裴似瑾:「挺好的。」
醫生:「想吐嗎?」
裴似瑾:「不想。」
醫生伸出一根手指:「這是幾?」
裴似瑾:「一。」
醫生:「你今年幾歲?」
裴似瑾:「十八。」
醫生:「好的他已經沒什麼……你說什麼?」
病房內所有人都驚愕地看向裴似瑾,當事人卻皺著眉:「怎麼了?」
醫生難以置信地又指著我:「她是誰?」
裴似瑾飛快掃了我一眼,紅著臉低下頭:「漂亮姐姐。」
我:「???」
我面無表情:「他該不會是傻了吧?」
醫生乾笑了兩聲:「等我們再做進一步檢查。」
3.
進一步檢查做了,然後……
沒有然後了。
裴似瑾的任何檢查結果都沒問題,但是他堅信自己是十八歲。
醫生解釋說可能劇烈撞擊引起記憶紊亂,讓我帶回家在熟悉的環境先待一段時間,說不定會有好轉。
但我把裴似瑾帶回家後發現,麻煩遠比我想的多。
我依次給他介紹了家裡的環境:
「這是廚房。」
他:「哇好厲害啊姐姐,還會做飯。」
我:「……通常是你做。」
他脫口而出:「那一定是為你學的。」
我一頓,看了他一眼,他神色自然地正在四處打量。
仿佛那句話不是他說的一樣。
我帶他看完客房後又看了臥室,裴似瑾站在他房間門口陷入沉思:「等等,我復盤一下。」
我抱著胳膊看他。
裴似瑾:「我們結婚了?」
「法律上是這樣。」
裴似瑾露出委屈的表情:「但我們感情破裂了對嗎?已經分房睡了。」
我:「……」
這位朋友,請你不要這樣。
賣萌可恥。
我深吸一口氣:「我剛剛說,法律上是這樣,但我們之間情況有點特別。」
我花了一小時時間跟他解釋了我們的相處模式,本以為他聽完會恢復點正常,沒想到裴似瑾卻看著我眼睛發亮,狡黠地笑了笑:「姐姐,你一定被我騙了。」
我一愣:「什麼?」
他開朗又大方地說:「我這個人,就算相差十歲但本質是不會變的,我不喜歡的人怎麼會跟她結婚還一起住呢,而且……」
我:「而且什麼?」
裴似瑾露出大男孩般爽朗的笑:「你完全是我喜歡的類型。」
直到現在我才真的相信他是十八歲的靈魂。
很單純。
跟我住了一年的裴似瑾絕對不會露出這個表情,而且也不會喜歡我。
其實時間會改變一個人的,特別是在各方施壓的情況下。
但現在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只敷衍地笑了笑,讓他早點睡後,我準備起身回房間,裴似瑾突然路過我身邊,清冽的聲音在我身側響起:「姐姐晚安。」
……
這樣一張臉說這麼一句話。
很犯規啊!
我深呼吸了好幾次,只希望他恢復正常後不會覺得羞恥。
4.
十一點多,我整理完公司文件正準備睡覺,房間被敲響。
我打開門,只見裴似瑾抱著枕頭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站在房間門口,看著我滿臉委屈:「姐姐,害怕。」
我:「……」
他說只要一閉眼面前就是車禍現場,根本睡不下去,想在我房間打個地鋪。
我指著沙發:「不用地鋪,你可以睡那兒。」
裴似瑾乖乖躺了上去。
直到我關燈的時候,他睜著眼睛看我:「我想在你床邊打個地鋪。」
我皺眉看他。
他像犯錯了一樣立馬把臉埋進被子裡:「我在說夢話。」
真是要了老命了……
我嘆了口氣:「過來吧,在床邊。」
裴似瑾迅速從沙發蹦下來,在我床邊墊了個瑜伽墊後就直接抱著被子躺上了。
因為這一出,這一晚我翻來覆去好久都沒睡著,好不容易有了困意又想上廁所。
但我一時忘了床邊還睡了個人,閉著眼睛下床直接被絆住,瞬間失去平衡。
倒下去的那一刻我忍不住尖叫,腰卻被人緊緊攬住。
一陣眩暈後我睜開眼,撞進裴似瑾意味不明的眼神里。
我幾乎整個人都趴在他身上,這姿勢很奇怪。
我彆扭地說了句抱歉正要起來,只是稍微挪動了一下腿。
裴似瑾猝不及防一聲悶哼。
我:「……」
我立馬停住動作,下意識看向被我壓在下面的裴似瑾。
只見他白皙的皮膚泛著紅,眼尾有些濕潤。
這樣子,很有點引人幹壞事的可憐感。
直到他又叫了我一聲:「你起不來是崴腳了嗎?」
我猛地回神,三兩下爬起來,只見裴似瑾微微弓起腰,保持了這個動作好久。
我很是愧疚:「疼嗎?」
裴似瑾背對著我點點頭。
我抓了抓頭髮:「不好意思啊,我也沒辦法,又不能給你吹吹……」
話音剛落,裴似瑾後背一僵,我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屁話。
說了句去洗手間後就趕緊逃了。
等我再回來裴似瑾已經睡著了,我躡手躡腳爬上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間,好像有人輕輕勾住我垂在床邊的手指。
那感覺像夢一樣真實又不真實。
之後一夜好夢。
第二天我讓裴似瑾在家休息,自己去了公司。
但我沒想到裴似瑾出事故還不到一個月,公司有些人就開始不老實了。
5.
我跟裴似瑾都是項目經理,分管不同項目,明面上存在競爭關係。
這也是沒人懷疑我們關係的主要原因之一。
但裴似瑾組裡也有內部競爭,副經理鄭錢早就想把他拉下去了,趁這次裴似瑾出意外,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他記憶出問題的消息,在公司大肆宣揚,說他已經沒有能力再帶著團隊做項目了。
這個項目裴似瑾跟了一年,他付出多少心血我看在眼裡。
醫生也說他的記憶隨時都會恢復。
雖然他不跟了,我接手的可能更大,但我不想在這時候跟他爭什麼,更看不慣鄭錢這種小人行徑。
於是在我端著咖啡在午休故意溜達到他們組,正好聽到他們聊裴似瑾的時候,隨意說了句:「誰說裴經理病情嚴重了?我昨天還碰到他了,恢復得不錯。」
鄭錢立馬接話:「那最近應該能回來工作了吧,我們組還等著裴經理回來主持大局呢。」
我看了他一眼。
只見他滿是不屑,似乎對裴似瑾腦子出問題的事情堅信不疑。
對上我的視線,鄭錢油膩地挑眉:「江經理看我做什麼,難道……剛剛說了什麼謊,心虛了?」
我沉默了兩秒:「你牙上有根菜。」
鄭錢:「……」
我在一片哄堂大笑中朝他舉了下杯,淡定轉身。
但這麼拖著總歸不是辦法,就連上頭都有意無意問過兩句。
我想了又想,決定跟裴似瑾談談。
晚上回家的時候客廳投影儀開著,上面正在放一部比較久的電影《假結婚》。
而裴似瑾穿著休閒運動服抱著靠枕昏昏欲睡。
我換鞋的聲音驚動他,裴似瑾立馬坐直看過來,那眼神莫名讓我想起等主人回家的薩摩耶。
「你回來了?」他眼睛發亮,隨手撥了撥碎發,有那麼點學生氣,「我給你留了飯。」
我剛想說吃過了,看他這樣子到底沒說出口。
裴似瑾小心翼翼從鍋里把保溫的盤子端出來,我湊過去一看,是一個捏成小狗形狀的飯糰。
……
於是我吃了第二頓晚飯:「你……嗝,晚上晚點睡,我有事找你。」
裴似瑾:「有事?」
我喝了口水:「就福七那事。」
裴似瑾臉噌地紅了:「我……我還沒準備好。」
「對你來說是有點難,好在我經驗很多,教你綽綽有餘。」
我沒注意到裴似瑾複雜的表情,光想項目的事去了。
福七電器的項目要是丟了,以裴似瑾要強的性格一定很憋屈。
就當室友這麼久,幫他一次算了。
6.
晚上我洗漱完,敲開裴似瑾的門。
他只開了床頭燈,房間有些暗。
「怎麼不開燈?」
裴似瑾清了清嗓子:「如果你喜歡開著燈的話……也行。」
……
啥意思?
這麼暗能看清啥?
我隨手開了大燈:「你先做好心理準備,這是場持久戰。」
說完我背對他在地毯盤膝坐下,從手機里把我準備好的資料翻出來,正要轉頭讓裴似瑾坐過來,一回頭直接石化。
只見明晃晃的燈光下,裴似瑾光著上身,手還搭在褲腰上。
一個要脫不脫,欲拒還迎的動作。
見我看他,裴似瑾剎那間紅了臉:「持久戰……是多久啊……」
我:「……」
已經沒有文字可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了。
我用了一分鐘時間迅速頭腦風暴,總算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
我深吸一口氣吼出聲:「是福七!不是夫妻啊喂!福七電器,你在公司正在跟的項目啊!」
裴似瑾愣在原地,臉紅成豬肝。
他悻悻地把 T 恤套上後乖乖在我旁邊坐下,我簡單介紹完項目內容,開始說重點:
「這個項目你已經跟到最後了,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但是最近你們組有人在搞事,你這段時間都需要去公司,安撫一下大家。」
裴似瑾有點茫然:「怎麼安撫?」
「就……說說場面話,你實在不知道,可以從網上找點企業演講視頻看,學點說辭,只要明天糊弄過去就行。」
裴似瑾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7.
第二天我特意給裴似瑾挑好衣服,避免發生意外還跟他一起去了公司。
透過玻璃,只見會議室里裴似瑾微皺著眉坐在長桌前。
很好,不要把任何情緒放在臉上已經成功了一半。
接下來只要隨便說點大家辛苦之類的場面話就行了,我不禁鬆了口氣,正要去泡杯咖啡,路過他們會議室只聽見裡面傳來低沉的一句:「話我就說到這裡,聽懂掌聲。」
我像雷劈了一樣愣在原地。
僵硬地轉頭看過去,會議室里一片死寂。
我從沒在那些猴精的同事臉上看到過這麼呆滯的表情,就連鄭錢都保持著喝水的動作,嘴邊還沾著一片茶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有第一個人懷疑地鼓起掌。
裴似瑾隔著玻璃看過來,我趕緊轉移了目光。
真可怕……
丟臉的是他,為什麼我這麼羞恥……
難不成有張結婚證還真有磁場影響了?
好在之後幾天裴似瑾沒出什麼岔子。
可惜記憶方面還是沒有任何進展。
他每天不苟言笑,把二十八歲的姿態學像了九成,只是偶爾看到我會悄悄做點小動作。
跟十八歲弟弟同居是什麼體驗?
大概就是每天桌上準時出現的奶茶。
悄悄被換成情侶款的牙刷。
裴似瑾偶爾會早起好久跑著去買街頭的熱乎餛飩,再跑著回來,滿頭大汗跟我邀功:「姐姐,誇我!」
公司一個茶里茶氣的女生給他私發暴露的健身照片,讓他點評身材,他轉頭就發給了我:「老婆,看,綠茶拿鐵。」
我看著手機沒忍住在會議上笑出聲。
整個會議室的人都看過來,我尷尬得要死,對面的裴似瑾卻偷偷彎了嘴角。
這臭小子……
8.
終於熬到月尾,按照慣例每到月尾部門都會組織一次聚餐。
雖然我跟裴似瑾兩個組競爭激烈,但私底下組員們關係還可以,每次都約在一起。
幸好在一起,要是任由他自己出去,喝多了胡言亂語那全完了。
有人勸酒,我直接截胡:「不好意思,這季度業績冠軍又在我們組,按理,先敬我吧。」
裴似瑾抬頭看我,眼底晦暗不明。
他今天怎麼比平時安靜?
可能是第一次參與職場聚餐,我沒太注意。
把酒一飲而盡後,趁大家不注意,我在他耳邊悄悄說:「未成年,禁止飲酒。」
不知道是有意無意,裴似瑾用腿蹭了下我的膝蓋。
我挑眉看過去,裴似瑾保持微笑:「我成沒成年,姐姐不知道嗎?」
這小屁孩……
如果一開始我還當裴似瑾是個成年男人的話,經過這段時間我發現他真的病得不輕。
只要不在公司,每時每刻都要跟在我屁股後面。
活脫脫是個心智不成熟的弟弟。
平時逗一下都臉紅,現在還學會撩撥人了?
於是我面不改色踩上他的腳。
為了讓裴似瑾保持清醒,我不動聲色替他擋了不少酒,結束的時候看人已經有了重影。
組員走完後裴似瑾開車帶我回家。
我喝了太多,一時竟沒注意,十八歲的裴似瑾根本不會開車。
9.
我一回房間就撲倒在床上,直到一股冷風灌進來,才發現外面在下暴雨,而房間窗戶不知道被什麼砸破了一個洞,桌邊全濕了。
倒是有客房,但我們家不來客人,也什麼都沒添置。
大概是酒精作用,我腳步虛浮地抱著被子敲開裴似瑾的門。
門應聲而開,而裴似瑾穿著寬鬆浴袍站在門口,頭髮還濕著。
看見我,他愣了一下:「江梔?」
「噓!」我一把捏住他的臉,「沒大沒小,叫姐姐。」
沒等裴似瑾回過神,我直接擠了進去。
然後大剌剌坐在他床邊的沙發上:「借……借宿。」
只見裴似瑾輕輕關上門,嘴角帶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朝我走來:「借宿的話,是不是要講點禮貌呢?」
我:「你好。」
眼前有些眩暈,只看見他的腹肌離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於是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一把。
裴似瑾僵硬了一瞬,下一秒他伸手握住我的手腕:「江梔,你在做什麼?」
我抬頭,撞進他深邃的眼裡。
他微皺著眉,似乎在忍耐著什麼,而此刻我卻全然不知,甚至借著酒勁大言不慚:「喲,故作矜持。」
我每說一個字,就在他腹肌上摸一下。
摸到最後一下他猛地把我雙手抓住,直接按在沙發靠背上,而他整個人就這麼壓下來。
天旋地轉間,我聞到他身上好聞的薄荷沐浴露的味道。
再回過神,對上他如墨的眸。
臨到這時,腦子才清醒了一點。
面前這人,是二十八歲的裴似瑾。
我:「你……」
甚至沒來得及驗證我的猜測,鋪天蓋地的吻把我的話堵了回去。
像是煙花在腦子裡炸開。
裴似瑾的手撫上我的背,我被他冰涼的手凍得一瑟縮,下意識攬住他的脖子。
……
窗外雨勢越來越大,水聲淅瀝。
一發不可收拾。
10.
第二天我在裴似瑾床上醒過來。
身側是空的,我坐在床上緩了很久才回憶起昨晚的事情。
裴似瑾應該在客廳,我想穿衣服,結果看到沙發靠背上掛著的內衣。
……
昨天晚上是有多著急啊。
丟死人了。
我正要掀開被子下床,門突然打開。
我一把又把被子蓋上,把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顆腦袋。
「醒了?」裴似瑾靠在門口,好整以暇地看我,放慢了語速,一字一頓,「姐姐。」
我臉上一紅,故作淡定地問:「你記憶恢復了?」
裴似瑾挑眉點點頭。
我:「哦,那就好。」
……
相顧無言,一時尷尬。
裴似瑾輕笑了聲:「飯好了,起來吃飯吧。」
我:「哦。」
見他還站在原地,我終於忍不住咬牙微笑:「你能先出去嗎?我想穿個衣服。」
裴似瑾一愣,目光落在沙發上的內衣上。
他徑直走過去拿起我的內衣,然後給我送到床邊。
我緊張得把自己縮成一團。
裴似瑾不知道想到什麼,驀地笑出聲:「你昨天晚上可不是這樣的。」
我下意識問:「昨天晚上什麼樣?」
問完我就後悔了,但裴似瑾已經說出了口:「你可沒這麼縮著,還一直問我你跟珠穆朗瑪峰誰更挺拔……」
……
累了。
毀滅吧。
裴似瑾貌似心情很好,他下意識伸手想摸摸我頭髮。
我卻因為尷尬猛地往裡一縮。
裴似瑾愣了下,收回手,說了句飯要涼了後就出了房間,我一把把被子蒙上,有活活悶死自己的衝動。
11.
裴似瑾記憶正常了,公司的事情終於不用我給他操心了。
最近又來了兩個實習生夏盛和蘇琳,我這組分了一個男生,裴似瑾那邊分了個女生。
不得不說,年輕人精力真是旺盛,夏盛來了一周整個辦公區都被他混熟了。
午飯時間看見裴似瑾過來,我本來想跟他聊聊實習生有意思的事。
他卻徑直路過我,跟蘇琳坐在一起。
最近倒是聽說過,蘇琳是他大學老師的女兒,大學時候就認識。而且蘇琳這幾天連小事都會出錯,按照裴似瑾以往雷厲風行的性子絕對忍不了。
可他不僅忍了,還跟蘇琳說說笑笑,看起來很融洽。
有兩個同事坐在我身後,正好在八卦:
「聽說沒,裴經理跟新來的小蘇關係可不一般。」
「這還用你說,看也能看出來,裴經理沒單獨跟女同事一起吃過飯吧。」
「不對啊,上周跟梔梔姐一起坐過。」
「那肯定是聊工作……」
……
對哦,我們一直是這樣,在公司裝作不熟,吃飯也不會坐一起。
本來這場婚姻剛開始,我們就有過約定,不會幹涉對方的私生活。
……除了昨天晚上那個意外。
我突然意識到這個意外裴似瑾沒放心上,我好像有點在意了。
這可不太妙。
下午我們組開完會,大家都腰酸背痛,我揉肩膀的時候夏盛開朗地湊過來:「梔梔姐,我家祖傳按摩手法,要不要試試?」
其他組員都起鬨說他手法一流。
我便點了頭:「好啊。」
夏盛站到我身後,伸手在我肩膀上按著,不得不說,他按摩的確有一套。
我感覺好了點,本想讓他停下,餘光看見玻璃窗外裴似瑾拿著文件在跟蘇琳說著些什麼,目光卻看向我。
那目光帶著不悅跟探查。
就在這時,蘇琳還伸手幫他理了下領帶。
我莫名有點火大。
於是我一身反骨,就讓夏盛繼續按了會兒。
散會後我去茶水間,猝不及防被一隻手拽進了儲物室。
裴似瑾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舉過頭頂,直接吻下來。
窒息感隨之而來。
我回過神後使勁掙脫開,怒視他:「這是公司,你發什麼瘋?」
裴似瑾眸色深沉,他攬住我的後腦咬在我唇上,啞聲道:「就當我瘋了吧。」
真是瘋了。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不會以為經過昨天晚上後,你就能隨便對待我了吧,在公司惹出火也找我解決?裴似瑾,你在侮辱誰?還是說你病沒好?」
裴似瑾的身體僵硬一瞬,他垂眸,神色複雜。
半晌說了聲抱歉。
我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徑直摔門走了出去。
第二天出房間的時候,裴似瑾在做飯。
我沒想理他,準備直接出門,裴似瑾卻突然叫住我:「姐姐,做了你的飯哎。」
我愕然回頭:「你叫我什麼?」
12.
裴似瑾又變成十八歲了。
我帶他去檢查,醫生說,這應該是情緒激動導致的車禍後遺症復發。
我:「……」
不懂,但大為震撼。
而且這次裴似瑾好像更黏人了一點,出醫院時,他悄悄抓住我的手腕,聲音懨懨的:「你嫌我麻煩了?」
我怔住,搖頭:「沒有。」
不管是十八歲,還是二十八歲。
裴似瑾從來都不是給人惹麻煩的人,相反,有他在的地方總是安全感十足。
「裴哥哥?」
甜美的聲音響起,我循聲看過去,發現是蘇琳。
我用氣聲提醒裴似瑾:「是你們組的實習生。」
裴似瑾:「蘇琳?她這腦子能成我的實習生?」
我:「……」
我倒是忘了,十八歲的裴似瑾剛好認識蘇琳。
蘇琳小跑過來,直接攬住裴似瑾的胳膊:「裴哥哥,你病了嗎?」
裴似瑾忙不迭抽出手,做防備姿勢:「打住,我們不熟。」
?
這麼直接的嗎?
果然,蘇琳看著自己被扒拉開的手,一臉委屈:「你都不問問我為什麼來醫院……」
裴似瑾:「有病。」
我:「……」
只能說,這句話一點毛病都沒有。
蘇琳被噎得臉都紅了,氣呼呼走了之後我才問:「你對她印象不好?」
裴似瑾輕嗤了一聲:「第一次見她,她就在我們實驗室打碎了我觀察了幾天的培養皿,我導師對她溺愛,她又慣會撒嬌,一學期惹了多少麻煩數都數不清。」
他這語氣,對蘇琳的印象可謂極差。
但是……
前幾天恢復正常的時候對她明明那麼有耐心,還有說有笑。
一個人二十八歲跟十八歲,真的會變化那麼大嗎?
13.
十八歲的裴似瑾又在公司裝了幾天大人。
有了上次的經驗,我每天早晨都會確認一遍面前的人是十八歲還是二十八歲。
可是一連半個月,裴似瑾一直保持著十八歲的記憶。
周五早上,裴似瑾煮了面,我看了一眼隨口問:「你怎麼知道我吃面喜歡放燒椒醬?」
裴似瑾動作一頓:「因為我也喜歡,趁熱吃吧姐姐,你今天不是還有彙報嗎?」
今天我有一個重要的項目彙報,接觸了半年的客戶會親自過來參會,為此我準備了很久。
但萬萬沒想到剛到公司沒多久我腦子就開始昏昏沉沉的,一量體溫燒到了三十八度。
這次彙報不可能改期。
我吃了退燒藥,決定熬到會議結束。
在茶水間碰到裴似瑾,他看了我一會兒,微微皺眉:「你臉怎麼這麼紅?」
我還沒說什麼,他徑直把手背貼在我額頭上。
「你在發燒。」
我已經很難受了,強撐著撥開他的手:「我知道,沒事,等彙報結束我就去醫院。」
裴似瑾一把拉住我的手:「距離彙報還有兩個小時,你準備就這麼燒著?」
他這樣子……
我愕然看著他,甚至來不及思考就被他拽離了公司。
他把我強行送去醫院時我快燒到四十度了,醫生給我罵了一通開始輸液治療。
而裴似瑾代替我去彙報,他對我們做的項目了如指掌,客戶直接滿意地問他要了聯繫方式。